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的清明

张凯森

几年前的清明

1.
路过草棚里牛马的便池
人影在树枝虬错中悼念
成鬼，成雾，然后
消失。光似乎找不到这里
雨也是
它们打着鞭炮噼里啪啦的鼓点
降落在老人的记忆中
中午有菜，也有肉
菜多于肉。农民的粮食里
有一股尘土的香气
2.
纸烟在空气扩散中吸入妈妈的鼻子
那之后妈妈告诉我她的味觉几天吃辣都丧失
舅舅最后一个人走在后头
低头看着鞋上粘的泥
想着她的女儿在高三的忙碌中是怎样思念
一个沉默的固有家庭
我们陆陆续续像一对乡间旅行团
依次进入工农阶级的食堂
座位上陈年的木头
那上头久坐过的屁股一定充满元气
事农的主人端来一盘蛋
椅子下面的土狗啃吃人们掉下的骨头
饭后阳光就出来了
舅舅他们端着凳子坐出去谈天
3.
在墓碑前跪下
跳下人间。人间
尚好，至少墓碑前
青草这么对着
新搬来的红色邻居诉说
——蜡烛，它不流泪的时候
在打量别人的眼色
舅舅取出烟给三个人点上
两个人的烟放在地上
一个人的烟插在
他自己嘴里
祖宗保佑，我说。
保佑我的爱情
保佑我的命，我
又说。这些声音…….
舅妈吃着
拿来献祭的苹果，舅伯
跨越坟茔周围，铺上一层层
鞭炮红色的鳞。磷火
稍纵即逝中传为聊斋
4.
回去的路上只能眼看阴湿的田埂
害怕打滑，鸟在空荡的河岸
旁模仿叫床
寂静。我们大小都沉默，
小姨的声音说着死人的人间事，像鬼魂
附体，飘向临头的天盖，出不去。
走到山坡的顶上，大家都停了下来
下去就是大片大片的
田野，粮食，植物。人人都驻留了
一下。好像人人都从冒着烟的农舍
瞧到自己的前世今生，荒凉无助的悲伤
5.
大足偏北的丘陵，中
黑火柴点点滴滴地走
不知面孔的小河，在
山的暗面默默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