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笔记

风露清愁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洪洋</I>在2005-11-8 0:06:19的发言：</B><BR>在杨老师家，中午饭后，她们来找我。我从来没有这样左拥右抱过。<BR><BR><BR><BR><BR></DIV>
<br>幸福的黑天才被美女环绕着。

袁群

靠，第10000个阅读者硬是错过拉。

伊洛

<>我们学校也组织了一个支教活动，可惜只招音乐和美术老师……</P>

黑天才

<>孟雪梅写给我一个朋友的信。她写得很稳，我想，肯定是杨老师或其他老师教她怎么写的。应该让她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可有什么办法呢？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了吧。</P>

<>阿姨：</P>
<>您好。<BR>我很感谢您送给我的这些礼物。而且我的父母也很开心。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和照顾。<BR>由于我写的字不好看请您见谅。<BR>洪老师跟您说，我写的作文写的很好。其实并不那么好，谢谢您夸奖我的作文。<BR>其实刚开始，我还不知道作文怎么写。忽然有一天，洪老师来到我们的学校。他教我们上课，教我们写作文，还告诉我们写作文是怎样写。当他讲的时候，我专心听讲。渐渐地我懂得了写作文的顺序，也渐渐地感到写作文的乐趣。</P>
<P>其实，我也很喜欢看书。看一些能对作文上发挥的书。这样我的作文才慢慢地提高。有时候书还可以帮我解闷，每当我烦闷的时候，我都会去看一些书。这样我的闷气就解了。<BR>我很想知道您的工作忙不忙，如果忙的话要多注意身体。<BR>我很想和您做朋友，不知道您愿不愿意。<BR>在以后的成长中，如果我遇到难题了，我想写信和您讨论讨论。<BR>祝：您生活愉快。</P>
<P>                     孟雪梅<BR>                  2005年11月14日 </P>

