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黑蓝论坛

 找回密码
 加入黑蓝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查看: 1838|回复: 3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创] 异形

[复制链接]

1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4-6-15 14:57:2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一
  风从他离开的地方吹过,一只鸟从远处归来,注视着二喜这条过分狭窄的肩膀,经过短暂地停留,这只鸟迅速的飞离了这寸光怪陆离的土地。二喜的肩膀上残留着鸟的体重和雨水的气味。脚下湿漉的街道,映衬着两边参差不一的建筑物,昏暗的天空躺下,沿伸到远处。整个天空,只剩下那只鸟的影子。暗黄色竹竿上,一件青衫被雨水悬挂,顺着细长绷紧的衣身,几滴雨,在半空中被风撕碎;另外几滴雨,沿着他的脚步方向汇成细小漩涡,泡沫在漩涡当中自如繁衍、灭亡。一阵阵地,气味浮荡在二喜躯干周围,二喜用目光追寻着气味弥漫的方向,试图寻找到气味出现的源头;一张荷花床单在木床上躺下,一只狗在床前来回行走着,一个下巴尖瘦、面色如泥的老先生停留下来,老先生嘴唇乌红,黄褐色的斑点贴在脸上。
  鸟往西飞走了,老先生自言自语道。
  “鸟飞走了,还会回来吗?”二喜问老先生。
  “天空注定是多变的,一切都变化着,一切又依然如故。”
  “它们是要飞去哪儿?”二喜接着自己的疑问。
  “注意风,它会让你迷失掉自己,又让你变化无穷。”老先生的嘴唇抖动得厉害,并咕噜咕噜地此地自言自语。
  二喜抬起头,他感到一阵眩晕,阴暗的云朵带给他的空间过于狭窄,老先生嘴里依旧在嘀咕着那只消失的鸟,这种古怪的声音渗透着雨水的流淌声,仿佛地面隆起的肿块。他缓慢地移动着,一阵疼痛突然跳动,接着又消失在身体里,他行走在这条回家的路上,用双手打探着这一阵疼痛,仿佛疼痛来自一个遥远的方向。他继续着自己的脚步,脑海中出现了那只鸟的影子。
  
