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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了假喉咙和钓线四肢的圆孩子,十二岁,用纸包着,在醋色的雾气里跑来跑去。每个人都不可能不认识他:色情气象发布员,圆孩子先生(一位口中长着狼牙棒的女人这样称呼他)!
很快你就要听到圆孩子敲门了,即便这正是深夜,因为色情气象台的最新数据方才已经明确无疑地抵达了结论:一种叫“脏”的东西会在明天凌晨圆滚滚地落下来。
但是,你没有必要急于为他打开自己家里那扇薄如蝉翼的门。圆孩子用他那条布满釉裂的胳膊响亮地击打着门板,在他嘴里例行职责地发出“呜噜噜”的声音的时候,你尽可以捉打鼾虫、跳鞣酸制造的高、边割脉边吃卷着吊死鬼的雨水饼。室内的景色一览无余:古板坚挺的桌面上伸出一条滴着蓝色石油的腿,以风向标的方式左顾右盼;主人,一个在本地淹留多年,精于奇门遁甲之术,年届耄耋的老妇人,正在把她所钟爱的几缕阳光调配到鸡血里制作面膜,而对圆孩子的哀号声保持漠然。
“精彩!”目睹了老妇人的无动于衷后,圆孩子钦慕不已地感叹,然后把一张纸条从门缝里塞进去。老妇人已经在太师椅上微微后仰(以闭目养神),疲软松弛的泪腺中滑出流泻了一地的泪水,挟裹着她一生的积蓄,沉甸甸的(和她从十六岁开始守寡的日子一样沉甸)、肥厚的(和她和男仆的心心相通的情愫一样肥厚)、金黄的(和她在银行里储蓄的金块一样金黄)小圆珠在地上艳光四射地蛇行,直逼掩埋了地板上星星点点的肌肉洞穴开口处的积雪(与她所迷恋的房事一样纯洁无瑕),积雪在与它如胶似漆的碰触与舔舐中一下子变得衰老,被融化时发出一声深不见底的叹息,让那些黑暗的洞口铺陈在老妇人的眼前。白皙的男佣人驾驶着吸尘器,开进她长长的颈项皱褶深处贪婪地吸吮着,这被称作刮痧,可以治疗老妇人那种邪恶的关于赤红色的妄想。吸尘器里面倒落出来的油灰惹得老太太喷嚏不断,虽然她并不睁眼抗争,但很明显:她一点儿也不受用。
“晚饭能不能想点新花样?我们要不断尝试新的食品组合,老吃自己身体里出来的东西怎么成。”老妇人慢条斯理地扭动着椅子上镶嵌的厚实嘴唇。
“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也想控制我吗?”男佣人尖叫起来,把吸尘器按在老妇人的脸上刮起来,于是老妇人的五官从面庞上随着一股酥滑的气流消失了。“呜噜噜……呼”,圆孩子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混合着模糊的撞门声。一堆脂肪攀缘在天花板高昂的顶角处,偷窥男佣人用碧绿的阴茎悄悄割开了老妇人绝望的后背。
她挣扎着却无法表达。
每个家庭——包括那些正在上演糖果剖腹剧的、开办吃蝴蝶培训学院的和预谋举办一场全果冻葬礼的快乐模范之家,都收到了圆孩子送来的气象预报,他们捡起那张划满了色情符号的小纸条,男女老幼都把头围拢在一起呼吸着上面散发出的烤肉味儿,从远处看起来,他们正以结晶的方式堆叠在一起,眨巴着粉嘟嘟的眼睛,硕大的齿轮形汗珠钳合在一起填充着彼此的间隙。
