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惊魂记

xiaoxi

1
有一天，我和爸爸回家。回家后的一天夜里，我从梦里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我对爸爸说，我跟你睡一头吧。那时已经快凌晨4点了。爸爸摇头坚决说不。我继续求他，可他完全无动于衷。后来就听见有人敲门，打开一看，群亿、二哥、幺幺，还有谁都来了。他们一来就跑到我房间里说话，很大声的扯着闲天。后来还来了两个女人，是以前妈妈的同事（妈妈没退休时，她们到过我家，虽然好多年不见了，但彼此还能认出来）。她们进来后，神秘兮兮的跟我说，这些天你莫大喊大叫，莫乱说话，不然会招惹上不好的东西。
那天半夜，我睡不着觉，好像是被什么奇怪的声音吵醒的（对，应是这样的）。我怀疑我睡前开着收音机听歌，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后来歌放完了，午夜电台又放其他神神叨叨的节目，然后我就被那些怪声音吵醒了。因为我记得我醒的时候，听见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声音嘈嘈杂杂，像跑了台。我有点怕（在漆黑的半夜被那种奇怪的声音吵醒是很恐怖的），伸手在枕头边乱摸，摸到一只耳机，耳机的声音怎么也有这么大？（我当时这么想）我精着耳朵听了阵，咋咋咋咋的声音里似乎还有个女声，她在朗读英文课本（因为以前在学校听过好多遍）。我想也好吧，反正得继续睡，就用这个催眠了。我索性又戴上了耳机。可戴上耳机听了好一阵，至少听了三篇课文吧（后面就没再播了），我还是没睡着。我烦躁的把耳机扔一旁，睁着眼想了一堆○○××，听见爸爸翻身，就冲他说，我跟你睡一头吧。
睡么事一头嗳，都几大的人了，还一头睡！爸爸咕哝了一句。我又求了他几次，他干脆不吱声。僵了半天，家家突然进来了（她大概是听见我吵）。她一进来就笑我：这么大人了，还要跟你爸睡！我小时候（直到小学毕业时）一直跟爸爸睡一头，每次睡不着，就摸他的么爱（奶头），半边身子都搭在他身上。后来这件事被妈妈说出去后，我被亲戚们笑了很久。现在她又笑，肯定是以为我又想像小时候那样吧。嗳，我才不会那样。我只是想靠近点，顶多就是隔着被子搭条腿在他身上。我想这样安全度高点，应该能睡着。可爸爸和家家都不这么想。
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感觉我睁着眼睛很久了（不说一个钟头半个也有吧），我不能再这么硬扛下去了，我必须睡着。就在我把被子搬到爸爸那头时，家家又出现了（中间看见我没动，消失了一阵）。我听见她在客厅里故意咳嗽，然后又咕噜咕噜的跟人重复刚刚那句话。她么样老是一有响动就爬起来，老是疑神疑鬼唧唧默默的。我烦了，也大声哼了两句。
这时，有个中年女人突然出现在我床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我吓了一跳。我问她，你说么事？她呆呆的看着我没反应。是妈妈同事，叫小红。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怎么她在我身边说话我听不见，我说话她也没反应？我张大口比划着让她大声再说一遍。这次她懂了，口张得比之前大，但我还是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好像我们两个中间隔了道玻璃门，玻璃门只开了一条小小的空隙。我指了指耳朵，她靠过来又说了一遍：莫大吵大闹，莫说拐话（就是骂人话），不然会惹魂魄上身……
她说完就走到了客厅里。我看见她跟家家、幺幺又飞快的说着什么，我总感觉她们说的话跟我有关，但又跟刚才一样模模糊糊的。我猜也许是这段时间楼栋里有人看见了不好的东西，然后她们担心我大大咧咧冲了太岁。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大人就告诉我们过年时不能骂人不能乱说话。她们搞得这么神秘紧张，几个人跑过来说，还把我当小孩啊。难道就因为我半夜醒了说了句要跟爸一头睡的话？小时候大人这么吓我时，我还真害怕（那时我老是紧紧抓着家家或妈妈的衣角，见黑屋子都不敢一个人进），可越大，我就越不信，越想亲眼见见她们说的拐东西。
你还不怕，等魂魄上身你就迟了！大祸临头，甚至……空中又飘来那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小红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在我床边。这次她的声音很大，我全听清了。