   阿娟坐在床上编织婴儿服,她从婴儿的颈项往下编织,每编织完一段肢体,便把毛衣小心地铺在自己的肚皮上,丈量。她凝视着毛衣,时间就在她指缝间消散。体内,她的孩子又踢了她一脚。这段时间,阿娟正在认真的适应这份特殊感受。孩子的躯干,在自己体内生长,最初从肚皮的最右端传出(也许是孩子的一只脚),然后,这种感觉向四面八方扩散。阿娟想:孩子在逐渐成形。阿娟抚摸着撞击肚皮的部位,借此来辨认婴儿的身体:脚丫、小手、头部、臀部和躯干。此时此刻,她将肚皮上的孕服纽扣解开,鱼肚白似的皮肤袒露无遗,幸福感溢满了她的内心,她将掌心贴在上面轻抚起来,脸上洋溢着泛晕的微笑。噗!突然的一阵跳动。这响动越过她敦厚的肚皮,抵达到她的掌心深处。一阵疼痛,开始在她体内发酵。这时,她的脸上显得有些痛苦。一场雨就快要来临了。她望着窗外,心中开始担忧起来。接着又一次剧烈的跳动!孩子在使劲用脚踢她,阿娟承受着这股疼痛,她觉得这两次的跳动不同于平常。婴儿,正在她体内挣扎;接着又是一次大的震动,频率开始变快,她的疼痛感也越发剧烈。她感到束手无策。
   窗外开始下着雨,电线在雨中穿行,几处突兀的屋顶吸引了她的目光;某处的屋顶,一排衣服从斜对面散落下来,紧接着又开始在瞬间模糊。阿娟盯着墙上的钟表,她发现内体的跳动正在追赶滴答、滴答的节奏。她发现,孩子的跳动频率超越了指针的转动。雨越下越大,乌云压迫着窗外的屋顶高处,雷电在空中炸裂了几道伤口。阿娟肚皮的跳动迅速从钟表上解脱出来,追逐着雨滴与雷电鸣奏出来的交响曲。
  一条紫色的球状闪电从云团深处击中某处屋顶。闪电穿过一堵墙,开始跟随电线的轨迹,变成了一条蓝紫色光束带。一只鸟一掠而过!雨水模糊了窗台,消失了鸟的模样。顷刻间,雨又停住了脚步,窗台开始变得明亮,鸟的形象开始呈现:鸵鸟般大的身躯,脊椎将穹窿的身躯直立,扁平脑袋从脖子上的弯曲生长,下颚向外悬挑,上颚显然退化,这股模样变得极像鹰嘴;再向上去,眼睛已经移位,紧张地向鼻梁夹紧、靠拢,眼睛下方是一片荒野,一寸不毛之地,不再长有乌黑的羽毛,而是形成了一条狭长的红色脸颊。这脸颊上,带着一番捉摸不透的古怪表情。
  阿娟看着这只鸟的形状,显得惊慌失措起来。几句短暂而急促的哀鸣声从中传来,婉似婴儿的哭泣声。阿娟听到如此鸣叫,紧接着,腹中的胎儿停止了跳动。阿娟也不再疼痛,不过房间的哭泣声总让她忧心忡忡。
  二喜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间传来婴儿哭泣的声音。开始,他喜不自胜,以为自己的儿子降世,他兴奋的跑进房间。他看到阿娟浑圆的肚皮,喜悦之心突然跌落,他想了一下,开始感到诧异。他扫视着房间,一只鸟的影子落在他的脑海,不对,哦!绝对不是鸟,像人缩卷在那里。他又把错过的目光掉头,架设在这只(    )的身上:人头,长着羽毛的翅膀;眼睛大又圆,在奇怪的转动,像人!他判断着;同时又仔细打量着,锐利的爪子,他的脑海当中又充斥着鸟的形状。二喜开始困惑,他想到在街道上遇到鸟,和那个老先生。忽然,自己回来时的那阵疼痛,也在这阵哭泣声当中消失了。
  “突然飞来一只鸟”阿娟望着二喜。
  “是啊,怎么会突然飞来一只鸟呢?”二喜继续扫视着这只鸟的形状。
  “哦,不!这还不是一只鸟类。”阿娟感觉自己一开始就说错了。
  “这的确不是一只鸟。”二喜也开始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可是这不是鸟又是什么?”阿娟开始疑惑起来。
  “是啊,这是什么呢?”二喜也跟着疑惑起来。
  “该怎么办呀!”阿娟开始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显然,二喜被阿娟问得没了退路,这只(    )从未存在于他以往的记忆。他看着这只鸟的形状,感到一阵陌生,只觉得它多么像一只鸟,如同我们的文字,它只在象形的意义上与鸟相同。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二喜心想。他想方设法将它弄走。二喜拿起扫把,试探着它,他想知道这只鸟类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将扫把头伸过去,在玻璃上划出了锐利的摩擦声。这只鸟,它却神情淡然,将眼睛悄然闭上,保持着相同的姿态,嘴里还发出一声微弱地低鸣。
  “我们得想想其他的办法。”二喜将扫把丢开,他认为这只鸟一点都不害怕人类,也不知道会给人类带来怎样的危害。他采用这种威逼、恐吓的人类方式对于它来说没有任何效果。左边的阿娟,望着窗子出了神,婴儿的哭泣声透过明净的玻璃吸引着她,她低垂着眉梢开始发呆。二喜看着阿娟发呆的脸,开始担忧阿娟肚子里的孩子。他必须得让它从窗台上消失。雨后的昏暗照耀着窗台,这只鸟的影子完整的呈现在窗台上,这股阴暗让他无所适从。他想到应该用废弃的报纸,或者旧布料将窗台遮住,这样至少能够隔离这只鸟的影子。二喜一边寻思,一边翻箱倒柜,脆亮的声音惊醒了梦中的老倌权,砂轮般的咳嗽声从老倌权的躯干中散发出来。二喜转过头来望着这股新鲜的声音,他发现,父亲已有一周没有从梦中醒过来了。
  “出现了一只象鸟的形体在窗台,我得把它赶走。”二喜解释着自己翻箱倒柜的缘由。
  “?”老倌权好奇的看着二喜,同样对自己为什么会从梦中醒来困惑。
  “就是那个?”二喜走到房门边,指给父亲看。
  老倌权慢了二喜几个节拍,最终还是跟上了二喜的脚步。窗台的鸟,像是蛊惑了老倌权,他弯曲的躯体弹簧般地直立上来。他像头古猿朝门口行走着,停住,然后用力睁大双眼,将躺下的目光从地面提起。老倌权灰色的瞳孔在这只鸟的身体上扫视。二喜看着父亲的额头开始扩大,并冒着汗水。老倌权拧紧了额头,凝视着,缓慢地穹、窿着狭窄的背脊,身形与窗台象形鸟相仿,他尖尖的鼻梁快要触到玻璃表面了,象形鸟对他产生了怪异的吸引。
  “要不我们报警吧,我看它一时也不会飞走。”二喜忧心忡忡说道。
  “不,不能报警!”老倌权把伸在半空中的躯体缩回来,表情显得神秘,令人费解。
  “不能报警,又赶不走象形鸟,把儿吓坏了该怎么办?”二喜担心的说道。
  “警察会开枪打死它的。”老倌权像往常一样铁青着脸。
  二喜显然还不敢忘掉这个人的身份,即便变成一具腐朽的尸体,二喜还得去祭奠,何况他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阿娟注视着老倌权和二喜,像猫一样盯着他们,无从置喙。她的目光像墙壁上的时钟一样摆渡在这两个男人身上。
  “那我们该怎样处置(    )?”二喜一直想说出这窗台上这家伙的名字,可惜一直找不到能够形容它的词语。
  “不用处置它,它会给我们家带来好运气。”
  “好运?”二喜充满了疑问,
  “对,有一种好的征兆出现了。”老倌权的目光总是被窗台吸引过去。
  “我不明白?”
  “它能够给我们家带来好运。”
  二喜很久都没有看到父亲如此激动的神情了,仿佛一股活力注射进这干枯的血管,变得跳动起来。
  雨停很久了,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气息,也许是雨水长期渗透墙壁的结果,或许就是这栋出租房年久失修导致。老倌权从阿娟的房间走出来,躺在自己的床上继续做着那个梦。
  
