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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谁为我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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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1 00:06:0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如何 于 2013-12-11 00:14 编辑

                                            一

      李成亮一路踢着一粒石子到工地后就被他老板骂上了大平台。 他没听清骂声里的内容只觉得脑壳生疼,建新老板一边给他“吃麻栗子”一边在骂,来来回回老套的几句话让李成亮终于从疼痛中清醒了过来,堂弟李建新是这样骂他的:你他妈的狗眼看哪里了?看看看,你这些大理石铺的,像什么样子?跟你说了多少遍,有色差的、不平整的、掉角的铺角落里,顺眼的弄显眼的地方去,你耳朵生哪里了?叫你把颜色搭配得自然点,你看看,这块亮,傍的一块这么暗、烂!就像你这人,烂一一虾一一仔!想吃天鹅肉啊?搭这么好一块!你说你妹嫁80岁老屌她愿意吗?壮硕的光头李建新拽得李成亮在这个大理石平台上东倒西歪的来回蹩脚,他吐了一口痰之后在李成亮的脑壳上打出了俩个响亮的敲栗声,又说了: 你他妈的就是做小工的命!跟你说过,铺大理石最主要是对缝,缝对上了就好看了,人对面孔鸭对胸,王八还要和绿豆对小眼呢!你看看你对的缝?瞎乌搞!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个白痴!这些都给我翻工重做,浪费的材料钱朝你工资里扣!他妈的,烂一一虾一一仔!烂一一虾一一仔!。。。。。。。



        老板李建新骂他堂哥李成亮烂虾仔是用港式普通话 骂的,最后的几个烂虾仔他骂的同时加紧了手上敲麻栗的节奏。李成亮痛得连连点头,总算挣脱了魔爪,对着堂弟骂骂骂咧咧远去的背影他吐了一口痰,心里骂了李建新几句后“唉”了一口长气,心想这一早上的“活”都白辛苦了,不过他早已经被工友们看低得没心气了,反而是在庆幸自己还没铺多少,无所谓啦!烂一一虾一一仔!李成亮在心里也用港式普通话骂了他老板一句,然后他不急不忧地起着大理石,调整完工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工地食堂已打烊,李成亮只能到对面街上的小店里吃客饭。吃客饭时他想反正天热睡不着,拿瓶劲酒喝吧,小店里坐堂吃饭的人一个都没有,都是一些打了饭就跑的年轻人,这些人看上去大多数年纪比他小,听他们说好像是在隔壁的店里玩电脑上网,上网这事李成亮有听说过,但没有实地眼看。他也心奇了,拿着饭碗跟去了隔壁店里。



        那些电脑游戏太复杂,李成亮看不出它们的理来,站人身后还被人嫌,他转到了网聊的人身后,其中一人突然向空气里宣扬:我把她搞到手了!哈哈,小甜甜。此话一出,他身上一下子聚集了许多钦佩的眼光,李成亮马上来到了他身后,那人没看他人样,但好像是对他在讲那个小甜甜如何如何的漂亮有趣,直到李成亮的头也凑到了屏幕前,他才发觉了李成亮:乡下人!看啥看!侬懂啥?去去去! 李成亮本来好脾气,但他这样的外来打工者最忌讳当地人称他们乡下人,再说今天李建新的几个“麻栗子”让他气还没消尽,他回击:谁乡下人?谁乡下人?你祖宗不是乡下人?乡下人是你祖宗你晓得吗?
       这样,俩人吵了起来,老板看要闹事,就劝架说:没啥乡下人跟城里人分法的,来这里的只有网民,网民么,就要上网。这位先生你来这里就应该上网,来来来,你到里面来,我和你一起玩!店老板没有点明李成亮不懂电脑网络,还说了和他一起玩,这样李成亮竟有点感动,跟了进去,原来也简单,李成亮初中毕业,拼音是学过的,在外打工一口普通话倒锻炼得不错,他打字上手蛮快的,老板连连表扬他,在老板的指导下他加了一个文学群和起了网名,在各种眼花缭乱的群名里选择了文学群一一一“虹。水”,是李成亮一个鬼使神差的天命。老板说网名起的越简单就越别致,他网名“天亮了”是李成亮自己起的,搭上了他名字里的“亮”,。老板教了他一些网络流行用语后,他按教授人的旨意犹犹豫豫地打下了:亲们,我来了!
           
