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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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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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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8-12-14 21:23:4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南方

   嘴叼着一根香烟，右手向上伸起，食指和拇指夹住烟，烟头弥散出烟雾，丝丝缕缕，然后分叉，最后消散在某个顶点。右手食指和拇指往嘴边靠拢，把烟蒂含在嘴唇，吸了一口烟，秒针在计算，多久才循环呼吸一次，那些烟雾不按秩序地排开，在室内形成一股涡流，此刻左手推开玻璃窗口，让烟雾溜出，而立秋一阵风吹送到室内，清凉地滑过手臂、手腕、手指，卷走烟丝，脚不由自主地巡回，沿着一个复杂的几何图案，直线、90*拐弯、或者360*转身折回，停一停，再次吸一口烟。腰部半弯，左手向下伸，捡起掉在地上的半截烟，那是刚刚几分钟前，被踩掉的那一支，扁平，把它放进烟壶，手停顿在半空，缺少了什么，手里空荡荡，没有捉住什么，不是指烟，右手已经有另一支烟，左手——孤单地停留，一秒、二秒、三秒，暂时瘫痪，右手的香烟递到左手边，左手开始向上升摆，把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香烟含在嘴唇。视线爬在玻璃窗，眺望窗外狼籍的世界，它锁定一个光点，久久不肯松开，直到甩开光点的尾部，视线继续潜行在夜暮中。
出租汽车一直沿金砂东路开向内充公，在车后座，妹妹忽然握住我的右手，一语不言，只是静静地朝视前方，或者是直瞄前座司机开车的速度有多快。我右转头，看着她，用目光温柔地抚摩她——她的头发、双眼（有些湿润）、嘴唇，而车外的高楼大厦、树木、车、行人，在向后流失，此刻这种流失令我心酸，一道道风景线一闪而过。九月南方的天空依然晴朗、炎热，几朵白云不合时宜从窗外掠过，它们看起来像花儿，我想说：小妹，我摘一朵小花，当发饰一样插在你头发，让你像花儿永葆青春。我咽下这份祝语，因为当我说出这句话后，你可能会哭。妹妹松开手，注视我，强颜欢笑地说：哥，记得多打电话给我，我们……。妹妹哽咽住气息，转过头望向车外。嗯！会的，小妹……会的。我闭上眼睛，车内有些闷热，阳光留住悲伤，我的头依靠在皮椅上，不时地，我的身体随汽车在颠簸，使我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一下出租汽车已经开往哪里了。人总是会变的，是嘛？小妹。我的右手握住妹妹的左手，期待从她左手得到一个答案，至少现在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温热感。她正在眺望车窗外渐渐消失的景色，手在抖动，忽然她转过头，我们的目光相遇，她细语：哥，我不会……。