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原创]

澹台错

出版
阿错进城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空荡荡的街上走了半天，对面终于来了人，阿错摸了摸怀中那叠手稿，还在。
“你是乡下来的吧，不用担心，我又不会抢你的东西。我叫老聂，请相信我，我是向导，专门替你们这种乡下人做向导。”陌生人首先说话。
阿错笑了起来，“好的，我的向导。”
阿错很诚实，他从来不隐瞒什么，他甚至喜欢表达一些别人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东西——尽管是真实的，让人听着反而更加糊涂了。
“我猜你大概十多年没进城了。然而并没有人阻止你来，恰恰相反，我们的态度是真诚的欢迎你，相信我。”老聂说完得意的笑起来。
“那好，我的向导，你知道作品委员会在哪儿吗？你能带我去就好了，我会付给你酬金，怎么样？”
“作品委员会啊，您一定是个作家了。您有作品需要发表是吧，需要别人来于您分享快乐和悲伤，了不起的精神财富啊。我就是作品委员会派来专门在这儿等您的，现在您可以把手稿给我了，阿错先生。”
老聂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阿错感到十分震惊；而且老聂还这么赤裸裸地索要手稿，阿错愤怒了，十多年过去了，或者一个世纪过去了，城市依然没有改变！
“这又是你们的阴谋，我的手稿你休想夺去！”阿错因为过于激动，声音有些发颤。也许他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性格本来如此。
老聂依然平静的微笑：
“我明白我明白。阿错先生，的的确确，大家都无缘拜读您的大作；但从您独特的气质中我已经完全相信您就是我们时代的先知，您的思想超越了所有智慧的大脑，难怪有人会惹您发火了。不过您放心，按照我们的约定，作为一个中间人，我会妥善地与作品委员会进行磋商，直到您的作品完全出版。如果您坚持认为离开我您也能进行伟大的事业，那么请您回忆一下吧，城市并没有改变，不管是十多年过去了，还是几个世纪过去了，它都永远不会改变。您会反驳说如果思考超过了存在的时间那就会有所帮助。不错，不过不要忘记，悲剧的主人公往往过于相信自我的力量，最后落得一败涂地。当然，我希望您有好运气。其实，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我只想买下您作品中某个无足轻重人物，这并不影响您整个作品的结构和功能。您不必现在回答我，您需要我的时候我会随时出现。”
说完这些，老聂真的突然不见了。起风了，阿错觉得自己被骗了；就像感到痛，却又并不知道是哪一处痛那样的难受。难道作者也是个骗子？作者只分为两类：写实的与写虚的。写实作者描写真实人物，阿错就是这样一个真实人物的镜像，至多有所夸张，并不能说是欺骗；而写虚作者描写奇妙的精神世界，人物虽然感觉自己是自由的，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作者预先设计好了，如果阿错感到上了当，那也是作者安排的，怪不得谁。风越吹越大，阿错把大衣领子竖起来，简直快不能睁开眼睛了。这么想来，唯一的结论就是：老聂才是骗子！他最后几句话露出了狐狸尾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有一半达到了！老聂假惺惺的说什么要买下作品中某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其实他是想改变整个作品的命运！想到这点，阿错吓得直冒冷汗。老聂在小说的开始时刻与自己发生联系，而且来无影去无踪，又善于在文字中伪装，吸引了读者的注意力，阿错也被他迷惑了。这样的结果有两点：第一，他破坏了作品的完整性，影响了读者的阅读兴致；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他部分的改变了阿错的思想，而且这种改变无法消除。看来一个作者应该建立牢固的防御体系，这样作者的思想才能保持纯洁，作品才能完美无暇，经久流传。


