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或当年

李清

——

     “……我所必要的那混浊的第一沏，”
      Rainer Maria Rilke ;DUINESER ELEGIEN        



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哦对，那是一个下午
我坐在她身边  我们心灵交会
一张电影票等着我们浸染在河里
我和她成为了朋友
在分别杀死对方后，枯叶化作春泥
而后迎来仲夏，
河水漫过小腿，我撑着伞告别一群乌鸦
白色的喙还没有醒来
祈祷这麇集的白马还没有找到主人
我挽救青草上的露珠  和玉石一般珍贵——

心，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游戏
互相玩弄是立身之道
我剖开肚皮，化作夜晚的赤尾蝶
在血的海洋上空盘旋，直到透支
直到坠落——
我轻轻地掬起我的唇瓣，哀莫大于心死
我停下看似健全的舞步，一阵风又将
我带回了沉默：

在两个世界中，一个始终独醒，一个人事不清
翻译人员落下的毛病在于筛选核桃
一个结实的天空没被闪电劈碎
我看着碗，想着我死去的爱情
当我说死，我想起生前的快乐：
我和她在林间荫道上徜徉，为彼此
梳理疲惫的头发，两颗核桃

结果不小心滑落进永恒的死穴——
这是一个人的葬礼，
这是一个人
我开始已然明白，我的朋友依稀幸存
最好的，已然远走
化作雨，毫无关联地落在城市的道路上
我清醒，而又沉醉
两瓣嘴唇从不希求能够得到什么
只是温暖的手只是变干的手已经
溃败……

我被赶走在没有察觉的夜空
那时我正流泪——
对了，我有一个酒杯，可惜没酒
两个黄鹂鸣翠柳，
我是一行掉队的螃蟹

两天后，人类这个词逐渐钻进我：
像电钻钻进斑驳的墙壁，发出
渴求的呐喊，我倒下，这不是结束；
我渴求长眠，但是春泥不代表永恒
生命亦然。永恒只是记忆，永恒只是我
们不能轻易死去，永恒只是为永恒而相信……
我没有丢开自己的面纱
于是空无人烟的荒漠有了一口安全的井。

这是硝烟弥漫的人世，我说，我们说
电影告诉我们激烈的生活
我和你之间隔着一个座位，那不是死者
的座位，更像灵柩
而你看不见我在飞奔，我在接受永无休止
的嘲弄

两堆坟浸泡着一个座位的故事，一个
死亡在所难免的故事，在绝望中死去
那叫死得其所，死得漂亮，甚至一枚
奖章可以带到坟里
而可惜一切都是梦，一切都是幻影。
为爱而生的瘪三，
两把刷子不足以搞定一颗健全的脑袋。
我流连忘返于那个空的座位：

我清醒，你却不安；
我指手问天，你却起身离开——
于是空的座位陪我看着余下的剧目。
这是梦，我说，
我们被弗洛伊德永恒地撕票了
两个黄鹂鸣翠柳
一只白鹭上西天

而可惜的是，泪水收集皿也不知道
究竟什么是爱情
让你感到体重增加抑或销声匿迹？
我已经没有胆子再去挥霍自己
虽然电影终会结束——
这不是永恒轮回，
这是死，这是一个人的电影：
特吕弗已变成木乃伊。     

也也夕

心，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游戏
互相玩弄是立身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