我了解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妹妹只是为了要挽回（珍藏？）某些记忆，不使其消失太快，像车外的天空、海港、路人，被远远地抛在脑后。傻瓜，小妹，天气渐凉，注意多保暖，下次，我想见到不一样的你，美丽些、懂事些。出租汽车停在火车站候车室门口，我先下车，拖出行李箱，从钱包取出二十块钱递给出租司机。我和妹妹缓缓走进候车室，找了座位坐下，我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些，甚至停顿；假如我随身带着照相机的话，我要和妹妹一起合张照，此时此地，拍摄一个瞬间，我、她，两种微笑，留住此刻闪亮的黑白世界。我从烟包里取出一支烟，没点火，只是把它夹在左手手指上，右胳膊撑在旁边空座椅上，静静地等待着，谁也不清楚在等待什么？妹妹出乎我意料之外地凑近我脸旁，轻轻一吻我的脸颊，她沉默着，两眼仰视天边的夕阳，金黄光芒映在我们脸上、身上，秋风加剧了旅客的风尘酸楚，这一滴催泪剂让路客暂时停留下来，想起某年某月某日、某座城市、某个面孔，他们对回忆并不陌生，我也一样，提前回忆车站里，我和妹妹沉默着一起看夕阳潜落西边，手心擢住金黄记忆，它沉醉，卧在手心，当作摇篮般，不愿松开。夕阳很美，是不？最柔情、温和……。妹妹接过我的话，共同参与我们唯一一次抒情：哥，夕阳能比我美吗？我久久望着她，露出笑容：一样。嗯！都一样美！妹妹低着头，两行泪水从眼眶逃出，她幸福地一笑泯悲愁，安静地憧憬未来生活。妹妹转过头，用手心抹干泪，迎面沫浴着黄昏光芒，任秋风掠过发端、面孔、整个身体，她开朗地笑话我：你很傻丫，哥，我哭的时候，还会美吗？我坚决地肯定：嗯！你哭时，更美丽，但是我会很心疼。火车在鸣笛，电播提示乘客对号上车入座，注意安全。很多话憋在心里，未说完，我依依不舍拥抱妹妹，她又在我脸颊轻轻一吻，轻声说：多联系我哦，哥。她提着行李箱上火车，在车窗口向我挥手道别，我只是伸出手，木然呆在原地，看着火车头拖着长长车厢，一声长啸，孤独地载着妹妹往北方扬长而去。
   头很疼，太多时间一下子涌进来，小小仓库储蓄不了庞大的回忆容量，在黑夜中，品尝苦果。他们上门来坐客，谁？几个朋友，我想静一静，喝一口饮料，写诗，弹一下吉它，别傻丫，招待他们，拿两瓶二锅头，一块儿聊聊天——天文地理、人情世故，他们在房间内弥留烟味，酒味，陪客人逗留几个小时，我累了，不赶他们走，我自个儿先趴在床上，随客人怎样玩个底朝天我不管，朋友们，别整天闲忽闲忽，任皱纹从脚底爬到我头额上，你们别走啊！喝够了吧！晕了嘛？多陪我聊会儿。他们真的离开了，寂静又随黑夜一起光临寒舍，夜色卧在窗口，它披着一层雾纱，让我猜测它的真相，揭开它，该怎样揭开，我傻笑一下，看一下也好，就算不能摸到。别多管闲事，对人对事都如此，插一手于事无补，你说别碍事，很烦。我只爱慕黑夜，你千万别误会，你眼神抛出一个问号，距离近却相互排斥。随幻想匍匐在夜光，银色、淡淡苦愁，手在空中挥一个半弧度，赶走它，出于自卫，它溜到我床底下，等待我躺在床上时，幻想再一次绑住我。一只蟑螂从我脚底下爬过，只要我一伸腿，踩过去，它就会成为一只扁蟑螂，然而我没这样做，任它窜进衣柜底缝隙中，随它自由吧！我不想再喝酒、也不想再抽烟，就忘了以前的我，让时间备忘一件秘密，我斜瞥墙壁上的挂钟，它发出冰冷嘲笑声，千遍一律，这节奏和我身体每一器官运作很不协调，我忽视了平衡的主导性，稳当行走而不摇摇晃晃，一小时三千六十秒，其中某一秒失控，忽略不计，我都不在乎，同样重复循环，它无休止，我则被限制在某个范围内，吃饭、喝水、睡觉、涮牙，时间躲在背后推着我，然而它不容易相处，我从镜子中看到自己胡子又长了一些，皱纹多了几条，我刻意避免过快老化现象，每天刮胡子、做保健运动、保养皮肤。好吧！容貌很憔悴无需化妆，我睡眼惺松地注视一个世界、两个人，拿起绳子牵着时间，去海边兜兜风。