梁云

好幸福。。

罗子

看到12月的了。

黑天才

< 0pt? 0cm><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 0pt? 0cm><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 0pt? 0cm><FONT face="Times New Roman"><st1:chsdate w:st="on" Year="2006" Month="4" Day="15"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2006-4-15</st1:chsdate> </FONT>星期六</P>
<P 0pt? 0cm><br>这次我没有再离张桥小学更远的地方写笔记。晚上从胡海林家吃完饭回来，一路上还是那么多狗吠，一如从前，过了这么久，它们的嗓子还是那么优秀。<br>一切没有变化啊，昨天，到达村口，当看到那座桥，看几个村里人从身边经过，看着熟悉的路面雨后湿润的空气和泥地的水洼。这坚固的存在在向我打招呼。就是这些。似乎我只是出门买了个菜提了些东西回家罢了。而不是半年后从某个城市恨不得以风的速度到来。它们不变，它们可以几十年不变，它们的不变意味着你的一次次到来注定了是经过，也注定是熟悉。喝着纯净的空气，这村里最好的时节，油菜花啊蜜蜂啊到处绿得发亮的头饰般的叶子，我说：你好。<br><br><a href="http://www.bookbank.cn/noncgi/att_files/2006/04/20/334909-1-embed.JPG" target="_blank" ><IMG src="http://www.bookbank.cn/noncgi/att_files/2006/04/20/334909-1-embed.JPG" border=0></A> </P>
<P 0pt? 0cm>第一个碰到的学生是甄义，还在三轮车的轰鸣中就看见他理了个寸头朝村里走来，我的声音实在是盖不过这发动机，又不知和这位朋友说些什么，只好拿手指拼了命指他，好象是一位老师生气了却气得不知道和学生说什么，只拿手指凭空点着：你你你……拐了个弯，似乎看见他在向我这儿跑了几步。</P>
<P 0pt? 0cm>照例，还是先遇见<st1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耿">耿</st1ersonName>老师，他家离村口近，他的小女儿早就看见我回了。但他并不在门口，而是在屋子里。我向他院子里看去，几秒后他才长出身子，我向他招手，进屋。他大概是以为我想直接回学校吧。几个老师都知道，我更亲热小孩，而不是大人。就不争这个风了，嘿嘿。进去喝了杯茶，抽了几支烟。我说，我回学校去啦。他说昂。也不送。提起包走了，真的是只出门买了个菜。</P>
<P 0pt? 0cm>没有提前和小孩子说我要来，又因为比上次电话里交代的时间晚了一个星期，孩儿们都没候着，多少我有点气愤的。料想至少有三四个死士盘旋在村口、桥头和房顶树桠，要不埋伏在学校附近的草垛只等我来大喊一声：呔，留下买……后半句大概是不敢的。所以是要气愤一下的，见了孟浩（此人家在附近，总不期而遇），还没埋怨他还望着他呵呵的笑，他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不知道说的是天色将晚，还是怪我迟到了一个星期十几天或几个月。</P>
<P 0pt? 0cm><st1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陈">陈</st1:PersonName>老师两口子在他学生家斗地主，走出来笑着看我，陈阿姨只露了个面大声说，回啦，我打牌……人已经到桌上了。<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陈">陈</st1:PersonName>老师说，走，我去把门打开。早在来之前就<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麻烦杨">麻烦杨</st1:PersonName>老师收拾一下我最早睡的那间资料室。上次来没住上这儿，让我遗憾很久，他们大概是感觉到了。电话里也没勉强，见了面也不问睡在哪了。这么上道的老师，很够意思。<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包放陈">包放陈</st1:PersonName>老师家，抽了支烟，他说我先去打牌，晚点去，你去<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杨">杨</st1:PersonName>老师家，他等着你呢，你知道怎么去的路吧。</P>
<P 0pt? 0cm>那路我其实是不熟的，但这般抬爱总不好拒绝，便上了路。<br><br><br><a href="http://www.bookbank.cn/noncgi/att_files/2006/04/22/335147-15-embed.JPG" target="_blank" ><IMG src="http://www.bookbank.cn/noncgi/att_files/2006/04/22/335147-15-embed.JPG" border=0></A> </P>
<P 0pt? 0cm><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0pt? 0cm>继续和你说我的狗马寿吧。他依旧是张桥最大的变化。他现在真的是懂事了，是一条我最最喜爱的土狗。我到了学校门口，他从小洞里钻出来，身体变得那样巨大，简直是庞然大物。我站在他身边，居然有一种安全感。懂事多了。见了我，摇着尾巴，几乎是扑上来，他变得懂感情了吧，扑上来，在我身上蹭来蹭去，到处闻闻，他身上的毛长出些黑色的来，像许多斑点，脑袋还是黑呼呼的，眼睛里没了可怜，有一点点忧伤更多的是成年狗的忠诚和友爱。一路上他都跟着我，我上哪，说，马寿，他就跑过来。最初摸他，还有点生疏，时间长了，就不怕，下手到处摸。摸完，他一抖，顺了的毛又横七竖八叉开。像狮子。我亲了他一下。他多么好呢，去上厕所，他就趴在厕所外面，也不进去。我出来，他就站起来，跑在我身边，或前面。</P>
