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解德布希

张小民

你总是自言自语了.
                                                    ——ZhanG！

“如果有一个长脖子白毛红嘴人，在夜幕降临的那一刻，因为心绪不宁，脖子缠成疙瘩，有淤血致死的可能。如果同时有一个刀削肩膀的少年因为不安拉紧窗帘，用厚书压住边角，拿出镜子把手指上的血抹在嘴唇上……”我怎么就睡着了，当时正拿出布料想做一个带褶皱的风衣来着。在袖口和领子上都打上褶皱。到处都是褶皱，穿起来会有稀里哗啦的响声。刚下过一场雨，出去买菜的时候不得不踮着脚走，脚踝还是冻得发麻，里面有根刺，我的裤子都短的露着脚踝，又因为我不爱穿袜子。里面就有根刺了。M说她的脚踝里不是单纯的刺，可没那么简单它里面是一把剪刀。我冷，我要裁长至脚踝的风衣，我要从包里找裁缝刀，我包里东西过多过乱，这要花一点时间。我的背包见过的人都说好看，是黑色的，上面有单朵单朵的紫藤花，我习惯背在左肩上，还把喜欢的东西都装进去，铁壳青蛙也装进去不管用得着用不着的都装进去。这样假如有一天，我出了门不想回来了就不用回来了，我的宝贝们都在包里。我倒希望包再大些，再大些，我永远找不到我的裁缝刀，我爬进去也找不到，这样我就可以一直找它了。我很情绪化，天生如此，常咬嘴唇。当找到裁缝刀时我已经放弃做风衣的想法。甚至在找到它之前。甚至做风衣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什么拿布料、找裁缝刀只是单纯的机械运动，和做风衣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想裁风衣了，躺在床上发呆，缝了缝手指，我的手指老是出血，我就要老是缝，要不我就会死。我躺在床上，想M有一天半夜从床上爬起来问我的话。“我们想要的是？”她头发蓬松，吊带落在胳膊上，眼睛里发出光芒，那时我不知道想要什么，我也没有认真想过。她总给我出难题，自己又不想答案，她只管给我出题。看到她问过问题又昏睡过去，我也不想这鸟问题了，我也要睡觉。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我会知道想要什么，而不再盲目盲目的。我躺在床上，打瞌睡，但我不想睡。我听着窗子外面从各种缝隙里发出的毫发声音，可是我怎么就睡着了。说到底我搞不清是想睡还是不想睡，我经常在这种小问题上徘徊良久，像一座城堡久攻难下。“如此等等的优柔寡断简直无药可救了。”睡着之后先是黑屏，等我换上一身干净的阿拉伯衣服，碰到了外星人G，机器人G，带着尖顶帽子，帽沿处可以看到自然卷的G，我藏在门后，G找到我，摸我的头和红鼻子，对我说：“小野兽！”我心里美滋滋的，打心里敬佩他，他身体很强壮，有铁壳，但没有伤害我。这是一种美德。我又回到门后面，他那么大个头也钻进来。我正试着想和他说些什么，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汉语，如果他听不懂我就学X星语，因为我想和他说话，随便说什么。说说我那两条金鱼，或者我是怎样一步一步钻进墙里去的。我还没有想好说什么，就听到敲门声，G听到敲门声就不见了，可能他害怕吧，还是有急事要回X星，我被敲门声吵醒了。我很生气！和G在一起我就不想醒过来，虽然我刚认识他。哦，我忘了说！睡前我戴上了那个狐狸毛的格子帽，是M给我的，M给我很多东西，我都弄坏了，M给我镜子我弄坏镜子，M给我什么我弄坏什么，我弄坏的就放在架子顶上的盒子里保存起来。那顶帽子我可不想在弄坏了，要不M会生气的，睡前我戴上狐狸毛的格子帽，还在镜子前愉快的比划了两下，故意把嘴唇咬破，加上帽子上的两只兔耳，就更像兔子了。我可喜欢它了。“它使我（们）安全。”不仅这个狐狸帽，我被钢铁耳钉、修剪过的眉毛、隆起的颧骨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就很安全勒。除了对着镜子咬嘴唇，我也会在镜子里端详我的黑烟圈和散落在脸上的红色斑点，怎么说，我喜欢它们，它们都是我变戏法变出来的——哦，我被无理的贱人吵醒了，没有立即去开门，当时我心情不好。还想穿阿拉伯衣服，和G呆在门后面。可是那该死的贱人还在敲门真让人沮丧，台灯还亮着，我翻身看了手机晚上11:04。“我睡了三个多小时。”睁开眼睛，书乱七八糟的瘫在桌子上，布娃娃瘫在书上，布娃娃的一只眼睛被老鼠咬掉了，我也来不及给它补上……我有些不安。刚睡醒时这种不安最强烈，像被人从    中拽出来，眼神近乎痴呆，听觉敏锐，一团一团的黑暗，一片一片的白光还有轻微撇下的嘴角。这种不安不是刚刚才有，它一直存在。如果是从前更糟，由不安还会衍生出一堆+一晚上的恐惧状的粘稠物。现在它不同了，现在，它仅仅是，光滑的、如藏在椅子底下被黑手抓住的脚踝、如裁缝刀、锋利的。“不安。”外面的贱人敲得更响了，我不想开门，我还想和G藏在门后面，我想要他。我起来喝了杯牛奶，吃了一块椒盐酥，直到敲门变成“当、当、当”的巨响，想把我家门砸坏的势头。还听到他掏钥匙的声音，听到这我害怕了。“是鬼吗？”我很怕鬼，鬼总是抱我，或者从镜子里对我笑，对着我梳头发，还抓我的脚，还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它们用蓬头垢面，咧嘴，黑毛爪子吓唬我把我贴在墙上。我在C城得了贫血症，血糖低，我不爱吃饭，只爱喝盐水。贫血的人就容易撞鬼。听到掏钥匙的声音，我披上外套，趿着拖鞋，在狐狸帽的护驾下悄声走到门后，从猫眼里往外望，他穿着黄色外套，“竟然领子上有褶皱”，像洋娃娃的的外套，他很白，牛仔裤、绅士帽，额角的表情很严肃。我踮起脚，看他穿什么鞋，是一双难堪的黑色拖鞋，上面托着泥水。我悄声问：“外面又下雨了？”“对！”房间暗了好多，我轻微的叹了声气。“你是谁？怎么从前没有见过你？”“我是28楼的欸先生，刚搬来不久，再说你也不出门怎么能见到我。”“你有什么事儿？”“我想看看我晾在阳台上的白衬衫掉在你家没有。你肯定要问我你住23楼，我住28楼，衣服怎么会落在你家。前面27、24、25、26我都找过了。”“为什么你那么白？”“这不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那白衬衫对我很重要，我不惜打扰你睡觉也要找到它，它左肩上有一个黑色的网标，其实那是个Hole，里面住着一个戴红斗篷的胆小机器人，找不到白衬衫，他会死。你能开门吗？”“刚刚你掏钥匙干嘛？”“我以为屋里没人，我想试试我的钥匙能不能打开门，我知道打不开，这只是我的妄想症。”“你吓到我了，我怕鬼。”“我不是鬼，你能开门吗？”我怔在门口，飘忽忽的，我不想见ren，虽然我从猫眼里看到他了，但我还是不想和他面对面。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我给你打开门，你等会儿！”我趿着拖鞋回到卧室，从包里把那个还是格子的手帕拿出来，M送给我的，嘿嘿，打开所有的灯，蒙在眼睛上确定一点光也不漏。“我看到的全是黑暗。”我摸着墙走到门口，打开门。我看到了风和日丽。“你可以进来。”我听到他走进门，我听到他看着我蒙着的眼睛，他经过我身边，我听到他朝我的卧室走去，像走到很远的地方一样。像走到一盏灯下停止了脚步。我摸着墙踩着棉花朵也往卧室走坐到床边上。“找到没有？”我蒙上眼睛之后就想大声说话，太安静了，我还是会怕。或者我还真有点担心那件衬衣，我是担心左肩上的戴红斗篷的机器人，毕竟G也是机器人嘛。欸先生没有说话，安静得要命。很大的声音会使耳朵流血。安静可以杀死ren。他在阳台上发呆吗？还是和阳台上的蔓藤植物缠在一起？“它会不会躲到柜子里阿抽屉里什么的，你可以多找一会儿，反正，我都蒙着眼睛，我不怕了。”我已经不生气了，倒对寻找红斗篷机器人有几分着迷起来。“但是你知道我不能因此就睁开眼。但是你知道我不能被光明笼罩。”我听到他翻箱倒柜，拉我抽屉，把我的存钱罐反过来，把我的被子扔在一边、摔我的铅笔盒。我的铅笔稀里哗啦的往下掉。我的眼睛被他的举动充满，没有漏掉细枝末叶。寂静。寂静。“他在看墙上我用手指头扣的洞吗？”我听到他走到我跟前的窸出声，我竟开始不知所措，我听到他的手离我头顶4厘米，我听到他的喊声，夹杂着敲门声。我听到他走开的唏嘘声。寂！静！“咚！咚！咚！”我听到他跑下楼去时的掷地声。我听到嗓子里的水泡声。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0-19 18:31:50编辑过]