我去上班都会经过东厦南路和金湖路交叉的十字路口，南北方向是东厦路，东西方向是金湖路；东厦路以商业为主（服装店、珠宝店、书城、网吧、商场……）；金湖路以工业为主（机械类零售店、模具加工厂、化学品批发部、加油站、印刷厂、陶瓷雕刻厂……）；车来人往，十字路口红灯停留九十秒，摩托车公共汽车的排气管浓烟四起，A女士骑着摩托车停在一辆公共汽车后面，由于被焦油烟呛得喘不过气，她开始喋喋不休，捂住鼻子，左右和后面都有车，她不能移动摩托车位置，只能把脸部侧斜，不让烟气从正面涌来。一间杂货店老板走出店铺，嘴里叼着香烟，眼睛扫视马路车辆，目测长度，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弹掉手中香烟，继续看热闹。X货车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遥视前方，他开了几米，刹车，停留六七秒，再次开了几米，刹车，停留时间更长，货车处于车流尾部集团，X货车司机不时地看戴在左手腕手表，出于情绪浮燥，他猛抽烟，怨骂几句：傻B……丫滴……。十分钟左右，货车才勉强挤到车流第一集团。交警双手左右开弓，指挥东厦路和金湖路四条车流的行车秩序，路人甲乙丙丁，不等人行道绿灯通行，硬闯车流，交警吹口哨示意路人退回或保持在原地安全位置，路人站在人行道旁边探头伸脑，焦急地等待通行，酷热天气使他们不同程度流汗，用衣褴擦汗，用书本遮日，用手掌挡住眼睛，以此遮避阳光直射眼部，他们只关注路灯计秒器，再等多久？就可以穿越马路，逃离这混乱现场。公共汽车里挤着一群放学回家的学生，他们一窝蜂共享一个车厢，空气流通不畅，闷热盘绕他们，司机偶尔把头伸出窗口，喘口气，心急地按几次喇叭。我开着摩托车，跟随车流推进，挂空档，拉离合，踩一档、二档，缓缓行进，再挂空档停下，吸一支烟。紫外线缝纫南方这座城市，滚烫地以汕头港为南开始幅射，恰好是一道伤疤，从脚底下寸寸揭起，炙热气流包围路面，泛起浪白光晕效果，先是从远处位置，慢慢逼近眼前，双重影像由左往右，光折射产生的错觉？或是水花的错觉？泪花被一束光从眼眶里钓出，南方天空并不含蓄、忧郁，我揉了揉眼睛，车流恢复秩序通行，忙忙碌碌往返于十字路口。
忽然下起雨，淋湿了头发，你尖叫，跑去避雨，梳理头发，心脏向天空弹跳，你窃笑，不知什么原因？就站在这，一栋大厦门口。我坐在摩托车车上，也在避雨，你没注意到我，从你一进来开始。几个人以大厦门口为舞台，听一场雨中曲，唏唏哗啦。我连续咳嗽几声，身体冷颤一下，看我背影在雨中感冒。我吸烟，因为此时无事可做，吸了几口，把它扔向路面，你转过头，一眼掠过避雨者，此刻我们都有共同愿望：雨尽快停。黑云包裹天空，水帘般向下流泄，各滴雨水发生口角，弹在地上吵架，倦意涌上大脑，沉甸甸？半清醒半睡眠，我端详你，背影、头发、衣服，你对雨痴迷，凝视潮湿的南方，陌生一小暼，从你身上飘来熟悉味道，肃穆的温度控制周围湿凉，你、我、他，都不言不语，相处在一起，吹吹雨风并不容易，我想说彩虹轻盈地挂在天空，很美。