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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阅读雷蒙德卡佛小说后受到启发并结合自身体验写的东西。主要想要刻画的是人物的形象,并力图以最少的直接描述体现。希望大家批评指正。
失业已经五个星期了,而我仍然没有新的工作。我的妻子也告诉我她的忧虑。我早就知道我的处境,但是当我和我的妻子交谈之后,我更觉得我该做些什么了。我打算一边领失业金,一边先找一份短工做着;正好,我在电视广告上看到了一个家务打扫的短工,每个礼拜一次。我按着电话打了过去。大约过了8响,电话通了。
“您好,”我说,“我看到您的广告了。我想我可以做清洁工作。”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我以为是电话出什么问题了。我拍了拍我的话筒。
“谢谢你的好意,”电话那头有个男人说,“可是我并没有聋,我听得见。”
“对不起,先生,”我说,“我以为电话出了什么问题。老是听不见声音来着。”
“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他说。
“事实上,我每天都可以过来。”我说,“我暂时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赚钱。”
“那你今天下午过来,”他说,“以后每个礼拜都今天来。至少这个月是这样。“
“好的,先生。”我说,“谢谢你。”
那个男人没有再说话,但我也没有听见挂话筒的声音。他还真是干脆,至少这一点我挺喜欢的。我的妻子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她说她听见了我打电话,并觉得怪怪的。
“我倒是觉得他挺沉稳的,”我说,“他声音很好听,挺厚实的。他说的话也挺规矩。”
“可是他挺奇怪的,”我的妻子看着我说,“他都没有问问你是不是有力气,多高,做过多少体力活啥的。你知道吗?我还觉得你被他给骗了。”
“女人!”我说,“你们这些女人想的也太多了。别乱猜了亲爱的,我琢磨着他听听我的声音就能分辨的出能不能干活。就像我听他的声音一样。”
我把她搂在我的怀里,她比我矮一个头。我能看见她淡黄色的头发,能闻到她的香气。这种香气我很熟悉,我能分辨得出,这可不是香水的味道。生活里这种味道显得很自然,虽然香水多得是,但是我并不着迷于那些女人们身上的气味。事实上,我之前的一份工作还算体面,也经常闻得到香水在我身边飘来飘去的。
“说实在的,”她说,“我觉得这工作还行。挺悠闲的,报酬也不算少。”
“你看看,”我说,“我说什么来着。我以前就说过,你总是很快就接受了,不管一开始你怎么想。这就是你。”
“看你得意的劲儿,”她说,“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得瑟了。”
女人们总是这样,至少我的妻子是这样。一开始她总是难以接受很多东西。我刚失业的时候,我的妻子并没有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事实上她挺担心的,因为我发现她开始掉头发了,还破天荒的写起了日记。当然,我没有看她写了什么,我们彼此尊重,但是我猜得到那一定不太开心。但慢慢的,她似乎也就好了起来;我却并没有明显的愉快起来。
“我不知道,”我说,“我倒有点担心了。你说他是不是怪人来着。”
“你真是的,”她说,“吃了饭再去。”
“我吃了点东西,不饿,”我说,“等我回来吃吧。”
“那行。”她说。
我把自己的包带上,然后走到外面。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我自己觉得它很不错,很结实。在这个城市里,公交车不太靠得住,我的汽车也卖了。本来是想贴些钱买新的来着,但是在买新车之前我失业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我按着地址到了我的工作地点。
上楼梯花了我两分多钟,这并不是我体力不行,而是这里是没有电梯的,而他住在10层。这里面倒还不错,比我那儿好多了,除了没有电梯之外。给我的地址上写的是1003,我敲了敲3号的门。
过了半分钟,门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前,他挺高的,但好像站的不是很直,所以事实上他比我看上去的要更高。他看了我一会儿。
“进来吧,”他说,“不用换鞋的。等会反正是要打扫的。”
我跟着他走了进去。他的家里似乎只有一个人住着;茶几上两个杯子,椅子两张,但有一张是用布遮住的。总的来说,屋子里挺好的,还有一个落地钟,看起来很不错;我觉得他自己一定是个爱干净的人。
“劳烦你了,”他说,“总共没多少事情,很快就好的。”
“客气了,”我说。
“你比我想象中的有力气,”他说,“我喜欢有力气的人。”
“我还行吧,”我说,“至少打扫打扫我没有什么问题。”
他对我笑了笑,然后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胡子有点长,看着有些邋遢,鼻子骨很高,脸的线条挺硬的。他穿了件军绿色的外套,穿了条棕色的工装裤。我看着他,我在想他到底算是干净还是邋遢。其实他挺利落的,但是胡子太长,头发也有点透着花白。
“先坐一会吧,”他说,“你渴了吧。”
“谢谢你,”我说,“其实我还好。我是骑车来的。”
“你倒挺健康挺环保的,”他说,“我以前也挺爱骑车的。”
“我的车卖了,”我说,“我还没来得及买新车,就丢了工作。”
“那可真挺不凑巧的。”他说。
“谁说不是呢。”我说。
我坐了下来。我觉得他不是在客套我,事实上他看着不像是随随便便都会请人喝一杯茶,说你好他好的那种人。我还挺喜欢他的邀请。我觉得他现在挺放松的。我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这茶挺好的,”我说,“我就挺爱喝红茶。”