  二
  鸟,驻在窗台已有多日。这段时间,阿娟连续做着一个残章断简的梦。她梦见自己突然临盆,她诞下的婴儿,竟然和窗台上的怪鸟一模一样,一个古怪的接生婆露出古怪的笑。梦非常浅而短,梦里的婴儿断壁残垣。阿娟醒来发现,自己是睁大双眼完成了这支碎梦,窗台上的景象,和自己的梦竟然并存不悖。阿娟透过二喜熟睡的头颅打探,窗上这只象形鸟,婴儿般的哭泣又开始传来,阿娟听到鸣叫,显得踏实,就像象形鸟的鸣声能够让她回忆起胎儿的跳动,然而这种体内的跳动,已经消失很久了。她,又开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二喜这个时候从婴儿的叫声当中醒过来,他看着阿娟,并用余光看着窗外的景象,阿娟就像丢失了魂魄,眼睛里瞬间没了色彩。他转头望向窗台,那只鸟的影子在窗台上岿然不动,婴儿般的鸟鸣一阵阵传来,一直在狭窄的房间回荡着。也许是房间过于狭小,婴儿般的哭泣声总是伴随着一股破碎声。阿娟听着听着,便眼含泪花,独自在清早哭泣了起来。阿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泣,二喜也没有过多的去问,便独自清早上集市干活去了。
    阿娟独自哭了一会儿,便又开始抚摸着胎儿,真没动静了?整个上午,时光都在阿娟焦急的心情当中消失殆尽。婴儿沉默了!她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她不断的用手摩挲着肚皮,搜寻哪怕是一丝动弹和声响。她盯着这个隆起的肚子,抚摸着它,如同抚摸着一颗巨大的肿瘤,沉重的压在她的身体上。她抬头望向窗台,那个黑色的影子像鸟又像人,如同婴儿般卷曲在上。她回忆起这鸟第一天被闪电带来,肚子里的胎儿就一直沉睡不醒,想到这里,她再也不敢去看眼前这个巨大的肉球,她害怕这一印象所带来的恐惧。
  天空继续暗下去,如同一条河流远处的浮渣。窗外显然受到了这只鸟的影响,开始趋附于阴暗。阿娟与窗台近在咫尺,她望着鸟与窗台的灰暗色限,开始入神。
  