        
         这一晚的网聊让李成亮几乎忘记了白天的懊丧。虽然那些或暧昧或肉麻或俗趣的话大都是网店老板教他说的,但躺工地宿舍铁床上时他心里还异样着呢!他甜蜜地睡着了。第二天他还得去铺大理石,他是新手,只能铺地面,那是被工友们称之为踩在脚下的“漂亮”,而铺贴工价更高的房子墙面上的大理石,这在行业里称为“建筑表皮”,画怕挂、人怕立,这些建筑物的表皮也是要立起来的,李成亮的手艺还不行,他铺的大理石缝对不精确、旁人眼睛还感觉有色差,所以这是工程队里手艺最好的老师傅们做的活计,里面充满了手艺人的激情和骄傲。网聊后的第二天早上,李成亮在铺贴路面大理石时不自觉的瞄了已经铺贴到二楼高的墙面,是他师傅在贴。嗯,漂亮!他心里由衷地赞了一声,今天李成亮的活计做得即轻快又漂亮,李建新那个畜生也很满意,用赞扬的口气骂了他一声:


         蜡烛!不点不亮!




         李成亮连着去了几次网吧后上瘾了。他对一些网络流行语已经使转纯熟,但真到了谈文学上的问题时他不敢瞎说了,虽然他也注意收集了点时事要闻,可是文学上的高蹈处哪是日常生活里的李成亮所能洞悉的?他被一个叫“如梦令”的女网友吸引了,她展现的世界是那么地惊奇、有趣、关键是李成亮以前从没有感受过的高雅!高雅,李成亮一下子冒出了这样一句话,他把“高雅”打到了电脑屏幕上,自己吓了一跳。意想不到的是迎来了一大片附和之声,那个女网友在“不敢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我是这样的啊?”、“呵呵,我瞎说,你也相信啊?”之类的谦词之后,也对“天亮了”表示了兴趣,李成亮已经知道了她是个大学教授,对于女教授的询问,他竟然一连打出了几个“高雅、高雅”。群友们以为他幽默,打出了形形色色的鬼脸图片。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26岁的初中毕业生李成亮爱上了网络,也爱上了文学。他和网吧老板谈妥:来上网按240元包月。然后又在当当网上定购了《聊斋志异》和《世说新语》。《聊斋》是刚才那个女教授讲的故事,她竟然是这样讲狐狸精的,跟李成亮以前听到的聊斋里的狐狸精完全俩回事!《世说新语》也是刚才那个女教授提到过的,她说她喜欢《世说新语》里的男人、是一种男人风度。

              



       庄士奇今天又招了老婆骂。下班时买来的菜价钱贵了。老婆在厨房里掰青菜的老叶,说:这样的青菜还要一元一斤,侬脑子被枪打过啦?关门落市了还肉价钿,早不新鲜了,侬这点都看不出啊?亏侬还是一个知识分子,读书读成阿戆了,有啥用?。。。。。,庄士奇知道肉价钿不止一元一斤,但已经懒得和这个女人吵了,在家务琐事上他知道自己是没有天分的,他躲在沙发的一角看单位里拿来的文学书,他想既然不能到房间里躲清静,就当是欣赏女声独唱吧,人家红袖添香伴读书还没有音乐呢!他一脸苦笑。
        吃晚饭时庄士奇对儿子一脸谄媚地堆笑,他想拉一个同盟者来渡过难关,儿子不领情,一边摇头晃脑哼着周杰伦一边挑出青菜里的菜杆子,他老婆一看说:难吃?给你老爸吃!就是他买的菜!于是庄士奇再对老婆讨好的赔笑应付,说我真不会买菜,谁叫我额头高,找了这么能干的一个老婆呢?我们小区就算我老婆沈少华最能干,我命好,呵呵呵。儿子听他这样说,斜白了他一眼,笑说那我是不是整个小区里最好的儿子?
        侬好侬好,我儿子也是小区里最好的儿子。这是你妈妈教育得好!庄士奇今天谁都不敢得罪,连连用眼睛来挤儿子。儿子却说我们都这么好,那你怎么会这么差劲呢?妈妈,明天继续叫他去买菜!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侬个小东西!上次的事体还记着呢?好了,别说了别说了,安心吃侬的饭!庄士奇忙朝儿子嘴里塞了一块他喜欢吃的咖喱鸡块。他以为老婆骂他几句就气消了,以后不会再叫他这个托不起的刘阿斗去买菜了,但是任他怎样的嬉皮笑脸,这次沈少华一反常态地严肃,吐一句:
      

        还是侬去买菜!以后一直是侬去买菜了!

        晚上庄士奇也没能把沈少华的肩膀扳过来,俩人屁股对屁股睡了一夜,大清早出门时沈少华提醒庄士奇:

        别忘了,下班把菜拎会来!  

