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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没见过面的小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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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解人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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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1 01:44:1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黄浩 于 2014-4-11 01:44 编辑


父亲临终前告诉我,我有个指腹为婚的妻子。并留给我一个电话,我已经三十了,责怪父亲给的太晚,三十年内,我性生活很少,聊胜于无,几乎怀疑能力大幅度减退,或者远未经证明。我火速拨通了电话,一个女的接了,我放心了,并说明情况,可她告诉我,她在美洲,随全家移民了,我得出国找她,我说没关系啊,我既能出国,又能找你,还能结婚,简直一举兼得。我火速办了护照,买了一张机票就出发了,这是我第一次出国,不懂英语,但没有关系,她的管家来接我,我坐上了一辆向上开门的豪车,在美国金门大桥中低调穿行,看着不一样的风景,这就是外国吗?和武汉也没什么不同,我不禁期待我妻子的不同之处。她是不是处女?如果不是,我也可以接受,她是不是很丑?可她是我的妻子,如果是我安排的,还可以拒绝,可父亲布置了一切,我不能否定,她的身材如何?腿是不是我喜欢的形状,就像久饿的饥汉,等待揭开锅的新奇感。一切都可以接受,我做好了坦然的准备,焦急的和管家攀谈着,想从宏大的聊天中抓取一些信心,据他所说,金小姐,也就是我的妻子,温柔柔弱,善良而又独立,父母在五年前去世,她几乎打理了一切,还井井有条,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管家,挑主人都要有个性和前途,金小姐是个中典范,得妻如此,这一生都不会忧愁。

回想我这几十年,也并不全是空白,此时我说不上感情的理由,是没有受过充分的锻炼,李红,这个粗俗有力的名字,占据了我整个二十岁前后,我们相约在一条桥上,我看着她在桥下悠闲的走来,徐徐漫步,淡淡地笑意弥漫在脸上,还有终于喘了一口气的舒缓,我们碰面,拥抱,牢牢不可分割,就像四肢相嵌的生长,拥抱的感觉太舒服了,还有很多舒服的感觉,我们做爱,就像在爱的波浪中双双划桨,我体会着身体的接受程度,用着劲,不能分割,即便软下去,也要带着疼痛继续,直到心理上的自足,躺在那里,搁在里面,给以充裕和安详,稳稳的贴面而憩,直到硬起,继续前行,她喘气,轻声言语,身体和手指温柔地响应,带着自主权,带着选择和想象力,带着对我的信服和笑意,不舍和充分,享有身后的墙壁,身下的床单,身前的汗腻,情怀,触摸,幅度,光洁,弹性,毛绒,辛酸味道,和浑浊与制冷中的交配的富足,我们从不带套,这些不自然几乎不可见,我们行进在任何地方都像出没在山洞里,混杂着天与地的开阔和无从指责,修复着这二十年来的陌生空缺,我们熟悉,熟悉,钻入身体里,侵入对方的全部和未来,掌控着每日的气息,双宿双栖,相伴而行,不用约定,穿插于大小马路,宽窄铺面,盒饭凉茶,栖息在网吧里,她在背面,我在左边,我看着动画,她看着港剧,我们互相照看,连着线,安全着想,消耗着金钱的全部,在各项交易环节中融为一体,成了家,成了朋友,成了胎儿,罔顾上一辈和下一代,脱离了朋友和社会的准则,只是待着,计划着,应对着,走着楼梯,喘着一样的呼吸,做着一顿饭,看着一个节目,她看我吃,我吃的痛快,我想着她的每一处,每一句打算,每一个明天的安排和要见的人。如果对方是一个胖子,我会焦躁难安,看着电话号码难以忍受,耗费一个下午分辨心情,那是一体化的日子,超越了爱情,超越了计划,让你我的关系无从入手和无从判别,即使现在,我们天各一方,在剩下的日子里不会见面,联系,发生关系,不会抹去冷峻,相伴而行,见到路边的柱子都很开心,每一件事物都是新奇,可那曾经相伴的距离,是举也举不完的例子,那是我们应有的关系,那是我十八岁发来的福利,那是我脱离于家庭和社会,成为一个真正人格的起点,那也是启发我为人的重要步骤,是我的痛处,也是我满意的过渡,辉煌的世界你不曾放弃,你已陪我走过该有的距离。是爱。我收到了。