凌丁

好玩的写法，意识的链条。

但有个别处的链接显得僵硬了一些。

张小民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嘿。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0-19 3:16:51编辑过]

张小民

另查查：再时空隧道戴红斗篷的机器人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0-19 18:33:28编辑过]

六点亡羊

有意思。

这句怎么了：像被人从    中拽出来。

张小民

应该是两个字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0-20 17:25:22编辑过]

陈卫

这样的语感最大的好处就是写的现场无比愉快。当然读得也舒畅。我也这样写过什么好像。或者动不动就会这样写一下。它的问题就是：似乎不写个几十万字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哦？同时，它很容易强化一种情调之类的东西，比如儿童（幻想）情调或女性情调，简称女童情调吧。另外，如果必须几十万字才能说明问题，那随着篇幅的扩大，涉及到的问题也将越来越多，比如变化——因为表面上看这种写法在不断变化，正因为不断变化，它反而容易进入另一种单调。当篇幅越来越多，进入的材料也越来越多之后，“变化”本身似乎就是套路本身了。——当然这并不与现在这篇有关了，随便说说而已。

红领巾1976

以下是引用陈卫在2005-10-20 18:24:55的发言：
这样的语感最大的好处就是写的现场无比愉快。当然读得也舒畅。我也这样写过什么好像。或者动不动就会这样写一下。它的问题就是：似乎不写个几十万字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哦？同时，它很容易强化一种情调之类的东西，比如儿童（幻想）情调或女性情调，简称女童情调吧。另外，如果必须几十万字才能说明问题，那随着篇幅的扩大，涉及到的问题也将越来越多，比如变化——因为表面上看这种写法在不断变化，正因为不断变化，它反而容易进入另一种单调。当篇幅越来越多，进入的材料也越来越多之后，“变化”本身似乎就是套路本身了。

有体会.

张小民

有则改之，无则加冕。嗷嗷嗷。

王敖

戴红斗篷的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