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隙 于 2015-2-26 00:28 编辑
他没有转过来。烟花在四下爆炸,在不远处的环状的半空。从这里可以望见别墅区的大半,小区之外便是村庄和公路。人气更密的地方,焰火大多来自那里。我在他身后不远处等着,看着他凭栏而望,背影纹丝不动。出门的时候,央视春晚的主持人正在为倒数计时作最后的铺垫,此刻已炸开了。夜空是巨大的爆炸集合体,它立体、多面,红绿相间,在各个维度上旋转着展开又收缩。人们,这十里八乡的村人、更远处的郊区人、城里人竟如此团结齐心。炸裂点密集得让人愤怒,但我想它的狂躁还未临界。我在棉睡衣的兜里用拇指慢慢揉搓着刀刃,听不到那种哗哗的海浪般的声音,烟花声太大。我不确定,也许我会错过。这急剧攀升的戾气每一秒都可能松懈,走向黑暗的下坡。忍耐中,我感到仍有更多的炮筒在加入,那些人家房前屋后地出来,男人紧紧绷着新年的皮鞋和西裤蹲下,用自己手里的香烟点燃引信。我该兴奋地赞许,我已经抽出右手了。率先移动总让人感到轻佻,无能,可这只能是错觉。他并未觉察我。我不确定,无数个充满可能的此刻已经在动荡中逸走。夜空还未泄气。女人总是先嘲笑你的优柔寡断,接着缓缓地滑向你不举的、翅膀般扇动的肋,这种轻蔑与劝慰相济的态度正是她们的策略。可能还会有更多年龄不一的女人从夜幕四合的方向绽放出来,我不确定。我瞥见一只漆黑的鸟在四处炸裂的半空逃窜,突然仿佛看到整片山林里的飞鸟尽在哭泣中奔走。我两步上前,左臂整个挽住他的头颅,刀刃从咽喉上拉过。喉结简直是一块异物,磨刀石般梗阻一切,不确定,也许刃尾的倒钩已经把它扯出来甩到了栏外。切断组织,听不到那种马刀扫过皮革的沙沙声,烟花太响了。他断气前大概低低地呻吟了一下,不确定,太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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