       庄士奇恼怒地摔门而出。
         

                                

                                   二


      李成亮这几天耷头耷耳的,人看着不爽气。他被那个网友女教授说成是“表情帝”了,对于这种网络揶揄李成亮是痛苦加无奈的,他仔细分析了自身情况,觉得自己是绝没有可能走进“如梦令”的那个高尚梦幻的文学世界的。他想算了,大家又不认识,还差异这么大,又不是讨老婆,一定要顺着她,那就不要再上这个网讨没趣了。不过他还是被自己那无端冒出的“又不是讨老婆”的古怪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想的呢?李成亮自嘲地摇摇头。因为已经包月了,不玩浪费,他又加了一个群,兴兴投投了几天后,李成亮也觉得没劲了,网聊真是无聊啊:翻来覆去那么几句话,还不如休息睡觉!
       他像例行公事一样每天到网吧里报到,有时也去原来的文学群“虹。水”里旁观,那个女教授“如梦令”依旧如梦如幻、精彩纷呈。‘如梦令“还是让他在工地铁板床上辗转难眠,所以弄得人白天没有了精神。铺贴的活又出了差错,当然挨了老板携带麻栗子的骂,他师父看他眼泡肿,一副过来人的神态问他:想女人了? 李成亮没有理他师父,只管蹲身起着大理石,脑壳上火辣辣的,像是存心要跟师父过不起似的憋着劲 。师父索性坐到了地上,对着李成亮的面说: 好了好了,师父不是不教你,你先要把铺地面的手艺学到家,我自会上手教你贴立面的窍门。见李成亮还不搭腔,接着说:
        

         你先到对面街上剃头店里散散心,天热,青年人嘛 ,难的去玩一次不要紧,叫你师兄李建平今晚带你去一趟就好了,我不会告诉你爷娘的。

          李成亮扭捏着进了剃头店,他被师兄李建平推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灯光昏黄,那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姐自顾自先脱掉了衣服,俩人没有说话,26岁的李成亮还是一个童男子,他有点畏缩,当那个女孩把他的手拉向自己的下身时,李成亮一下子起了反应,他顺着女孩倒下的姿势压了上去,那个姑娘是个很好的人生导师,消除了他处男子的颤栗,还教了他几个做爱动作,当他们立起来换个姿势时李成亮碰到了头顶上的挂灯,灯光摇曳,房间里一下子晃动了起来,李成亮眼里那女孩的面孔变得有点虚幻,竟然是他想象的那个女教授的样子了:”如梦令“一脸鄙夷的冷笑!他莫名惊慌,拔了出来,身体神经质地抖动,然后一言不发,穿了衣服就逃,后面一组声音在问答:

          嗨嗨嗨,你钞票没付呢!
   
          算了,我来付吧!

          李成亮的眼睛里是咸苦的海水,他觉得心好痛,他一路飞奔,跑到工地旁一个河边的小树林里,抱着一株树开始啊呜啊呜猛哭,他哭了很长时间,累得躺了下来,满身星星的夜空蓝得神秘忧伤,使他沉浸在一些美好的童年回忆里,也想起了青年时期的苦闷,他26岁了,还没谈过女朋友呢!当然也想起了那个和他俩个世界的女教授”如梦令“,想起了第一次他的手指自作主张连连敲出的”高雅、高雅“以及群友们的起哄,他这时也咧嘴笑了:唉,怎么回事啊?我神经病!哭啥哭!呵呵,莫名其妙!要不是夏夜里蚊虫的嗡咬,李成亮是不想回宿舍睡了:

        天空多美啊!

        自然风爽!

        李成亮赞了一下夜景后,觉得皮肤凉了,河边的空气里水汽重,月光像银子一样在空间里闪耀,清冷冷的,他想:应该带件衣裳的。



        第二天李成亮人恢复了正常,大理石的铺贴也显示了他的正常水平,他师父看后没有作声,微微地摇了摇头,李成亮知道师父又在心里说自己没有做手艺的天分了,没天分就没天分吧,反正我这一辈子就混口饭吃了,李成亮心下豁然,哼起了小调:妹妹我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纤绳荡悠悠、荡悠悠。。。。。。

       就这样荡悠悠荡悠悠地过了半个月,一天下午光头李建新叫他去一个人的家里帮忙贴瓷砖。按李成亮的手艺叫他去帮忙的,肯定不是对李建新重要的人物,但也肯定是李建新不得不搭理的人物。原来是这家人家住六楼顶层,他搭了一间披屋,里面还设置了一个独立的卫生间。李成亮要贴的就是这卫生间里的瓷砖。看得出这家人是女主人当家的,她来来回回招呼着,力气还大,那些建材竟然是她一个人从底楼一步一步走楼梯搬上去的。吃晚饭时,那个男主人还躲在沙发角里看书呢!被他老婆呵斥了才不情愿地上了桌,手里还拿着书。他连说了几句”吃吃吃,随便吃“之后又把头埋进了书里,女主人敲了饭碗他抬起头来了,陪笑着招呼李成亮要多吃菜,哈啊啊,多吃点菜,肉肉肉。李成亮拒绝了主人叫他喝酒的盛情,他知道这不过是这个城市的客套,他们心底里是看不起自己这类人的。饭后女主人给他泡了一杯茶,李成亮是不大会拒绝人情的,没挡住泡茶,他也被请到了沙发上。男主人又回到了原来的沙发角落里看书,李成亮不禁对这个男人和他手里的书感兴趣了,开口问:这是什么书?这么好看?