以下事实很明显:夜空是透明的,你看得见它漆黑温暖的背上烧着一层紫灰色的火,一个锅炉工人矗立在狭窄到不能转身的阁楼上至死不渝地眺望着,下半身像奶酪一样在融化中。夜:一块亮丽的白瓷,缓慢分泌着猩红柔软的化肥颗粒,圆孩子在它遥不可及的凝视下抡开一双吊在颈子上的假肢奔跑着,他清楚着沉默的夜空正在积蓄着力量,未来的某一刻那些被蠹虫蛀空的绒毛式微型闪电会在天幕上猛烈地连成一片,不期然地释放出震耳欲聋的排尿声。所以,他加快了在茫茫雾水中冲刺的速度,把一辆在痛苦的水肿和鼓胀中风驰电掣、塞满了腊肠的小汽车远远抛在身后,他的左耳上惊恐地游走着一枚镍铬合金颜色的独腿蜘蛛。
圆孩子的父亲正在喂一匹愤怒逐渐平息的马,这匹肥壮而骄傲的马在槽头上磨开了自己的嘴,她本来渴盼自己可以像蛇一样蜕去陈旧的皮囊,然而她绝望了,它找不到合适的姿势让丰满的腹部在颈项的皮肤中畅游,所以她成为一匹从自己的嘴中露出血粼粼的额头与双目的狂暴食草兽。她的哀求和乞怜无济于事,圆孩子的父亲向它注射疱疹以转移其痛苦,而不是如她所悲求的那样剥去她茧黄的皮、砍断她的腿、剐平她宝石般沉重光洁的脏腑。
圆孩子不经意地跑过这个养马人,他对这份卑贱的工作唯有鄙夷而已。他只顾寻找自己的母亲,这是个从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与他捉迷藏的女人,她是如此地在意这个游戏!圆孩子昨天听到了浴缸里的低吼,当他匆匆赶到时拾到了一段冰冷的咽喉,几个象蹄一般大的金属脚印横亘在廊道中央。父亲的冷笑:“觊觎自己的生母的秘密真是灭绝人性!”圆孩子不屑一顾,握紧那段咽喉高昂着头从父亲身边走过去了,他鄙视这个用一生来伺候一头畜生的父亲,即便他是在马槽里诞生的也罢。
母亲,这个未曾谋面的母亲,一定正为自己儿子的体面工作而骄傲的母亲,在圆孩子的头脑中渐渐成了形,起先是一个五官因为饥饿而深陷入颅骨的大理石颜色巨人,背靠着被瀑布包裹起来的群山低嗥着,脑中喷出柔软的泥并模糊在蒸腾的水汽之中。最后,母亲的身形又再次清晰起来:是一段棕红色的绳结:一个另类的环,他想分辨出绳结的端点,然而终于陷于徒劳的无休往复,绳结松散地绞缠着却首尾相连,拉开它的企图陷入了死循环。但圆孩子无须为此伤神,他知道母亲的存在,更决心将这个没有悬念的游戏进行到底。
每次到这个充满了马的嘶鸣和呻吟声以及父亲的冷笑余音的房间,圆孩子决不多逗留一秒,在搜寻完母亲可能留下的痕迹后他马上离开半是马棚半是墓穴的家。圆孩子笃信母亲会为后代居住在此地而深感耻辱,他匆匆赶回尖顶在云端摩擦的气象台职工宿舍,这里仰头就可以观望洞开的楼顶处,自上而下蔓延的熊熊火势终年不息。火焰中,一个与猿头(一只为丑陋而绝望并在窥淫中寻找其幸福的猿)类似的黑色乳房时隐时现其闪烁的轮廓,喷出圆孩子赖以生存的乳汁——燕子(一种总是罹遭不幸的雀形目动物)被射落时肝肠寸断的呼吸;大块的残梁断壁不时夹杂着沉实的肉响轰然坠落,在地上蜷缩蠕动,伸出红而且烫的舌头彼此吞食。圆孩子的衣服上蹭满了墙壁上流淌的焦油,他躺到倒在地板上,把身体上所有的塑料部件高高抬起(以极其淫秽的体态),摆好姿势准备迎接白昼的来临。