2
又一天，爸爸带我去看新房（我们家老房还建，这次回来也主要是想看看房子）。我走进以前那条小巷时（虽然完全变了样，但还在），看见之前住在巷口的一家人正坐在客厅里吃饭（一楼第一家，他们家的大门敞着）。我记得他们家的老人跟家家很熟，以前还去我家坐过喝过茶。我瞄了一眼走过去，爬上楼道（虽然有了电梯，但我家不高）。新房还没完全竣工，楼道的一侧是空的，没装栏杆。走到一楼和二楼间的转角才发现连楼道都没完全铺好，中间大约断了三段台阶的距离。我看见在我们前面，有个中年男人刚跨了过去，爸爸跟在他后面也一下过去了。轮到我，刚迈开脚，就感到大腿胀痛——是这几天白天东跑西颠晚上又没睡好的缘故吧。我缩回脚，弯了身整个趴下来，试着伸手去够上面的台阶，想借手臂的力量撑上去，但很快发现不行，手臂也完全使不上力。
爸爸本来上到了二楼的，见我没跟上去，又跑下来看。我让他拉我一把，他没动，像定住了一样呆呆的盯着我。这时，刚刚上去的那个男人又往下走，很壮很结实，我忙叫住他，让他拉我。他想都没想朝我伸出手，我抓住一用力，身体腾空了。就在我的一只脚踩到台阶时，脚下突然打滑（一心想快点跨上去，手脚又慌又乱），整个身体一瞬间失去重心，拽着拉我的男人一下从空挡里坠了下去。那个楼道其实只有三米多高，事后想即使掉下去也不会受太大的伤，可在当时半空中的我完全蒙了，我甚至想这下挂了小命不保了，还朝男人大声喊了句什么。摔下楼道的我果然没事，我是坐下去的，屁股着的地。爬起来时，只是感觉屁股有点痛，我心里唏嘘真是老了体力大不如前了，要不是坐车太累也不至于掉下来。
就在我像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四处瞄时，我发现墙上有面衣冠镜（刚刚进来时怎么没注意？），衣冠镜旁边还有两个电梯门。
怎么我摔到地下一层了？我走到镜子前朝里看了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看见我背后站着一个人（不是跟我一起摔下来的那个男人），那个人只露出一个头。我揉了揉眼睛又盯着看。啊！那个人像雾一般，一个人形的雾。很快，那团雾越来越清晰，是妈妈！
如果换作以前看见她我不仅不会害怕还会高兴，但这次我很害怕，心在发颤。因为，因为我看清了，她不是站在我身后，而是在我身上，一个蓬头发的脑袋像是从我肩膀上长出来似的。我一下想起家家和小红叔叔（突然记起来小红不是女的，只是说话声音尖细）说的话。妈妈的魂魄上我身了？我一阵恐惧。我想着得赶紧回去，把事情告诉爸爸和家家。他们，只有他们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刻也没在那个恐怖的地方停留，我按了电梯，然后按了爸爸跟我说过的楼层号——7。当我从电梯出来，又发现不对，那层楼根本不像住家的，更像是托儿所的保育室（进门玻璃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卡通动物剪纸）。接着我又看见了两个女人。一个中年女人背对着玻璃门在一张医疗床边忙着什么，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人，她们都穿着白大褂。床上还躺着一个人，看身形是个小孩。难道是个医疗诊所？她们在给小孩拔牙？我又感觉很恐怖，我可不要拔牙。
我转身想走，可电梯一下不动了，我又慌忙去找楼道。还好，楼道就在一旁。我走进去，里面黑漆漆的，没走几步，就听见有响声，像是人擤鼻涕的声音。我贴着墙往下走，可手碰到墙上时，感觉黏糊糊的，凑近了看，上面爬满了小肉虫（那种阴暗潮湿地方才有的那种像鼻涕一样的肉虫）。我差点叫出声，拼命的往下跑。跑下一层楼梯，一个东西突然迎面朝我冲过来，呼呼的一阵冷风，快要撞上我时才看清是一只猫。情急之下，我朝楼道中间的空隙跳了下去……

3
等我醒时，我又躺在了床上，医院的床上（我看见有白大褂在外面走来走去）。爸爸在看电视，家家和小红也在一旁。把你吃的糖也给我一个！一个小孩脑袋突然冒出来。我咂咂嘴，果然口里含着一块糖。我盯着他，他自己伸手从我枕头边的塑料袋里搜出一颗糖剥着吃了。
不知过了多久，幺幺、群亿他们也来了。他们一来就说我不该乱跳，他们说的时候眼睛都盯着电视，好像电视里正放着我从楼道上跳下去的画面。
太吓人了，那么高么样能够乱跳咧！
就是说she，还好冇得大事！
后来，我还在人群里看见了娟。是爸爸告诉她我的事吧。我都有一年半没见她了。
女护士送来药我喝了后，我就想睡觉了。可一大屋子人还在呱呱呱的说着话。我很烦，我让他们别吵。我说你们都滚出去，我要睡觉！
他们愣了一阵，群亿还回头很看了我两眼（我感觉他们很奇怪我的反应，好像一个昏迷已久的垂危病人突然有知觉了），然后他们又说起来。
房子得赶紧装修啊……
是是……
他喝的那个是么事药？
莲子药吧……
那个事要赶紧反应，把楼道早点修好……

4
我和爸爸重新上街（虽然我是坐在轮椅上）的一天，我感觉他精神振奋。有两个小年轻（是他的同事吧）远远跑过来跟他打招呼，然后跟他聊很时新的话题。爸爸时不时的答两句，陪他们说笑，跟他在家的样子比完全换了一个人。他的那些同事也逗我玩，我感觉他们人都不错。

2015/2/12
11:20 2015/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