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r/>办公室,桌子椅子纸张灯。<br/>我是K报记者陈XX。社长的脑袋被蘑菇砸破了,如今昏迷不醒,凶手踪影不知。我们猜这可能是一种转基因特大蘑菇,但不知道是向左转还是向右转。也可能是只是普通的小蘑菇,像机关炮一样砸在社长的脑袋。嘟嘟嘟嘟嘟……“真是凶残”副社长说。<br/>一种减肥丸声称其有效成分是蘑菇的提取物。完全天然。有消费者举报质量严重虚假。封笔多年的社长技痒难耐,亲自出马,明察暗访。后果是脑袋让人琢穿了轻微脑震荡。<br/>由此可见有时候技痒难耐也不是一件什么让人鼓舞的事情。</p><p>调查的任务落在我的身上,副社长说:小陈。社长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们都很难过,这次你要好好干,拿出一个新闻工作者的精神来,挖掘事件背后的真相,顺便也为社长报仇。我们等待你的好消息。<br/>说完副社长拿给我一个头盔,又说:这次的任务很艰巨,有一定的危险性,报社送你一个头盔,希望你平安回来。<br/>我接过头盔说,谢谢副社长。</p><p>下水村的北边是下水村北边的山,下水村的南边是下水村南边的山,一条小村座落于群山之下,这村叫下水村。下水村减肥丸厂房所在地。我来到此地时看见几个孩子在玩一种牌子游戏。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人骑着女装摩托停在一边跟一个中年男人大声谈话。我决定向他们探听减肥丸的厂房位置。可当我快接近他们时骑摩托车的青年人飞驰而去,一只黄狗朝他狂吠,我转头问中年人:<br/>“大叔,这里是不是有间生产减肥丸的工厂”<br/>“没有,下水村的人吃都吃不饱了”<br/>“那这里有没有蘑菇”<br/>“这里没人种蘑菇”<br/>“不可能啊”我低声鼓咚了一句。<br/>“什么不可能啊”他说“我是村委书记,村里什么事我不知道?”</p><p>村里房屋像豆腐般整整齐齐,屋顶上的瓦片除了白色就是黑色。门上有块八卦镜。外墙和大门显的暗黑发黄。墙脚的绿色植物悠然生长。墙上的电表裸露于外,电线打成一团,白色线丝清楚可见。外墙不高,墙顶插着玻璃片。院内有各种植物,果实累累。外面也有棵高大直立植物,低部树皮被孩子们破坏贻尽。<br/>一条小径,一边泥瓦,一边洋楼。狭小的空间并存着两个时代。老人躺在条藤椅上,闭目养神。</p><p>在下水村转了一个上午,丝毫不见类似厂房的东西。有两个孩子在一条长满杂草的路上玩自行车,嘻嘻哈哈,我过去问:<br/>“你们有谁知道减肥丸的厂房在哪里呀?”<br/>“为什么要告诉你呀?”较小的那个孩子说。<br/>我拿出一包饼<br/>“说就给你”<br/>那小子没有讨价还价,打开包装咬了一口。<br/>“在老张家”<br/>“老张是谁?”我追问他。<br/>“为什么要告诉你老张是谁?”<br/>我只好再给他一包饼。<br/>“老张是村委书记”他说。<br/>我恍然大悟,慌忙追问老张家在哪,并且两手一摊示意再没有东西给他。<br/>“真没办法”他摆了摆手“老张就住在我隔壁”<br/>“那你又住在哪?”我又问道。<br/>“我就住在老张隔壁”</p><p>这是一座大房子,可门开的很小。门前有巨石狮两座,又占去小门大半,身宽体胖的可能会被拒之门外。石狮脖子系一条铁链,铁链再系一只黑狗脖子,不知谁绑住谁,那狗倒是长的威风凛凛。<br/>门没有锁,我轻轻推了一下门,突然间我发现自己不能这样鬼鬼祟祟,于是放开嗓门:<br/>“屋里有没有人?”<br/>“没有人”我听出这是刚才那小子的声音,觉的小孩子就是讨厌,一转身他妈的吓了我一跳!老张就站在我背后,手里拿着杀猪刀。我吓退了好几步,手忙脚乱戴上副社长给的头盔,转念一想,如果老张要杀人灭口,头盔显然无济于事,心里一阵绝望,身体一软屁股落地,老张看到我的窘境,说:<br/>“你跑进我家干嘛?”