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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11 01:30:4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一阵秋雨刚过,北京的秋天被窒闷的潮气染渲成了琥珀色。午后三点钟的万物刚刚被这陈雨激醒,整个城市像条熟睡中惊醒的老狗,还带着些慵懒,但究竟是醒了。一位穿着多少有些过气的太太掐灭了手中的半支香烟,走进了学校大门。
   几分钟以后,她已经坐在了高二年级数学办公室对过的走廊靠椅上。这时正在上课,楼里没有人影,只有教室里时高时低的讲课声传出来。这位太太看了看手表,是一支做工还算精致的女表,只是表带有些旧了。三点七分,表盘上没有秒针,但她却好像自觉听到了滴答声若隐若现。她又把耳旁的一绺头发撩倒耳后,站了起来,走过走廊,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一个还算浑厚的男低音答道,”嗯,您是找?”
  “我是刘昂的母亲。您是钱老师?”
  “嗯,我是刘昂的新班主任。刘太太,请坐。”
   刘太太赶忙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不知为什么,样子看上去总有些窘迫。”刘昂出了什么问题?”,这句话基本是与她坐下的动作同时完成的。
  “没什么大事,只是……”,随后,陈述就开始了。
   嗯,还是那些事,她心想。无非是不听老师话,作业老是不交这几回子事。可是他毕竟还是个聪明孩子,功课也不差,只是老爱干这些不招老师待见的事。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特地来学校这一趟,毕竟我这当妈的脸上也是不好看。他爹呢,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没本事的玩意儿。说到底,这家也是靠我才撑到现在的。可这小东西还给我找这档子事。跟他爹一样不是东西!算我倒楣,还得跟这受这洋罪。这小子就是成心给我不痛快,我这当妈不痛快,就谁也别想痛快。
   正想到一半,突然,她脸上感到一丝凉意,打断了她刚才的思绪。她定了定神,身子向后靠了靠,躲开了持续飞来的唾沫星子。半分钟已过,对面的攻势似乎停了下来,看来是该接棒的时候了。她便理了理情绪,准备发言了。
  “您也知道,这孩子在家里也是……
   阴湿的天气和倾听者的一张横脸营造了绝佳的气氛,这次陈述显得格外痛心疾首。再加上她现在记忆还未衰颓,一桩桩委屈也是娓娓道来,夹叙夹议,如泣如诉。说者说上了道,便一路说开去。听者便在对面应和。只是苦了办公室另一侧的实习老师,同处一室,又不好出去,只得跟着听了一遍家族痛史。
   愁和苦是说不完的,但情绪总是会耗尽。口干了,舌燥了,身体乏了,话也便到了头。倾诉者带着满足完成了叙述。听讲者加紧安慰和劝勉。
“这孩子本质不坏,我会他跟谈谈的。他这么大了,也该懂道理。”
“那可就谢谢您了,您也看见了,我们家就是这么个情况,孩子也不懂我们的辛苦,还得劳您费心。””这是没关系的,当老师的也是应该的,我会好好跟他说的。那就这么着,今儿咱们就到这,待会儿我还有课,那您就先回去。”
  “唉,那就麻烦您了。”吐出最后这句话,她向他点了点头,像是不知对什么表示着肯定,然后便从外面把门带上了。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突然”嗞啦”一声,粉笔划过黑板,全班的表情霎时狰狞了一下。钱星南稍稍停顿片刻,把粉笔头扔进黑板槽。他转过身,像往常一样俯视全班。三十多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但总有几个人的目光向着窗外仍旧萧瑟的天游曳。就是这几只苍蝇,搅坏了这个班,他想。一年多前接手这个班时,因为人手不够,暂时让他当班主任。其实打心里他是不愿意的,却没成想一当就当到了现在。班主任他是当了不少年,现在人到了中年,为自身将来擘画,着实也应该往行政方向发展,把时间花在人际关系上。于这帮孩子身上浪费时间,是不值当的,毕竟一毕业,所有人就作鸟兽散,头几年还会来看看老师,做做样子,时间一长,就算路上迎面撞见了,也不会搭理你一下。说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
钱星南的目光游移着,像狮在远处的羚羊群中搜索猎物,务必要找到最佳目标。毫无疑问,他是最佳的对象,事事与老师作对,但他也是向来不敢当面顶撞老师的,而且还有他的充足的案底在。每所学校的每个班里总会有那几个不把老师当回事的,仗着自己的小聪明,自以为是,竟连老师也瞧不起。难道不知道老师也是为了你们好吗,考不上好学校再聪明也是白搭。家长也就会惯着,到最后成绩差还得来兴师问罪的。在他看来,这种学生真是蠢透了。
   “刘昂,哼哼,干嘛吶?”狮子开始向猎物扑出,还是带着戏谑的。
“每回叫你都是这样,瞪着个眼睛瞅瞅我,没事儿人似的,要不就是傻笑。”脸上挂着微笑。