可是,后面的遭遇就不行了,我被骗了几次,身体也开始迅猛的发福,现在,我都一百八十斤了,身高也不高,可想而知,我还能拥有炙烈的爱情吗?不知道,我都没有亲密的关系,连女性朋友,都一个接着一个丢失了,我简直是作为第三性生活在路上,没有日本人,早就不活了。没有关系,就没有举动,没有举动,也就没有信心从而失去信念,久而久之,我也就从爱情的幻想中滑脱了出来,掉落在情欲的底层,对于性欲,求也求之不来了。

眼下,我爹就像预见我的遭遇般给我留了一线,这个举动太靠谱了,他怎么就想到了我出生就命理没人呢?尽管逮着死掉才给以我新体会,可也不失为一个合适的玩笑。我爹严肃了一辈子,这回把我逗燃了。我火急火燎,在车上不断的喝水,管家看出了我的焦急,缓缓的给我介绍着情况,他怎么能想象我在飞机上坐卧难安,跑进厕所打了几炮,想象着妻子这个形象,连射四次,激动不已,出来时已被步子拖累。后半段我一路睡了过来,梦到一些浑浊的东西。我揣着的电话号码,牢牢的被我锁定在贴心荷包里,银行卡掉了这也不能掉,在美国迷路了,也不能搞丢了老婆。如果断了联系,此生再无机会认识,我没给她电话,一来不好意思,二来我对给美国人一个中国联通号码感到怪异。难道她会给我回过来吗?需要加拨什么。

她为什么还是单身一个,难道早已知道三十岁的男人会在此刻疯狂地扑来,或者财力旺盛者精力旺盛,日常的性欲已经得到满足,反倒生活需要精心算计,那么我对她又算什么呢?我是一个写书的,眼下,书业没有了,我也发明不出什么,写的东西痛苦又窘迫,透露着一股子不忍自视的卑鄙和小家子气,在网上早就臭掉了,女人们会出于同情阅读文学,可很难去同情一个作家。只有知名的作家,那些不写东西照样知名的大咖,才是19岁以下不成熟女性的选择,至于我这个年龄,女人们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

是的,我不是流行的叔叔,刻意蓄起的胡子歪七硕八的,贴面鬓角怎么也刮不出来,致命伤还是胖子,一个少女曾表示出对胖子拥有独特的欲望,可不是情欲,更多是观赏欲,也让我在激动之余苦于受伤,我太脆弱太容易被刺激了,我的身体也太容易遭受刺激,此刻我是避雷针,身在雷区,快被击毙了。

车摇晃着进了山里,在电视上,我了解到美国中产阶级的代表是住在城中山区,盖着独门小院,而我却住在中国城中村,只有床是独立的,我从床上站起来了,我发现我们来到了一个带有塔楼的修道院,哦,管家告诉我这不是修道院,这只是南卧区的一角,现在我们开进北会客区,进了一个高达三米的实木重门,这样的门,二百人抬着木头也进不去。

在三楼高的二楼阶梯上,她的画像已经早早在等我,管家说,这就是我妻子的妈妈,原来是我的岳母,看到遗像,我就放心了,这样的素质是生不出怪胎的,我又打量了一圈,想找我岳父的遗像做个确认,可没见到,我发现,这里的家具都极其厚重,布满了纱布的垫子,有点冷清,这里不会只有小姐一人吧?