        那个男人没有一下子回应,过了一会,才醒了一样的回答:嗯,好看,是纳博科夫的《洛丽塔》,蛮有意思的。那讲啥呢?李成亮问。文学小说是很难用一句话讲清的,哎一一一你也喜欢文学?男主人好奇地把头从书里转了出来,问起李成亮看过哪些书,李成亮说《聊斋志异》还有《世说新语》,不过《世说新语》古文我看不懂。这个男人一下子对他另眼相看了,现在城市里人都不大看书了,一个农民工竟然还看文学书?他叫李成亮讲讲书里的内容,李成亮就把几个有趣的聊斋故事的梗概断断续续地讲了一下,其中伴随着”如梦令“灌输给他的不俗见解。男主人早已按耐不住自己的文学热情和惊喜,也一起穿插了进来,俩人很投机,直到女主人叫:

        庄士奇,侬好睡觉了,人家小李师傅明天还要来做”生活“呢!


        庄士奇热情地把李成亮送到了小区大门口,他说明天他向单位里请假陪李成亮一起把剩下的活做掉,然后俩人好好谈谈文学。李成亮在回工地宿舍的路上像个得了脑力散的痴子,他一会儿向前奔,一会儿背身跑,一会儿喊叫,一会儿立定,有时还跳起来摘行道树上低垂的叶子。进宿舍门前,他下猛力踢飞一粒石子,这粒石子划破了深蓝色的夜幕,像一弯银白的水晶项链,嗖地落进了寂静的草丛里,起了虫鸣。




                                     三


第二天一交谈李成亮就露怯了,他那可怜的一点文学知识哪能和书痴庄士奇去比呢?庄士奇的侃侃而谈、以及眨眼注视他的微笑,让他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如梦令”那挂在嘴角边的冷笑。李成亮被刺痛了,临饭点了,没有吃晚饭就推有事走了。双方礼仪性地互留了手机号码。李成亮还是到了工地对面街市上那家常去的小店吃客饭,他竟然连喝了三瓶二俩半的劲酒,炒菜也连着上了四个了,他一边喝着,一边嘴里咕嘟着好像在骂什么,他无意间撇到那三个空空如也的酒瓶,把其中一个贴近了自己的脸,眯眼看,温柔地笑了,高声说:劲酒劲酒,一喝就有!劲酒劲酒,浑身是劲!劲酒劲酒,唉。。。。。劲酒劲酒,他妈的,还是没劲啊!




        隔壁网吧店里又开始人声鼎沸,远处飘来了卡拉OK店里鼻音浓重的女人的歌声。李成亮离开了小店。街市上 昏黄的店牌灯箱,灯箱乳化般的光晕,光晕里晃动的那些年轻的女人身体,及李成亮粗野难听的歌声: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纤绳荡悠悠。。。。。
        仿佛是鬼使神差 ,李成亮进了一家剃头店,竟然还是上次那个招待他的小姐,那小姐一边“老公老公”叫着一边把他往里屋拖,李成亮上楼走第一步楼梯时就绊了一跤,他起身时盯着那姑娘看够了,说:你不是上次那个小姑娘! 那小姐看他醉成这样,知道生意不成了,就骂开了:谁他妈的要认识你呀?瘪三!这人肯定喝醉了,说认识我,老娘什么时候见过这号人啊?。。。。。
        因为用了店里的茶水,老板娘一边劝解着那个小姐一边又热情地介绍起其它几个小姐来,李成亮来回扫了半天,心痛地哭了起来:

        这里没有我爱的人!

        你他妈的神经病!找爱的人?到这里来找爱的人?你他妈的一个乡下人,还想找一个爱的人?你配吗?去死吧!。。。。。。。剃头店里的所有的手都伸向了他,把他推到了门外。声音还在后面:
   
        再说,这年头能有爱吗? 乡下人!