<br/>“我是K报记者……我们社长脑袋…我有头盔,我,我…你别想杀人灭口”<br/>“你都在扯些什么”老张喊道。<br/>“你别装蒜了”我说“我们社长就是前几天在这里出事的”<br/>“你们社长是胖子吧?”老张问。<br/>“你果然是凶手”我说。<br/>“前几天是有个中年胖子来过,路过我家门口时被小柄——就是门前的狗——吓了一吓。小样的就晕了过去。我就想吧,有人晕在门口影响挺不好的,把他扶了进来吧。抹了一层万金油,那胖子醒来一阵感谢。我又想吧,反正天也黑了,就留他吃饭,胖子也不客气,我看他挺高兴的,建议喝两口。胖子说可惜没有佐菜,我说那是什么话,柜子上就有盘臭豆腐。胖子一兴奋忙问在哪在哪。我说就在那边柜子上,旁边还有一盘蘑菇。胖子说那敢情好。我就去拿酒。胖子傻头傻脑自己跑去够柜子上的臭豆腐。那柜子风吹雨打哪里经的起胖子攀爬?轰的就散架了。胖子摔了下来,脑袋被硬物砸破了,血流满面。杂物散泼了一身,我的妈呀,那早就不是万金油级的问题了。慌忙送院。我又想吧,做好事不留名,把他送到医院就悄悄走了,没想到这样就成了凶手”老张说。<br/>“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br/>“胖子没死你可以问他”老张说。<br/>“那减肥丸的事情你怎么解释?”<br/>“这个你问作者去”老张说。</p><p>老张给了我一些减肥丸,我把它们带回报社。整个上午的盯着它们看。我把它们磨成粉,我把它们一个一个各自孤立,我把它们仍进茶杯里淹死它们,我把它们放在火上烤还涂了些蜜糖。一句话,我要打败它们。减肥丸哪!你不能怪我,你是个了不起的对手。副社长从外面赶回来时风风火火,他表扬了我,顺手喝了口茶。我说,坚决完成任务。副社长又说,不错不错,年轻人好好干,前途无量。我说,谢谢领导关怀。副社长又问我,小陈啊,你知道什么是新闻工作者的职业道德。我说,我知道,就是挖掘事件背后的事实。副社长说,你说的很对,可报道事实是需要自由支持的。我不解,那么说来,如果没有新闻自由,是否就不无须顾及职业道德了?副社长说,你犯激进主义毛病了。辩证的看,自由是相对的,有不自由才会显的自由,哪里会有绝对的自由,对不对?简单的说,如果人家给你划了一条线,这边是可以报导的,那边是不可以报导的。那么我们就在这边报导,因为这里有自由,那边的不可报导只是为了衬托我们这里的自由,懂不懂?我恍然大悟,说,谢谢领导。副社长说,这就对了,明白了这点年轻人才不会横冲直撞乱来。我说,那是那是。副社长转而又问,你带回来的减肥丸放哪了?我说,刚才被你喝光了。</p><p>医院打电话来,说社长终于醒了。我们赶往医院。途中不断回想副社长说的话,我觉的副社长的话是对的,只是划分的不够准确,比如说他只是在我们之中划分自由和不自由,显然这是不行的。因为如过要说比起我们以前任何一个朝代,我们现在是很文明很自由很有饭吃。这肯定是无可置疑的。但我们还要和别人比啊,也就是说在划分时要以全世界为一个整体,我们是部分,这样恰恰也许就是我们在衬托别人的自由。这样说来自由有两种:一种是内部自由,自娱自乐。另一种是世界的自由。<br/>我的脑子混乱,满脑自由/不自由/相对/绝对的词语乱飞。如果我是社长脑袋砸破后醒来要想这些问题那我就不干。社长的气色不错,据说醒来后不久后又睡过去了。病房内色调阴暗,气氛悲哀,不愧是公营医院,哪里都是一副太平间景象。我就这样看着躺在床上的社长,突然社长眨了眨眼睛,说,臭豆腐好吃。</p><p><br/></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0-12 19:06:12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