<P 0pt? 0cm>去<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杨">杨</st1:PersonName>老师家的路，他似乎比我还熟，总跑在前面，有的正方形的路，在这个直角，我走右边，他从左边绕，我喊他，他停住听一下看我只是喊他名字还是打算给东西他吃，再跑，跑到对角处等我。又跑。有时候跑在我后面，假装在那里闻东西，那儿有什么呢，泥巴啊花啊，这样无人的路连屎都没有，他只是假装没听见罢了，等我消失在路后面，他风一样的速度赶过来又跑在我前面去。过一会儿又假装在闻屎。又来。就这样游戏。一直跟到<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杨">杨</st1:PersonName>老师家门前，这边屯子里的狗们都会攻击外面的狗，他进不去。自己跑回去了。他现在胆子很大，有只差不多大小的狗在老远就对着他叫，他只回了两次头，直盯着那狗看，也不退也不进，就是在说：你想怎么样呢？狗近了，不敢过来，他看了一眼，又跟在我后面。他鼻子上有个伤口，想必是打架留下的。<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
<P 0pt? 0cm>男人，总得有几处伤才象样。我把眉毛上的伤口指给他看。</P>
<P 0pt? 0cm>女<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陈">陈</st1:PersonName>老师走前留下只小猫，现在也由<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陈">陈</st1:PersonName>老师家养着，马寿和这只没名字的猫很好，晚上还睡在一块。那猫不怕人，给我摸，这几天马寿可能没理她，到处跟着马寿叫。</P>
<P 0pt? 0cm>这是可以和自己同生共死的伙伴啊，从儿子晋升为兄弟。我老摸他，抱抱他，舍不得放手。想想他两岁了，童年挨了不少揍，儿子长得太快，老爹接受不了。</P>
<P 0pt? 0cm>去<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杨">杨</st1:PersonName>老师的路上遇见张大海，很远的时候看几个人走过来，看不清里面有他。近了，错过了，等走过去回头才发现是他。我喊他名字，他答应，我生气地说，你刚刚怎么不叫我？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头也不敢回就说：叫你做什么呢？我大声回他那句忘记了，但也没发火。我说，明天早上九点到学校知道吗。他没答应，大概还在生我没看见他的气。第二天，大家在踢球，他个子小老被排挤，一个人躲在沟渠里玩，不知在干嘛。过会儿双手脏脏的跑过来递给我一个方便面袋子说：<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洪">洪</st1:PersonName>老师，你看这是什么？我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拨开一看，他西西的跑开了。是几只蜜蜂，和油菜花放在一起。</P>
<P 0pt? 0cm>这季节蜜蜂很多，养蜂人睡在路边，搭起来的棚子外面写着“出售蜂蜜蜂王浆”。<br><br><br><a href="http://www.bookbank.cn/noncgi/att_files/2006/04/20/334912-4-embed.JPG" target="_blank" ><IMG src="http://www.bookbank.cn/noncgi/att_files/2006/04/20/334912-4-embed.JPG" border=0></A> </P>
<P 0pt? 0cm><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0pt? 0cm>去<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杨">杨</st1:PersonName>老师家喝了许多酒，几乎是例外。上次喝的比较多是有为来，在<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杨">杨</st1:PersonName>老师家三个人喝了一瓶。那回我喝的不多，而且颇不主动酒在嘴唇上就自然挥发了大概。这次四个人喝，我喝的应最多，几钱杯子两口一杯，举起来就喝，很爽快。撒尿的时候想，下次来带瓶伏特加，没准能喝翻个把老师。和陈阿姨喝了一杯，我说我其实最想的是和阿姨喝酒。陈阿姨爽朗的笑声依旧，这是多少年的快乐呢。这声音的欢乐如我在张桥的日子。喝到中途，我还是把那句本忍下来的话说了：我说，好多次喝酒我都推了，这杯我干了，大家随意撒。</P>
<P 0pt? 0cm>喝完酒我们回家，<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杨">杨</st1:PersonName>老师把他钥匙解下来全都给我。上次，我问他要钥匙，他下了几把给我，很是不方便。这回一给一大把，并在我房里那把钥匙上早用红线绑好做了记号，依次说清这这那那的开法。这大把钥匙也就揭开了自由的周末。完全和孩子们的周末。上次三个老师在第二天就都坐到办公室里打算和我聊聊，而我只是陪着小孩子（这真不好意思，上次时间太少了），他们这回聪明许多。第二天来都不来一下。周一我还在，可以在办公室里和他们好好聊聊。</P>
<P 0pt? 0cm>回到学校，九点多，这在村里已是深夜。到处漆黑一片，在我房间门口被那把暗锁挡住，打半天没打开，我火起来，退后一步，只一脚。</P>
<P 0pt? 0cm>破门而入。</P>
<P 0pt? 0cm><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4-22 12:30:04编辑过]

