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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鸿渐修改版《左边是桃树》(原作猪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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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8 22:16: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鸿渐 于 2015-1-28 22:20 编辑

                                  左 边 是 桃 树
                                                                                                        
     苏颂没有同其他人一起上车。他站在车窗下的微光里,盯着车梯。那个列车员站在梯子旁边,一半身躯隐没在暗影里。他没去看他的脸,但是他能确定列车员黄铜色扣子上那微弱的闪光和翻动证件时一双熟练的手。
    “干事?”他嘴里嘟囔了一句,像是在询问。苏颂有些惊讶,向前探了探身子,看着证件上那张一脸严肃,凝视着自己的照片。照片上的眼睛可以说是有些睿智,在黑暗中反射着车厢里漏出来的灯光,神色凝重,仿佛在聆听着远处的什么声音。
    “干事?”他跟着重复了一句,好像在反问。他能听到站台上的开车铃声和一个人匆匆地跑过,一束月光洒在列车员手里的证件上。在夜色里,棕色的封皮看上去呈某种黑色,那是他自己的证件。
    “ 哦。干事。”他这时突然记起自己已经是干事了,不禁有些害臊。他能感到自己的双颊泛红,两眼有些发亮。
    他接过证件上了车,远处,是黑暗中层层叠叠的某种花木,传来闪闪的香气。
    现在,他意识到自己正背着包站在车厢里。顶灯也许是接触不良,随着列车的晃动,和着车轮撞击的节奏,哐啷——哐啷地一闪一灭。望着车窗下一闪而过的白色,他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不是雪吧。”
   “福建怎么会下雪。”搭话的是一个姑娘。她背对着自己,抽了一口烟,慢慢地点着头,用烟雾哈着车窗玻璃。
   “对,这个时候怎么会下雪。”
    她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笑了一下,很轻,有些矜持,但能感到一种含蓄的温暖,浅浅的。她不再说话,抬起左手,喝了一点什么。一只镯子戴在她的手上,墨绿色,让她那只手看起来很突出,很好看,有那么一种神秘的意思。
    苏颂注意到那个女孩一天里至少有大半天是呆在风挡里的,有时也躺在床上看书、啃东西,只是不一会就又溜了过去。风挡里的大多数人都会瞥她一眼,和她搭几句话。她也只是随便应付几句,接着默默地抽烟。靠着门,边抽边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亮亮的黑发带点浅褐色,齐着耳根,直直的,像一片光立在黑暗里。苏颂越过她的下颌,懒洋洋地向外瞥了一眼。一群野鸟正穿过又薄又脆的阳光,匆匆飞过窗前,黑色和灰色夹杂着,留下玻璃中一片瞬间的污渍。
    晚上不抽烟的时候,她就怀里抱一个水杯,坐在被窝里,咯咯吱吱地啃着奶糖之类的东西。苏颂在对面能闻到那种细细的甜味。   
    躺在卧铺上,苏颂想起自己刚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每个周六的夜晚,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这种时候,他就会感觉到黑暗里有个人不睡觉唱歌给他听。他把头埋在厚厚的棉被里安心入眠,有时偷偷漏一只眼睛看这个在黑暗里的人。他听同事说过,如果你仔细看,不出一点声音,你会在门底的缝隙里看见那个人的一双脚。自己以前宿醉醒来,走过学校的广场,阳光照在脸上,照着旁边的人们,还有一些树,树的叶子落下。还有一些歌声,然后还有一个穿紫上衣的女生挺着胸脯颤巍巍地从身边跑过。灯光中的尘土应该是从桃树叶子上飘来的吧,没有光泽,但可以看到他们细细的,可以被触摸的肌肤被灯光剖开,不再坚实而富有棱角。
    火车越来越慢,他靠着左边的车窗,往外看。手机铃声告诉他已经到了凌晨三点,还有半个小时他就要下车了。苏颂模模糊糊地站起身子,注意到对面的下铺已经空了,他有些失落,摇了摇头,又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摸索到牙刷毛巾,走到盥洗室那里,准备洗漱一下。在那里,他看见了那个姑娘。她刚刚刷完牙,正用白毛巾擦洗身体。躯体圆润,微微抖动着,从侧面可以看到乳房丰腴的根部。她猛地转过身,双手紧紧地抱住胸前,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她低下头,把两只脚的脚趾排齐。灯光紧紧地勾住她脖颈白皙的曲线,映亮了垂在那里的发丝,又落下来,正打在微微凸起的腹部和双腿之间那黑色的阴影中。苏颂注意到那白毛巾很白。