阿错已经在电梯里呆了两三个小时。电梯建造的很糟糕，顶棚上破了一个洞，冷空气争先恐后地从外面挤进来。四周的墙壁上满是不堪如目的图画与句子，阿错皱了皱眉头：虽然要表现历史，也用不着这样嘛。电梯角落里有个中年妇人搬了个小炉子在做饭，弄得到处是烟，把阿错呛得直流眼泪。那妇人说她是这个电梯的管理员，还要负责楼上作品委员会老爷们的伙食，分不开身，所以只好在这儿做饭。因此，她对没能照顾好阿错深感歉意。
“没做饭的时候我把电梯开的飞快，当然，现在不行，风太大会把火吹灭的。老爷们都很忙，但是像您这样即年轻又有才华的作家，老爷们都会很乐意与您见面。他们会仔细地阅读您的作品，与您作长期的交流和探讨，直至作品完全出版。现在您来得真不是时候，我不得不把电梯停下来做饭。老爷们饿的时候会大喊大叫，把楼板跺得咚咚响，尽管平时他们都挺和蔼。”
“邱大姐，饭还没做好吗？”楼上果然传来了叫喊声。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邱大姐提高嗓门回答。
阿错感到头晕目眩。邱大姐灭了火，烟渐渐散去，阿错才稍微感觉好一点。
邱大姐手忙脚乱地整理食物，“先生，委屈您在这儿再呆一会儿，我把饭给老爷们送去就来。您要是觉得冷可以坐到炉子上去，它可是既暖和又结识。”
电梯里终于恢复了本来面貌。炉子上坐着的确十分舒服，只是太脏，天气冷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时有两个家伙推推搡搡钻进了电梯，是一对双胞胎。阿错眯着眼睛考虑如何才能区分他们。那两人一副害羞的样子，用孩子般的语气和神情商量着什么事，然后挤在一起慢慢向阿错挪了过来：一个只要稍微慢了一点，另一个马上就后退一步，直到又重新靠在一起。阿错看着十分好笑，他们是想烤火吧，真是既胆小又可怜。阿错刚让出炉子，双胞胎就像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抢着从炉膛里掏东西。
“找到了，找到了，这次有老卡的一本小说。哥哥，快看快看。”其中一个高兴地拿着一张尚未燃烬的纸读到：
“准是有人诬陷了约瑟夫·K，因为在一个晴朗的早晨，他无缘无故地被捕了。每天早上八点钟，女房东的厨娘总会把早餐端来，可是这一天她却没有露面，这种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
“不错，不错，另一个老卡写得也挺好：
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我收到养老院的一封电报，说：“母死。明日葬。专此通知。”这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是昨天死的。”
“好像还有一个姓卡的：寒冬夜行人，在马尔堡市郊外，从悬崖峭壁上探出身躯，不怕寒风、不顾眩晕，向着黑黝黝的下边观看，一条条相互连接的线，一条条相互交叉的线，在日光照耀的落叶下，在空墓穴周围……”
……
阿错看他们不停地从炉膛里掏出许多张尚未燃烬的稿纸，眉开眼笑地读了一遍又揣到怀里去，“很有意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双胞胎同时转过头来看着阿错。
“问你呢，快给他解释。”其中一个扯扯另一个的衣服。
“作者不是安排你来回答的吗，我才不管呢！”
“上次我就回答过了，咱们得公平！”
“你不说就算了，作者生了气谁也没好处！”
“好吧，好吧，作者真是讨厌，自己写不清楚，糊里糊涂把我们弄来干吗？喂，你是乡下来的作家阿错吧。那个女的，就是邱大姐，准是又说她去给老爷们送饭了，我就知道她会这样骗人。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老爷们的侍女，她和她丈夫，大骗子老聂，就住在楼上。他们家太小，她就在楼梯里霸占了一块地方来做饭，做好再端回去和她丈夫一块儿吃，搞得到处乌烟瘴气！你看，这炉子里烧的也是从作品委员会偷来的手稿：她和她丈夫一点文化也没有，以为这样就能毁掉天才门的作品。老爷们早就有所防备了。凡是包含真理的手稿都用特殊的技术处理过，是没法燃烧的。他们夫妻实际上是帮了作品委员会的大忙，然后我们兄弟每天来这儿回收真理，就是这么回事。”
炉子里的火已经熄灭很久了，电梯里温度越来越低，阿错摸了摸怀中的手稿，好端端的在那儿呢。阿错将手交叉着贴在胸前——他的确很冷。
“这么说来，作者们大部分的劳动成果都被付之一炬了？”
这样的问题倒是出乎双胞胎的预料，他们又在那儿叽叽咕咕地商量，好像尽量拖延时间就会有解决办法似的。最后，其中一个不得不站出来：
“先生，我真为您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而感到羞愧。不过也怪不得您，您在乡下进行文学创作，可以说是没有跟得上时代的步伐。您以为天才的作品是超越了这个时代吗？不是的，天才的作品恰恰是时代精神的集中体现；常人的思想才是落后了这个时代一个世纪。作品委员会的老爷们都是些真正的天才，他们为了时代精神的传播而放弃了这一权力。但这并不等于说他们放弃了对真理的追求。真理都蕴涵在文字之下，文字有时反而妨碍了我们。真理如果眷顾了某位作家，那么老爷们就有权利和义务将它从文字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如果您觉得我解释的不够清楚，我们可以带您到老爷们那儿去；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合时宜，迫于无奈，我们也只好这么干了。”
看来作品委员会终于意识到了阿错的重要性，他们甚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逮捕他。
“你们两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如果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把手稿毁掉，你们什么也休想得到！”阿错下了决心来捍卫尊严，双胞胎倒是真的害怕了，向后退几步，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回答。
“我首先承认我的作品没有真理，这到不用诸位大驾了，”阿错忍着强烈的愤怒说到，“而且我永远也无法写出你们所谓的蕴涵真理的作品。我知道你们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想得到我的作品，是因为你们厌倦了自己的生命而想体会别人的生命，这样你们就可以苟且活下去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越发想得到的，我越发不给你们！我已经征得作者同意，在这部作品中完全代表作者的思想并且拥有部分的自由意志（zhoul137郑重声明：我并未授权阿错拥有自由意志，参见不久将发表的《自由意志》。）你们可以窜改情节，把作品搞得支离破碎；可是别忘了，读者们可是一清二楚的啊，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他们就能复活我的生命。你们奈何不了我！”
阿错的这一番话直戳双胞胎兄弟的痛处，他们胀得满脸通红。最有趣的是他们一面心里不断盘算怎样反驳阿错，一面又不住点头表示同意，似乎早就站在阿错一边了。”
“你说你征得了作者的同意，你究竟征得了哪一位作者的同意？是正拿着笔记录我们对话的那一位还是能够左右我们的行动甚至思想的那一位？我看不论哪一位您都拿不出证据来！”
“不是两位，只有一位作者！”阿错感到双胞胎兄弟在无理取闹，他仍然不敢放松斗争。
“是两位！”对方也不甘示弱。另一个提醒说对这个问题的讨论超出了职责范围，有可能招来作者的反感。前面一个并不听从劝告，继续和阿错争辩。
“你知道吗，那两个作者打赌，说他们都能掌握你的命运。第一个说阿错只不过活在文字里罢了，另一个说，不，阿错不只是文字，只有我们的赌局才是文字。第一个回答到，你赢了，但是只在文字中赢了，在实际中你输了！这场赌博足以说明有两个作者而不是只有一个！”说完之后，双胞胎兄弟都长吁了一口气，仿佛胜负以分。
“这么说来，你们一定知道我的命运了？”阿错开始显示出不安。”
“那当然。”
另一个示意他兄弟别讲，他仍然讲了出来：
“你的手稿将被没收，你本人则被关进监狱，而作品将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版。”