只怕我说出，受到陌生者鄙视，抒情不能缓解雨势，我宁愿保留缄默的理由，安静地享受这阵雨洗刷这座城市。避雨者的眼睛乌云重重，转过来翻过去，面向天空发呆，期望晴空万里，从容地脚踏阳光阔步行走，去某个地方，东南西北，会有一个位置接受某个身体，我们暂时停下来歇息一会儿，短暂聚会，只用各自的视线飞奔在雨中。你欣喜雨渐落渐稀疏，雨点丝丝纷飞，你拔步要走，趁现在，去哪？要知道，你可能往东，我往西。你匆匆一回眸，看什么？只是好奇促使你肢体做出条件反射反应。你往转角处拐弯，消失在半明半暗中。我转动摩托车钥匙，启动，拉离合，踩一档，驶往海滨路，一路溅起水花，在车轮辙过的位置左右喷溅，车向前或后？左或右？无关紧要。
——“猛玛”台风今晚抵达，请加强防御措施。——电视台不断发出警告信号。
这个台风名字够猛，这座海滨城市一年少不了受几次台风亲密接触。你沉重地说，从窗口仰视天空，语气随阴沉的乌云而下跌到低音域：……。一阵大风吹树叶引起沙沙声，才提高你说话音量：看来我要走了，今晚就等着瞧这“猛玛”台风有多史前。你喝下杯中剩余啤酒，准备穿鞋离开。
要走了吗？哦！怕晚会儿就被“猛玛”台风吹一口气卷走了，是吧？哥们。我预先在室内向你吹个信号。
你笑了，挥一挥手，一幅对抗台风的手势，幽默地说：那我就双手拉住地球，看这只“猛玛”能把我咋样，今晚约你出外逛一逛，看谁先飘起来，我体重可比你重十多斤哩。
我双手伸开，摆出无所谓被飘走的姿势：呵呵，今晚……还是祝你睡个好觉，梦到把这只“猛玛”屠掉。
你穿好鞋，跨出门口，道别：行，明天咱俩就把它下火涡蒸掉了，哥们，我回家去了。
我礼节性地送你，在楼梯口叮嘱一声：路上小心，回去后打个电话联系。
你哼出一个音节：哦！
我走进房间，把窗户关闭，往窗外向上一瞥，乌云越积越厚，由灰变黑，聚拢在一起互相蠕动，地上的小沙尘、树叶、纸屑被一股小旋风卷起，旋涡般向上升腾，风力减弱，沙尘、树叶、纸屑升到某个高度后向下飘落，忽而风力横向吹刮，扫帚般吹移沙尘、树叶、纸屑……。他（她）们双手挡眼，步履加快，街道上灰冷一片，迟不迟、快不快，起初雨滴一颗一颗打在街道上、路人身子上、相隔几秒，天空撒下豆般雨珠，连续向下冲击，再相隔几秒，瀑布从乌云中倾泄而下，暴雨喷射，他（她）们临时躲到屋檐下，目睹“猛玛”台风肆虐狂奔，处于安全地带仍然惊听台风在呼啸。街道上水位在上升，积水量递高，此刻外界只有一种噪杂噼啪喷击声，由于风力改变，雨势方向随以改变，暴雨拍打窗户，宛若一位不速之客硬闯家门。它召唤一个幽灵，进行洗礼仪式，从消除惊惧开始，忘记被淹没、窒息，水茫茫一片，记住这是一个史前记忆，断开河道，潜逃彼岸。舟？没有。水茫茫一片，只有哺乳动物大行其道，南方有新陆地？都是海水，只待退潮时，才显露出冰山一角，你惊喜，双脚踏地更平稳、安全。暴雨随狂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容纳南方一切阴霾，头疼不能赶走皱纹，照旧为药物买单，一片镇静剂，躺在床上，斜瞟窗户上的雨水，更年期攀爬上窗户，又滑落下去，有些话语我不说。台风变更加厉吹袭，对于它的凶猛，我无动于衷，并不恐惧。你们好吗？进入梦乡了吧？而我迟迟未入眠，在等待一个消息，喜悦、安全的消息。