气象台的职工宿舍从建立以来只接纳过圆孩子这唯一的居民,宿舍的隔壁是一口富有软腭一般柔和弹性的粉红油井,钻台彻夜不停地轰鸣着。钻井队就在喧嚣声的掩护下窃窃私语,圆孩子却只听到了鱼在冰层下排泄的声音,也许他们张开的嘴中没有策划任何阴谋,只是让咽喉中流出的肺泡在唇上卜卜发响而已,这样的想法让圆孩子感到安慰,他想象着钻井队员们盯着彼此口齿间闪亮的泡沫爆破的情形。那么,多年以来钻头是否已经深入到地心深处了呢?喷出的石油是否已经掩盖了一条山谷?圆孩子想到了在铁制的地芯中寻欢作乐的白脸侏儒们,他们有一处用夹着父母皮肤的铅丝密封起来的尘土公园,那里拖着黏液的蚜虫军队在蝴蝶的口器上悠闲地逡巡,而蝴蝶们伤痕累累的赤裸双足在发烫的黄土中踉跄踯躅,它们的目的地是公园深处林立的半透明纤细旗杆,侏儒的双手从其上擦下来的滑腻锈片儿正在空中不绝如缕地颤抖着旋转,并因过度旋转而呕吐,在呕吐之后化蝶。在旗杆顶上的交欢完成之后,侏儒们尖叫一声轰然坠地,化为一张人皮遮盖下的血泡,皮肤上的皱褶和公园的地纹连成一片向四方的无尽处绵延。
相形之下,几个饱食石油终日、口吐肺脏之泡的宵小之辈又算得了什么呢?圆孩子想着,心中渐渐平和起来,于是安然睡去。
在一种麻辣的(不是在舌尖上,而是在迷走神经中流淌)的潮声中,男佣为圆孩子递来的纸条解密,纸条上符号的层次(好比梧桐树的树皮)、光泽(好比一面刚刚洗过的镜子)、柔韧度(好比舌头与咽喉连接的部位)、颜色(好比阳光)与形状(好比莺歌燕舞)都不提供任何线索。在手中像果冻一样沉实和滑润的纸片,其坠地的倾向义无返顾,散布在城里的每一个家庭的桌面上。
这些符号激起各种倾向的猜测、号叫和咀嚼(有人把它们想象成青色的硬壳果),并由此抵达了各种倾向的结论(无一例外地经过了精雕细琢),譬如:圆孩子罪恶一生的写照与痛心疾首的忏悔,他不堪忍受将它们深埋于心底的压抑;又如:即将到来的新政府白色恐怖的暗示,令其深植于城中居民的下意识之中,则落草造反指日可待;再如:列车时刻表,橙黄色的机车已然在城门外等候人们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再如:味道甜酸适口,回味悠长,适于酿低度酒(咀嚼者的发言)。人们讳谈天气就像讳谈自己,因为他们自己和天气、和身边即将倾颓的的楼群(它们承载着淫荡的鹅)一样,充满危险的变数。
老妇人正弯曲着她裸露的脊柱竭力爬出窗口,她镶嵌在椅子上的嘴正呼唤她回去,而仆人正驾驶着吸尘器向地板上的肉洞突进。这是一个典型的本地家庭:一个总想摆脱其窘迫地位的衰老女人、一个以炽盛的虐待欲为生存资本的孱弱男仆、一台作为性爱之象征的轰轰作响的吸尘器、以及地板上时会猛然夹住行人脚趾的括约肌,家中每天收到一份色情天气预报。在老妇人的双脚终于离开窗口时,男仆和吸尘器一起坠入了肉洞。椅子上的嘴在因此突发事件而致的短暂休克之后醒来,为室内不曾料想的莫名空旷和冷寂而惊呼,它的声音陷入了柔软的墙壁,没有回音。