        


        李成亮毫不掩饰地让泪水尽情地在大街上肆意漫流。他走了一会儿,又蹲到一个墙角大哭起来,等他抬头时,已经围了一圈人了,他拨开人群又走在了大街上,路过网吧店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几天没来了,反正是包月,玩玩吧。
         经过了泪水的洗礼,李成亮自以为对“如梦令”有了免疫力,他把自己弄整齐后进屋了,破天荒地接了老板的一根香烟,李成亮是从来不抽烟的。“如梦令”又在激扬文字了,可是好像附和的人不多,李成亮竟然会用不阴不阳的话语迎了上去,这“如梦令”那是省油的灯啊,立马就使出正规武器来还击,李成亮此时清晰地记起了庄士奇的那些关于文学的话语,但是他存心反说,旁还有其他群友也跟着李成亮起哄,这样弄得“如梦令”很恼火,就不睬他了,群聊冷场了。幸好一个女网友打出了一张鲜嫩的个人照,群友们大赞,过了一会儿又出现了一张颔首沉思的倩照,竟然是“如梦令”打出的,第一张照片出来时李成亮没有跟风,这次他竟然第一个发言了:哎呀,哪个地毯杂志上剪下来的?风。。。。。骚! 这句话引发了一场图片风暴。本来那个女教授最讨厌发QQ表情图像的,李成亮也是被她称呼“表情帝”后才因此而情绪低落。按以往情况,这种情形“如梦令”早跑了,但这次她竟然回话了:大概有人看地毯杂志看惯了。

       嗯,我一直看的,难道这种照片还不算地毯货?

        群里一片沉默。电脑屏幕上李成亮的名下又有了一行字:

       不过,比我街上看到的小姐还性感呢!

       如梦令要求群主踢人,不然她走了。群主只能呵呵打圆场,用了其它的话题转移。李成亮没有兴趣,下线走了。



              
        这个城市几乎是没有夜晚的,或者说夜晚也是白天了,自从“限娱令”规定夜店必须凌晨二点关门后,人们更是疯狂地投入了。他们让时间在扭动的腰臀上一分一秒的散发,在充满酒气的歌声里一分一秒地散发,灯火把整个城市照得像个闪耀的玻璃盒子,这些光好像一次就要燃烧完了的疯狂,人们也好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的进行着眼前的这一次狂欢。庄士奇在顶层新建的披屋里俯瞰脚底下魔幻的灯光世界,他是看书累了,才站在窗前神思。玻璃窗已经难以抵挡外面的滚滚声浪,不开窗庄士奇是看不到多少街景的。这是临马路的房子,马路对面已是高楼一片,挡住了他目光的延伸,像他家这样的老公房对面的楼群里几乎是看不见了,有时从地面上的房屋倒影里可以判断出它们还在里面挣扎着存在。于是开了窗,夜凉了,冷气袭身,庄士奇想找件衣服披上,他老婆沈少华早已经睡沉了,那个模仿周杰伦的声音告诉他,儿子一如既往地在电脑前拼杀,庄士奇意兴阑珊,不愿再到楼下去拿件衣服披上,他抱紧身子并把头伸出了窗外,这下,他不得不把头上抬了,外面的精彩完全是在他头顶上的:这个城市长高了、长得壮实了。这些密集的楼宇像是朝天空伸出了呐喊的手,在倆幢超高楼的空隙里还可以看见塔吊矫健的身影,实际上那个地方很远,李成亮的工地就在那种地方,他今天又到常去的小树林里哭泣了吗?李成亮的酒早已经醒了,他可能在和工友们赌牌九,或者因为斗地主的争执而生气后在马路上闲逛。甚至有一次晚上李建平拖他到大商场内吃了卡布提诺,那化成泡沫的80元人民币使他肉疼得再也无心流连商场内过往的美女了,他学不来四周人的吃相,没一会儿就把一杯卡布提诺吃光了。李建平的眼珠子已经长在女孩子的身上了,要不是李成亮再三的催促,他是会吃到商场打烊的。他们有可能还会去看录像、去那种散发着霉味的歌厅喝假酒、嚎口水歌,他们紧盯着走道里闪光的摇曳而过的穿吊带衫的小姐们,以及对那些吊上小姐的肩膀脖子们眼红得直咽口水。如果他们加班钱多了,偶尔也会在街边排挡喝兑过水的生啤,而眼光的尽头却停留在高远处的大酒店闪烁的霓虹灯上。李成亮们游走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街道转角的角落里;他们一般到不了城市楼房的三楼以上,他们在工地楼宇28层的高度看这个城市时面容悲切,他们只有看三楼以下的城市风景时才觉得自己的身体勉强适应,他们像老鼠一样窜流过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道,当他们窜过街道后,这俩旁的景物马上向天空疯长,是李成亮们堆砌了这个城市的高度,这真太可怕了,庄士奇想到这,都觉得他的脚下在晃动了,他的眼光带了叹气声,没有方向地寻觅着,在灯光最密集的现代森林里他知道那里有一条江河,文学的称呼叫母亲河。他记得年轻时他和沈少华谈朋友时是常去的,在那条著名的情人墙前,他像许多饥渴的恋人们一样把手伸进了沈少华的衣服里,然后俩人都觉得夏夜的冷几乎到了要冰冻的感觉,竟然制止不住自己那神经质的抖动·,他们抱团取暖。