“你倒识货,”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喝这个。说实话,像我这个年纪的老头子喝绿茶喝的多。”
“我觉得这跟年纪关系倒不大。”我说,“我觉得你挺年轻的,不像你说的那么老掉牙。”
“掉没掉牙的我倒不知道,“他说,“但我可不是小伙子了。”
“我也不是。”我说,“就在我刚才来的时候,我妻子还担心我来着。你知道她说什么?她说怕我被你给骗了。她准是觉得我已经老了,任何人都能糊弄的那种。”
“不不不,”他说,“这不一样。”
我还在等他接着说话,很显然,他就说了半句话。但是他好像没有接下去说的意思。他看了看窗子外面,然后把手搓了一搓。
“好像要下雪了。”他说。
我也看看了外面,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看了看他,他的工装裤松松垮垮的,有点大。他本来就是个大个子了。这条裤子可真是条巨人的裤子啊。
我们有一阵子没说话。我喝了一杯茶,而他也管自己喝茶,他比我喝的慢,我倒不好意思了。窗外真的飘起了雪。
“我说,哥们,”我说,“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他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我说:“你是不是有关节炎或是什么的?我这么说你不介意吧?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我知道下雨前是什么样子的,但我不知道雪。”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摇了摇头说:“老实说,这个问题我根本回答不了你。我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身体感觉;我腿上是有过手术的。原谅我这么说,但是他妈的手术,手术真不是省油的灯。你知道有些手术肯定会让你一辈子都不舒服的。你一定不会想做一个那样的手术的。但是关于下雪,我倒不全是这么看的。有时候我会坐在这椅子前,坐那么一下午,凑巧的是它马上就下起雪了。有的时候我好像在和上帝在打赌,我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丝的感觉。如果你也可以称之为天赋的话,这可真是一种操蛋的天赋。”
“哥们,”我说,“这件事其实并不操蛋。很多东西都不能用道理来说明白。”
“你的意思是,”他说,“你失业也不是合乎道理的事情吧?”
“千真万确。”我说。
他笑了,他笑的时候居然皱纹少了一些。其实他原来皱纹也不多。他轻轻地咳了咳,然后拿出他的烟来。
“来一根?”他说。
“好的,”我说,“来一根吧。”
我没有仔细看烟的牌子,但我抽着感觉不错。很多东西都这样。我本来不打算在这里抽烟的,但是我抽了,感觉居然还不错。但他看起来不太好。他咳得厉害起来。
“我说,哥们,”我说,“我去开个窗户。你得稍微换换空气。”
“不用的,哥们,”他说,“不用。”
“一点点就成。”我说。“一点也不冷的。”
“真没事,”他说,“不用麻烦。”
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倒成了主人了。我本来已经打算站起来了,但还是坐了下来。
“看会电视吧,”他说,“遥控器在你那。”
“行。”我说。
我把电视机开了,然后换了两个频道。有一个动物节目,一家人和一条拉布拉多狗的生活故事。于是我们就盯着电视机看了起来。他看起来也有那么点兴趣。终于,过了几分钟,他开口了。
“我说,”他说,“我也有过那么一条狗。我的狗比这条大一些,但是没这条那么凶。它可是乖宝宝。”
“一条好狗真是很不错的,”我说,“尤其是那么一条温顺的狗。”
“谁说不是呢,”他说。他用他的手摩挲着他的下巴,两条腿也微微抖了起来。
“我的孩子们很喜欢它。他们给它起名叫杰克。挺洋气的名字,是吧?他们老是喜欢跟在它后面跑。一开始我不知道狗有什么好的,我的妻子也不知道。但是后来,我们也渐渐喜欢上了这条狗。杰克,一听就是个好名字。”
“那它现在在哪呢?”我说,“我是说,这条代表了幸福的狗。”
“我也忘了,”他说,“我记得他是走丢了,也好像是老死的;狗总是死的比较早。我也不记得我们是怎么适应没有这个大家伙的日子;但是人总得向前看,你说是吧?”
“那当然。”我说。
他轻轻拿起搁在烟灰缸上的烟,又抽了一口。他的手势挺硬朗的,好像是遵守着什么特定的规矩。这真是一个有些意思的人。但他又咳嗽起来了。
“哥们,”我说,“说真的,把窗子就开那么一小点。老咳嗽真不太好。”
“不用,真的不用,”他说,“我告诉过你了,哥们。你不用再问我第二遍了。我挺好的。”
“对不起,”我说,“其实我觉得我该干活了。”
“是的,”他说,“我都忘了。原谅我的态度哥们;我的意思是说,你管好你的事就行了,我挺好的。你妻子一定等你回去吃饭。我觉得她挺爱你的。”
“没事哥们,”我说,“她是个很善良很好的人。她对我确实挺好的。”
“那就好的很。”他说。
他拿起遥控器,不再说话,好像是准备看电视了。他换了几个频道。
“你的拖把在哪?”我说。
“就在那,门的后边。”他说。
我拿了拖把,然后从他的客厅开始拖地。我觉得这里不太脏。称不上一尘不染,但是我打扫起来挺轻松的。然而,寒冷的感觉突然袭来。我找了找寒意的源头。客厅的窗户居然漏了一个小缝。应该是本来不太严实,风又有点吹开了。居然还有几点雪花飘了进来,那种颜色很纯白的。外面的光也照了进来。我走了过去,打算把窗户关上。
“不,哥们,”他说,“就这样吧。”
我回头看了看他。他没有在看我,他在看飘进来的雪花。外面的光稍微照亮了这间屋子。我想说些什么,但是放弃了。那雪花并不多,也不太成型,但是这个屋子,它们是第一次进来。
2014年2月2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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