“你还不知道吧,你母亲下午来过了。”还带着笑意。
“你在家里什么样,我是知道了。”一样的戏谑的笑。
   ……
   三分钟的夹杂着一段段历史回顾以及惯性的哼哼式的笑的戏谑结束了。班里发出阵阵的讪笑声以及局部的沉默。
   钱星南收回笑容:”不想听课就别听,你看看为你耽误了大家多少时间,你也该好好反省了。你去我办公室站着,下了课我会找你谈的。鲁嘉贞,妳是班长,带他去办公室,保证把他给我送到地方了再回来。省得给我跑到别的地方,让人瞅见笑话。”然后转身继续刚才的题目。
   坐在刘昂身后的鲁嘉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得站起来跟着他走出了教室。就这么跟在他身后,一路无言的走到了办公室。
   刚才的插曲刚刚消散,鲁嘉真从办公室回来了。她像只小鹿一样回到了座位。班里好像没有人注意到她。
                             
  先是淅淅沥沥的毛毛雨声,随后一阵铃响,宣告了学校里一天的结束。学生们成群结队地涌出校门,他们的嬉闹声和脚步声逐渐盖过了雨声。鲁嘉贞在这队伍的尾巴,一个人打着伞,心不在焉地走着。今天终于完了,她心想。学校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大表演场,每天对着老师和同学们扮演着一个好学生、好班长。她在班里没有朋友,”坏学生”们把她当成老师的狗腿子,好学生们把她当成竞争对手,每天她都跟这班人笑脸相迎,但没人会邀请她去庆祝自己的生日,她的生日也没人知道。
  “欸,是鲁嘉真吧?”刘昂的母亲道,她正站在校门口,刚发现了鲁嘉真。
  “阿姨好。”鲁嘉真看雨突然停了,便收了起伞。
  “看见我们家刘昂了吗?”
  “他好像已经走了……”
  “走了?”刘太太有些诧异,”应该刚放学吧?”
  “老师要留他……上课时让他出去了,然后……好像他就自己走了……”  
“什么!就这么走了?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阿姨,别担心,他可能已经回家了。”
  “这孩子实在太不懂事了。嘉真,你应该帮帮他,要不他就完了。从前,上小学时候,你不经常来咱们家玩吗,那时候你们俩可好了。后来初中就没来了,没想到高中又进了一个班!你真应该多帮帮他。”
  “嗯。阿姨,不好意思,还有人等我呢,我得先走了。”鲁嘉真匆忙说道。
  “那好了,谢谢你,嘉真。赶紧回家吧,这雨一阵一阵的,怪邪乎的,别让雨淋着了。”
  “好的,阿姨再见。”
   鲁嘉真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刚才的对话。对,他们曾经还是小学同学、玩伴,那么久以前,好像上辈子的事了。几年时间人的变化可真大,小时候的伙伴再遇见就变得陌生了。她想起那时候还请刘昂到她家一起过过生日,还有别的几个同学,这些人应该早就忘记她了吧,毕竟她自己也记不太清他们的名字了。
   她走得很慢,记忆像断片一样在脑中闪现,但是都一切太模糊。她想努力把碎片拼成一块有意义的历史,但连完整的一小片都抓不到。她感到雨滴在了身上,醒过了神,又想起了自己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于是重新撑起雨伞,加快了脚步。
   
   雨还在下着。这里是这片街区高楼掩映下的唯一一小片广场,周围被几幢居民楼和一所小学环绕。放学时分往往是这里最嘈杂、喧闹的时间。但因为今天的天气,一切都显得很冷清。大部份孩子都被接回家了,只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看样子不会超过三年级,正在广场角落的凉亭避雨。伴随着他们的还有一阵阵犬吠。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些狗叫声,不知道从哪来的?”
  “不知道,”男孩答道,”应该也在躲雨吧。你害怕啦?”
  “没有,就是问问”女孩说。
  “那就好。我爸说只要你不害怕,狗就不敢咬你。但是如果你怕了,你就会发出害怕的气味,狗就能闻到,牠就不怕了,就敢咬你了。”
  “胡说!我不信。”
  “爱信不信,你可别怕,小心把狗引来”男孩笑着说。见女孩没有理他,他又说道:”对了,今天还有谁啊?
  “何子晨、杨司捷,还有苏畅,他们都先回家了,等咱们到我家了,他们也应该来了。”
  “行,那咱们等会吧”
  “您怎么不先回家呢,没人来接你?”
  “我跟我爸说好了,今天放学去你家玩,他同意晚上来你家接我。”
“哦……”女孩说完后似乎被广场对面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她朝对面看了一会,突然叫了起来:”你看,狗在那儿吶!有好几条呢!还围着个人,要咬人了。”
  男孩听见了,也向那个方向望去,说”什么咬人,他在喂狗呢。”
  “这人肯定有病,在雨里喂狗,还不打伞。”
  “雨下得小点了,咱们去看看吧,你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走啊。”
  “走!”
