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工作
——献给桑克
一 叶芝
Ⅰ
从塔里下来，步上天边，
我用充血的指尖朝你们指指点点——
迷失一整天，我倦意悠长。
黄昏暗涌着起皱的海洋。
Ⅱ
起痱子的海洋，低语着：痒。
我必须远远地越过它
服务另一个国家——
赤条条地，有如黄金一样。
Ⅲ
还没出发我就脱下这副臭皮囊
装醉汉的酒和寡妇的面杖；
但我突然疯子般与夜色赛跑
撵路边闲人，发抖如发笑。
Ⅳ
我不是怕，因为谁也跑不了。
剧院里的那个女人随时都会死去。
一个严寒的冬天我将剧院关闭，
而她不能像月光爬上厚厚的窗帷哀悼。
二 里尔克
Ⅰ
被噩梦孤立，它们，这些床
在我肋骨的街道上磕磕绊绊地游荡，
床板吱吱叫着，床脚和床垫狂舞。
无一人进入这窄长的新屋。
Ⅱ
这根根肋骨承受着它们的愤怒，
梦境般弯曲，下沉。
在我和天空之间它们遗弃了主人——
比郁郁寡欢的选手脾气更坏！
Ⅲ
噩梦抱着你飞下云端，跃上屋顶，
静静跳另一种舞蹈。可怜的空降兵，
一次次被看不见的积雪滑倒。
突然，你倒挂在屋檐下，像鸟巢。
Ⅳ
……终于像一张床一样躺下来
并昏死过去，醒来时望着一个人——
他活生生坐在灯光下，一会儿走出去
迎接神的鞭打：受鞭打之神。
三 奥登
Ⅰ
越过大洋，他像多条水沟
一齐扭转陌生的脸：
依旧犹如苍老枯干的松树皮
吸附于整座大陆。
Ⅱ
我不爱政治如同我爱男人。
长久以来，我认识到一个真理：
一旦男人不再相爱，
人类便将消亡。
Ⅲ
但他完全疲倦于——
从一个就要熄火的枪口
捕捉宽容，和爱；从子弹的眼中忘记
那光荣和漆黑一团的过去。
Ⅳ
偏偏让我记住一个人的死，一个人的生——
两个都是男人：那不可能的
葡萄园，那座小古堡——此刻，
我眼中的景象全都一样。
四 艾略特
Ⅰ
今天，我所见景象稍有不同：
伦敦桥和一个旋涡。生者的时间就是
掠夺死者又被死者夺回的时间。
哦，那坐着钓鱼的人，就是我吗？
Ⅱ
五根手指和一个掌心：死寂，
直到鱼从深水下咬噬钓钩——
我凝视我的头颅，一个多孔的夜空
猛地燃烧在这面皱纹乍现的湖中！
Ⅲ
沉闷地诵读，而不清脆地宣判。
夜深了，你静静躺在两块大陆之间
把银河扯落人间：
一条闪烁的大口。人的两个瞬间。
Ⅳ
虚无中我暂憩。
是这次战火，还是那次战火，告诉我：
乃沉睡的肉体，而非黑夜
将明日和新的审判连接？
五 拉金
Ⅰ
我想没有一个诗人像我这样
喜欢讲粗话，它是一个个粗大的鸡蛋
用来砸牧师的暗壁。这并不亚于
一九六三年的性交。
Ⅱ
世界正是在这里与时间吻合：
一切很平静，你刚在一个蛋黄里呼呼大睡，
蛋清就旋转起来——
一切在里边旋转不见。
Ⅲ
我粗暴地把蛋壳敲碎了，因为我看到
图书馆外，一个男孩操着一个女孩。
从此我选择这块竖在高空中的玻璃来承载
我的重量。阳光和我，仍是蛋清和蛋黄。
Ⅳ
这是对的。世界大战不会第三次爆发。
死者和未出生者呆在一块。
我猛操着时代前进的车胎
而不留下后果。只有致命的工作。
（２００３．９．２２）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10-23 14:03:04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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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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