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托夫 于 2014-7-20 08:42 编辑
要去前线了 “妈妈,我要派去前线了；妈妈,现在我很激动；妈妈，我太过兴奋了。” “孩子，你去吧，你大了，你懂得自己该做什么；去吧，孩子，我不阻拦你，我的孩子，只是你千万要当心，别让那子弹擦伤了你，上帝会保佑你的，我的孩子。” 一进家门，约瑟夫迫不及待把去前线的消息报知母亲，母亲便去帮他打点行李。他把铝罐里母亲新煮好的咖啡倒进杯里，加几块方糖和一盎司牛奶，用一柄小匙搅动着，小口啜着。他转向母亲，“妈妈，你说我们能把敌寇赶走吗？老上校告诉我们，外国佬不久就会屁滚尿流，讪讪而逃的。妈妈，你觉得我们有把握吗？” 他的母亲没有给他明确的回答，她走过来，双手抚着他的脸庞，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孩子，我相信你，你16岁了，你能做好这一切。” “嗯，妈妈，我走后你要保重。”约瑟夫紧紧抱住母亲。 “孩子，我会的，今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切事物无论大小你要学着做好它，不能有怨言，不能怕辛苦，孩子，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眼看着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约瑟夫握住母亲的手，在这个粗糙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妈妈，我不光要成为一个男子汉，我还要成为最年轻出色的上校。像布兰德上校那样。妈妈，我觉得我能做到。” “但愿如此。” 约瑟夫背上简易的行囊，挎上一把刚分发的从敌军那里缴获的毛瑟枪，跨出了家门。 他的母亲倚在门口，望着在夕阳里消失的儿子，再也止不住的眼泪，汹涌地流下来。 结识盖亚 约瑟夫每天只打些很短的盹儿，日行夜赶，比预期早一天到达黑荞坡。坡下驻扎着黑压压一个劲旅的兵力，约瑟夫汇入了队伍。队伍已经整装待发，只待最后一批零散的士兵的到来。 约瑟夫发现在营地里自己不是最年小的，还有一个叫盖亚的小子，刚过完14岁生日，约瑟夫常同这个盖亚小子斗嘴，或者拿他寻寻乐子，他从不生气，还很乐于奉陪。两人年纪相仿，性格也合得来，没多久他们就熟识了。 开拔了 队伍在三天后开拔了，队伍长长的，像一条蠕动的长虫。七十里外，战火烧遍了半边天。行军到中途有一次短暂的休息，布兰德上校下令宰杀了几匹老马，用炖制的马肉来犒劳兵士。约瑟夫分到了一块马肉一勺马汤。马汤里的作料只有粗盐巴，没有其他，兵士们认为，这已经很好了。 布兰德上校不允许队伍在行军途中停留过久，匆匆吃完马肉就上路了。 布兰德上校骑在一头高额大马上，英武地行在队伍前面。 到前线了 大约过了两个钟头，枪炮声密集了，火药味浓重了。 脚下的土地仿佛要裂开，颤抖、颤抖，年轻的战士们脸色苍白，稳不住下肢，感觉行走在春天的薄冰上。畏怯心理在新兵们心里滋生。布兰德上校呵斥了他们，下马，抽出马刀，一刀捅进马腹，顺势一划，只见那匹健壮的马儿嘶吼一声，四蹄飞蹬，朝前蹿出十多米，栽倒在地，白花花的肠子淌了一地。布兰德上校用一块布抹干马刀：“在战场上，你不是魔鬼，你就是这匹倒地的马儿。” 杀敌 作战双方开始都用迫击炮狂轰滥炸，接着躲在深深浅浅的壕沟里相互射击对方的脑壳，等脑壳不多了，子弹也不多了。决斗在即，两个阵营里的冲锋号吹彻了天空。 双方抽出马刀，近身厮杀展开了。 比划刀子需要技巧也需要力气，这不是约瑟夫的强项，也不是盖亚的强项。他们的强项不在这里，他们的强项是讨女孩子欢喜。他们有各自的小甜心。约瑟夫的甜心是个柔弱敏感的女孩，喜欢偎在大自己两岁的约瑟夫怀里，听他谈起他那津津乐道的冒险故事。那时的约瑟夫还没辍学，敌军还没把校舍炸毁。后来敌军空投的威力十足的弹药，把校舍搞的千疮百孔，弱不禁风。 约瑟夫一直在躲闪着敌人的劈杀，没撂倒一个敌人。肉搏的凶残他一时无法接受。他看到盖亚正同一个满面疤痕累累的老兵僵持着，极有可能为此丢掉性命。那人长年累月沙场杀敌，历经大小战役百余场，杀人如麻，练就一身超凡本领，打眼一瞅，不仅立马洞测对手弱处，还能揣摩出对方心里所想，算得上有勇有谋。