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女教师日记（作者：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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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2:38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硬硬的还在在2007-1-27 18:34:16的发言： 哈哈,简直跟我小时候一德行~ [em04]</div>看来你与杨健一样，假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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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2:38 |只看该作者

2007-1-25 　　教室一声霹雷，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又一个倒下了。我停下来，伸长脖子。张明鹏兴奋得手舞足蹈，他的同桌戚缘旭从板凳后面桌子下面钻出来，涨红了脸，在头上胡乱摸几把，看我傻样的笑。又是这个小笨蛋！待我走过去，他一屁股磨上板凳坐好了，我放心了。经常有孩子从板凳上摔下去，这是因为他们不守纪律，坐在板凳上乱动。我来之前张桥小学老师每人有一张旧的绿色的油漆剥落的可以荡秋千的靠背椅，共计三张，它是张桥小学最奢华的靠背椅。我来之后，杨校长的一张给我了，他坐上了板凳。张桥小学板凳又瘦又长，学前班的孩子坐时双脚吊在空中，一旦平衡没把握好，人仰马翻。我注意了一下，但凡有人仰下去，最兴奋的就是同桌的那个，他的优越感就是最早欣赏同桌的窘相。 　　从教室出来，手上身上白色的粉笔灰，有孩子帮我拍打。以前我妈就是这样从教室走出来，显得邋遢而富有成就感，今天我也这样，一种职业的享受。 　　中午肥肉炒莴笋，这是一道比较开胃的菜。屋子里的油烟一直在空中盘旋，马寿在我脚边徘徊，摆动的尾巴似一面高贵的日本国旗，它不停地舔嘴，内心焦急的样子，猪肉的香味啃噬着它的胃。它歪头看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它的丹凤眼与林黛玉颇有几分相似，半含羞涩，这一意外发现我又感觉它长漂亮了。房屋中央一根细长铁丝上挂着我的几件衣服，有两件是我做客回故乡进城市来人客穿的衣服，我总担心猪油把它熏坏了。我炒菜时很小心，把窗户打开，把窝盖盖严，油烟还是无处不在，直到油烟从屋顶散尽，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后来我终于想到一个自欺欺人的好办法，把衣服翻面挂着，这样被油熏了也是反面，别人看不见。 　　又送学生，这件事我准备在春天把它辞掉。毛主席说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太阳向地平线滑落，月亮已升到空中，天湛蓝，那架魅力十足的银色飞机下午五点从月亮身边经过，由南向北，划过一条白色直线。回来路上被杨亭玉与戚智敏拦截，这两个女孩子的成绩一直让我很头痛，尽管有时看她们的作业我心里堵得慌，但我还是默默忍受。还有几天就要考试，我试图作最后努力，争取把她们的智商提高到八十以上。近两天她们两个屡次得到我的表扬，无疑又加深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杨亭玉的家背对路面，她叫我去她家坐一时，我不同意，我与她奶奶没有共同语言。她说那你就绕一脚，从家门口过路，我欣然接受。 　　至家口门，两个一左一右不松手，用力挟持，非得去她家坐一时，僵持中我感觉受到欺骗。人一旦被欺骗就会恼羞成怒，正准备翻脸时，忽见杨亭玉奶奶从屋内笑着迎出来。我只有连忙陪笑，硬着头皮进门。两个在一边鬼笑。 　　屋里挺立着一位结实的中年妇女，问我，你每次在这路上过来过去，可看见我？我想了想，面熟，在红安菜场街或江门蓬江区见过这种类似长相的人。她说，我总想着叫你带一些菜回去，又不敢。我上下打量着她，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一个害羞的人，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施舍更容易的事呢？问题可能出在我身上。我迅速回忆，走路时是否低头？是否昂首？假如是这样，要改。杨亭玉奶奶接过话说，这有什么不敢？这老师好，前几天，你猜我这孙子说什么，她对奶奶说，奶奶，我再不要妈妈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就要姚老师了。她用四指把中年妇女弹一下，问，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混呢？ 　　中年妇女应声说，是哦，是混。