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的现状与未来》 生铁版

Doppelganger

存在卑微的文人么？文人的心灵有能容纳下寒酸的位置么？

这类语句往往有种很奇怪的力量：当以它为材料进行谈论的时候，谈论者们会产生高高在上、远离尘世（或是任何低劣的档次、不洁的环境）的感觉。在这种力量方面，它和“中国人都如何如何（如何如何=任意可用于指责的内容）”是等价的。而如果谈论者们情愿进行反思，意识到“我们也是指责的这个群体的组成部分之一”，则会产生一种类似悲壮感的飘飘然——总之，无论是在怎样的情形下，谈论这种内容对身心健康皆是有利的——但是除了情绪以外，它还能表达什么呢？作为一个命题，它对于建立一种有实际所指的信念毫无裨益，在“通过唤起某些情绪得到认同”这一手段之外的说服力也很可疑。

通常情况下——按照人们所约定俗成的规矩——反映在我们所接受过的教育中的那些内容，“成为文人”和“卑微”是绝缘的，这点甚至可以表现在“使用卑微一词进行指责是文人的特权”。当文人把卑微一词用于（有“相轻”嫌疑地）指责同行，表示“耻于与之为伍”的时候，这一“卑微”的含义与指责麻木的大众“苟延残喘、形如蝼蚁”的“卑微”不同。在用于指责文人的“卑微”一词中，仍蕴含着一种特权下的优越感“文人是有某种天赋的（能力和使命的），当且仅当文人的作为背叛了这样的使命、辜负了这样的天赋时，文人才实现了文人独有的那种‘卑微’。”

抒情性的语句都是不严谨的——当然，严谨也不是用来约束抒情的标准。但是不严谨的语句所表达的命题在建立信念方面往往是普遍无效的——如果被指责的对象察觉到了语句的疏漏，完全可以轻易地摆脱指责，而如果有人情愿陷入接受这种指责所带来的负面情绪中——那么他一定是在享受。抒情的唯一使命就是唤起情绪，但唤起情绪往往意味着阴谋：不是为唤起情绪而唤起情绪，而是为获得认同而唤起情绪——这一“说服”几乎等同于号召和动员——“令人服从”。

以及，我只是在表达对潜台词的抵抗，并不是在进行某种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