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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小说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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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9 10:04:1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如何 于 2014-6-9 20:05 编辑

一《回乡记事》


    宅后来了俩个外乡人,是一对夫妻,临河边造了一间房子,他们是做香瓜子生意的。屋前的大场地上铺满了热气腾腾的葵花籽,男人在屋内烘焙,女人拿着耙齿摊铺翻晒,边上围着一群流口水的小孩,香气扑鼻,令人痛苦。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小孩,眼巴巴地看着这个低头忙碌的年轻女人,她知道自己背上落满了贪婪的眼睛,等收耙时她就会朝屋子里喊:

       当家的,拿点瓜子出来!看这帮小馋鬼。

      说完,转过头来对我们嫣然一笑,我们像以前一样又一次惊呆了。她甩头发时洒下了连成线的明亮的汗珠,胸口起伏着湿了一大片,这时,我已经忘记去吞嚼香喷喷的葵瓜子了。

        那男人是个丑陋的中年男子。他从黑暗的屋子里出来一言不发,在冒热气的白光下显得十分的神秘,这个印象可能来自于他背后的屋子,这个魔方似的屋子永远能拉出一翻斗一翻斗的瓜子,我朝门里偷窥了一眼,黑漆漆的像个无底洞,忍不住打了个颤。

        据说除了这夫妻俩谁都没进过这屋子。

       这一年的冬日疏浚,这间屋后的那条阴森的河道里挖起了两具面部腐烂的男尸,他俩身材颀长,生前想是英俊的男子,布告贴了好久却无人认领,公安人员束手无策,案子也就这样悬着。 后来听闻那女人跟人跑了,男人也神秘失踪了,等我们小孩子 再去时,原本雀跃的叽叽喳喳的喧闹静默了:屋门上了封条。在寒风里黑色的门扇上一个白色的X字在阳光里晕化得既热烈又有点萧瑟,靠左的那个叉脚纸张已翻卷起来了,我们呆呆地看着它在微风中细微而快速地抖动着,最后,我们交换了一下眼色,走了,一路沉默。

       从此,我们不再去那里了。


      
       1988年时我高三,寒假我从上海回来,闲逛时鬼使神差来到这里,房子的门居然开着,里面黒洞洞地仿佛充满了无形的物质,使我的目光无法进入。我朝里面喊:有人吗?有人吗?浓重的黑暗里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 她佝身偻腰伸出手来,那双浑浊的眼睛带着古老的笑意,我从中看到了邀请,见她风吹即倒的样子,我忙抓住她的手,跨过门槛,随之进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我小心地试探当年的情况,老人没有搭理我,她沉默在黑暗里。我四处张望——太黒了,突然我看到这黑暗里有一双少女流转明亮的眼睛,她正微笑着注视我。啊——是你!我惊叫起来,那老人缓缓地转过头,对着我一脸的疑惑,我觉得恍惚了:那不也是她的眼睛吗?我小声地问:有灯吗?我想看看这屋子。她说你在这里吃饭吧,我在煮粥,你陪我喝点。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寻找,那里有横窜的火焰,从火焰的形状上得知它上面有个平底锅子,我走了过去,是个炉子在煮粥,粥斑凝固的黒铁皮炉身上倚着根细细的白木条,我用它取了火,这是一间进深很长的房子,从南到北有锈迹斑斑的机器,瘪胎的翻斗车,水泥地上的手工具,一个八仙桌,一个体量惊人的灶台,背后是这个炉子:原来是被灶台阻挡了,怪不得原先看不见。再后面是一个直楼梯,朝上看感觉很遥远,结束处有门关着,看到这我不禁疑问:楼下不见床,难不成这老太睡楼上?我没有多停留,继续往北探寻:一条漫长得让人怀疑不是在这间屋子里的狭窄的过道,它的一侧是没有粉刷过的露砖的墙壁,另一侧是一个朝南敞口的水泥池子,地上残留着煤块。我朝这个过道走去,这个池子也漫长得让我怀疑自己不是身在此屋,过水泥池子,是一堆码放整齐的空麻袋,它们顶到了楼板,再过后就是一块空地,上面还有几袋满载的麻袋,我摸了一下,从手感得知里面应该是瓜子。我起身来到这个过道的结束点,是一扇黑色干枯的门,屋子里静悄悄的,让人总疑心有针掉落的声音,那扇门死寂肃穆,但我的心却越来越热,仿佛是受了什么召唤一样我拉开了门栓【门扇在我拉开门栓时就开始摇晃起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夺取了我手中的门扇,“咣当” 一声门洞大开,风呼啸而入,扑面刺眼的还有那寒光闪烁的日光,眼底下就是一条树冠笼罩着的哗哗哗流淌的河,银灰色的水面让我蓦然想起那俩张面部没有内容的脸来,收眼时我看到了一座宽敞的钢砼水桥,它那如琴键一般的台阶一路跳跃到我的脚下:哦,这应该是作坊小码头。