这时他已连杀数人，蛮力不济，想在弱小者盖亚这里僵持片刻，喘口气。 约瑟夫脑海里翻滚着不久前布兰德上校捅杀一匹马的情景，浑身沸腾得使他颤栗，没及思考，他飞身上前，一刀结果了那个战绩累累的辣面老手：马刀刺穿了那人的后心窝。 盖亚冲约瑟夫挤挤眼，嘴唇蠕动，用了一个赞美词。约瑟夫没有听清，周围太吵了，他冲盖亚举举马刀，于是背转身，各自劈杀敌手。 战败 敌军的大批援兵遥遥在望，滚滚黄尘从几里外弥漫而来。敌军底气陡增，劈杀格外凶猛。一度渐落的士气顿时高涨了。 援兵赶到，举着弹药充足的机关枪，朝天突突突胡射一通，喊叫着让所有人放下武器。援兵强大的气场盖住了所有握刀对峙的兵士，人人胆战心惊。 布兰德上校和他的残余部众被缴了马刀，反缚双手，拢在一堆，平静而又焦躁的面对死亡的来临。 “他们都挨了枪子儿” “他们都挨了枪子儿，只有我活了下来。” 侥幸保住一条命，刚从前线逃回来的盖亚摇着他的甜心，激动地说。 他甚至忘了吻一记他甜心的脸蛋，便小跑着回家报平安了。全家人都在为盖亚的侥幸欢呼着、哭泣着，盖亚得到全家人逐一的拥抱和亲吻。除了他的沙场上失掉一双好腿的哥哥。他的卧床的哥哥胡里奥用怀疑的眼光上下审视他，疑心他是逃兵。他为了打消哥哥的疑虑，便把上衣褪掉，展示他的细皮嫩肉和新添的几处伤口。 他胡乱吃了十枚母亲递来的热气腾腾的鸡蛋，又猛灌了半瓶老父亲的朗姆酒。战场带来的惊悸消去一点点，他的眼神不那么空洞而慌乱了。 “他阵亡了，我为他感到难过” “......第二天，我千方百计打听，找到了约瑟夫的家，见到了他母亲。她是个贤惠的中年妇女，有几丝白发，腰里系着围裙，在厨房间，用马黛茶招待了我。我考虑再三，还是把前线的消息告诉了她：‘他阵亡了，我为他感到难过。’我注意到，她眼圈红红的，眼泪一早就在里面打转，这时啪啪落了几滴。她飞快抓起围裙把眼睛拭了又拭，她没有哭出声来。她声音嘶哑地对我说：‘他一直都是好孩子，我那么爱他，我说我要看着他长大的。’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了，闭着眼睛任由泪水淌下来。我拍着她的肩头，叫她节哀。可是根本没有用，她哭得更凶了。 直到她哭得没了力气，冷静下来。我用马黛茶把她的杯子斟满，建议她喝一点。她把眼泪擦干，对我抱歉说之前过于激动。这时，我就把从约瑟夫身上翻出的一包裹遗物让她过目。她解开来，目光盯在一块棉布上。准确说来那是一方年代久远的头巾，上面血迹斑斑有一句话：‘为她而战。’她双手捧着，反复端详，陷入遥远回忆。突然，心底触动了什么，她的泪水再一次扑面而来。 后来她告诉我，那是他丈夫年轻时戴过的。她把这条头巾连同他丈夫战亡时所穿的军服一并保存在一个木箱里。她没曾想到约瑟夫会把它带在身上。‘我已经多年没有启开那个木箱了，它一直不被提起，因为老天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努力才能把往事忘掉。’她说。 盖亚把那天的情形大致不差的转述给约瑟夫的甜心黛丽，黛丽绞着手，眼睛泪光闪闪，忍着巨大悲痛，把事情始末听完，几乎昏厥过去。 要离去时，盖亚提醒她：“后天别忘记参加约瑟夫的葬礼，别记岔了，后天。” 为她而战 天空下着濛濛细雨，镇上墓园里，参加葬礼的人手撑黑伞，胸口别着一枝白色的菊花。他们神情严肃地，在约瑟夫墓前沉默着，为他祈祷。 在葬礼上，经过盖亚的指认，约瑟夫的母亲第一次见到儿子可心的女孩，黛丽。黛丽也是如此。她们对望着。约瑟夫的母亲从黛丽瞳仁中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倒影，黛丽却分明看到了一种更伟大的爱。逐渐逐渐，她们心间浮现了相同的一句话：“他为她而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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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0 08:4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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