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届评委推荐——马骥最终推荐《梦呓积木》

文沁可人

马骥推荐
《梦呓积木》
作者：苏衣
http://www.heilan.com/forum/dispbbs.asp?boardID=23&ID=13503
捡几个印象深的说一说。
beaidid：《小镇物语》
看了头两个，一个扬善，一个惩“恶”。期待中童言无忌的想象没有出现，一些情节设计有点酸，有把小孩子变幼稚的嫌疑。好的童话能让成年人感动并且眷恋，那是水晶中的眼睛，那是眼睛中的火焰，火焰中轻放着甜美得令人颤栗的世界。如果非要谈教化，幻想之美是最大的教化。
生铁：《家电世界》
借助一个疯人世界的逻辑前提，小说在梦和现实、回忆和现在之间自由地滑动，很多人喜欢这篇小说就是这种叙述带来的新鲜感吧。但是很遗憾，它本可以更放纵一些，让“收”的控制来自于“梦的逻辑”而不是“现实妄想”。首先有梦的语言，然后才是语言的对象，这是艺术独立于现实的尊严所在。从这一点上看，这篇小说先天不足，降到了象征主义的层面。
借助“疯人/常人”的二元对立，以疯人的清醒隐喻现实的病态，这也连接着《狂人日记》的传统吧。但是小说经常被刘索拉式的语气和情绪干扰，使小说沦为青春的分泌物。另外，最大的败笔是那段病例说明。
阿涌《母亲的基督》
文字还显得平，在细节上和场景上应该可以再加强一些，就像照片上时光的印记。
流马：《白塔》
从这个故事中我感受到了恐怖，但是恐怖更多的来自于故事而不是心理。这本应该是一场醒不来的梦魇，让“白塔”成为神秘然后被遗弃的象征。我觉得这篇小说并没有达到以往作品的水准，作者应该在语言上投入更多的精力。
司屠：《她们》
语言极其世故而纯熟，揭示了日常生活灰暗的一角。但我很难多么喜欢，原因大概近似于王小波谈张爱玲。就这个路数所能呈现的可能来说，作者的事视角冷漠然而狭窄，细节堆积仅仅在强化一个东西，而真正的真实必然丰富而饱满，好的纪录片也是这样的。
王棵：《海戒》
该说的大家都在回帖里说了。我觉得其中一句话切中肯綮：“在这样一个极端的环境中，所谓人性的真相是被遮蔽的。但是作为一个写作者你要站在哪里这是很重要的。”
苏衣：《梦呓积木》、《覆盖城镇的卢卢》
语言是文学的第一要素，如果一个作者的语言没有迅速将我击中，那么我往往就丧失了阅读的兴趣。尤其对于幻想作品来说，语言比细节更直接地体现了幻想的本质。那是敏感到舌尖，迅捷到皮肤，在现实和幻想之间带有轻度分裂的病症。从这一点上看，苏衣无疑有着最基本的才华。
比如这样的语调：“大雾忽然弥漫开来了，我渐渐看不见苏衣。我困难的张开嘴叫了几声他的名字，然而就像把镰刀缓慢的扔向星星一样，不知何时才能发出脆响。”（我改了一下标点，让我读着更舒服一些。）比如这样的感觉：“我的脚粘上了一块湿泥，那种凉意不像是在皮鞋外，倒好象是在皮肤内部，随着脚与地面的接触，变形而在轻微的晃动。”比如这样的情绪：“我们扭落他们的头，没有鲜血流出，我们拾起地上那精致可爱的头颅，接回去——完美无暇——再扭落，再安上，扭落。我们乐此不疲，一种巨大的狂喜像拉线一样操纵着我们的四肢。”
有了这样的文字，作者的态度丝毫不难理解：“文学所负荷的还不够多吗？……把文学从这可怕的泥沼中抽离出来，在清新的铜质空气中舒展它柔嫩的枝叶……静态或动态的物，空间，人，幻景以足够且纯粹的意义锲入我的内心……以孩童之心抹去所有他人可能对我构成的威胁，构筑属于我的王国。”除此之外，我还喜欢作者所引述的纳博科夫的话。
问题在于，当传统文学通过对意义的书写来完成自身时，无所凭依的幻想如何具有完成感？方式很多，但最重要的也许是文字背后的精神，当它足够强大或者足够变态，便可以支撑一个失重的世界，以玄学的耐心，以优美或惊悚的幻觉，以欲望的纯粹与甜蜜。我期待作者在之后的创作中能更多地体现这些素质。
单就这两篇而说，还过多的停留在耽美和细节的小打小闹上。前者因为短小，所以更凝练一些。

我推荐苏衣的《梦呓积木》。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7-10 16:08:32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