       快关门!快关门!屋里的东西都被刮倒了。

       昏暗的空间里发出了老人有力的尖叫,随之而来的还有空瓶子在黑暗里滚动的声音,风几次把嘎嘎作响的门扇送到我面前时我终于抓住了它,我带上了门栓。那根细木条火把开门时就已经被风吹灭了,隔绝了外面的冷光,空间里又恢复了黑暗死寂,只剩下空瓶子的碰撞声还在清凌凌地响着【大概瓶子都滚在了一起】,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终于,它也被这无边的黑暗给吞没了。

       我不再感到寒冷,我看到了横逸而出的火焰,我步伐坚定地走了过去。

        粥好了,老人家,碗在哪呢?

        我在黑暗里寻觅那双浑浊的眼睛。

        老人家,你在哪?。。。。。还在吗?

        我的询问投放在空气里久久不见回应。。。。。。

         给!

         我突然感到手上一沉,是一叠碗。我又悬疑了,问:“不是俩个人吗?这么多碗干嘛?”

         哦,唉——又忘了。


        当我在回程的一座石桥上翘首回望这间魔方一样的灰色屋子时,我居然有点不舍,心里还隐隐期待着什么。它身背后一米多高的天幕上点染着浓密的灰绿,这些灰绿朝屋子的俩侧横拓而去,我知道那是护堤的竹林;在屋角灰绿色的上方有一团疏落的树冠,是一株落了叶的朴树,灰扑扑的。在这些颜色下自上而下的压迫下,灰屋显得十分的萧瑟与瘦弱,它在我们沈家宅白墙黛瓦人字屋顶的建筑群里简直就是个愣头青,那么地突兀:它单间门面、俩层楼、平屋顶、还有沈村人最看不惯的外墙颜色——不亮堂的灰色!这一切让我想起东海港湾驳船上的集装箱,嗯,它就是一只搁浅在沈家宅的集装箱,被水草给缠住了。




        1995年时我已在上海工作。刚过春节,母亲从乡下打电话来说宅后炒货厂开张请客吃饭,你有空来一下。我说节日里刚回去过,又要回啊?我又问是谁,母亲说她也不清楚,你来就是了。故乡让我厌恶也让我牵挂,常常夜晚梦魇缠身,一般我是推脱不愿再回去的,但这次我却鬼使神差般地参加了酒宴,主人家一排气派非凡的楼房临河而建,俩层楼,平屋顶,大窗面,整墙火红的大理石贴面,门前是一个尺度惊人的开阔场地,酒宴就摆在这里。我和来客一起参观了这幢敞亮的楼房,我们从南门入:一排排簇新的烘焙机、翻斗车、耙齿、一座十几眼的不锈钢灶台、码放到屋顶的空麻袋、一排排塑料袋封口热烫机、码放到屋顶的满载的麻袋、整墙面的卷帘门。。。。。。

        我知道这门背后是一条河,我也知道了这是做香瓜子生意的炒货厂,一切都回来了。

         二楼没去看。

        开席时,男主人来了,是一个丑陋的中年男子。他笑容满面,跟所有的来客都在点头哈腰敬烟点火,看到台子底下穿梭的孩子伸出头来看他时,他总是会去摸摸他们的头,神色慈爱当中有一种饥渴的贪婪,有叫唤声了他才回过神来,有来客对他说:

        沈德其,这么喜欢小孩子?喜欢么自己生一个!你老板这么大,是要生一个,你说是不是?