不会,管家说,还有我,和三个厨子,两个佣人,每周会有家政公司集中打扫,所以扬灰时会把家具盖起,小姐需要安静,窗帘也不时常打开,厨子都在后台,不会见人,至于佣人,管家做了个请便的姿势,好像邀请我找找。

请跟我来,官家又说,行李会有人帮你送过去,我先带你到你的房间休息一下。我们七点开饭,到时小姐会出来,现在她要处理财团的一个电话会议。正在北休息区,走过来得二十分钟。

我顺从的走过一个长廊,这只是西卧区的一个部分,镜头向后摇,我在一条刻度上缓慢移动,约十分钟,我进到了精心准备的卧室,找到了我的床,我回头和管家说,我得休息一会,护照拿下来前基本没睡,管家施以理解的礼仪,告诉我有任何需求可以在床头柜上的Ipad上点播,我此刻才向他致谢,没有他,美国之行将像我的任意短途旅行一样仓促,混乱,没有结果从而不行,我的人生需要一些有条理的人参与,否则就是一滩烂泥。

关上门,我深陷于带顶棚的床面,此刻,美国的风充满了风情,远处的山峦翠绿不堪,谁也不会在我的视角想到这是在大都市范围内的某处,地产商无力染指,或者是一个国家的阴谋,南北战争时期,这座山中遍布骸骨,就地掩埋,我们躺在万人枯骨中,享受水晶吊灯和昏暗的门廊,夜色已黑,我分辨不出是几点了,只是肚中肿胀,一点也没有食欲,全身像连着皮肉垮了下来,我放开四肢,任自己在羽毛被绒中缩成一团,黑暗和陌生围住了我,让我有些在未来的家业中不适,空气有些凉了,我拢了一些背角盖在身上,我的想象中全是我的妻子,也有管家的混合,那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充满和煦的体谅,出于地位,我将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可我不是一个这样的野蛮人,我甚至有些害怕,如果人们不需要我去应对,我一定愿意多认识几个,不至于在这几年躲在酒吧的角落里守株待兔,我知道我去的久了,交谈将被我远离。

我听到吱呀的门窗打开声顺着风飘了进来,究竟是门还是窗?窗是寒窗,我感到寒意,一个女人从我的背面踩上了床,我希望那是一个女人,她用柔软如光团的双手把我翻过来,解开胸口的扣子,推着我的脖颈,难道她要掐死我?我想多了,手指和指甲在我下巴前划过,触碰我的耳垂,摸上了我掉的半光的头发,这是我操劳和没有价值的证据,她/他抚摸着它,很容易抚平,按摩着头皮,我的脑袋始终是侧面,抬不起来也转不过去,用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和短促的呼吸感受着上面的举动,我希望她/他双手下滑,拉开我的裤子,撩开自己的裙子或者裤子,坐上去,我的希望得逞了,的确坐了上去,我身体一沉,感到她/他没有脱下裤子/裙子,我的鸡巴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真的被一个人压住了,轻微的起伏,对我却是严重的胸闷,我犹如经受住千斤巨石,一瞬间就就软了,筋骨更是疼的不行,这只是普通的鬼压身,我确认这不是常见的美尼尔综合症,尽管我一天要犯五六次,我受到了物质的警告,这是有形的,意图不明,我能感受到她是雌的,气息传递了过来,感受判定无误,她找上我,用习惯的手法,美国也熟悉这套规矩吗?我开口说话,可吞在腹中,我甚至不能表达我的情感,那么恐惧又有何用,何况我并不恐惧,在我武汉月租800的单身公寓中,我早已说服了自己在跟一只活泼可爱的女鬼一块生活,每当身体僵直,我就知道她性欲和调皮发作,正在采取无害的意念使用我的身体,那么美国啊美国,我这样糟糕的体型,又怎能不对你们的风俗一视同仁呢?如果要让我无差别的死去,至少让我在死前等待呼吸通畅,和你们的洋鬼子手拉手而去。

管家开始敲门,叫我的名字,要吃饭了,你还不住手吗?她停顿了一会,犹豫了一会,我想还是打住了,她从我的身体上缩向上空,我在一瞬间恢复了能动,仰起身来,管家也推门而入,我盯着他,他端着一条毛巾,问我还习惯吗?