凌晨的圆孩子刷牙、刷眼、刷假肢,在刷洗的间隙中仰面尖叫,宿舍里溢满了他欲出门时必须与之搏斗的黑色泡沫,起初,是黏附在他的咽喉和泪腺中蠢蠢欲动,并随着他身体任何一个最微小的运动脱落和四处播撒,直至封闭了宿舍的所有门窗,喷嚏尤其令它们欢欣不已地飞舞。每个泡沫的外壁都示人以一张认真的液态脸,它们陷入对色欲之罪恶的沉思,并不时吐出穿着蓝色雨衣的小舌头,在此问题上畅言对圆孩子的建议,这些无声的忠告是圆孩子从他们的口型中读到的。圆孩子打碎了这些执着的、博学的、近乎半痴呆的泡泡脸,为了走出房间去寻找天文台,他必须这样做。两只红唇明眸的鸟儿在令人晕眩的阳光下暂停了飞翔,如临大敌般盯着他僵硬的动作,而后以从饭店顶层一跃而下的姿势地坠落,其下方强大的引力场使这对情侣变成扁平的一片碎屑。
假若天文台是一种冷血动物:一条肥胖的蜥蜴,或者蛇,用分叉的舌头捕捉空气中细腻的湿度,这与圆孩子的理想并非背道而驰;也可假设:天文台是空气中较咸湿的那一部分,其毛细结构对气压中隐匿的自我爱抚极为敏感。最后,真相则打破了各种有理有据的猜测:一个置身于绒毛和霉菌中的纸板箱才是天文台的保护壳,它腐烂的夹层紧紧包住另一个较为微型的纸板箱,如此环环相扣直到指甲大小的最后一箱,当圆孩子将其布满细嫩神经与血管的黏膜层层剥离时,纸板箱发出微弱的呻吟,圆孩子正是从此处学习发音并创造了自己的语言,他敲打门板时来自假喉咙的呼噜声要追溯到纸板箱所赐予的灵感。
天文台的构造如下所述:首先,是其最为紧要的一环:颜色,与纸板箱因洇湿而致透明处的色泽雷同,以至于彼此莫辨;其次:质感,具有半熔融状态蜜糖的柔软与细腻,并在抚摩过它的手上留下明亮绵软的丝;再次:轮廓,变动不居,其谋篇布局完全依赖于重力;最后:体积:与圆孩子的无名指肚等大,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无意义参数,你可以想像它是从一个较大的、甚或巨大的天文台上割离下来的全息整体。它的海绵状孔穴吸饱了阳光沉睡着,每个微小孔隙的内壁都和菜椒的筋膜一般清洁和透亮。假如里面没有碧水荡漾,则那种清澈的反光就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了,然而它轻得像一团刚刚在消毒水中涤洗过、在和风丽日中晒干的医用纱布——携自溃疮口处的病菌已然悉数离开它奔向阳光、雨滴、明亮的绿荷潭和甜蜜恋人的鼻咽深处,现在它纤尘不染地蓬松着,散发出在织物在日光中自然干燥的清香。
对了,正是重量,这是天文台破解未来天气的关键所在,圆孩子用一架小小的天平为其称重,另一端上是他的水果砝码:1克——未熟的草莓,4克——作为酒精原料的肥硕鼻涕虫,13克——有一个铁核、充满毒素并生出嫩芽的青肿梨子,当砝码不足敷用时,他会加上最高的50克——一杯滚烫的蛋白质:由一个与自己腹腔连通的曲颈瓶自胃液中萃取;天平最终的平衡需要靠他的杯中脸影的重量来微调,或者吹气,或者在不得已时使用最终手段:以手扶持。气象的变化反映在天文台重量的增减上,而颜色与重量有系统地严格对应:重量是表述热(觊觎人类生命的危险分子、一切自杀案的主谋)、湿(无处不在的恐怖因素)、光(对内脏的伤害指数)等气象参数最精细确凿的证据,颜色的微妙变化则是超现实的预兆,用以卜测其吉凶的程度。从砝码的微小增幅得出的结论是:湿润而不安,一个血迹斑斑的节日,将有凶光闪烁的钢管乐器演奏嘹亮的接头暗号。圆孩子将各种数据及分析结论写在纸片上,他使用的是从纸板箱的呻吟声中习得的语言,并将待分发的纸片悬挂在兼做绞刑架的窗口晾干。