   “我不知道”,苏颂倒退一步,转过身去。姑娘抓起衣服匆匆跑了回去。黑暗的寂静中,没有言语,她只是不断地喝水,一直在大口大口地喝水。苏颂能听到冰冷的水从咽喉一直滑落到胸口,像一只手,突然紧紧地抓住了心脏。眼神就像她胃里满溢的水一样,一波一波地晃动。以前躺在蒸汽浴室里自己会突然很羡慕那个她思念的人。她光着脚走在雨里,没有打伞,隐匿的胸脯如此茁壮,柔和,能让人感到她身上那温热的雨水。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也会骤然达到一种残酷的温度。这种坚硬的温度突入想象的躯体之中,伸进去,融化清冽的肌肤,寻找着能够冷却和溶解自己痛苦的水源,低低地吼叫着,在她的实体性中倘佯,慢慢地冷却,减缓,静止。毛巾真得很白,
    她好像是听到了他悉悉索索的声音,转了一下头,“太敏感了”,声音轻轻地,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买了一个红酒起子,比红酒还要贵。”
    见苏颂没有答话,她就边说着,边抽出一条围巾,拧亮自带的小台灯,小心翼翼地开始在上面钉起了扣子。扣子应该是金属的,光泽柔和而富有质感,衬着围巾诡异的图案,像极了一只只意味深长的眼睛。缝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号码,没有动,继续一心一意地钉着扣子。手机零零地响着,她继续钉好了第九只扣子,然后把针脚细细地挑平,按实。接着,把针线放回到小包里,站起身,甩了甩双手,拿起一盒烟。手机就放在烟盒旁边,她看了看号码,拿起手机,走到了风挡那里,这时,手机已响了三四遍。
    喂,苏颂只听见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就是压低声音的话语,但他听不大清楚,突然她大声笑了出来:
    “什么?屋顶上的轻骑兵?你的腿不疼了?还要上房?”她带着疑问重复了一次,笑声渐渐大了起来。
    “我就是想弄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手机那头突然冒出一个男子的声音,随后又听不见了。
    ……
   “不,我从没有后悔过。”
……
     “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做我榜样的父亲 ,而不是一个天天拎着猎枪转悠弄得一身骚气的老男孩。      
……
    “我已经联系好了,不会闲下来的。”
        ……
    “哈哈,是不是啊,顺其自然呗。我还是比较低调的。”她突然笑了起来,苏颂突然觉得笑声老练地有些冷漠。笑声穿越人们空荡荡的梦境,又从寂静的车厢中再转一遍传到她的耳中,听着自己的笑声,她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是的,什么也没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
   “被炮制的青春?我可没这么文艺。”
        ……
    她回到卧铺,从桌子上摸索到一个打火机,点上一支烟,看了苏颂一眼,又回到了风挡那里。
“不,不会磨砺掉的,只是不再提了。”
……
    “我现在苏州周边。”她把身子挺直了一些,用没拿电话的那只手捋了捋头发。
      ……
    “不知道。可能是她太忙,忘了通知你了吧。”
     ……
    “有这个必要吗?”说完,她沉默了。把手机从耳边移开了一些,话筒里穿来一阵哭声,哞哞的,毫无掩饰,就像一头伤心的牛。
    列车晃动了一下,风挡处的顶灯突然亮了起来。突然而至的灯光使她那头浅褐色的发丝闪动起来,那双向上挑起的眼睛变得又大又亮。在长长的睫毛遮蔽之下,眼底深处的凶野变得清澈,忧伤的恐惧摄人心魄,那是一种奇异的神色。她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
   “真正的婊子啊,你们男人是看不出的,”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非常轻微的那种,语调漫不经心,比较冷漠,但还是能感到一种亲切。 “真正的婊子是有内涵的,别的只能说是有心计的自以为是的家伙。” 她把右手环抱在胸前,左胳膊压住了穿在左腋下的右手。
……
   “我幼儿园的时候总打架,小学就和男孩打成一片了,初中是个活宝,高中就不理人了,偶尔看到实在受不了的,也不骂,就一巴掌。”
     ……
   “哈,好姑娘?你想让我天天抱着孩子,一声不吭,在街上转来转去地晒太阳吗?”
