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年史：奥赛梯

南隙

序：

村庄。就像我用第一个字固定住的一角
这一页的年纪几乎被猜透，
村庄就像我用这三行
砌住的一枚页码。

那些人陆续离开时，眼中滚动着火
他们说烧掉这里的将不止是
浓稠的亲情，火
驱赶一只四处旅行的草垛。

天使、农民、主任、钳工······
那将是空前的
浩大到每一头象都上路
而儿子则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哭地上的根，蕨中的染料

跑过一道干燥的坡时失足下落
树木围上来，挡住真理
纷纷研究我的跳楼动机

玻璃在空中折射负债的下午
每转一下都像二十三年前那通报警电话
那时她若活着，大抵美得过低云和飞艇
舞蹈教室里气息奄奄的水妖。


    ※※※


工作：

摆开昨晚析出的几粒罪过
（常五粒，多至七粒，或有奖励）
记得压住绿色
（这很重要）
另一面做上水，沸时
熏一熏机窍。

银槌要砸准，一下，冬！
让它们都变成无虑的邮戳
（无需多说了，
  你是我们这里最好的）


    ※※※

重逢：

数学家的亮阴天，且不必放风
公社边的拐角已足够隔开我
天公更长久一些
我可以摸到更多无用的矿块
用它们规划客厅，烧掉它们暖手

下工后日长如鞘，饭盒如雪
高兴的是我不必再费神造句
这位女同志，出口若无物：
她，她的女友，她的棉和蛋白

偷偷从她的公寓探出去
扶住那条机场高速
才知道是故人。
重逢时她小了几岁。

我们告别，各回职工宿舍
想着这下再也不能彼此回避
心里有些犹豫，一边

躺进剥壳的火（移民还在继续）
梦见寒潭冰镇烈酒
蓝靛忍冬冰镇着
果球上的刺
——沈括，霜降那天
    鸿泥雪爪的飞碟


    ※※※


站上的哨兵从水库回来，捎给我三枚红枣
三条凝血的伤心之躯
据说从雪里来。

我乐意被圈禁，
好听他们谈那些湖边的欢爱
冻得赤红的指肚、鱼际和鼻稍。

“我也曾见过那场面
女人倒入一米深的雪丛······”

他俩，军装明显比身体更老成
又开始打闹。单位的美好
正裹在颗粒中飞向午后。


    ※※※


冬。
冬冬，冬。

用银子楔住银子
纸上的烙铁寂静
狐狸抖楞鞘翅，转入地下

冬。

（这里是今天的工作。天稍晚些
  还会有坝湖的消息。）


    ※※※


职工食堂，宵夜：

这一季最后一只鱼蛉
伏在灯上。敲门，不应。
风雪夜归人。

我们把烧热的油珠攒下来
敷在水皮上，包进铁里捂手

“天一黑，我就觉得不好意思。”
此刻，月亮正晃晕溜冰场

她买了炸排，剔透的橘子
薄过赵寒的外套，
一台冷冻卡车奔驰其上

聊呵，想起从前各自蛙声一片
质子在小虫方才的位置上洄游
它大概终于到家。


    ※※※


周末：

高原文明入侵后的
第三个下午，去大楼阴面拾荒
驱散小群飞碟，坐下休息

破落灶里的观音庙，扫雷的雾军

小麦地面向自己退潮的方向
忧心忡忡，如我的纸面

揣好兜里的三股纸绳
三股，纠缠在一起的谜语
从前是纸片，后来
被我猜烂。

“左还是右？”
我摊开手，空空如也。

“好吧。”
一猜错，风就刮起来。


    ※※※


晚餐后郊狼出没
几乎等于天未黑就亮起的路灯

它们徘徊，不敢靠近公社


    ※※※


周末的夜：冰

不能避开颜色不谈
我知道那浓郁的伤心大王
奔流在谷底

我思念出一身荆棘
肺叶痒痒，在屋里
轻快地弹跳
    搪瓷之林咣当作响

其实我哪有四个〇那么自信
尤其当生命线在变白，河的姐妹集体静默
我突然想拥抱你，就像
拥抱银河里的鸭子
    扁豆里的星星
拥抱死者的花坞里
    漂流的上海。


    ※※※


周末的夜：火

今晚，风暴只是
我的手指在摸瞎

天把我罩成盲人
使我自以为有天

我几乎开口，我几乎开口
而大雪噎住我

我就像村庄自己
将闪烁的疼痛忍在心里。

heilanlunΦ

狗男你风格变化还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