关闭电灯，阴冷盘旋在室内，更清晰感觉到，寒冷扑到我身上，跟我摔角，先是我辗转反身，然后是它迎面拦腰而来，温馨一下子抱住我，像电流触击肌肤和神经脉络，愉悦、兴奋，在身体内水纹般荡漾开，我接受寒冷的爱抚，湿润、刺骨，包围我，在这里，跟随我，隔离窗外那种狂暴台风，它急于冷艳地感叹一声：嗖！不需要，真的不需要，不用言语，就用温度来交流，窗户关紧，布帘拉上，暖流和冷空气碰撞，墙壁上、窗户内侧、桌子上有水汽，空气流通不顺畅，闷热，打开窗户一条缝隙，刚刚好，风流从缝隙钻进来，呼吸清凉雨风，回忆从鼻孔向内部滋润，允许潮湿氧气哺育我，需要安祥地眼观八方，提供适合入口的营养。饿了。速食面。方便快捷。蒸沸水，把面条放进壶里煮，放油、放配料，搅拌面条均匀，吃面条时小心烫口，吃完晚宵，该睡了吧？哦！窗镜映出某个身影，它在摇摇晃晃，被雨滴分割成不完整轮廓，身影向窗外闯过去，淋一淋雨，扁平身姿站在雨花之中，对镜梳妆，抬起右手，伸近头部，先是手消失不见，接着整个身段脱离镜框。我在房间里四处找烟，没有。为什么烟瘾发作，跟潮湿空气有关，想借烟雾覆盖灰冷。算了吧！我端来一杯热开水，吹几口气，呷一小口，双手拿住杯子暖和手心，杯口腾出热气拂向脸颊，珍藏一份记忆比收割未来更容易得多，好吧！过去式毕竟是一段历史，只要我趴在床铺上，闭上眼睛，假装昏睡到明天，“猛犸”台风也会消声匿迹，而昨日之事不愿再提起。
梦境速写I：
我平躺在海面上，仰望太阳，日光浴展洒在身上，躺和蹲坐都不致于沉入海底。蚂蚁成群结队从我脚旁爬过，它们背托着小虾、小鱼归巢，一小部分蚂蚁分散到我脚下，尝试搬运我，左挪挪，右撬撬，它们搬不动，就掉头紧随部队一同回巢（呼叫其它蚂蚁？），我斜瞟它们一眼，只要一伸腿，压制它们，显然它们全都会被压扁，我的脚稍微向上抬起（发出咯咔一声），它们受到惊吓，蚁群一路狂奔向南，眨眼间隐没在远处海藻中。我站起身来，脚足底踏在柔软的海面上，向前、后退、转弯，都能引起纹波扩散开；这一步，踩踏的力度有些大，像踩在泥沙上，凹陷到脚踝部位，我稍微把腿一抬高，脚底湿凉，很快地就被阳光洒干燥了。我继续走，到达一条木梯处便停下，木梯直达云端，我瞻望一眼，向上攀登，木梯晃晃荡荡，一旦我失去重心便一落千丈，总有一条尾巴被牙齿咬住不放，我抱住云朵，侧过身，背躺在上面歇息，我气喘吁吁不停，云下则狂风卷卷；我向下吐一口唾沫，形成局部有阵雨；我双手伸展开，一块阴影在北半球，一块阴影在南半球。只要量一量尺度，会有一个极限，让我从上往下摔倒。
  梦境速写II：
  我轻轻抚按一下自己的左胸膛，然后把它打开，掏出一把钥匙，再掏出一个苹果。苹果？不单单只是为了把它吃掉，可以做个试验：放在手心，手反转，让苹果落地。我疑惑：为什么不向天空滑翔而去？向左或者向右被拉去？我首先翻出一个成语：异性相吸。谁是阴？谁是阳？苹果属于什么？大地属于什么？牛顿严肃地对我指出：地心引力。噢！我拉开左肋骨阁子，取出一本字典，谨慎地记下来，再把字典合上，嗅一嗅书皮味道[习惯性嗜好]。重新把字典放回左肋骨阁子里，每次需要就取出它温故知新。手中握住钥匙，是打开什么锁？封闭哪扇门窗？每一件工具必有其用途，暂时……就暂时拿它在沙子上画几何图：三角形、梯形、圆锥形。在身体器官部位纹画音符：左眼哆、右眼嘞、左耳咪、右耳发、左鼻嗦、右鼻啦，嘴唇兮，让它们各司其位搭配：哆咪哆，发咪发，嗦啦嗦啦兮嗦嘞。弹出来，缩回去，小调音符滑行在头额、面颊、脖胫、胸脯、腹股肌的弧度抵达脚趾头，运用身体曲线来拉小提琴协奏曲，钢琴呢？手指甲轻敲牙齿，咯咯哒哒如跳踢踏舞。双手向下垂直，纵坐标归于一，从零开始，向负极鱼跃一尺。