       李成亮一直觉得工地旁边的那个小树林异常神秘,对他有一种不可抵挡的吸引。这一次他全身喷香,把自己变成了一瓶花露水后躺在了小树林的地上,半夜他被冻醒,披上了自己准备的外衣,他睡意不再浓郁,坐起身子仔细地端详这个城市,李成亮平视的目光碰到工地临时围墙就转移了,就近的水面里也只是自然的景象:星星满天。但是看星星还不如向上看,这城市太亮了,工地上临时架立的金钨灯张牙舞爪的白光使他不能睁眼看近处,他转了一个大方向,远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城市的亮化工程让李成亮可以看得很远,对他来说那只是些高楼大厦而已,完全没有里面的城市生活内容。有次他去一个写字楼里修厕所里掉落的瓷砖,见识了那些忙碌的高档工作和骄傲的高尚目光,他羡慕而自卑的同时也对那里的女性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复印机在无限制地复印、传真机在嘎嘎嘎地呻吟、电脑屏幕上变幻着奇幻的随意体,每个人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新鲜的方案文本,碎纸机正在呕吐白沫,当李成亮把目光专注到一双双纤弱的美腿时,其中一双美腿向他发出了一个邀请:



         嗨,收废品的,过来!碎纸机里的纸屑卖你了!




         那长到夜空里的楼宇旋转着,远方没有星辰闪烁,头顶上的天空虽然挤满了星星,但却是那么小!李成亮想到这个写字楼里的误会时眼里起了笑意,生活啊真是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他终于不再转动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楼宇,这群楼的天际有一个小缺口,李成亮知道那是他遥远的故乡的方向,堂弟李建新已经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他还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播撒着激昂的爱情,可能就在李成亮注视的那片楼群里,李成亮已经对李建新乘做的四圈标志的小车无感了,对四圈小车载着高跟鞋扬长而去也已经无感了,但是他还想念着那个他的世界之外的如梦令,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虑,和如梦令那张魔力照的吸引【他疯狂地想象着自己和照片上的那个人的共同生活】,他还是到群里向如梦令道了歉。他小心翼翼地演绎着庄士奇的那些文学见识,谈的还是《聊斋》,如梦令也很客气,在肯定他新的探索的同时也委婉地提出了商榷的意见,李成亮又支吾了,好不容易结束时他竟然提到了庄士奇对他讲的《洛丽塔》。想不到如梦令对此也很感兴趣,李成亮怕又露陷了,连忙说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拜拜,明晚再聊,安。  

         今夜李成亮睡小树林就是在为明晚网聊的事发愁。他像一个停止了思考的植物人一样对着远方的天空发呆,还是那条有缺口的楼宇天际轮廓线给了他灵感,他想到庄士奇也住在这个方向,庄士奇是不是还蜗在沙发里看书呢?还是在披屋里看星星月亮,庄士奇一直说建这个披屋是为了他看星星月亮的,只是他这样说时李成亮撇见了沈少华那意味深长的眼稍。对!庄士奇!庄士奇啊!

        这个指示着李成亮故乡的方向,方向上的那条天际轮廓线,以及轮廓线上那个突然下坠的缺口就像一个神示,那个缺口里正奔涌出大片大片的光芒,李成亮一下子被照耀得通体透明,他用哭腔一样的声音向头顶上越来越开阔的星空喊:



         我有救了!
        
        
         这天夜里梦中他蹬掉了衣服,一清早起来鼻塞头疼,还是受凉了。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他的下身是湿的。


                                   四

  讲不清李成亮找庄士奇多少次了,第一次找庄士奇谈要他代聊的事时,庄士奇大骂了李成亮一顿,后来的几次通话也是不欢而散。 今天李成亮正无精打采地铺贴着样板房小院子里的庭步时,庄士奇的电话来了,问上次他讲的事还有效吗?李成亮连忙说有效有效。平时很节俭的李成亮叫了庄士奇一起到网吧隔壁小店里吃饭具体谈代聊的事。庄士奇推脱不了,要了一瓶百威啤酒,李成亮还是劲酒,达成的决议是庄士奇用”天亮了“的QQ号帮李成亮代聊。俩瓶劲酒下去后,李成亮讲了他和如梦令之间的曲折,庄士奇领会了意思。李成亮说庄士奇就是他文学上的师父,他学铺大理石是拜了师傅的,师傅不动手偶然指点指点就要每工抽头10元钱,现在你庄师傅是亲自动手的,按工地上夜班俩个小时的工钱50元一次,他还说你这活毕竟不像他们那样吃力,庄士奇听了面孔肉抽搐了几下也认可了,李成亮还在吃第三瓶劲酒,不过今天他没有烂醉,很兴奋,翻来覆去唠叨着如梦令的事体,庄士奇不断催促,李成亮笑笑,说夜班时间还没开始,要九点钟呢。