杨亭玉奶奶又接着说，听我这孙子讲……如此这般颂歌颂德再加上老年妇女的思维添油加醋，一时令松驰的眼皮生动活泼，浑浊的目珠透亮。中年妇女一边听一边点头说，是哦，是哦。我听到这些话本来应该脸红的，无奈太听多了，想红也难，浑身难受，抽身告辞。 　　老远就看见一个小影子在校门口，可怜的孩子，又是张明娟找我找回了，我开始后悔在杨亭玉家时间站长了。我往学校方向跑过去，她跑过来，拥抱。大有七十年代电影里男女恋人见面的模式。 　　我叫她快回去，说天黑了，等会妈妈要打你的。她说我只要呆一会，我跑来的，等会再跑回去，妈妈不会知道的，她要问我就骗她。这样的孩子，要是我生的往死里打，已经养野了。 　　 　　2007-1-29 　　这学期最后一个星期，今天星期一。 　　我睁眼睡在床上看着空中的电灯，自从做过一次恶梦，几个月来这灯一直通宵达旦地开着。窗口外有孩子缩鼻涕的声音，我喊一声张明娟，她应一声，问我怎么知道是她。傻孩子，这个还用问吗？ 　　我开门放她进来，自己又钻进被窝。她已经成了我最忠实的跟屁虫，我站在张桥小学任何一个角度，视野中必然有她的影子，我后来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跟着我，她对张萍说老师的头发好香。她今天第一个来学校。她问我昨天去哪了，她说她从上午等到下午，最后把作业做完了我还没有回来。我说你等一天不饿呀。她说我不饿，她把我不饿三个字说得很慢很坚决。我说你一天不回家你妈妈肯定打你了。她不作声。我问，真的打你了？她发出缩鼻涕的声音。我问怎么打，用手还是用棍子？她还是不做声。我说你这孩子你说呀。她说打嘴，把裤子脱了用棍子打。 　　我一句话也没有，隐隐有一种犯罪的感觉，这孩子为我已经挨了几次打了，这一切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她曾在我这里吃过几次饭，她说从第一次在我这里吃饭，她妈妈就准备了一根棍子。她以前一直没说过这件事，而每次挨打的原因是因为害怕妈妈不要她来，就偷偷从家跑出来，妈妈在家就担心，担心的结果就是挨打，但是即使挨打她还是要来。 　　我从来就不主张家长打孩子，所有善于说谎的孩子都是因为一来与父母少了沟通，二来自己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三来家长暴力造成的。对于这样的母亲我不能说什么，我也是一位母亲，我做得并不比她出色，我尊重她，我后来不再留张明娟，常把她赶回家去。 　　她问，老师，你是不是走了之后永远再不会回来了？ 　　我说，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突然我觉得说不下去了，泪夺眶而出，我走之后这孩子一定会很伤心，不光是她，还有我的其他孩子，他们幼小的心灵会藏着一份思念，盼望我来看他们，就为这份期盼，我怎么能不来呢？ 　　她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我起床，刷牙，洗脸，照镜子，幸福村人骄傲地说这个地方把我养胖了。 　　我不能辜负这方水土。夹着书本，持着教鞭，走进教室，我还得教好我的孩子们。 　　2007-2-3 　　今天星期六，本学期最后一篇日记，我的学生终于考完了，我就像挑着一负担子歪歪扭扭地走了许多路，然后到了目的地。 　　幸福村处处能碰见穿着体面的男人，昔日出门打工的男人陆续回了，年近了。这两天几位老师连续请我吃饭，三家都吃完了，应该再没什么想头，可以回家了。 　　总喜欢站在地图前看一道道黑色的铁路线想着自己应该到哪里去，然后算一下需要多少经费与时间，结果是哪儿也没去，老老实实回大本营。我现在应该清理包裹，但我留着，就这样，等慌慌张张地收拾时再遗漏些什么。外面有断断续续的炮竹声，这个夜晚，皎月如昼，星光粲然，门前松树在静静守候，带着它忠实的影子，马寿这几天分外激动，总是吼到凌晨才歇息，这一切的一切暂告一段落，明天我将起程。 　　今天杨校长家磨豆腐，我拿着一个杯子一袋糖在做豆腐那家等了一个小时才喝到了新鲜的豆浆，能喝到这么正守的豆浆，不容易呀，一杯要顶外面买的好几杯。幸福村的气温开始变暖，冬天要去了。安徽的冬天每年都会有几场大雪，但这个冬天没有，似乎蓄意让我带着一点遗憾上路。我把被子放在太阳下晒了一天，收进来时它散发出棉花的香味，亲切而又温暖，这个冬天，它将陪我张桥最后一个夜晚。 　　今夜月太圆，圆得让人寂寞。 　　 　　张明娟来一早来送我，她在我旁边转来转去，她说老师床上气味好香，她总能说出这样发自肺腑的话。如果她会写作文，一定有丰富的想像力。我牵她走到孔巷，遇到了杨倩倩，她第一眼看到我惊喜，第二眼看到我牵着的张明娟，立刻变脸，我叫也不理。 　　我在坐上小三马，回头准备与张明娟再见。可是，她不看我，转身就走了。她从来没有这样不礼貌过。她肯定会哭，我心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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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2:38 |只看该作者