梦境速写III：
撑起沙漏器需要运用多大的臂力，简单的数学问题：沙漏器具的重量+沙子的重量。轻而易举地把它抓起，重量比想像轻得多，然而它的容量，时间容量，超出我核算的范围内，向下流尽最后一粒沙子，反转过来，坐标以点开始，又以点结束，中心，保持中心平衡，耐心地数沙子，眼睛不能够垂闭太久，一眨眼就够，数漏一粒沙子，时间方程式都不算成立，从始至终严谨地热爱每一秒，体会每一颗沙斗向下窜漏的极限意义。一、二、三，阿拉伯人坚决地公布：这不是天方夜谭。余音刚消，他便乘坐一匹飞毯向东方奔去。说谎者喝下蜂蜜，三言两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真理由金、土生成。他穿一双草鞋，从河水这边淌过彼岸，挽提一个棉布行囊，惶惶而逃，洗过的身子轻飘飘，随风左晃右闪。一群蜜蜂尾随着他，准备往说谎者的口中筑巢酿蜜，让他有更多甜丝随时随地说出那句干巴巴的真理。一只蓝色蝴蝶从花丛飞扑过来，驮起沙漏器，翅膀轻盈地扇动，返回花丛。我目睹发生的一切，然而无动于衷，白色包裹我，剥洋葱般从上往抽取丝条。鹦鹉飞在头顶上转圈，抑扬顿挫地绕舌：稻-草-人，稻-草-人……无论是时间抛弃我，或者是空间排挤我，我只剩余一顶帽子，盖住一小堆沙子。
第一缕阳光掀开我蒙糊的眼睛，一股热流温馨地趴在我脸上，我伸一下懒腰，四肢柔软，清晨刚刚睡醒的拳头是松懈的，至少我漫不在意地蜷缩身子侧卧在床铺，眼皮又沉稳地垂下。该起床了这声音迂回在喉咙再从耳朵冲出，谁命令？我么！无论是谁，允许我甩开睡意，缓缓起身，请离开不要打扰太阳还背靠在山谷偷懒不走，多睡会儿——就一会，我把过失时间今晚全补习，纯属谎话我藏在被单中惭愧。拿什么把我撬起应该好好琢磨琢磨。是我么！双手抱头预备下一个动作，而下一个动作决不会轻易纵身跃起你会失望，俯卧撑依靠腕力、臂力此刻却敌不过意志力，松开双手，后脑袋在棉忱头上安小窝。请不要打扰离开我太阳还在山涧小溪洗脸，那麦黄光芒脏兮兮地舔我眼睛。唉！拉我起床那道杠杆力从腰脊骨往臀部至脚，下半身支撑上半身，上半身平衡下半身。我拐弯抹角从迷宫通往罗马这条道路真不可思议，轻信一个手势，按指示，末尾堵塞，干脆把语言冲入下水道，只用手语当谎话来误导，现在我洗刷脸，其它流言蜚语一律清洗，过滤一个辅音，留下一个元音，不如说出单音节来强调肯定：喔！饿了我就想找支烟先抽抽，免了吧我已经开始慢慢戒烟。煮两包面条，放一只鸡蛋、配料、油，搅拌均匀，吃面条时用刀叉是傻的，我们习惯碗竹和汤匙，碗竹夹住长长面条，卷一卷，含在口里，吸一吸长长的面条，嚼一嚼，窗外的晨光苦涩地照进饭碗。哦！心事重重影响胃口暂且不提往事，喝点蜂蜜不用忌妒苦涩有多苦。亲爱的陌生人，调节微笑比控制忧郁更难。此刻吃一碗面条真好，宁肯喝一口汤暖暖胃口，也不愿让胃口一片空白，不管记忆会不会填饱我肚子，坐在窗台，端睨窗外云彩追逐地上渺小的影子，鮀城翠蓝的天空，暖风徐徐，我翻开笔记本，拿起黑色钢笔，在扉页写上——南方。

                           2008-11-12

[ 本帖最后由 nxs 于 2008-12-30 17:0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