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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个,呵呵!
多巴胺
(一种让人产生满足感的物质)
我还没有太老,我的手和脚都在努力地证明着这一点。已经很多年了,在沉寂的或是喧闹的人群中已经很多年了。从出生到现在的这段漫长的时间黑洞吞掉了很多脆弱的生命。
我们来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午夜,镇里的灯火只有稀疏几点,眼前是一条陌生漆黑的街。
在很远的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地方,有两个散发着微弱灯光的灯笼在夜风的摆弄下摇摇欲坠。我们继续往前走,很多人蜷曲在砖泥构建成的墓穴里打着呵欠,昏昏沉沉地发出几声散漫的闷哼。我们往前走,在灯光的聚发点站着,夜风吹过我们的身体,绕过最近的围墙悄无声息地溜掉。
我想我得问她是不是冷,就是那种寒冷的冷。风是那么大,不远的那颗树已经“吱吱呀呀”地叫唤了很久。她还穿着那件三十年前缝制的棉衣,它是那么的老,老得只剩下一些斜挂着的布条,就像很多年前的村子里那个只剩半个身子的石狮子那么老。她开始发抖,抖成一团。
我问她是不是冷,她说冷是什么,我说我不知道,所以我们继续走路,走走停停已经很久,在这个不大的小镇,在泥泞的或是平坦的路上。有些若有若无的声音传进我们的耳朵,还有些什么?
她好像想说些什么,张开了嘴在原地转来转去。我看着她,她说你不了解。
我张开了嘴,我说了些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忘得真快啊!在很早以前的哪个清晨我还是在其它的某一些时刻,我说了些什么?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
我问她是不是要分开,她说好的,但她不知道去那里。然后我们没有说话,
于是她顺着黑呼呼的路渐渐远去,我围着一颗看起来还很幼小的树磨蹭了很久,它的叶子还很小,在疾风中摇摇摆摆。我想说话或是继续走路,最好能尽力地讲故事。
这当儿,有个更夫模样的人敲着破锣,扯着嗓子从某个巷子里闪了出来,嘴里发出沉重的喘息声。我跟在他后面想对他讲个故事,哪怕只是一个也好,但是他闪着身子,竭力地避开我,想是被我的样子吓坏了。“嘿!”我试着表达自己的友好,他楞了楞,然后转身飞快地跑着,瞬间就没了影踪,只有破锣声还断断续续地从远处传来。
或者应该吃一碗牛肉拉面,就是哪种大碗的冒着腾腾热气的哪种,很多人喜欢那种象征性的温暖。也许应该去打劫,可能更夫身上会有几许钱,那样的话她就不会走,留着几个破旧的奢望支持到天明。她或许很累,谁在晚风和荒芜之处走得太久都会累。更夫累不累?他鼓着腮叫喊时的样子肯定像白鲸,最好能喷出很多唾沫。
可是嗖忽之间,小镇就灯火通明,人们就倾巢而出,举着火把或是手电筒一类照明物一步步围过来,几个大模大样的人用轻蔑的眼光看着我,嘴里哼哼唧唧地吐着模糊不清的几句话。我费力地张开了耳朵听,看着他们手里拿着的各式武器。有一阵我头昏脑胀,只隐隐听到人们叫着“多巴胺”,然后我就看到了更夫。
他实际上只是个秃了头的糟老头,牙齿和体形都已经严重影响镇容,只有手上握着的哪把白亮亮的屠刀借了他一点孔武之气。他可能是因为不满别人嘲笑他哪双发抖的手而前进了几步,做出了一种无所畏惧的表情,人群开始导演一场充满“英雄主义”气氛的平常剧,更夫又前进了几步,离我只有一刀之遥。我冲着他笑了笑。可是剎那之间更夫已经哆哆嗦嗦地窜回了人群,在哄笑声中被埋没。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有一个模样较年轻的女人跑了过来,叫了一声“异乡人”,然后用一把刀捅进了我的身体。我问他是什么刀。白亮的刀,是一把刀。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冲着他们微笑,接着人群拥抱着在夜风中悄然而去。是把什么刀?是三十年前或二十年前的一把刀,生满了铁锈,红得有些难看。
我往前走,鲜血顺着身体糊成一片,有人觉得我应该找小镇另一个角落的哪个鼓着牛眼的赤脚医生。
夜深人静,那些人,活着的或死掉的人的墓穴堆里跳出来一只淡绿色的青蛙。有个人问我为什么来到这里,这里!是的,这里。这里是哪里?我说在我身边的那些衰败的草活在压迫之中,沉重的压迫。必须顺着石头的缝隙里出来,这就是规则,对,很多年前就有了。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吗?好像更早,我祖母那个年代?喔!太陈旧了,腐烂而又剥落着。从我的血脉里滋长出来的谎言。我需要学习,忙着解释疑问。草,是的,是一种草。
这当儿又有群人涌过来,费力地吐着词语。我竖起了耳朵,像兔子那样。天亮了是吗?可是明明四周一片模糊,一定是弄错了,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将咸咸的水草送到我的嘴边,告诉我这是甜的。是个身材很好的女人,面容清秀,她叫我想象水草千丝万缕的模样。这至少也象征了情丝,还象征了什么?生命?韧性?这是一堆水草。她又问为什么,我得回答,有群人希望心满意足地回到墓穴里安稳地睡觉。我惊动了小镇的人们,异乡人得找个好听的理由。
他们说我勾跑了镇长的女儿,就是那个红头发,大大的鼻子刚刚和我分手的那个女人。我们只是相遇,在什么地方?哦,好像很久了,还是镇长离家出走的时候。镇长出走了,带走了他们的现金,带走了他们的多巴胺,或许他已经死掉。有没有遗着?没有?
镇长去了哪里?为什么出走?什么时候回来?我说我不知道。求你了,别说不知道,随便给两句话就行,这样也有个盼头。我说那边有两条船,像远古时期的产物。难道我想踏上远行?从一块土地到另一块的意义微乎其微。
船张上了帆,水手开始吆喝,有人在上面低着头假装伤心,是我,那个没有回答问题的乞讨汉。我离开了小镇,此刻还是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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