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一个诗者的二十五夜

-风-

意识流：一个诗人的二十五夜

题记：抵抗记忆的磨损和庞然大物的遮蔽

1

1988年的后一年

1990年的前一年

6月3日的后一夜

6月5日的前一夜

我不存在

只有人民存在广场上

只有自由女神存在广场上

只有先锋青年的热血存在广场上

2

我在诗歌行为艺术的前沿

这是1990年的这一夜

星星大雨一样砸向我

汉语象火中的凤凰

3

我在地下

在不屈不饶的独立诗刊里

1991年的这一夜

诗歌比爱情沉重

4

1992，列车深沉地驶过大江铁桥

同志们在公共厕所后的灌木丛爆菊

波浪比黑暗还要明亮

浪潮一直在褪去

5

房间在1993年这一夜很空洞

树花幽暗，阴茎燃烧着火焰

她的阴部洁白无邪

6

沙发象一口棺材

1994这一夜，我要睡到梦里去

睡到女人的腻滑白臂膀上去

7

这一夜，1995年，黑暗在楼梯上朦胧

裸者在窗口，赤足在猫的影子里

8

纯粹的钢铁，孤傲的稻浪

诗歌的狼在独游

再见吧1996，草地上一片神秘的夜色

9

1997年这一夜，天空在井的上面静默

我躲在井里，光辉的孤独弥漫

如果不给我死亡，我就杀死月光

10

这一夜，裙中物盛开在1998

大木床是尘世中承欢的棺材

雪白的脚底板，使剧情充满灰楼香艳

11

1999，十年啦

我只相信夜晚的花都是为自由勇士绽放

落日破碎在众山之顶，这形而上的鲜血

浇灌着汉语人民的自由之花

12

语言迷失在2000之夜

我双手插在人民币里

把人民币塞在臭袜子里压迫

把精液机械地灌注在肉里

13

我怀抱乳房痛哭，怀抱青春的脸痛哭

我怀抱平民的爱情痛哭，2001这一夜

14

2002，我是一个久不写诗的便衣诗人

神仙的夜在空房子里降临

所有的风，都充满物欲的芳香

15

2003这一夜，坐看日头滚落地平线

裤裆里不在顶着帐篷

16

2004，我在平淡省平淡市

我很想把板栗一样的群星吃掉

把桔子一样的月亮吃掉

17

2005，这一夜

我落在人群里

象木偶落在木偶群里

18

2006之夜，我在写诗吗

电脑的脸，和女人的脸

一个给了我世界，一个给了我过去

19

2007，生活的美学和我背道而驰

灰尘象夜雾一样飘浮在灯火的大海里

20

水泥，砖头，钢铁，都是夜的积木

在2008也可以磊一个凝固的窝

21

20年，2009之夜，我写了一首诗把我的记忆唤醒

20年前的血在英特网沸腾

自由的野兽仍然在地下咆哮

死亡和时间打不败广场上的无名英雄

22

这一夜和所有2010年的那一夜

都和汉语艺术有关

遥远的街头革命和我隔着21条街

23

2011年，诗歌象垃圾一样包围着我

时间的漩涡里，生活把形而下进行到底

24

我在2012年如在浮生之梦里

生命存在一个多棱镜的反光之中

夜晚象无数个黑色纸飞机在回旋

25

红旗已经在2013准备好

终有一夜要扛上山中的烈士墓

25

2014，第二十五个夜

月亮会象25年前那样暗淡吗

会象一个巨大的花圈暗淡吗

毛豆，江湖，包子

自由的血还要流多久

广场上的烈士已把死亡杀死

结束吧，野蛮的汉语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