        
       庄士奇对网络聊天是通晓的,他在事业单位上班事少。以前刚流行QQ聊天时也是常客。但是他的纯文学爱好不合群,所以李成亮对他讲网聊好像是遥远的事了,不过他对李成亮嘴里的如梦令倒有了探索的兴趣。李成亮也教了他一些现在的网络流行用词,他说知道了就跟群里人打了招呼,然后在“天亮了”名下打出了一段文字:

        在巴黎香榭丽舍大街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低头深思的老人,他已经风烛残年。在他身边飘过了一片片蝴蝶翅膀般的白裙子,落叶在老人的脚边聚集,有的打起了旋,这是这个老人的秋天。他对街上的华彩无动于衷,他把脸埋在了手掌里,可能,就要这样的进入夜色了;但是他的头动了一下,从指缝间露出了迷离的眼睛,这个老人是我。我从香气里感觉到了曾经的少女体味和韶华流逝。此时,我的长椅上坐了一个少女,她把头侧倚在我的肩上,这是我魂牵梦系的身影啊!洛丽塔!我几乎要喊了出来,你让我想起了遥远的过往:海滩、阳光小屋、落地玻璃窗之前、异国他乡、甚至在幽暗的监狱。。。。啊,洛丽塔,你回来了,带着永远十三岁的少女身体,我是你的梦吗?你此时的梦里可曾有我?亲爱的,对不起,我要挪动一下半边麻木的身子了。。。。。。。啊?洛丽塔,你人呢?你哪儿去了?
         哦,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群里没有人注意这段文字,庄士奇等待着期望中的反应。过了一会儿,在如梦令的名下出现了这样一行字:

         绅士永远比痞子更吸引女人的眼光。

         过了一会儿,如梦令又打出了:天亮了。

        

       庄士奇在生活里是一个古板无趣的人,但是天天看文学书,想象就变得十分的文学多趣了。他在群里说人是有几张面孔的,他先前的面孔也是真实的,他这人有时爱作弄人,劣性难改,希望群里的亲们予以谅解,以后尽量绅士点。这时群里有人说了真诚永远比虚伪可贵,装一一一不必!于是大家都乐呵呵地笑骂一通。有人问:天亮了,《洛丽塔》是讲这些事?”天亮了“回答:嗯,我看到的是这样的。很多人说”天亮了“瞎说,《洛丽塔》不是这样的,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洛丽塔》来了,天亮了问你们看过《洛丽塔》小说吗?没有人说看过,看的是电影。哦,电影。天亮了应和了一声。有人说起了电影里那些情色的情节。比较吵闹。岔了。突然,如梦令打出了几个感叹号叫大家安静。她问:

        这是你读小说《洛丽塔》的感受?好像没有人这样说过。

         嗯,是我的读后感。这个故事只是巴黎、伦敦、上海等地景观大道上任何一个老男人的梦而已。
         洛丽塔是一个美好的意淫、男人最甜美的梦!

         意淫!群里一片哗然。“如梦令”在一片纷乱的QQ图像包围中打出了一行字:意淫是异性之间最高形式的情爱!群里沸腾了。有人甚至说起了很恶俗的段子。如梦令沉默。”天亮了“发话了:大家注意影响,异性在,还是要文明点的,像我就装了,斯文,斯文不是扫地的笤帚。然后他又接着打出一行字:

        如梦令的这句话源出于警幻仙子  

        啊?是红楼梦里警幻仙子说的?有人问。如梦令回答:嗯。接着问:

         天亮了,你把《洛丽塔》当作爱情小说读的?

         梦,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大教授。没有什么不敬的,只是为了打字方便。

         嗯。

         梦,《洛丽塔》严格来说肯定不是一篇俗丽的爱情小说,纳博科夫肯定也不甘心它只是一篇爱情小说,但是我只把他当作一篇类似于王尔德那样的作品来读的。 唯美的爱情小说。

         哦,误读是一种美丽的邂逅。
         不过你的这个解读我觉得更贴近我看《洛丽塔》电影时的感觉。【如梦令打了一个“握手”的QQ图像】

         梦,我觉得恋童癖是一个无比纯洁的象征。童是少女,那么,对处子的爱恋到了一种极致的追求是什么呢?