我一身轻汗,可也身轻如燕,三个小时的浅睡眠让我恢复了元气,时差对我没有影响,我根本没有生物钟,我的睡眠是夜晚间的动物,没有三个播放器和一只手机无法驯服,我穿上厚重的拖鞋,带着舒畅的汗意,和管家走在北炊区的外围走廊,地板是木质的,有着沉重浑厚的底色,路灯在廊顶探出,让我看的见脚下和下一顶路灯,风没有那么冷了,甚至有些温热,我边走边换上管家给我的睡衣,质量很高,而且弹性惊人,穿上去后,我的肚子似乎也被适量的束缚了,可并不难受,此刻,我确实有点饿了,昨晚的肉夹馍还有一些油腻,可空腹感是的的确确的干扰了我的精神。作为一个饿汉,我开始憧憬有些什么样的精品美食等待着我,正统的美国牛排是否像豪客来一样黑乎乎的,或者不是牛排而是澳洲龙虾?可这是美洲,我不信他们能从溪水里钓出来。

推开门,一个侍者接待了我,管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只有我们三个人,还有一条印象中的长条桌,对面是黑的,只有我这里点了几颗蜡烛,这代表……

小姐还有些越洋公司的事情没有处理完,我想她明天上午的早餐应该可以来陪你。管家说,不过,她吩咐我们按照她提供的菜谱给你做了全部的晚餐,虽然不是她亲手做的,可都是她爱吃的东西,她想让你提前体验一下你们的生活食谱。

食谱?难道说我要和她吃一样的东西才能成为生活?这太棒了。我再也不用考虑吃饭这个麻烦的步骤。真实的心意通过略显怪异的安排传达到我这,我不禁感受到了一些家庭的气息,我也拥有家庭了,还是这么庞大的组织。我的晚餐不再是从露天里生产出来的条状物和包子,我的狗也不用只吃白米饭了,我想起我的狗,最长的记录是三天出门没有喂食,我不知道它的体力如何,只能依靠时间来做个测试。如果这次的体验不佳,我肯定得在五天内赶回去。一般我不连着饿它两次。希望你能撑到我来迎接你的那天。像骆驼一样。

快吃吧,已经凉了,不知道你习不习惯,我们这里都吃冷食,但很精致。管家帮我揭开金属盖子,我面对四个盘子里的汤汤水水,实在不能分辨我将消化些什么。这是什么肉呢?质感不错,就像我身上的衣料,汤也十分浓稠,一定是用高压锅长期小煲,还有一些青绿色的豆子和蔬菜,如我所料的保持采摘的柔韧度,我微微考虑一下刀叉的摆放,主要以肉食为主。

这是小姐的左手。管家说。我勒个操。开个玩笑,管家说。

看不出来这老头还有这么血腥的笑料,这他妈就是鸡肉嘛,当我没有口福。我和管家闲聊了几句,继续吃完了所有的食材。管家接连开着美国人的正统玩笑,看起来比刚见面时可亲了很多,这样大的宅子,一个老头也有不一样的情操,说起我们共同喜好的恐怖片,他的眼神里简直显出了年轻的孩子。

以前,我就看不起血腥片,我说,更小的时候,看到美国的恐怖片就恶心,太没营养了,既不让我感到害怕,又不让我对故事本身产生兴趣。不过,这几年我还挺喜欢的,主要就是受害者的德性,看美国恐怖片,基本上就是看受害者的表情。其实还满丰富的。

NO,NO,管家说,美国恐怖片有厚重的宗教和国情,在美国,物质的恐惧和生活的反常要高于一切东方人的灵感,你们东方人拍摄的恐怖片,太缓慢,太陈旧,生为一个美国本土影迷,我实在不能顺着你们的安排想象,只有怪物爬出来时还算创意,尽管你们说那是人。

难道到处削肉和砍头就令你们毛骨悚然了?

我不懂你们的毛骨悚然是什么意思,可我们比较的就是对象的工具和创意,如果一个人没有创意又没有危险的工具,他在哪个地方都是要恐惧的。被杀,实在太容易了,在地下室里,我就有两杆老烟枪,还有熟悉的牌子和打击面,通过想象就能描述出死亡人数,难道你不会因为我有意图上的倾向而感到害怕吗?在美国,我们害怕的是身边的人突然想不通。

那僵尸片你们怎么解释?这也是想不通能处理的吗?

哈哈,小伙子,虽然你将是下一任主人,可我得告诉你僵尸对我来说是动画形象,并不是你们所谈论的鬼魂。

我觉得你像一个人。

谁?

汉尼拔。

那是什么?