     ……
   “你倒是想管,你管得着吗?”她下意识地把右手从左胳膊和腋下抽了出来。
    ……
   “不知道,再见。”她啪地合上手机,目光炯炯地走了回来。
   “你一天至少抽一盒吧。”苏颂转过身子问她。
   “差不多吧。”
   “我以前也抽烟的,现在戒了。”
   “呵呵,睡吧。”她拧亮了床头灯,又喝了一口水,拿起一本书,张开,扇了扇,好像要扇走身上的烟味,然后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有的时候,她会突然顿住,死死地盯着一段文字,就好像书本上突然长出了一个蚂蚁窝,她正在仔细地观察一只蚂蚁的触须和动作。
    要到站了,苏颂背上背包,从列车员手里换回了自己的乘车证。列车员从票夹里又抽出一张车票,看着那个姑娘,正要说什么。她突然放下手机,抬起头:“我能补到福州吗?”列车员表示等会儿可以。
    临下车前,苏颂微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还说了声我下车了。她点了点头,动作很慢,像是在想着什么,一边还摸摸发梢,看看干了没有。
    苏颂没有马上出站,仍然站在那里,看着那趟列车。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离家一千多公里。立在站台上,苏颂浑身打颤,才知道这里的风很大。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摸到了临下车时她塞给他的半盒烟,他记得她曾对他说,“南平还有更冷的时候”。
站在河坡上的时候,还能看见火车的背影。火车沿着盘山道慢吞吞地向上爬着,绕过一座披满茅草的山丘,失去了踪影。他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望着黑暗中的河水。夜里的雨懒洋洋地敲打着水面,河水已经漫了出来,近处的几棵柳树树梢在水里来回摇摆,像是一丛丛水草。苏颂折断了石头旁的一段柳枝,有点费劲,没有桃树那种清脆的声音。桃树,自己上班的那个车站左边就是。每次下夜班路过那里,他总会折下一段树枝,一路抽打着走过桃园。桃树粗糙的树皮发出幽暗的光,好像囚禁在梦中的魂灵在凝视着自己。每一棵桃树,每一片树叶,每一根枝干,树枝划过,他甚至可以听见它们的声音。
    必须生活在今天。苏颂,你得明白这个。
    他想起自己一次打扫房间,在鞋盒里发现一窝刚出生的老鼠崽子,蜷着身子,闭着眼睛,吱吱地叫着,粉红色的皮肤上有一些白色的细毛,看上去既可怜又恶心。他把整个鞋盒扔到了河里,在岸边看着它们随河飘走。每一滴的水和每一滴的水挤得紧紧地,一滴,二滴,三滴,没有人能分开这么多的水。它们总会被淹死的,我知道。他看着河水,抽出一根烟,点上。突然传来了一个遥远的,像是来自天空深处的声音。沉闷混浊,落在了地上,腾起了一股白烟。苏颂抬起头,白烟被潮湿的空气打湿,凝聚成团,穿过连绵的雨丝向远处水边的树林缓慢地移动。
    很快就能见到早晨的阳光了,苏颂深深地吸了一口,站了起来,沿着河水向上走。小时候,一起和自己在小溪里练习闭气的那个丫头,跳进水里之前,总会在自己头上胡乱地插上几支野花。河边有地黄、点地梅、马兰头、泥胡菜、车前草、荠菜、蒲公英、蛇床子,还有一大片柳林。坐在那棵歪在河面上的柳树上,她说,小时候躺在床上想人长大会死掉,好可怕,这样想的晚上她从来睡不着。他笑了,过了几天想起她说的话才觉得有些悲伤。
    人长大会死掉,好可怕。妈的。苏颂挥了挥手,像是要驱赶一只苍蝇。一根粗大的树枝,满是苔藓,像是在回忆什么似地慢慢飘过苏颂身边,他踩着已被磨得柔和的石块继续向前走。