阿错的手稿被没收，阿错本人也被关进监狱。
“阿错先生，我来看您来了。”阿错正在发呆，老聂的老婆邱大姐进了来。
“阿错先生，我说过像您这样既年轻又有才华的作者老爷们一定会另眼相看的。您现在可是全城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作品还没出版，预售额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老爷们还从未对哪个作者如此器重，您瞧，您现在的状况足以证明这一荣耀……”
“邱大姐，”阿错打断她的话，“听我说，您最好在我能保持绅士风度的时候和您丈夫一起从这部作品中消失，永远也别来打搅我，我代表作者感激您。”
“令人尊敬的先生，”邱大姐抹了抹眼泪，“您居然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我真是命苦啊。我不怪您，真的不怪您。您一定和我丈夫有了什么误会，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哪儿有什么坏心眼。我看您曲解了我的来意，也曲解了作品委员会老爷们的善意。大家都希望您不朽的作品有个完美的结局，所以才把您关这儿呀。虽然我和我丈夫都没什么文化，我们也能猜到这肯定有平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象征意义。我太羡慕您了，我知道我来这儿看您会破坏整部作品的完美，可我还是忍不住来了，只希望读者们能原谅我。”
“出去，出去，你跑这儿来干吗！”双胞胎兄弟刚一进来就把邱大姐轰了出去。邱大姐并不死心，在窗口又呆了好半天才悻悻离开。
“ 你们又有何高见？”阿错已经心力交瘁。
“真是烦死了。哥哥。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等他的事情一结束我马上辞掉这工作。”
“得了吧，那有什么用？！你看，连阿错先生不是一样被折腾地死去活来。你以为咱们真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对，我们的确是不受任何限制，实际上这比受任何限制更受限制！你以为我又在谈论什么自由民主法制这些老掉牙的的东西？不是不是，我是说那可恶的作者赋予我们自由选择的权力，可他竟然知道我们将如何选择！这一点最让我气愤不过。行了，弟弟，还是由你把故事情节继续下去吧。”
阿错绝望地坐在地上看着双胞胎兄弟，这是阿错第一次看清楚，他们居然有作家那种独有的眼神。阿错只好闭上眼睛，任由自己被蒸发掉。
“阿错先生，根据作品委员会的建议，我们兄弟每天都要为您朗读一些经典著作。当然，我们知道您也许早就仔细研究过这些东西，这样做只是一个形式问题。我们希望这些著作能够再次极大限度地激发您的创作热情，使您能够最终完成这部杰作。”
“……理性必须挟着它那些按照不变的规律下判断的原则走在前面，强迫自然回答他所提出的问题，决不能只是让自然牵着鼻子走。阿错先生，您在听吗？如果没有感性，则对象不会被给予；如果没有知性，则对象不能被思考。没有内容的思想是空洞的；没有概念的直观是盲目的……”
“各种力量浪潮合演，亦多亦一，此起彼伏，一个奔腾泛滥力量的海洋，永远流传易形，永远在自流，无穷多的回流，以各种形态潮汐相间，从最简单的涌向最复杂的，从——哎，阿错先生，请不要打瞌睡——读到哪儿了？哦，这就是我所说的永恒的自我制造，自我摧毁的奥尼索斯世界。……”
“……世界的意义存在于世界之外。在世界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其本来面貌而存在，而产生的。没有价值存在于世界之中——阿错先生，我再次警告您，像您这样有学问的人应该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世界从本质上来说是我的世界……没有世界，就没有自我性，就没有人，没有自我性，就没有人，就没有世界……”
……
……
半夜有人摇醒了阿错。
“阿错先生，快逃走吧。明天您的作品就要出版了，同时也意味着对您的宣判，而您的死，就是他们所希望这部作品的最好结束方式。我已经买通了看守……”
“老聂，怎么会是你？”
“别问那么多了，您快逃走吧，车票都已经买好了……”
“不行，我不希望是作品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我不会逃走的！”
“澹台错，你愿意接受第三种方式吗？”
黑暗中突然发出的声音如晴天霹雳，不，这个声音不是从任何地方传来的，它来自作品本身。
对不起，读者们，我在故事快结束的时候才告诉你们阿错的全名——澹台错（澹台【tantai】,复姓，孔子有弟子名澹台灭明）。
当时，我想和他们开个玩笑。
老聂听见我的声音简直吓得浑身哆嗦：“您是,不，作者大人，不，我的上帝，我……我……我……”
我没理他，这件事与他无关。
“澹台错，我想让你在以后几部作品中扮演我的角色，这就是我想到的第三种方式，你愿意吗？”
“为什么？”
“因为，呵呵，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只是一个序曲而已，好戏刚刚开始……”
然后我敲下回车，结束了《出版》。