绿色的钓线穿过肩与髋上的小孔,贯通着着圆孩子的四条长短不一的假肢,其稀疏而杂乱的缠绕及在棱角处有力的绳结彻底截断了憨实的木质纹理(不得不看作人工对自然的否定),弹跳力堪比牛蛙的塑料白脚趾行进在去马棚的路上,他决心对父亲视若无睹,而只履行与母亲捉迷藏的密约。圆孩子的举止亦对父亲的心绪毫无触动,父亲正挥动如椽大铲对草料进行再翻炒,他穷其一生专心致志于喂马的圣洁工作,岂能因为一个黄毛小厮的不敬而分神片刻?独有马在圆孩子走进的时候停止了再一次企图蜕皮的徒劳,她眼中的悲哀被额头上流下的鲜血掩盖了(其强健的造血机能源源不断地提供着殷红的浆液,甚于它们流失的速度)。
圆孩子走进人马共用的浴室,这是他所钟爱的藏身之处,多年前他曾在此拾得一些雪片,经拼凑和整合他发现这是自己出生证明的碎屑。浴缸与马槽的材料同是兼有牙之亮白和硬度的陶瓷,然而此时被皲裂的血痂覆盖着:马遗留下的血是铁褐色的,而浴缸本身的血则永远保持着草莓红的鲜嫩,由此造就的班驳引发圆孩子的思考:为什么没有父亲的血?
父亲的血被储藏在一个防雨塑胶袋里,其材质已经因老化而变得硬脆,只是堪堪可以负起为马棚提供生活能源的重任:胶袋末端与一个弯曲的改良污水泵相连,构成功率强大的血压发电机,马棚中的照明和烧煮无不有赖于此。根据节能及环保原则,铅及汞的含量严重超标的废血得到了良好的回收利用:一根玻璃管道连同着废血池与父亲的心脏:另一个稳健的泵,被更新的血再一次涌入胶袋,流向血压机,马棚同时作为血力发电场充溢着电流舒缓的蜂鸣,重金属则沉积在父亲的皮肤与神经之中。
圆孩子则担心:父亲高密度的血已经渗过浴缸在地板上结痂,他掀起浴缸发现了一面镜子,镜中的世界是一个墓穴。格档他伸进去的手的是一排侏儒军乐队高高的帽穗,他猜。他静待他们从这个充满对流氢气的是非之地走过,然而他们的坚硬冰冷的正步没有尽头:无限长的队列或在墓穴中团团兜圈子。于是圆孩子纵身跳入这个柔软的坑:它的潮与暖有一种天然的温情,它的表面具备皮肤一样从压力中迅速恢光滑和平整的能力。在某个圆形的角落里,圆孩子发现了四条小小的、丰满白嫩如新生的马腿和一截被截断的钓线。
镜子碎了,因为圆孩子在手持镜子时急不可待地(仿佛有他毕生所恋慕的比目鹳在内中召唤)跳入其中,全然不顾其跌落在地上(奋不顾身地)的后果。醒悟的圆孩子从衣袋里(难道这是命运的安排吗?)掏出他前夜在此拾得的咽喉(连同一些孢子血腥的壳膜与碎屑),他一度将其视若某种以撒播噩耗为己任的号角。圆孩子高擎其一端送入口腔,将原来的假咽顺利地顶入腹中并消化、排空,继而,从窗口向外望去(面带坚毅的表情):此时是正午,桌上有一盘冰冷的丝绒青菜,那蜕皮未果、从巨口中露出头颅的马正在张开四肢沉睡,父亲打着手电检查它阴道里的阳光。
圆孩子引颈向天,发出阴郁的、撕心裂肺的马的嘶鸣:
“脏落下来了,脏落下来了!!!!”
谁明白脏的存在呢?谁明白脂肪风筝对雨水的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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