        这个叫沈德其的男人没有回答,只一味嘿嘿嘿地哂笑,几个小孩子还在台子底下窜来窜去,不时地跟他做鬼脸。

        又有人说:哎——阿嫂呢?我们还没见过她呢!沈德其,你现在回老家落户了,也要宅上走走啊。

        听说你老婆特别漂亮,还年轻,你叫来让大家看看啊。

        对对对,叫来看看,都一个宅上的,总要来认认熟吧。

        好好好。

        沈德其一边回答一边在点头哈腰。酒桌上的男人都别过头来了,吵着要他把老婆喊出来。沈德其还是赔笑,男人们来到了他周围,开始抽烟说笑,有俩孩子在他们的大腿之间追逐嬉闹,沈德其忍不住又摸了摸他们的头。正值闹哄哄之际,有一只手扳上了沈德其的肩头,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

        德其,你招呼大家坐下来吃呀,别光站着说话了。

        我是被村长沈金其拖着去跟沈德其打招呼的,从那张脸上我认出了她:是那个曾经叫我喝粥的老太!她眼目浑浊,眼角处有白色的眼屎,脸上总是有一种思索的神情,缓慢而遥远。我注意到她在注视我,我走上前去,问:老人家,你还记得我吗?她一脸的茫然,摇摇头,我从她刚才看我的神情以及她刚才应对时稍瞬即逝的目光闪烁当中我看出她认出了我,但既然她没有跟我相认,我也就算了,反正故乡的记忆对我来说越少越好。

         大家都坐下吧,都坐都坐。等会德其娘子会来的,她办好事马上回来。大家先吃,你们吃啊你们吃,没什么吃的,德其也弄不来好吃的,对不起大家了。

         老人在沈德其的搀扶下招呼着五十几张酒桌上的客人。她左右逢迎,脸上全无一开始思索遥远的神情,眼目是笑开的,说话声也由孱弱变得硬朗。我对她莫名其妙地产生了厌恶,我把目光转到了远离她的地方,不由得感叹起来:想不到我离开沈村十年,宅上人竟然这么多了,真快!这么多小孩!我看到那红扑扑的小脸蛋想起的是那个拿着耙齿的年轻女人,她甩头发时洒下的美妙的汗珠连线,她在明亮的汗珠子里明亮地笑,所有的小孩都盯着她被汗水洇成一团鲜花的起伏的胸口看,接着盯着她明亮的眼睛看,她在朝那间神秘的屋子里喊:当家的,拿瓜子。她看着孩子们吞嚼瓜子时的猴急相咯咯咯大笑,她看着孩子们看着她时忘记了吞嚼在咯咯咯地笑。。。。。。

        我的眼睛湿了。酒桌上端上来了一盆奶油香浓郁的瓜子,说是新开发的产品,满屋子的奶油香让我的过敏性鼻炎又发作了,我看着所有的人都在嗑瓜子,他们的交谈在汹涌的嗑瓜子声音里像是在交流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把我整个人孤独起来,场地上有风,我轻咳了一声,慢慢咳得紧了,我捂着胸口咳,泪水终于流了下来,我想走了,故乡——真让我恶心。

        在我准备起身离开时,我的耳朵里突然失声了,我抬头发现全场的人静静站立,伸着头在朝同一个方向张望。这引发了我的好奇心,我朝那个方向走去,是一辆刚刚熄火还在冒烟的黑色小汽车,出来了一个英俊的男人,他的一只手挡在车门顶上,紧身的黑色燕尾服更好地展现了身材的颀长,柔嫩的侧脸颊上有一个显眼的抓痕,我看不到他的整张脸,但明显没有笑容。黑色的车子里又出来一个女人——红!她穿得是一条鲜红的连衣裙,外面敞着件同样鲜红的裘皮大衣,这个美丽的年轻女人笑容矜持高傲,她一步一步朝那群目瞪口呆的人群里走去,我心里”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远处的石桥,快步向前走去,心想:我要回上海了,我不会再回来了。

         当我和这个红衣服女人擦肩而过时,我用余光扫到她正蹙眉凝视着我,脸上充满了遥远的沉思,我没有多留意她,我还是看了看那座石桥,一切都会改变,但总有不变的,听说这座石桥被列为文物保护了,应该不会拆了重建吧。