澹台错

大家好，今天听子不语××××兄说起有这么个地方，于是来看看，贴几篇旧文算是报道，终于找到组织了，以后差不多会常驻，谢谢支持！

澹台错

周末自提

澹台错

ziti

文沁可人

粗粗看了一下，小说不错。希望有时间细看的朋友们说说。

杀丑

这里贴的人多.回的人少.真让我非常不满.
有这工夫自提就不如去回一下别人的贴子.其实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你看了别人的,别人也会来看你的.

前面一大段,让我有一种时间倒退的感觉,那种写作方式是十年前常见的.如果要我我来形容一下,就是:很规矩.

"阿错已经在电梯里呆了两三个小时。电梯建造的很糟糕，顶棚上破了一个洞，冷空气争先恐后地从外面挤进来。四周的墙壁上满是不堪如目的图画与"这一段开始,小说大变,好像出自两人之手.我只能说是质的飞跃.以我的看法,前面的就不要了.一个小说有两个风格,我真的非常惊奇,我估计中间有一个写作间隔,我想是不是兄弟你中间看了卡夫卡的书,一下子放开了手脚了?

后面的都很不错,不过我还有一个提议.
对不起，读者们，我在故事快结束的时候才告诉你们阿错的全名——澹台错（澹台【tantai】,复姓，孔子有弟子名澹台灭明）。
当时，我想和他们开个玩笑。
老聂听见我的声音简直吓得浑身哆嗦：“您是,不，作者大人，不，我的上帝，我……我……我……”
我没理他，这件事与他无关。
“澹台错，我想让你在以后几部作品中扮演我的角色，这就是我想到的第三种方式，你愿意吗？”
“为什么？”
“因为，呵呵，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只是一个序曲而已，好戏刚刚开始……”
然后我敲下回车，结束了《出版》。

这里也可以删掉.这类写法最近太多太多了.中间的已经够不错了,把前面的和后面的全掐掉,非常简洁.

澹台错

杀丑兄，你的意见甚中肯，多谢！不过这篇小说是四年前的作品了，《弹簧树》是最近写的，自己也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