沉默的羔羊。

……

嗯,我想了想。就是一个喜欢吃人体的医生,你们这的国际大片。

Oh,Yes,The Silence of the Lambs。我的最爱,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成本的类型片,并没有很多人爱看。尤其是年青一代,Dr. Hannibal已经吓不住他们了。

是吗?反正你挺像的。还跟我开这种玩笑。

其实,这只是一个比喻,也是小姐的心意,代表你们将要融为一体,过上相互扶持的生活了。虽然小姐不能亲自烹饪,可她也将心意传达给了我们。我是看着她从16岁长大的,金小姐虽然没有经过悲惨的青少年时代,可并不比贫民窟的孩子纯真多少,她的家族是这个国家最混乱的家族之一,也是一个华裔不能承受的社会焦点,她在这样的复杂中渡过了漫长的遭遇,现在已经是一个硬汉了。可对你的心情,连我这样的老头子也看的出来,就像我见她的16岁之前。就像我在60年代的恋爱一样朴素。

谢谢你这么说,可是,我毕竟……她不知道我的来历吗?她见过我的照片吗?

孩子,你要知道,你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小姐也感到了你这样的活生生。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吗?

我们在融洽的谈话中结束了晚餐时间,管家送我回到了住处,我的心情开阔了不少,我摸着一根柱子,感到和这深山中的生活有了初步的联系。又消磨了几个小时,我开始有了一些便意,起身走了走,可没有找到厕所。我仔细搜寻了一下,的确没有厕所,这间五百平米的卧室套间没有厕所。

不用问我为什么,我没有联系管家,更不可能拿起电话拨通妻子,问她那里可以找到厕所和为什么,我翻看了一下Ipad,都是一些点餐软件和智能家居操作系统,比如打开我身边的吊灯,可这能有什么用呢?一个虚拟摇铃按钮,会招来什么样的职业呢?我不想和管家之外的人过早产生联系,何况我又不懂英语,作为主人,我不能生硬的比划我的便意,于是点开地图,走出卧室,下了两道楼梯,来到一个连接花园的走道口,下了泥地,顺着大理石垫砖铺开的小路,试图进山。我不能在我的园子里大便。

走了三四十里路,我感到我再也走不出去了,你能想象我只是为了寻找一处低暗处,却不慎走进了阴密的树林吗?你也不知道是谁,在哪里,谁来陪我一把,我的脚跟都是泥泞,露水打湿了我的表面,我的便意也吞回去了,想蹲下来时,就发现我藏身于黑暗,却暴露于黑暗,寒冷再次清洗了我,背心犹如贴身的痱子,一条白尽了的裤子,让我感到自己像幽灵一样行走,只有越来越沉的负重是有感受的。Ipad没有定位,甚至没有3G,科技只能用来给我点灯。我借着调成禁止省电的光线,在坚硬的草丛中划动,草渣沾上了我的身躯,不时的树枝切割着我的赘肉,面前始终是雾蒙蒙的,只能在一个方向拱动,这是我最不愿意面临的情况,也是我无法忍受的不能在黑暗中奔跑,逃脱远无止境的背后,我只能憋着气移动,忍着全身的敏感和紧绷,幻想下一步的结束,如我所料,一种漫长的陌生和空虚回到了身体。这时,等待有了结果,我见到月亮下的光亮,暖色调,人类的创造。我三步并作几步,以十分钟到达了近处,那是灯光,三楼,我他妈还在我的院子里。

那是一个透出人影的灯光,一扇密闭的窗子,似乎拉着窗帘,混合着逐渐低沉的空气,一个身影在光影中来回走动,步履焦灼,是一个女人,似乎就是我的妻子。我穿过最后几道荆棘,走到墙根下,踏上了木质台阶,仰望去,那个身影在我伸手处。

先生。

什么?

先生。

我看到了一个白衣黑人,由于太黑,我感到他的衣服比我的还白,他站在台阶的拐角处,向我招手,我走了过去。

先生,您在找什么呢?