<img class="

hoto" id="photo_img" height="375" alt="" src="http://photo1.yupoo.com/20070205/183930_930012637.jpg" width="500"/>一年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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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2:38 |只看该作者

<img class="

hoto" id="photo_img" height="375" alt="" src="http://photo1.yupoo.com/20070205/183934_1363456090.jpg" width="500"/>二年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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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2:38 |只看该作者

<img class="

hoto" id="photo_img" height="375" alt="" src="http://photo1.yupoo.com/20070205/183932_861735673.jpg" width="500"/>三年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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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2:38 |只看该作者

<img class="

hoto" id="photo_img" height="375" alt="" src="http://photo1.yupoo.com/20070205/183936_984340613.jpg" width="500"/>张桥小学全体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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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2:38 |只看该作者

<img class="

hoto" id="photo_img" height="375" alt="" src="http://photo1.yupoo.com/20070205/184042_1050323468.jpg" width="500"/>五星红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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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2:38 |只看该作者

<img class="

hoto" id="photo_img" height="375" alt="" src="http://photo1.yupoo.com/20070205/184044_618044258.jpg" width="500"/>马寿在梦中

剩余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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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3:00 |只看该作者

啊，马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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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3:45 |只看该作者

2007-3-10 我从合肥带来了天天姑娘。天天姑娘带来了一些糖果和一棵梅花。张桥，这个提起来就让我自豪的地方，已经从冬天走到了春天。杨校长在小桥边等着我们，一件蓝色的旧上衣，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在瑟瑟风中。那姿势很熟悉，也很温暖。马寿用热情奔放的一双前腿迎接我，片刻，衣服沾满了张桥的尘土，它一点也没瘦，壮了，这让我感到莫大的安慰。它在看到了天天姑娘时，一声不吭嗅近她，用最优雅的步伐跟在后面。这个聪明的孩子，去年的九月份它就是这样接受我的。门前的菜，长高了，终于可以吃了，躲过我的视线，它无声无息地生长。被子，被杨校长晒过了，散发太阳与棉的香味。哦，张桥小学，我回来了。没有旅途的疲劳，满是兴奋，它诱惑我与天天姑娘不停地说话，似乎好多年没这种说话的感觉，说，喝水，又说。我本来应该还要兴奋，可是我的孩子们放学了。凌晨一点，嘴皮子终于累了，两个人共枕沉沉睡去。 清晨，被孩子们吵醒，他们在门缝里说看见了老师的鞋，他们说老师回了。我跳起来开门，进来一群。我问他们想我没有，然后盯着他们的眼睛，他们说，想。他们发现床上有一个陌生的姑娘，好奇地问她是谁，我说是吴阿姨。早读铃一响，屋子里空了，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忽然感觉少了好些东西，对了，屋子里没有扫帚。我到教室去拿扫帚，杨校长坐在教室前面，他们端端正正地坐着读书，我一个个去摸他们的头，摸他们的脸，他们眼光闪过我后还是回到书本上，又一本正经地读，他们长大了。我看看杨校长，心中有了惭愧，在我的课堂上从来没有这样的纪律。我等他们下课，等他们来争我的手，一切如昔……张明娟，又是张明娟，我一直在不停地提这个孩子。我女儿给她买了一个小礼物，带锁的存钱罐。我在教张明娟怎样开锁时，意外地发现里面有一张小卡，上面两行清秀的字迹，我女儿写的。我突然很感动，为我女儿。张明娟今天又做错了一件事。我们去杨校长家吃中饭，她没有回家，她在学校门口等我们回来。我与天天姑娘回来时看到了张明娟，也看到了她妈妈。她妈妈笑得很好看，头发没有上保湿啫哩水，她接我与天天姑娘星期六去吃饭，我谢绝了。她跟着我到了宿舍，然后她说张明娟，怎样地不回家，怎样的不听话，她说她回家要打她，她说这孩子不打不行。她一说这话脸就拉下了，很严肃。张明娟靠在我身边，看着她妈妈，听她说话，面无表情。我明白她妈妈不是来接我吃饭，而是刻意等我回来投诉，投拆她女儿。我后悔在杨校长家坐的时间长了，我应该早点回来，这孩子又饿着。我对她妈妈说不要打她，她说肯定要打。我看看张明娟，她对她妈妈说的话没有一点反应，这个忠贞的孩子，挨打已抛弃在对老师的爱之外。孩子们围着天天，唱歌给她听，说一些乖巧的话，她们背地里说吴阿姨好漂亮，他们想要这样一个老师，这个学校太需要女老师了。晚饭被安排在耿老师家。我与天天顺路送南边的孩子。张冯，这个小色狼，已经完全被天天姑娘征服了，噘着嘴抢她的手，我有一只手空着他也不管。我们把姐弟三送到门前，他们的奶奶热情搬过两张小凳，他们的妈妈也过来了，送来两杯糖茶，我与天天坐下来。我们聊些家常话，张明娟偎在我身边，张冯挨着天天。她妈妈突然叫张明娟今晚不要写作业。我与天天都知道她的意思。我说你不要打孩子了。天天也跟着说你不要打她了。她妈妈说她每次都是这样，一定要打才是。我对她说，你为什么不找找你自己的原因？张冯与张萍为什么在你面前敢说真话，她为什么不敢在你面前说真话，你不是打了她很多次吗？起一个什么作用？你今天打了，明天她还是那样，这样就形成恶性循环，还是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她没作声。我们起身，张冯在后面一声接一声地与吴阿姨再见。耿老师讲理说没上集买菜，最后端上一满桌。杨校长喝了酒，开始抬杆，反驳我与天天说的话。无论拿出一个什么证据他都和着酒精说不可能。声音很粗，看得出来，他平时很难有输理的时候。我发现争论与声音的大小很有关系，声音大，理也大。我们不与他争，有理争不赢。回家。天上布满星星，今天没有银河。我与天天带手提去学校隔壁那家二楼阳台上网，为了不辜负六百块钱上网费，我们试过很多地方，只有他家露天阳台能行。外面很黑也很冷，但网速能急得人冒汗，我们把有限的耐心用完后回宿舍。聊天。聊自己，聊我们的一些朋友，聊张明娟，她问张明娟会不会挨打，我说会的。最后我们睡在一头聊鬼。半夜她做一个恶梦把我抱得生紧，早晨她又做恶梦，梦做得很带劲，我把她推了五下，她感觉到了最后一下。 星期六，天天姑娘回合肥。邮递员送来了孤雁儿的信，笔墨洒脱奔放，语言俏皮真诚，自我介绍：“烈马一匹，喜看书、听歌，大气，坦荡，爱憎分明（就是缺心眼），五官呢，还算漂亮吧……”我把信递给天天，她边看边笑，说这女孩像薰衣草样可爱。张明娟安全地度过昨天晚上。她得到妈妈的允许过来送天天姑娘回家，张萍也跟来了，她妈妈说可以把我们送到镇上，我们说送到孔巷就行，我们为她妈妈思想上的进步而高兴。我对张明娟说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经过妈妈，妈妈允许的事就能做，不允许的事就不要做。她点头。她说你就是在学校没有回湖北，星期六与星期天我还是想你。听到这话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在一点点沉，以后怎么办？洪老师说过要把胡海林带走，我能带她走吗？ <table class="dashed"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align="center" border="0"><tbody><tr><td></td></tr></tbody></ta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