  老倌权从床上苏醒过来,便变得和往常有了区别:一方面他会睡上一会儿,又突然从床上消失不见。二喜和阿娟也不知道父亲出去了,或者去了哪里。
  二喜习惯下班回来后,将耳朵贴到阿娟的肚子上,去听听孩子的动静,以前,孩子的跳动就像优美的钢琴曲一般,将他身上的疲惫彻底清洗掉。如今,二喜依旧离不开这个习惯,将那张耳朵继续贴到阿娟的肚皮上,只是现在,他听到的是一阵阵失望,阿娟的腹部依旧处于瘫痪的状态。
    有一天,老倌权突然出现在二喜的旁边问:
  “你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这一声让二喜感到甚为恼火,但是又不敢说出对自己孩子不利的话。
  “没有。”二喜简略了心中很长的一段话,然后微弱的回答。
  老倌权盯着二喜,用犀利的目光统治着二喜的身躯。老倌权怀疑二喜已把窗台上那只鸟赶走。他从二喜身旁走过,二喜被迫接受这股强烈的风,他看着父亲走进房间,散发着一股异常的力量。他感到奇怪。老倌权用手抚摸着窗台上,血流穿透了他的手臂,富有了弹性。那只鸟睁开怪诞般的双眼,里面堆满了鲜活,如同午后的湖水。那张脸仿佛扑满尘埃的面具,通过玻璃显得古老而又神秘。昏暗的光线透过玻璃,照耀在老倌权和这只鸟的脸上,发出绿色的光亮。光线逐渐改变着脸上褶皱已久的是,那张老倌权的皮;光泽开始穿透他的皮肤,二喜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一周过去后,发生在阿娟身上的事情才让二喜相信这是真的。
  