   十五分钟后,两个孩子连跑带跳,脚步踏在地面上溅起雨水,一路啪啪、啪啪地回到了凉中。那里有人正等着他们。
  “姐!你终于来了”女孩叫道。
  “嘉真姐,我们等了你半天了”男孩叫道。
  “你们俩干嘛去了,看,身上都淋湿了。”
  “跟狗玩去了。”男孩回答说。
  “那有个哥哥,”女孩忙着补充,呼吸还有些急促”在喂狗……我们就过去了……他人可好了,让我们一块喂……都是些流浪狗,很可怜。然后我们我们就一块玩了会……他答应我们以后碰见了还一起给狗喂食。”
  “他就在那儿呢。”男孩指向广场的另一角。
  鲁嘉真向对面一瞥,心中猛然惊了一下。
是他。
她望着对面的影子有些出神。女孩看着她,有些奇怪:”姐。怎么啦,你认识他?”
“嗯?哦……”鲁嘉真回过神来,”没事他怎么样?跟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起给狗喂食。他说他心情不好时就来这里喂喂流浪狗,心情就好了。”
“嗯嗯,应该有什么事让他不高兴,他说,他很羡慕我们,他要像我们一样就好了。”男孩还接着补充。
鲁嘉真又愣了一会儿,接着对两个孩子说”乐乐、嘉善,我们走吧,家里那么多人还等着咱们呢。”
“姐,他是谁啊?”
“嗯……就是姐姐的一个同学。”
“同学,那……”乐乐,那个男孩,有些惊讶。
“以前的同学……现在……已经不太熟了。行了,赶紧走吧。”
“姐姐,买蛋糕了吗”女孩问。
“早就订好了,路上去取就行了。”
“蛋糕大吗?”乐乐焦急地问。
“大着呢,到时候你们尽管吃吧,对了,嘉善,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男孩也跟着说。
女孩腼腆地笑了。
快要走出广场之前,鲁嘉真又回头望了望广场的另一侧,看到他还在那,似乎对她的到来和离开没有察觉。她又转身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孩子。雨又开始变大,她打起了伞,这是一把大伞,足以把他们三个人完全罩住。
不知不觉,天已经悄悄暗了,房间里面嬉闹声也逐渐稀疏。”叮叮叮叮叮”一阵急促的门铃声。鲁嘉真赶忙跑来开门。
  “啊,钱老师,您来了。”
  “鲁嘉真,我来接乐乐。抱歉来晚了,刘昂这孩子不知道跑哪去了,还没回家,我和他母亲到处找他,就忘了时间。”钱星南说道。
  “呃,还没回家……我想他在外面呆呆,散散心,晚上肯定会回去的。”
  “希望如此吧,这孩子,说走就走,真是不让人省心。他妈妈说再不回来说要报警了。”
  “我觉得……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他的心情,我觉得……我能理解。”
  “唉……这孩子不坏,就是太不懂事。”钱星南叹息道。
   ……
  “钱老师,我去叫乐乐吧,他和嘉善他们都睡着了,您在门口稍等一下。”
  “好的。”
   一会儿,鲁嘉真把睡眼惺忪的乐乐交给了钱星南。”嘉真姐姐再见。””乐乐再见,有空再来玩。””嗯,一定。”鲁嘉真目送他们走下楼梯,直到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一小时后,钱星南接到电话,是刘昂母亲打来的,刘昂回家了。
  第二天刘昂像往常一样来学校上学,前一天的出走好像没发生似的,没有产生任何余波。
学校里没有人察觉到刘昂的变化,除了鲁嘉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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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17 11:46:1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象素化 于 2014-11-17 12:09 编辑

比喻很容易暴露作者的态度,要慎用,譬如把北京比喻成“沙漠”或“机器”,都会挟带作者对北京城的评价,而作者在小说里的态度多一分,读者的自由就少一分,作者应该尊重在文本面前自己和读者的平等,作者创造情与境,而读者自由地去发现和体验,而作者在小说里掺进个人态度实则是对读者的干扰和灌输,所以文头把北京比喻成老狗,还不如用生动细致的描写代替,何况这个比喻也不精彩。感觉作者还很年轻,对人情世故的揣摩和呈现陷在陈旧、表面化的套式里,比如刘昂妈妈的处境和心理、钱老师的心理等,作者在其中的用意过于刺眼,而且还采用了简单概述的方式。细节描写为了模仿漫画的讽刺效果而损害准确和真实,显得不伦不类,得不偿失,比如:
突然,她脸上感到一丝凉意,打断了她刚才的思绪。她定了定神,身子向后靠了靠,躲开了持续飞来的唾沫星子。
突然”嗞啦”一声,粉笔划过黑板,全班的表情霎时狰狞了一下。

作者接下来或许可以阶段性地尝试多写些自己的感动、喜欢和爱,扩充自己的精神成分。现在这就是一篇比较稚嫩的学生文章,每个写作者都经历过。
俄罗斯民谚:蚜虫吃草,锈吃铁,虚伪吃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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