黑天才

2006-4-16 <br><br>又是刚来张桥最初几日的那盏灯，灯泡，黄的。泥坯墙的口子忽然掉下一块泥，里面爬出一只多脚虫没站稳掉到地上。酒后躁动，没怎么睡好，夜里听到老鼠向房梁走去，瓦片叮当响了几下，让我在黑暗里冷笑好几声──这儿又没吃的。第二天清晨醒得很迟，随小孩停自行车、尖叫、铁门撞击的琐碎声音中醒来。不知到了多少个。头天夜里给胡顺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说：老师好。我说好，胡顺，我现在在杨老师家，明天早上九点到学校去，你负责联络一下。他说好，再见。 <br>起床，穿着保暖裤去把门打开，睡在床上抽烟，外面传来笑声。我探头看了几眼，没有人。正所谓，但闻人语响，唯闻女叹息。我还是起了身，穿好衣服踱到校门口，几个女孩子坐在门边玩抛接石子。看见我，抬着头，望着我傻乐。我问男孩子呢。女孩说，喊人去啦。恩，我能知道是那几个死士骑着自行车串走在几个屯子里。再向校外看看，很远地方出现几个黑点，再近点，有人开始喊我名字。我把铁门打开，让女孩先进来等着。 <br>这回时间这么富裕，就没有上次那样匆忙中的伤感。我想这样很好，这伤感不要来得这样早。有时候想想，想到这些小孩十五六岁了势必有几年是会和我疏远的，那少年天性中的腼腆、沉默和一点点学来的幽雅。哪能像现在这样活泼呢，敢在地上打滚，打女孩儿，放声大笑大哭。还在我刷牙的时候，人挤了进来，自行车停下，人呢人呢。好象是翟贵年的声音。再就进来了几个。望见我，还如从前那样：看一眼，把头缩回去，再整个身子进入我的视线。这似乎是他们最高礼节。 <br>洗完，我到校门口蹲着等他们。<br><br><a href="http://www.bookbank.cn/noncgi/att_files/2006/04/20/334910-3-embed.JPG" target="_blank" ><IMG src="http://www.bookbank.cn/noncgi/att_files/2006/04/20/334910-3-embed.JPG" border=0></A> <br><br>小孩从几条小路，从油菜花的包围，从身后从四面八方出现来。我点了点数，缺杨玉梅、戚景顺、胡海林。有点沮丧哦。把他们弄到我们的教室，打开桌椅，打开糖果，没有和他们说很多话，没有习惯性挥手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我说点什么。是个不罗嗦不长篇大论的相遇。 <br>问童末借了部手提电脑，带着我的电脑小音箱，还有三盘动画片。在教室里摆开架势，分配好坐的位置。可惜手提的电池坏了，只好把战场移到我房间。大家横七竖八抢了座位，开始看碟。我看看动画，看看小孩，他们的眼睛盯在屏幕上，偶尔看累了才看看我。边看电脑边发点小零食给他们，说好了不要丢在地上，等他们拿了椅子出去，地上一片狼藉。 <br>动画片很长，一下子放到十一点多，小孩都疲倦，以前在我房间看总是半集半集的放，现在一来就是一个多小时。大家挤在一起，小脸都红扑扑的。看完碟子，我说，中午回家吃饭，下午的片子更好看。大家一拥而散。却并不走，男男女女跑到操场上玩，翟贵年带了足球，大家一起踢。还是疯狗队对饿狼队。踢球时候问他们，最近还踢没踢，他们说，踢得很少。女孩子说他们现在打乒乓球打得很凶，家都不回，打到天黑。是啊，钱集那么多小孩，乒乓球打起来胜负感要强得多。 <br>下午和他们打了几下，居然还输了好几盘，他们进步很快，毕竟本事是身边的朋友的互相学习学得最快而不是任何老师的教授。 <br>不记得进没进球，女孩子在操场边跳皮筋，我蹭着玩玩，又去操场踢几脚球，是一个两边都受欢迎的人。马寿也跑来玩，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把鼻子伸到我脸上。操场上的树砍了几棵，我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站在树下赞美过眼前金黄一片的油菜田。时间不早了，我赶小孩回去。独剩下翟贵年坐在湖边，他的球被人弄到水里去了，他坐在那儿等风把球吹回来。 <br><br>我曾笑称我可以在十九个小孩家里过十九天，然后再去二年级小孩家蹭饭吃。蹭完，再回三年级家里蹭因为他家大人可能忘了我来过。可中午居然没地方吃饭。十二点了，我不知道杨老师家是否吃过饭。打电话给他家，电话停机，这几天村里许多家的电话都停了机，村里没按时交电话费的习惯。陈阿姨在她家门口大声说，别去了，我下点面条吃吧。 <br><br>而只有这一个宁静的中午，宁静的一餐。没有酒，没有大鱼大肉，没有无数夹菜给我的筷子。之后的两天里，我辗转了好几个地方吃饭，都不如我在阿姨家，马寿蹲在那儿要面条吃。那样安静。如你我刚到这里时那样简单的吃着。有很多个这样静谧无声的午后，阳光很好，独自的吃过了饭，坐在办公室门口，翘着腿晒太阳。 <br><br>下午，小孩继续看碟，这回放的是《花木兰》。我逗逗这个，逗逗那个。在房间，他们散播在每个地方，每一寸空气都是他们的，我把门窗都关好。我还是很想和他们说点什么，在心里找了半天话，后悔带了这么多碟子来，却不知从哪里说起。半年，耸耸肩膀或是掉转个身，半年就过去了。 <br>上次来，他们那么新鲜的告诉我这这那那，告诉我新学校的发生，新的同学，新的朋友，新的一切。然而这次不了，我猜他们依旧和我一样有许多话要说。只是词不够罢了，只是怕说了会重复罢了。那就看动画。 <br>这三天里，即使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这么多，我没再想听听他们唱歌。你若问我，我告诉你，我想等他们忘记，忘记歌词，忘记曲子，不是那种遗忘，而是被藏起来，被新的覆盖，像被灰尘。 <br>然后我说，唱个歌给老子听吧。他们就唱。 <br>这次，有很多时间我想听听他们唱歌，但我不想打开十九个人的CD，有时候在城市里我在想，我存了他们好几首歌呢，等他们变声了，男的嗓子沙哑了，女孩子不羞涩了，再唱，会是什么声音呢？有没有一个学生学会了弹吉他，弹出很好的泛音。 <br>下午他们三三两两的走，我去胡海林家，她奶奶很热情的款待我，在她家的房顶，我承诺某一个夏天我到这儿来睡在天台上。胡海林、胡蝶、卢若云也跑到上面来玩，我给她们拍照片。天快黑的时候，房上还有点光的时候，一个女人说：洪老师，你把胡蝶也带到你那边去读书吧，她爸爸去年“走”了，小孩不容易。我说，我知道的，我想办法。我想这需要机会，我想，这肯定是有机会的。 <br>夜里吃完饭回家，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十来天雨，刚放晴，许多坑凹处都有泥水，皮鞋都弄脏了，我也懒得擦。直到回宁后，这鞋上的泥都还在。在回去的大巴车上，我高高翘起。假如有人鄙夷，我就翘到他头上。夜里回学校的路上，我间或想到一些笔记里的话，自己就像走在这些笔记里了。 <br>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4-22 16:32:14编辑过]