  
  自从那天晚上父亲弯曲的驼背直立事件,父亲便从此恢复了直立的行走,他肢体的伸展让整个房间狭窄了许多。
  过了一周,父亲秃顶的部位开始重新长满头发,他每天早上也不再躺在床上继续做梦,而是这个梦已经引申到现实上来。他接着梦的内容跑到大街上,在一个角落去来回行走。有时候他会长期打探一位拾荒者,有时候又会跟踪某位乞讨的老人,他总是在毫无目的地做着某些事,他有时候会突然爬到楼顶往地下看着四处爬行的人们,有时候又会尝试着翻越一些栏杆或者工厂紧闭的大门。总之,他需要的是某种运动体验,通过运动,他发现自己的肌肉逐渐增强。他经常做出翻越和攀爬的动作,他从动作当中逐渐感受到肌肉增强的那一份力量。这股奇异的力量和肌肉的生长速度,与时间完全成反比。他刚开始并不能一下子适应,短时间内去驾驭这股突然来到的力量,显然是不可能的。他惊喜之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的内心只是间歇性的慌乱罢了,惊喜总是来得如此强烈,以至于被一条狗嗅觉出来他这股巨大的激动。大黄狗直勾勾地盯着他,它黑色的鼻头在舌头空中频探着,伫立在父亲的对面。它粗大的喉管里回荡着低吠粗狂的声响。老倌权立在三尺之内,按兵不动。老倌权心里清楚,只要此刻拔开一只脚步,眼前的大黄狗顷刻之间便会飞扑上身。那双冷血的大瞳孔,宛似镣铐般操控着他们之间短小的间距。他开始哒巴着嘴唇,“哒、哒、哒,哆哆,哆!”,在以前遇到被街上的狗盯上,他用这种方式轻而易举地将狗支开。今天的情形完全不同,不仅大黄狗没有被他的召唤声所蒙蔽,这种古怪的使唤声简直被大黄狗嗅出了一股嘲笑自己的味道,它愤怒的用前肢慢慢打探着前进。等这句叫唤声的余音未落,大黄狗便启动它有力的大腿,如同潜伏在丛林的狮子,瞬间在一个出现的机会当中对一头羚羊下手。老倌权见状,拔腿就跑,一场如同野兔与猎狗的追逐战。老倌权穿越一条狭窄的胡同,眼看前面一堵高大的白色围墙,这是一条死胡同,大黄狗的四肢宛如弹簧般,在奔跑当中越来越快,老倌权二话不讲,在距离围墙一尺之遥,借着奔跑的速度一跃而起,他靠着那股外来之力支配着他,轻盈般跳上围墙,而大黄狗却开始在那里发出狂吠的声音,并在原地转来转去,极其无赖。他从围墙跳下,来到了田野,田野上火车在铁轨上奔跑着。火车从远处飞来,巨大的火车头让他想起了故乡那条奔腾的河流。
  一股狂乱的汽鸣声狂奔而来,又狂叫般的飞走了。轨道从远处连接着昏暗的浮云,电线被铁塔架设着,在这片野外的天空当中纵横而来,他向远方眺望着,开始迷失了方向。
  
  夜晚,二喜依旧从集市上回来。当他开门时发现,阿娟眼神完全陷下去了,空洞得失去了光泽。她始终维持着这张表情,时间禁锢在她脸上。二喜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阿娟恢复过来。他怀疑是这股婴儿般的鸟鸣所导致,二喜显得慌张起来,他用双手将阿娟僵死的面部表情,就像敲打着一具面具那样,他用手使劲揉搓着阿娟。
  “阿娟…阿娟,醒醒…醒醒!”
  他看着阿娟,就像面对尸体一般,毫无生气。他发现那只象形鸟连系着阿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两条人命,一周过去了,二喜想到至今未回来的父亲,便开始担忧起来,他看着象形鸟暗黄色的瞳孔,便开始担心父亲的安危。
  
  
  阿娟仍未从惊恐的表情当中恢复。这让他感到害怕,这种恐惧的由来,似乎与阿娟的脸又毫无关联,发自内心的恐惧,一直都是这只鸟的古怪形状引起的。不过,在二喜的担心与阿娟的脸上,存在着一种特殊的距离感,如一根放在碗中的竹筷,呈现出来的是一种虚假的景象,这种经过折射的虚幻源头是什么?他陷入了无比的苦恼之中。也许问题出在这里,但是又是什么问题,他不知道。阿娟的脸就在一旁,时光就在他恐惧的回响当中消解掉。
  窗外鸟的影子已经失去很久了。阿娟痴呆的表情依旧僵死在瘦削的脸庞,像一朵枯萎的向日葵,整天歪斜着脑袋,麻木的面朝窗台。二喜将目光堆积在阿娟的脸上,独自在一旁数落着墙壁上的钟表。背后传来了一阵地面摩擦声,外面有人,二喜心想。他仔细辨别这股轻盈的脚步声,不像是父亲!或许是一个小偷。他慢步走近,将耳朵贴在靠近门边的墙壁:是一阵渡来渡去的脚步声。二喜打开一看,一个熟悉的背影从二喜的眼前转过身来。
  是母亲的脸。二喜感到一阵愕然,母亲早在两年前便火化了。现在,母亲又取代了那个消失的自己,回来了。二喜就此逝去了一段悲伤的回忆,他感到很困惑,这种感觉就像一把抓住他缺失的记忆,把那份隐约地忧伤从中拽出来。母亲走进房间来,苍白的面色照耀着暗淡的空间,如同漂浮在河面,她顺着自己的脚步,朝父亲相同的方向走去。二喜看明白了母亲的意图,她是在寻找那个直立起脊椎骨,稀疏的羽毛,扁平脑袋的家伙。这个奇形怪状的…唤醒了母亲,并且复活了她。
  母亲观察了半个小时,她青石般的目光垂落下来,她望着阿娟,显然安详、平静。她接过阿娟手中的针线,继续编织着那条未完成的毛织手臂。二喜看着母亲,然后用目光跟随着她,母亲替代了父亲,活动在这个十余平米的空间中。
  