我随便转转。

可您走失了很久啊。我们都在找您。

他的声音有点乱,我看到他脖子上挂着一个盒子,闪着灯,配合着他的口型。他发现了这一点,黑黑的笑了。

这是小姐让我们佩戴的翻译机。是美国开发的,我们提前温习了中文。

这么先进的系统让我不寒而栗,担心赶不上科技,我走过去,他很配合的帮我拍了拍身体,什么也没有擦掉,我这才发现自己变得潮湿,下半只腿都是黑泥,上半身都是荆棘球,汗水混着露水显露出可怕的曲线,狼狈不忍自视。

如果您是在找洗手间的话,每栋休息区的一楼都有一个澡堂。洗手间和澡堂是一体的。他身上的盒子又开始闪烁,我听着双重的发音,总觉得不太痛快。就像两个人三重说话,分不清谁是配音。

啊,没有。我走着走着就出来了。有点热,平常睡不着。

那我带您回去吧。

谢谢啦。我没有问他小姐的事,就当没这回事,我也不能总是问东问西。何况他是一个黑人,我还没有习惯和黑人说话。

回到卧室,我打开窗户,没有看到远处的灯光,适才七拐八绕,我也不知走了多久,哪怕小姐平视在我的前方,恐怕也没有踪影。距离在居住中竟然占有这么大的分量,这样的话,时间根本不能增进我们的感情,甚至不能让我熟悉步伐。我低下头,窗户下面,一口古井放在那里。就在我的眼前。

绳索从一个架子上放下去,透出幽幽的光,似乎仍然有水光,可不像是长期使用,绳索的缠绕不那么规矩,几乎是胡乱搭在架子上,绳结也是一团糟,绳子的尽头是什么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一根绳子深深的垂在一个洞口,就是这样,就在咫尺。如果我翻身跳下去,有很大的机率入洞。

我回到卧室,打开了所有的灯,发现角落里有一个吧台,我的卧室里竟然有一个酒吧,这倒是我一直没有注意的,所有的洋酒排成一排,横三竖八,眼花缭乱的英文和颜色,形状也十分结实,我走进吧台,发现台阶下都是杯子的挂档,取了一个方形的杯子,挑出一瓶橘黄的方块酒,徒手拧开,倒出黄色的酒液,我闻了闻,似乎是精酿的啤酒,含着樱桃的口感,喝下肚,没有冰爽,但也甜腻,刺激不足,倒也无关紧要,我倒了满满一杯,走出柜台,到床头坐下,看着高昂的空间规划。有些麻木。这时,窗外响起了扑通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井台塌了,所有的石头落了水。我心中跟着扑通,漫步走到了窗口。

井台果然塌了,变成了一个坑,井架歪倒在一旁,绳子不见了。就像有人收了回去。这回,幽幽的水光不见了。时间在流逝,我想这是必然的,可我没有感觉。夜只是夜,不分子夜和午夜,我没有带电脑,手机也连不上网,我吞着酒,想着井台,这样的时间还得持续多久,我不明白,睡意已被我恣意挥霍,从来不是召之即来,我也没有招过妓,不知道各个国家的男人都在此时打发着什么。想了一想,我还是一个单纯的年轻人啊。有了皱纹,却无法获得宽广的信息。

并没有电视,Ipad也没有播放软件,我尝试打开Itunes,可这是定制的系统,没有娱乐功能,连相册都没有,摄像头是用来连线的,我胡乱点着各种按钮,屋内的吸尘器机器人疯狂地乱转,冰箱竟然放起了唱片,窗帘升了又落,这只是在我的房间内,还有很多按钮看不见反应,只是屋外想起哗啦啦的声音。折腾了一会,我感到有点诡异,可能是我的行为造成的。终于,让我发现了床底的书架,我无法想象这样的布置,床底的栏杆上,整齐的摆放着皮质的精装书,我抽出了一本,灰尘落在了床上,搁出了一大片印子,管他的呢,这是我的床,我翻开书页,一些细条勾画的字体充满平衡的排列,混杂着一些人体工程学的图案和标志,翻到后面,竟然还有笔记,是中文的,用红色墨水书写,上面写着。

我知道我睡着了。作为一个作家,我患了书眠症,如果我通读我的前文,我是怎么也写不完东西,我几乎无法修改我的语法和别字,如果要改的话,那也得相当长的岁月,这么些年我没写几万字,后面几乎只改签名。