         前面的天地开了,我已走出了沈家宅,它的前方是一大片永久性保留农田,为此沈村人天天在骂娘感叹世道不公,他们也想走出这片天地,好住进周镇亮堂的动迁房,做一个城里人。我看着农田里那花苞鼓宕的油菜,那壮阔的绿色一直延伸到了天海尽头,料峭的春风吹过,像是东海的波浪滚滚而来。我想:

        要是再晚个几天来,兴许油菜花都开了。




《青纱岛》

        起风了。我离开了栏杆处,站到了一个坐着打牌的男人的身旁探看。他们很投入,等我对面的小平头抬头吹啤酒瓶时他才注意到了我,他挑着眉梢瞅了我一眼,我微笑着示意,他俩碰了下瓶子后又在噼里啪啦地甩牌了,我对他们的玩法看不懂,眼睛转向了其它地方:船舱里有一大堆绿色的渔网,站栏杆处有一对男女,女的长发在飞,从背影看是个苗条的年轻女子,男的侧身注视着她,是个中年男子,他敞着灰色的风衣,竖着领子,显示了男人的不俗品味,难得还透着股儒雅气息。船舱里就我们五个人,我觉得无聊,想睡会,就找了张舱中央的固定铁椅趴桌上打瞌睡了。

       嘎、嘎、嘎嘎。。。。。我从一阵止刹的机械声中醒来,正看到船老大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没立定就大声说:“真不好意思,要对不住大家了,这船不知道有了什么问题,要暂时停一下,不过,大家放心好了,等会我联系的新船就要来的。”

        他妈的,老子去青纱岛还有急事呢?你别耽误我事!啊——知道吗?!

        打牌的那个小平头目光暴涨,他凶狠地对船老大说。船老大嗯呀啊呀地点头回应。那栏杆处的俩人依然如故,仿佛这一切是跟他俩无关的。我感到脸上有点点凉意,是雨丝飘进了船舱。我刚醒来想活动一下身子,反而迎着那雨丝来的方向走去,在离那对男女两米远的栏杆处我停下了,看着远处海里的一个小岛,想到自己将在上面度过余生,我不觉伤感起来。我抽上了烟,烟雾飘到了那个女子的脸上,她厌恶地朝面前的烟雾里甩了甩手,那个男子见状走过来挡在她身前,他来时对我一笑【真好看!】,然后就背过身去看那个女子。雨时有时无,隐在空气里飘出,这个位置是栏杆的尾端,现在,我靠在一根柱子上看海面上各种彩色的浮信、中远处的信号塔、还有那个白茫茫天际里的岛,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再吐了出去。
        那俩个打牌的男人也过来了,他们阻断了我和这对男女之间的视线。船随着浪在晃,我不能靠着柱子看风景了,像其他人一样我趴到了栏杆上,只听见其中一个男人在讲关于青纱岛的掌故。他说原来这青纱岛是隶属于我们c市的,在50年代,有一次青纱岛的28个干部乘渔船去c市开人大代表会议时遭遇了海难,对岸还有纪念碑呢。
        浪晃荡起伏大了,脚下是啪-啪-啪的撞击船身的海浪声,有些海浪撞击后高过了船舷,涌了进来。那个人还在说:为了治理便当,从此,青纱岛就不再归属c市了,前几年一直传说要造跨海大桥连接c市,怎么现在声音都没了?想想当时死28个人,真作孽啊。。。。。。

        你他妈的不说话会死啊?。。。不吉利,乌鸦嘴!

        小平头瞪着眼睛骂他的同伙,一阵沉默无语,船舱里只剩下了风浪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已没有了前面的紧急,甚至有偃息的时候,只是不远处的海面上常会陡然起立一俩个白花花的高浪。那俩个男人又去打牌了,船舱里再次响起噼里啪啦的打牌声,我烦躁极了,对着空气里喊:都别活了,死光清爽!我的声音引起了中年男人的注意,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睛里竟有一种欣赏的赞许,而那俩个打牌的人抬头扫了扫我,又低头玩牌去了,刚才讲掌故的那个男人埋怨似的说:去横沙岛的都是神经病!那小平头伸出勾指敲了一记他的头,说: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出牌!
      