  二喜的父亲早在一周之前,便穿过这栋出租屋的必经之道,一条曲径通幽的胡同。这条由几栋方块、淡黄色外墙组合而成,被纵横在其中的街道分叉,肢解出来。这里无时无刻不坐着一些当地的老人,其中有两个是认识老倌权的,因为老倌权的棋艺高明,经常被几个棋友当偶像崇拜。老倌权出走的时候,顶着巴掌大的秃顶,老倌权想到这里,便慎得慌。他发现头顶那块寸草不生的地方,开始生长发芽,头皮表面每一天都会传来阵阵的灼痛感。皮肤,开始沿着他的手臂脱落,接着往他的脖子、背部、腰、双腿上的方向逐渐蔓延,那一层黑褐色、皱巴巴的皮肤,逐渐与整个肢体失去粘接,如一条从事新陈代谢的巨蟒。阵阵瘙痒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他挥动着双手,撕扯着老人皮与身体连接松动的地方。白天,他害怕被人看见这幅破烂的躯体,便躲到铁轨的桥洞下继续做着那个未完成的梦;夜晚,他便在那条临近的河流边,洗涤着、清理着身上一块块还未褪尽的老人皮。
  一周过去后,一个天色未亮的早晨,整座城市还在梦里聚集,还未开启新的征途。老倌权从火车飞驰的汽笛声中醒过来,这是他内心最为复杂的一天,粘接束缚了他一周的死皮,终于在这个醒来后的早晨消失了。他变成了一个皮肤滑嫩、声线细腻、头发乌黑亮丽的中年男子。他走出桥洞,看着不远处那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他迈不出脚步,窗台上那只鸟的热切记忆驱使着他,这份热切蓬勃发展着、召唤着他的双脚,这种感觉彷如远方的故土,在游子们内心如使命般的召唤。他的内心怀着一份遥远而浓烈的情愫,迈着脚步驶向前方,如同一支飞矢在时空之中的利箭,轻盈有力。
  一周的时光,街市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而他走到人群之中,让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仿佛自己走得越快,肌肉的力量越强,这种虚弱的感受更加强烈。他把这一切归结于照耀在他身上的光线,强烈的光线让他的内心更加的虚弱,他加快脚步,打算尽快脱离这片光芒四射的天空。老倌权穿过这条胡同,在几个棋友身旁走过的时候,为自己捏了把汗,不过这几个老人并没有认出他来。老倌权就这样走上楼来。
  