         癖!可能更应该这样说,癖是极致追求的更形象化的说法,是纳博科夫用癖表达了人类心灵对纯真的追求,所以说洛丽塔,我的灵魂。 如梦令这样回答。

         庄士奇和如梦令俩人你来我往,谈得非常投机,群里也难得有人插话了,李成亮坐在庄士奇的傍边看得也兴致盎然。不禁问庄士奇《洛丽塔》是这样的啊?你什么时候把书借我看看好吗?庄士奇“嗯”了一声后又热火朝天地投入了和如梦令的交战,如梦令让他有了一种如遇知音的感觉。他以往和异性文学爱好者谈文学,只要一谈起性爱情色对方就会用异样的眼光去看他,弄得他自己都怀疑起自己一一一是不是内心里真有什么不良企图?现在他可以敞开心思的发言了,他说亨伯特是经历了和老女人的情色生活后才找到了他生命的光一一一少女的身体,他说他对洛丽塔的囚禁是恶的集中释放也是情爱的集中释放,如果没有那次监狱里的性爱,那么长的牢狱生涯亨伯特的生命之火肯定熄灭了。啊,纯真的爱情啊!如幻如真的爱情啊!至死忠贞的爱情啊!

        ”天亮了“的感叹引发了群里的一阵哄笑。时间在无情地流逝,有人说:啊?快零点了!拜拜。如梦令才惊叫:啊呀,我明天还要早课呢!也88了。庄士奇被迫下了线,他在和李成亮分手时才突然想起跟老婆交待的加班时间晚了近一个小时了,唉!

       后来,李成亮叫庄士奇把上次如梦令发的照片打印了出来,后来他还找了专业图像店弄了一张海报大小的如梦令图片,贴在了他工地宿舍的床头木板墙上。天也转凉了,可能以后他不会再到小树林里去睡觉了。

         
        庄士奇近来蛮忙的,他单位里要部门重组,父母又要从乡下来他家住一段时间,他搭那间披屋也就是为这桩事。按往例,庄士奇肯定又要话唠了,这次科室里牢骚最少的倒是他了,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沈少华知道他单位里搞调整,所以他说这几天要加班也就相信了,庄士奇是文员,这种时候在家的话也是要写方案到深夜的,这样还不如到单位去写呢,省了空调费。李成亮还解决了他要私下给父母钞票的难处。一开始他对这个民工的痴心妄念觉得可笑,后来他自己都梦到了如梦令。如梦令只是一个颔首深思的幻影,但是在庄士奇无边的文学想象里却是有着坚实的内容:他俩在春醒时看早樱的开放,如梦令还为早谢的一朵樱花悲哀呢;他常常是这样的梦境:在没有明显季节征状的一片野花丛中,他们牵手信步,从没有说过一句话,时而怅望天边的云之舒卷,时而坐看河水的流逝,他们还各管各的向水面扔小石子,水声叮咚向前、向前、向前。。。。。。然后是一阵惆怅;他们还在夏夜到这个城市里著名的那条滨江大道看船行轻泛的波浪,一只船、俩只船。。。。很多灯火辉煌的船,很多条呻吟的白色波浪,这时,对岸传来了低沉的汽笛声,呜一一一呜一一一像是要把人送进梦乡里去的那样,声音拖曳得老长老长。那灯光和夜影把他们弄迷糊了,俩人开始对视然后昏眩拥抱,庄士奇深情地轻唤:梦,梦,我的梦,我我我。。。。。

        梦什么呀?我我我的?

        沈少华一推庄士奇,扯着他的耳朵问。庄士奇惊醒了,一骨碌爬起来,看着冷笑的沈少华一脸迷茫地问:啊,我在哪里?再一看,除了沈少华那俩只狼一样的绿眼,四下里一片漆黑。我说我在做梦嘛!大惊小怪的!真是!然后继续背过身去,闭眼后还心有余悸。


       俩人每次见面都穿戴整齐,快乐紧张。李成亮是每次代聊结束后就把允诺庄士奇的50元钱给他的,后来庄士奇有点不好意思收钱似的扭捏起来,他说这月结束时他还代聊,但钱不要了。李成亮看着他羞愧的眼睛突然说:

       不许你爱如梦令!

       你是帮我代聊的!

        见庄士奇没应声,他咬了咬嘴唇说:我是付了钱的!

        庄士奇怒了,脱口而出说:我不要你钱!我自己聊!
  
        李成亮马上蹲下身体伤心地大哭起来,连说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呜呜呜一一一
  
        庄士奇看着他这副悲伤的样子,又有点迷糊了,怎么会到这个地步的呢?唉,我也成毛头小伙了,争什么呀?如梦令一一一?呵呵,谁都不认识!想到这,他连忙安慰李成亮,说好好好我不去爱她,不去爱她!呵呵,我还帮你打工!好了吧?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嗨!嗨!不要哭了!人都来了!。。。。。
  
        李成亮一听马上起身,睁眼问庄士奇:真的?你说话算数!

         呵呵,算数算数。庄士奇看着哭成一脸泪花的李成亮,竟然有种父爱的心疼了,他想:真是个孩子!也难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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