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羊羊

弥塞亚

羊羊羊





中午，大太阳出来了
偏僻的旅馆
住着三个流浪汉
一个女人
坐在门前织毛衣
钎子是直的，毛线
是圆的
钎子是铁做的
毛线是羊身上的，她的女儿也是属羊的。


2003.11



瑜珈






行脚僧
从天竺来
带着骨头和肌肉
带着神秘的柔软术
下雨的夜里
他抚摸着我的头
漆黑的手掌象章鱼。那一天，我被他扭曲了



2003.11






竹叶青






小火轮开到了家乡
快过年了
爷爷贴好了门神
然后一个人
走进竹林深处
儿子们在遥远的江南
喝着竹叶青
奶奶的坟地四周
长满了狗尾巴草，象一根根香。



2003.11



番茄





红绿灯
四十秒一跳
红变成绿的时候
夜莺飞来，开始唱歌
你的红纱巾
不知不觉滑落了
我安慰你
我是第一个吃你的人



2003.11



鬼故事






一.



县委大院里
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
吊死过一个女人
每到夏天的晚上
她就会出现
穿着一条白裙子
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陈五尔说，他看见过她的长舌头
比她的头发还要长
而我只听见过
她踩在树叶上的
沙沙的脚步声



二.


那天
我坐计程车回家
司机跟我摆了个龙门阵
有天晚上半夜三更
一个女人上了他的车
要到火葬场去
下车的时候
他注意到
那个女的浑身湿漉漉的
水一直从身上往下滴
一直滴
后来我无意中发现
那个司机
浑身也是湿漉漉的


三.



最近妈妈老是听见
小孩子的笑声
从厨房的咸菜坛子里传出来
笑声使弟弟的骨灰
飘散在空气当中
我说那些是
淹死的小伙伴
他们都变成了鲤鱼
在下雨的时候
回过头来
朝着我笑




四.


悦来镇上的外婆
卖糖炒栗子的外婆
满脸皱纹
老得不象样子
晚上溜进别人家里
吃小孩的手指头
吃完了就吃脚指头
吃完了不够
就吃我妈妈的手指头
再吃自己的手指头
一根接一根地吃
嚼得嘣嘣脆




五.



赶场那天
算命的陈瞎子
突然拉着他的手说
你睡觉的时候
好生看一下你婆娘
当天晚上
他就揭起铺盖来看
他婆娘腰部以上
还是那个样子
腰部以下就没有肉了
全是白骨
他和她
做了五年夫妻
大女儿三岁
幺儿子一岁半



六.


陈五尔的舅舅
是个搬运工
我认识他还不到一个星期
就听说他被砸死了
是在卸货的时候
被突然垮下来的谷子
砸死的
那个时候
他刚刚进城来
我刚刚上小学三年级
经常梦见他
从我家里不停地往外搬东西
他还咧开嘴
向着我笑
嘴巴里不停的喷出谷子



七.


锁匠和补锅匠
是同一天死的
两家人都要请打夜的
镇上唯一的一个
唱川戏的班子
忙不过来
最终还是被锁匠的儿女们请了去
敲锣打鼓吹唢呐
到了下半夜
大家都有点提不起精神了
有人就听见
零零散散的锣鼓声中
夹杂了几声
“铛、铛、铛”补锅的声音




2003.10

水仓E

有很多那天啊。赫赫。你又被扭曲咯。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