  三
  二喜听到另外一只脚步声,这只脚步声重复着自己的记忆。二喜开门一看:是一个中年男子,脸庞秀气,显得稚嫩;乌黑的头发在头顶盘旋,整张面孔陌生又熟悉。二喜想从中辨认,又无从下手。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对着突如其来的陌生人,说:
  请问你找谁?
  显然,儿子没有认出自己,老倌权想着。这是一次艰难的面对。二喜,青嫩的面孔,老倌权并不敢多看两眼。他继续松开脚步,被婴儿般的鸣声吸引过去,老倌权走到窗台前,他惊讶的发现,这只象形鸟,它的背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如同双峰骆的背部,这和旁边阿娟的肚皮的凸出显得相得益彰。
  怎么会这样!老倌权困惑道,俊秀而光滑的脸庞露出迷茫的色彩,显得非常不安。他将双手伸向空中,像汽车手柄转动,双手伸缩、弯曲、扭转,上肢的疯狂转动拉伸着身体相应部位的变形。他扭头过来看二喜,半边左脸绷紧、拉直,暴露出下颚的轮廓。二喜站在门口,这个在一周前相同的地方,他呆滞的目光在这个年轻的身影上上下打量,如同行走在记忆的沙漠之中,找不到泉水的源头。他站在这块坚硬的地面,感受着身体的虚无。他彷如一个老人,步幅蹒跚,歪斜着身体,努力地坐在这把座椅上,陷入到深沉的思考之中。
  阿娟的腹部由平静逐渐转为沉寂,一汪沉醉依旧僵死在脸上。母亲的失明由眼角扩散到瞳孔,整张脸堆满了皱纹,老倌权凝视着自己的老伴,清泉般的眼神如同星空闪耀的童话,时光的具象在这里展露无余。
  一周过去后,象形鸟由直立开始匍匐起来,老倌权稚嫩清秀的面孔只是昙花一现,他鲜嫩白皙的皮肤开始发霉,头发也逐渐从清亮凋落得花白;皱纹,开始布满这个年轻的身躯,争先恐后的爬上了他的额头,然后堆积在脸庞。
  是父亲!二喜突然从时间当中认出了父亲。这是一个昏暗幽闭的午后,光线如同一颗树的倒影,斜进这间折叠般的房间。父亲此时的脸庞宛似古朴的旧箱子,堆积着尘埃的记忆。整个身子骨比起一周前,削掉了一大半。二喜的嘴唇龟裂如泥,整个骨架的纹路在衣服上行走着。二喜用手来回在鼻孔、嘴唇周边打探,微弱的气息在扩散,显然,这幅骨架并没有死去,气息还在骨架上串来串去。
  比起父亲,二喜的母亲又开始死去。老倌权的这副躺下来的骨架,见证了自己老伴的又一次死去。
  一种死亡的重复给二喜带来了希望的曙光。重复的死去象征着重生,二喜回到阿娟的身旁,他静候那里,把脖子拉伸得很长很长,将耳朵再次贴到阿娟的肚皮上,窗台上鸟的影子开始出现。他仔细一看,显然不是什么东西的影子,是一堆羽毛,天空显得尤为明净,一阵风呼啸而过,黑色的羽毛散落在空中,如同漂荡在记忆中的一段河流,永远的消失在那里。
  
                                    
分享到: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分享分享0 收藏收藏0 顶0 踩0

0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2#
发表于 2014-6-16 19:29:07 |只看该作者
陈鱼版主看一下这篇。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99

主题

5

好友

2万

积分

略有小成

驱魔人

Rank: 7Rank: 7Rank: 7

3#
发表于 2014-6-16 20:23:3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陈鱼 于 2014-6-16 20:29 编辑

第一句就是病句——风从他离开的地方吹过,
要么 风从什么地方吹来 要么 风吹过什么地方

往下走句子的问题也挺多的——这种古怪的声音渗透着雨水的流淌声,仿佛地面隆起的肿块——扁平脑袋从脖子上的弯曲生长——宛似镣铐般操控着他们之间短小的间距。——……

作者有一定的基础 目前来看风格的问题还是比较突出 制造一种预设的风格上的亦真亦幻的效果 做得还比较生硬

一些人消化了这种风格 一些人抛弃了这种风格 都是一个过程
要远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4#
发表于 2014-6-17 02:35:35 |只看该作者
感谢版主点评。生硬,是这篇文章的大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对所写东西不熟悉,开头写的时候觉得气息挺顺,后面明显飘了。修改过程中,尝试过多种句式与节奏,到后面还是未扩展出来,结尾又收得太紧。这篇文章对阅读者可能是一个灾难,对我本人有历练的好处。

点评

陈鱼  尝试过多种句式与节奏——看得出 肯定有历练的好处的  发表于 2014-6-17 06:26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黑蓝

手机版|Archiver|黑蓝文学 ( 京ICP备15051415号-1  

GMT+8, 2024-5-22 13:09

Powered by Discuz! X2.5

© 2001-2012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