   
        风浪开始静了,空气里也没有了雨丝,没有人说话,我闭眼后脑子里全是儿子摔门而去的情景,地上是散了架的键盘,耳朵里嗡嗡嗡的仿佛光线似小虫般钻入,我睁开眼来,我的桌对面有人了,就是那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他双手抱头支在桌面上,也在闭目养神。我很惊奇他怎么一个人了,一看,那女子还在栏杆处,她的脚下是一滩水。我跑过去又靠上那根柱子,点起烟,烟雾还是朝那个女子的方向散去,这次她没有用手驱散,我没有去看船外而是专心看她,我正对着她侧脸,她的眼睛是红的,脸上明显有泪痕,她也只是年轻,脸白,可远没有那背影。
      
       怎么还不来啊?他妈的,影响了老子的事你们负的起责吗?

       天本来就是阴的,现在转灰暗了,“小平头”又在骂了。他的同伙更是声音大,骂得很脏。楼梯上下来四个壮汉,其中一个就是船老大,他笑嘻嘻地发烟打招呼,俩个男人也噤声了。船老大发我烟时我问:

       青沙岛西滩怎么样?

       西滩么。。。不清楚,不过现在东滩还蛮好的,你可以去看看。船老大说。

       去西滩?四只脚的狗都难得一见,还俩条腿的人?去西滩?大概脑子出毛病了!

        随行的一个壮汉插话,他一脸的鄙夷。我听了心下沉重,朝舱外的暮色里去看了,浪时起时落,远方的小岛也像是在晃荡。船老大在我这边站了一会,我们仨围着抽烟,我转过头来找话说:“你这条船好像是那种轮渡船改装的嘛,但轮渡船没有你的有两层。”他说:“嗯,我们这里的渔民都是这样的,捕鱼的时顺带些客人,也是“活”难做啊 ,靠一样养不活自己。“

     ”都一样,谁都不容易,这年头,人想法多,但又不现实。“我说。我的话勾出了他的话头,他继续说:”现在捕鱼这活不好做了,近海的海面上都是油花,鳗鱼苗都要到“中海”去捕了,今年还是不行啊。。。。。“在我们闲聊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插话问:那像这样船有问题的情况以前多吗?” 没。。。没有,没有,“船老大边回答边转移话题:”这条线公家的没有,你们都是熟人介绍来的,我们还不能公开做摆渡生意呢。“

       黒船!我心里一闪念,我恨死叫我去青纱岛的老板了。空气里飘来的不知是浪花溅起的海水还是又有了雨丝,我脸上感到了冰凉,不由悲从中来,我想我是这辈子要卖给这该死的岛了。那中年男人跟船老板接上了火之后对我笑了笑,就走到栏杆的另一头去抽烟了,船老大在不断地安慰我们,他的三个随从一言不发,打牌声也没有了。船突然晃得猛了,我几乎留不住脚要跌倒!海水有飞溅到船舱空中的,我立定后看见那女的还在栏杆处挺立,她双手紧紧抓着栏杆,任凭海浪湿了她的牛仔裤,而中年男人已经面向她,她像是在责问他什么,气势汹汹。此时,只见那男人伸出去的手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他几乎抓不住栏杆,他也说话了,声音很响:你倒底进去不进去!再站这儿我也不管了!随你便吧。说完,他还是等了一会,见她没反应,他猛地一把揽过她的头颈,凶神恶煞般拖着她到了舱中央的铁椅上,放开后,那女子立马弹起来怒视着他,他脸上是莫名的神情,眼睛里却有一种沉痛。他拍了一下她肩膀,她扭了一下之后,俩人重新坐下了。

        我就坐在他们隔壁桌上,只听得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辩着,无非是男女之事,我烦了,对着空气里说:轻点,有什么好讲的!你俩吵着清静了!那男人不声响了,女的还在嘤嘤嗡嗡地说。风浪实在太大了,空气里全是飞溅过来的海水,船老大在吩咐那三个壮汉拉绿色的幕布以及绑扎,船晃得那几个啤酒瓶又开始在地上滚来滚去响了,小平头见了抓起瓶子朝未拉幕的栏杆外扔去,那三个壮汉也拣到了脚下的瓶子朝海里扔去,中年男人转头看了一眼眉头紧蹙,我听那女子在说:”关你什么事啊,看什么看,我的事都没有处理好,有空不会关心一下我啊?“男人也有了点怒气,说:'我早跟你说清楚了,我俩没前途!‘见那女子还在说,他变得暴怒了,高声说:”就你一直吵着要去青纱岛,谁要去那种鬼地方啊?“女子听后呆住了,转而哭诉道:”你委屈什么呀?我都不觉得委屈!我要求你什么了吗?连看一眼青纱岛就分手都不成吗?!“