黑天才

2006-4-17 <br><br>这几天被拖拉机拉来拉去吃饭，坐够了敞篷车。拖拉机手并不亚于一个F1车手，他们要在两三米的小巷子里行驶，要拉着五六个人开过沟壑高底不平的土路，要避让猪狗鸡鸭鹅和小孩，还一定要一边开一边叼着烟。我就觉得，这开拖拉机的人，是这天底下最好的赛车手。发动机不停的响着，我看身后的路，回家还很远。好几个黄昏都是在这车上度过的。 <br>来的第三天早上我们说好去钱集去踢球，其实目的一点都不明确，好象只是想和他们远行一下。他们喜欢在张桥踢球，因为场子小，适合他们。而我想钱集是有点吃的的。也没买什么，只是几根冰棒罢了。男将们依然把自行车骑得快快的，和女孩子们保持距离。我走在男人堆里，女孩子远远的在后面。踢一会儿就累了，我感觉这个早晨有点浪费，其实可以做更好更多的事。比如说说话啊，谈谈学习，他们该很喜欢我骂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散开了，我去胡顺家。有点闷闷不乐自己失误的过于疏忽的早晨。下午我们一起照了许多全家福。我想每次来都要照全家福，每一年都在流失，每一年都在变化，每一张照片都是不一样的，哪怕你在同样的位置做同样的动作。阿黄说，一定要把这些口罩带去，我说，我让他们带上照全家福好吧。例外给他们照了张口罩全家福。 <br><br>去胡顺家的这个中午（没在他家吃成饭，到胡顺家后不久被孟雪梅的爸爸开拖拉机接过去），胡顺跑到很远的地方弄些名为“毛衣”的草给我们吃，他姐姐说，我们先走，让他弄。他跑到远远的田埂上，时而在眼低，时而被草隐没。<br><br><br><a href="http://www.bookbank.cn/noncgi/att_files/2006/04/22/335152-17-embed.jpg" target="_blank" ><IMG src="http://www.bookbank.cn/noncgi/att_files/2006/04/22/335152-17-embed.jpg" border=0></A> <br><br><br>胡乱给他拍了张照片，有什么呢，一个小人儿，一大片田，人就快看不见了。忽然有点感动，大声喊他。过会儿他抓了一大把草跑回来，递过来。那草有点儿甜，只有一点儿甜。我说，叶开就是叼着这样的草到处走的，没事就嚼一下。我叼在嘴里，说，我叫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胡顺看我叼在嘴里，哈哈的笑着。他示范正确的吃法，把草芯剥出来放在嘴里。吃了两根，他好象知道我不太爱吃这东西，就自己抓着。小孩儿在这个天气里都在吃这种草。 <br>假如可以，我希望可以下次回来拖一车食物。我是说真的。就一车。我们什么都不做，坐在操场上，只吃零食，吃不完，第二天继续吃。 <br>胡顺家很远。 <br>中午没在胡顺家吃完饭。晚上却不期而遇了。下午看完动画（又是动画！下次我不做放映员了假如这占用我们时间这么多），胡顺跑来问我，洪老师，去不去我家啊。我说，我太累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其实也还是担心深夜回来那一路的狗可不好对付。后来拖拉机开来，我自觉的上去。 <br>拖拉机拐了许多弯，在许多险要的关卡处我几乎要跌下来。这手扶拖拉机手的厉害。在接近胡顺家的时候看见胡顺站在路边，看见我们，跑了几步跳上拖拉机，一起回家。过了一会儿他妈妈骂他不去买烟买酒，他不作声。我说，他是看到我们回了，才跳上来的。 <br>吃饭的时候六七个人就喝了三瓶啤酒，很好，不象中午，热情的孟雪梅父亲拿了三瓶白酒十来瓶啤酒招呼几个老师。胡顺也喝了好几小杯酒，他酒量不错，得意弟子，但我可以把他喝翻。作为死士，洪老师说我喝一半你喝一杯，没问题。喝着酒，吃着菜，我们谈着这个小孩的将来，说到他在钱集的成绩多么好，说着他的爸爸每天扛那么多的货，说这个小孩将来应该做什么，说着家长里短。胡顺在房间里放着流行歌儿，喝了酒他有些困了。他指着写在墙上电话说：你说这是你的电话，我怎么打不通呢。他妈妈说，上次打电话给你，说此号停机了，胡顺就在家里骂说等他来了我斥（骂）他。胡顺听了就瞪他妈妈。我望着他笑。 <br>我说，过年的时候我回家你就应该打我家里电话。我重新写了几个号码给他，告诉他什么时候该打哪一个。 <br>聊着，我真的有点想和老师们每一夜都在一个小孩家里吃个饭，聊一聊。无论只是听着，还是一起说这小孩的将来，都很好。后来聊累了，大家决定走，胡顺的妈妈说，胡顺，你和洪老师坐拖拉机一起过去，然后再回。 <br>胡顺说，不，我困死了，赶快走。 <br><br>最后一天，星期一，要走了。这个最好的季节的张桥要拜拜了，小孩子上课去了，如同来的时候没有人接，走的时候没有人送。 <br>上午九点多醒来。已经在上第一节课，洗脸的时候陈老师从教室里钻出来问，饿了吧，我来下面。陈老师下的面还是淡淡的，这次又忘了放盐。吃着面，阿猫阿狗就在脚边等着。我不知道女老师养的小猫叫什么名字。慢慢的吃面，听着耿老师在后面的教室大声讲课，说拼音。陈老师低低的也在讲，把一个拼音字母重复再重复。吃了会儿，铃响了，当当，当当，孩子涌出来。没有去霸占乒乓球台的，没有滚向操场的皮球，这种时光不再的感觉会好到哪里去呢？陈老师在合肥买了房子，近来老往返合肥与张桥之间。等三个老师退休了，这学校不再。在办公室里坐着，几个老师开始聊天，谈到我现在的工作，我坐在我以前的座位上。我的桌子里装的那块大玻璃里镶了些我拍的照片，有最早刚到的，有后来拍的，有女老师拍的。我这才想起，在张桥我还有一卷胶卷没有洗，放在杭州我姐姐那儿，我说等过了一年我再洗出来看。我不大记得那卷胶卷里有什么了，也没去想里面会是什么，只等晒出来给我惊喜，这多好。如笔记，写完后是决计不轻易看的。如记忆。 <br>又上课了，拿着烟向三年级教室走去，有点怯，竟没有走得更近，在树后听老师讲课，没有像我想做的──进去听三个老师讲讲课。红旗在飘扬，操场上没有小孩子，到操场上去做做，牛捆在树边吃草。阳光很大，我想起爱犬小堂，她埋在湖底，湖里装满了水。一片水在她身上。有些东西被留在了这儿。 <br>没有小孩，还没等下课，陈燕的爸爸就来了，和他聊了几句，问陈燕中午可回。说，太远，中午就在钱集吃。急匆匆赶到陈燕家吃饭，昨晚才想起来带了一袋海燕姐给我的旧衣服还没发给小孩，告诉胡顺今天中午放学让几个孩子来。衣服不多，平时我过于溺爱一些小孩，会忽略了像沉默的杨朋飞（这次来几乎就没听到他和我说一句话）、张大海、杨严……我打算把衣服给他们。却在陈燕家吃饭吃到一点，啤酒还有七八瓶。钱集学校一点半就上课了。几个小孩摸到了陈燕家，是那几个自行车党的人，胡顺啊翟贵年啊杨小雨啊戚景顺。他们急急的冲进来瞪着我说快上课了。我对桌上说我先走了。 <br>快步走到学校，离一点半还有十分钟我对其他小孩说：你们先去上课，胡顺留下来。 <br>胡顺嘟囔着说：我也是一点半上课。我说：你就和你老师说，我要你留下来拿东西，他要敢说你，我去找他。怎么会呢，钱集小学的大门钥匙胡顺都可以以我来了为理由问校长拿来。他放了心，认真听我告诉他把每件衣服给谁。分完衣服，我说，你快走吧。 <br>最后一个孩子绝尘而去。 <br>耿老师进来，我们抽了支烟，我说我该走了。 <br>杨老师他们还没来吗。耿老师说，还在喝，别等了，现在走到孔巷，还能赶上两点钱集去合肥的车。 <br>背起包走到学校边上，杨老师回了，我们握手，再见。 <br>走了五十多米，后面有人喊我，是陈老师，他大声说：走啦。我说走啦。我们挥手，再见。 <br>去孔巷的路一片空白。没有小孩。谁也没有说话。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4-22 12:35:18编辑过]

黑天才

来的第三天早上我们说好去钱集去踢球，其实目的一点都不明确，好象只是想和他们远行一下。他们喜欢在张桥踢球，因为场子小，适合他们。而我想钱集是有点吃的的。也没买什么，只是几根冰棒罢了。男将们依然把自行车骑得快快的，和女孩子们保持距离。我走在男人堆里，女孩子远远的在后面。踢一会儿就累了，我感觉这个早晨有点浪费，其实可以做更好更多的事。<BR><BR><a href="http://www.bookbank.cn/noncgi/att_files/2006/04/22/335148-7-embed.JPG" target="_blank" ><IMG src="http://www.bookbank.cn/noncgi/att_files/2006/04/22/335148-7-embed.JPG" border=0></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