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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还,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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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16 15:35:2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YYYY 于 2015-11-16 15:35 编辑

    今天的太阳真好,还有几天就快过年了。人影,都在那温暖的光里,幸福得让人睁不开眼。
    前几天,突然接到F的微信留言,说十年了,以前道班的工友们想聚一哈,而且要求是,这次都不能带家属,想怎么疯就怎么疯,如果可以,他F来组织。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十年了,好多人都再没有见到过,不知大家都怎么样了,是否一切都好,抑或,矫情一点,一切如昔。
    幸好,今天大太阳,是个好日子。晚上聚会,一定很热闹吧,天南海北的各色人等,不喝个一醉方休,或许是无法脱身的。那帮家伙,那帮道班以前的难兄难弟,可以就着几两花生米、猪头肉整几瓶烧酒的人,谁都不是好鸟。
    道班,是个什么班?
    是个回家做爱、老二都充满了沥青味儿的班。
    这是站长的话。站长是个流氓。站长现在是老家交通局的局长。


    一大早,他就穿上了最好的衣裳,拿出了新买的皮鞋。还特意花了一点时间,刮了刮胡子。十年了,他还是老样子,一个漂泊的人,在原地踏步,转来转去。人到中年,房子,车子,票子,似乎什么都没有。不过,是老了,胖了。死胖子,有人一定会恨恨地说。但他,还是得打扮得最好,即使不能体面,至少也要精气神些。那里面,可有成功人士和中产阶级。他不能让他们瞧不起。何况,他是胖子,但还没“死”。或许,也是死了。不是死于癌症,也是死于股票。
    过马路的时候,看见对面那个小区门口,摆满了花圈。又一个人离开了。不再目睹春天,或许,也不需要去等待。豌豆花开,咫尺天涯,是不是,有什么至死也不会原谅。他微笑,眯起眼,看见了一束光。有天使就在那光里面。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过,只留下一棵打着吊针、撑着支架的树,在原地。春天,在来的路上了。它,在开始积蓄着力量,探出第一枝新芽。抑或,正在等着在夏天到来之前,在一场车祸来临之前,干枯而死。


    每一天,其实都这样,步行一段路,去坐22路上班。然后,又匆匆原路坐22路返回。22路。沙河大桥。几乎,周一到周五,单位和家,两点一线,已经成为他亘古不变的生活。他有时候发觉自己,还真迷恋这种状态。流水账一样的日子,像腐烂的水一样,就把他的生命与梦想,一点点地带走了,包括他的灵魂与躯壳。只剩下一具乌木般的棺材,沉入深深的河底,变成岁月与国家的财产。
    车上,有一个女子在打电话,仿佛是和一个很要好的闺蜜,述说着什么烦心的事情。她说,只有放弃了。爱上他,本身就是我的劫难。而在她的前排,一个女子在用WiFi看着一个正火的电视剧,《琅琊榜》,看得津津有味,并且,偶尔还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
    他忽然眼中就浮现一个场景,就像演戏。杯盘狼藉,闹哄哄的场面,却有一个人,孤独而冷清,在远方。这不公平。他想。这仅存的一丝善念,仿佛攫住了他这个恶人,有什么开始疼痛起来。一句句诅咒的语言,铺天盖地。报复,是一个人活着的唯一使命!


    沙河大桥。据说有人跳河了。吸毒,强奸,抑郁症,出轨出柜。很多人闹热地在看热闹。
    他们,22路,悄然经过。
    车子到站,他拿出手机,给F打了一个电话。说单位临时有点事,晚上的约不能来了,实在抱歉。他补充说,你可以喊某某、某某她们来。
    F说,“喊了,某某要来的,但某某和你一样,也说有事,来不了。这次,好像就差你们两个来不了。十年了,”F在那边笑着,说,“Henry,大家其实约哈也不容易。”Henry是他们给他随便取的英文名字。那时候,他们道班的几个班组,好多人都有一个英文名字。那是一心想考上英语系的热爱摇滚的摇滚青年F的杰作。
    那时候,一群纷纷叫Jack、Ross、Henry的人,大部分时间,会各自扛着一些工具,推着推车,在郊外的马路边,干着一些修修补补的事情,一边吼着《一无所有》、《黄土高坡》。但那条道路,并不通向罗马。那条道路,后来只剩下了一个Mantis,他一个人,失踪于2008年。问题是,这么些年,失踪的还有谁呢?Jack、Ross、Henry?沥青味儿?
    站长是个流氓。站长现在是老家交通局的局长。站长和他充满沥青味儿的老二也值得想念。
    真的有事。他说。只有等下次了。
    “某某也这样说,你们两个像约好了似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哦!”F打趣说。
    哪有,他笑,我们都不怎么熟。
   “切,你都还和我不怎么熟呢!”F笑。
    是是是,至少,我记得你的长头发、喇叭裤。他说。
   “我哪像你,只记得美女。和你的诗。好嘛,那就等下一个十年,再见。”F笑着挂了电话。


    记得小时候,我们手拉着手……他忽然记起小时候在他们的那个小城看见过的一张明信片——这么多年那牵手的画面和如同歌谣的话还记忆犹新——可惜当时穷,第二天又去看时已经没有了,他只是记得,那时候也是快新年了,当时想买来送谁的——有什么我们一直在错过。
    错过,那个沥青味儿的道班。错过,那个塞满了三线建设工厂烟囱的小城。错过,那最后一班6点的班车。22路。220路。都不走同一个方向。现在。
    叮铃铃,叮铃铃,有一辆破26自行车那时候道班的人都时兴念zihangche肆无忌惮地冲了过来,男孩搭着女孩。摇摇晃晃,在这个和你这么近的城市。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地球,同一个可以想念、可以同时早出晚归的世界。可以,同时度过一晚、同时和人做爱的最后一晚。比如,末日。问题是,谁会最后留下,你,或者我?她,或者他?
    于是,是谁的签名,匆匆写道:我虽经过流泪谷,你使它为泉源之地。
    道班,话说,是个什么班?
    Henry和Annie不是同一个班。


    那时候,大雾总是弥漫了山岗。
    豌豆花开,咫尺天涯。桃花在前面,都仿佛要开了。是的。他微笑。有什么,至死都不会原谅。
    他只是站在一个固定的人行天桥上,兀自,抬头,远望。
    什么,也不会看见。总府路。西御街。歼20。UNIQLO。发票发票。有旧手机拿来卖。
    手机来了条微信。
    F的留言。
    某某说,如果你来,她就来——还,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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