        那边厢小平头俩人也发声了:老板,船倒底什么时候来呢?那船老大跟三个壮汉还在拉幕布,他脸色严峻,浑身都湿透了,没有去回应。跟小平头一伙的另一个男人这时拉着哭腔,说:这个天气,不要出事噢?

        你他妈的找死啊?说什么话!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三个浑身精湿的壮汉一下子冲到了说话的人身边,五张眼睛对视了一会,他们又去拉幕布了,船老大跟他们换手后去开了电灯,空间里一下子有了点温暖的感觉,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只有三点多,我烟瘾上来了,又点了根烟,把自己的脸罩在了烟雾里。
       过了好一会儿,船停止了摇晃,四下里也渐渐没了声音,我的腰椎病犯了,我支着腰再一次去靠那根柱子,接着,我拉开了一点幕布,见外面云层里天光直泄,风平浪静,明朗一片呢。我喊船老大来拉开幕布,幕布拉开后船舱里一片欢呼,那对男女也来到了栏杆处,年轻女子依然没有理睬那个中年男人,他跟她默默伫立了一会,然后从大衣袋里掏出了一个做旧的镀金打火机,一看就是有牌子的那种,这东西我们那叫做”煤球炉“,焰朵大但不窜苗,据说防风还防水,但他打了几下居然没打着【大概是没汽油了】,他看了我一眼,笑笑,走过来时做了个无奈的耸肩动作,我把嘴上的烟递给他,等他接好了火,问:咋啦,煤球炉不好用吗?他又笑了【我真喜欢看他笑,好看】,说:

        呵呵,现在东西哪有好的,还不是一样?就好看个样子了,换汤不换药!

        我揶揄他说:朋友,你很有腔调啊?我说这话时要眼睛瞄了瞄那个两米外的女子,以此来向他示意。他明白我话里有话,苦笑了一下,转向了栏杆外,此时那个岛变得清晰了,他久久沉默无语。

       ”也没劲!“

        他突然扔下烟头,用脚狠狠地碾踩着说。接着他问我了:

         你呢?怎么会想去青纱岛了?

         我听说青纱岛可以买地造房子,我是来帮朋友考察的,看看那里造房子好不好?我回答说。

          都没事瞎折腾!他冷笑着说。

         是呀,但他们都兴趣很浓啊,唉——

         我回想起临行前我老板那深寄厚望的神情我绝望极了。他递给我一根烟,我们各自接好火,没有说话,我俩在一个共同的烟团团里。等我们抽第四根烟时,楼梯上噔噔蹬响起了脚步声,是船老大在说:

        你们看,你们看,船来了!

         所有的人涌到了栏杆前,我退了出去,我在他们背后祈祷:

         老天保佑,我终于可以上青纱岛了!

          继而我又懊恼:

         唉,这船怎么不翻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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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0 08:54:45 |只看该作者
陈鱼版主看一下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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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驱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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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0 10:32:45 |只看该作者
晚点看
要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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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驱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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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0 10:46:35 |只看该作者
排版 你看看分段和你的省略号
写得也太随意:他俩身材颀长,生前想是英俊的男子——昏暗的空间里发出了老人有力的尖叫——我从她刚才看我的神情以及她刚才应对时稍瞬即逝的目光闪烁当中我看出她认出了我——脸上全无一开始思索遥远的神情……

1.随意导致“假” 2.“假”导致你留下的空缺(谋杀背后的故事)不具备应有的诱人力量 3.因此甚至会有作者故弄玄虚、煞有介事的不舒适感

你的文字基础还是不错的
要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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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1 00:30:09 |只看该作者
陈鱼 发表于 2014-6-10 10:46
排版 你看看分段和你的省略号
写得也太随意:他俩身材颀长,生前想是英俊的男子——昏暗的空间里发出了老人 ...

谢谢,本意不是这样的,但可能确实给人这个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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