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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维诺写的故事其实并不怎么惊世骇俗,随便进哪家图书馆,都可以找到与他笔下追寻恋人的骑士、出卖灵魂的炼金术士、战士和吸血鬼、城堡和酒馆的相逢类似的情节,卡尔维诺的脱俗就在于他独特的说故事和解释故事的方式。这与王小波有点像,他也是用一种奇诡的叙述方式来重新塑造唐代就开始流传的侠客传奇的。
阅读卡尔维诺是一件非常轻松愉快的事。他的作品绝不艰涩,也从未用大河式的滔滔文字来惊吓读者。在阅读时,我总能感到他的小说如鸟鸣一样明亮悦耳。那些字句仿佛林荫道上泻落的阳光,随风摇曳,在跳跃的风中抚过肌肤的表面。他的想象超级发达,不断为小说的各个面向探索新的边疆,而自己则反复在爱、命运、历史等最基本的地方探寻它的苍茫,然后再以寓言或者传奇的方式在简短的空间里承载超越时空局限的内容。他并不认为那些类似童话的幻想作品就比写实的小说来的不真实,相反卡尔维诺觉得童话似的寓言和传奇更可以生动地展示写实小说无法触及的扭曲的一面,如他自己所说的:写作是一种视野,拉得愈高,也就愈能看见真实。
卡尔维诺说自己是个塔罗牌迷,但他和一般的塔罗迷玩牌的方法很不同,他更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因为他在玩牌的时候很专制,他热衷于把众多人的命运、乃至人类集体的命运放回到塔罗牌中,然后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随意的组合拆卸。这样的卡尔维诺和王小波也极其相似,王二在故事里也总是以一个极为专制的形象出现,而且更喜欢颠覆自己在前面的的故事中的陈述——却不顾读者的怯怯的恨意。他们都是特别关心说故事方法的小说家,塔罗牌本身独特的解牌方式刚好提供了卡尔维诺想象的空间,而王小波却抓住了逻辑悖论来超越了传统的解释系统。他们最大的共同点就在于都不愿用现存的那种垂直、水平、双行的排列方式来陈述自己的故事,他们想带给读者的是一个个用三度空间的立方体、多面体建造的小说迷宫——随时可以让说故事、听故事、猜故事的人都迷失方向的迷宫。
从容的跨越时空的局限,将人物的过去、现在、未来以及将过去、现在、未来的人物串联起来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他们可以变换着各种视角随心所欲地穿行于各自变化多端的叙述方式之中。虽然卡尔维诺不像王小波那样着重对性、对男欢女爱题材的深刻挖掘,但他们的最终目的却都是为了展现人性的压抑和扭曲,都自然而然的介入了历史的荒诞性。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卡尔维诺饿《祖先三部曲》和王小波的《时代三部曲》很清晰的看出来。想象力是奇特并且无法揣度的,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好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并把它们展现给别人的。在卡尔维诺的小说世界里,电子、原子、分子等无机物可以谈恋爱,青蛙恐龙的人格化被赋予历史哲学的奥义。故事里的人可以被切成两半,各自衍展出不同的情节,甚至纸牌也可变身成了主角,;而在王小波的世界里被砍掉的脑袋会发出微笑,现代化的工具被还原成最最原始的面目,人的感觉可以借着角色的设定而被再三的重新设置
看完《祖先三部曲》的第一部之后,我会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就像自己也曾经到过那片美丽的树林。我在那里长大,每日与森林中的小松鼠为伴,整天编造只有自己才相信的骑士和魔法师的故事。那是回到中世纪世外桃源的感觉,我相信在卡尔维诺的内心一定也有着同样的希冀,对现实的失望和眼睁睁的看着周围每一个人的不断坠落会让人产生对童话世界的巨大憧憬。在《树上的男爵》中,当所有的史诗般的故事消失在虚幻中的时候,柯希莫选择了飞向天空,而他可怜的弟弟,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树木悄然倒塌。说真的,我已经很不习惯读这样的文字了,它们让我心悸。依稀会让我想起刚刚开始阅读王小波的《红拂夜奔》的感受。就好像做了一个奇异而充满想象的梦,所有的理想都在闪耀着令人心悸光芒的文字中逃逸。你会有一种很不真实的归属感。
在柯希莫的墓碑上写着:柯希莫——永远热爱大地——飞向天空,这样一句话里分明隐藏着柯希莫内心巨大的悲哀。这样一个热爱着大地的孩子,在孩提之时便远离大地,在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俯视着世界的变化。他在那样热爱着大地之时,却只能停留在天空之中,接受他所没有办法接受的一切。满怀着对大地炽热怀恋的柯希莫最后还是选择了飞向天空。这样的故事已经超越了荒诞表面的意义。我们每个人生命的顶端,同样也就是柯希莫和我们每个人的世界的尽头。无处可去又无处可归将是我们共同的悲哀与宿命。
在李靖的身上同样具有那样一种无法再度年轻的悲哀。他能清晰地感知自己的命运,偏偏却不能改变这样的命运,并且最终在连想改变的念头都不敢有中死去。可是在红拂的眼里,死了的李靖却又分明是幸福而快乐的,至少不用再成天想着发明些什么东西了。死人已经死去,未死的却被迫还要继续停留在大地的生活中,并且在预知自己将不断老去的前提下沉重地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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