这仍然是很浅的睡眠,红色的文字跳跃,有3D蓝光效果,描述了我父亲的发迹史,我父亲有发迹过吗?我并没有接受遗产啊,我活的那么正派,都是保守和拮据的功劳,我的父亲从军多年,带着我从贺兰山脉进入小城边陲,按照一个散文的人生度过了上半个阶段,我都不能接受我的更年期,更不能接受所面对的毫无变化的现实,我老了,父亲更加老去,不管我了,我空落落的,除了反复的接受,难熬的贫穷整垮了我。

爸,你为什么轻易放下了雄心壮志。

你知道个屁,父亲出现后说。

难道不是吗?别人的爸爸都在干什么,可你都干了些什么?

老子干的事能让你知道吗?父亲显露出久违的愤怒和拘谨。他没有脚,拖着一身长袍,那是他下葬时的装扮。

可我都三十了啊。

父亲缓和了表情,仿佛认同了我的说法,他飘向前,仍和生前一样矮,这是我母亲的心病,她为我介绍了个高的相亲,都被我搞砸了,我不喜欢胖子。

儿子,我托梦到这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

那你还来干嘛。

你听我说,父亲一脸严肃。

我认真的听着。

你快回吧,我犯了个错误,你的媳妇已经死了。

你瞎说些什么啊。

儿啊,爹没调查清楚,她是个鬼啊。

你突然说这些有的没的。

是真的啊,难道你没有发现什么诡异的状况吗?

没有,很顺利啊。明天我们俩就要碰面的。

什么啊,你们阴阳两隔啊。一个住在这么大房子的华人,怎么会对你这么热诚呢?

我们指腹为婚,不早就是夫妻了吗?

指腹为婚个鬼啊,你以为这是古代吗?这里是美国啊,你现在就跟电影里进城拿出家谱的农村小伙子没两样。

那又怎么样,一切都很正常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井塌了啊。

难道不行吗?古井贡酒,很有情调啊。

调你个头啊,那是我给你的启示啊。

你又没证据,何况鬼有什么不好的。我本来就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能爱上我的我都挺佩服。

我供你读书可不是让你见鬼啊。

你不也是鬼吗?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只是你内心的反应啊。你一进家门不就有所察觉了吗?

什么察觉,你说清楚。

我怎么跟你说清楚,我是你说服自己的工具而已,你快快说服自己我好消失啊。

我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

你知道人鬼做爱的结果吗?父亲摸出一样东西,我看了看,带着花斑,只是一颗鹌鹑蛋。

这就是你们未来的孩子啊!

真的假的?

醒来时,我发现被子掉在了地上,羊皮书压在我的胸口,我翻了个身,发现躺在一张席梦思的面上,汗水漂浮在没有撕开的包装塑料上,在褶皱中滚动,身体与塑料间的滑腻感,让我很不舒服。我坐起身,喝下了杯中剩酒,用毛巾擦去汗体,坐在沙发中,恍惚了一会,不一会儿,我收拾了包裹,几件衣服和一个Kindle,数个充电器,还有我带来打算炫耀成果的自印小说集,还有一双拖鞋,都很轻便,我拉上背包拉链,拉开外层,把Ipad塞进了包里,打算破解后办公。天色未亮,偶尔鸡叫,我摸黑下了楼,顺着大理石路缓行,等走出南行政区时,太阳已经蒙蒙升起,雾色混合着草叶间的嫩绿色,伴随着晨间的暖意穿行在我的步伐中,我走近了山间的铁铸大门,拨出一个一人的缝隙,回头看了看,豪宅在雾色中显得小了几分,一个少女的身影在四楼的窗口看着我,由于距离太高,我也下了决心,我妻子的脸并没有被我看清。回想至此,即便她访华上了电视,我也认不出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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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3 10:52:14 |只看该作者
看到管家送饭那儿还以为下面要有血浆戏了。其实是期待这个程式化的一枕黄粱的故事能起码在叙事上有所突破,不过感到作者中间有过努力。不得不说结尾草率了,人物行动的动机过于单薄看上去很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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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13 13:48:3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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