    到旅店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他看到了上面树丛中那些白色的房屋。他放慢脚步,停了下来,眼睛闭了一会儿又睁开。一块平平整整的石壁上用红漆涂着刻在石头上的店名,下面有手工绘制的漂亮标牌---精品渔具出租出售。应该就是这里了,和她说的一样。她说,回来以后过得最开心的事就是和他在一起坐在这块牌子左上方的八角楼前抽了根烟。苏颂突然感到脖子和胸口那里有些僵硬,他靠着那块石头来回活动了几下,开始走上旅馆前面的台阶小路。小路逼仄,阔叶草掩盖着倾圮的墙角里枯萎的菟丝子。一个人远远地在小路尽头俯视着他,全神贯注,脸上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团模糊不清的黑色。身边好像是一只狗,跑来跑去,时不时地停下来嗅一嗅,在土里刨着什么。苏颂又向上走了一段路,看得清楚了一些。旁边一棵樟树扩大的阴影遮覆着那个人,他吸着烟,默默望着苏颂。看了一会儿,就转过身去,肥胖,笨拙,摇晃着,像是刚刚从河里游上来,左手在面前划拉着,慢慢地消失了。
    她所说的八角楼就在那里。回廊,飞檐,凌乱的电线,下午变幻的光线,一一清晰可见,苏颂的眼睛突然一下子被掏空了。
    在八角楼的阴影里是一片茸茸的草坪。一个大约十来岁的男孩正躺在那里,脚没穿鞋子,手上都是泥,枕在一包满满的麻袋上,袋口挤出几个又瘪又皱的塑料瓶。阳光暖融融的照着,几道过山雨的雨丝时不时飘到那个孩子的脸上。
    苏颂转过身,目光扫向远处消失在雨雾之中的树林和河流,在梦里它灯光灿烂,现在,苏颂几乎看不清它了。手里的可乐嘶嘶的响着,他已经几乎累到了骨子里,指头上还有在被窝里留下的那股腥味。他眯着眼睛,隔着玻璃镜片,嘴里嘟囔着:旅行社。
    办完手续时,雨丝飘得更密了。他抓着栏杆,慢慢走上楼梯,一个老太太在前面引路,脚尖一踮一踮的。他们穿过一道防火门,走上了楼顶的平台,在平台右边是一间临时搭起的简易房。那个房间看上去又潮又冷,几绺雨丝飘了进去,散落在玻璃洞后面那个竹制的烟灰缸上。
    就这一间了。老太太说。
    苏颂没出声,推开门走了进去,带上门之前,转身对着老太太笑了一下。
    他从包里取出一瓶酒,对着灯光转了转,然后往一个杯子里倒了一点。他把杯子拿到床那边,放在床头柜上。关了灯,站在那里朝窗外看了一会儿。然后是明天,明天一整天。他抄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上床睡觉。
    河后面远处的一道山谷里,传来“嗵”地一声巨响,然后是一片巨大的红色,像是有人在放焰火。 他很奇怪,这才是什么时候啊。起来的时候,地上还有一滩一滩的积水,印着天上的云彩。云彩很重,象油画笔触浓烈的油彩凝固的瞬间。那一天也是这样,他从汽车下面钻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一片云彩,他还对自己说,真像浮世绘里的大海。他抬起头,空气里的霜气打湿了他的的眉毛。
    河岸的左边就是那片树林。他把渔具换到了另一只手,很想让自己想象一下她是怎样从树林里走出来,走过他身边时又是怎样对他浅浅一笑,回过头又怎样看他一眼,问,你为什么不打伞?他会扯着嗓子对着她永远不会回头的背影大声地在心中回答,直憋得自己心口发疼,一群群麻雀扑棱棱地从树林中飞起。
    树林前面50多米远的地方有一小块青翠的草地,零星长着芦苇,一条小溪隐约其间,走近了才发现这片草地应当说是一片沼泽。应该还会有水,苏颂逆流而上,继续向里走。走了不到百米,眼前豁然,面前展现出一片环形广场。四周的树木遮蔽了阳光,那道溪水从山壁上奔涌而出,翻腾着直落在广场中央的一个小水潭里,在洁白的沙底上转了几个圈,从他脚下的一个缺口溢出来,汩汩的流出林外。
    苏颂不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一个男子早已躺在了湖边的一块草地上。他侧着身,背对着苏颂,左手枕在头上,另一只手搭在双腿之间,肩头一耸一耸,身子微微地抖动,嘴里含混不清地咕噜着什么。苏颂一声不吭,嘴里嚼着一根绿色的水草,懒洋洋地看着。最后一次颤抖过后,那个汉子慢慢地站起身来,摸索着扣上了扣子,转身向苏颂走来。他穿着一件微微发绿的衬衫,只有一只袖子挽着,目光阴沉,脸庞俊美,额头松懈的皱纹耷拉着,胡子茬里有几根白色的毛发。经过苏颂身边时,他很快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走。苏颂盯着他,他快走出树林时又转过身来开始原路返回。他缓慢地朝他走来,低着头,在腰间摸索着,像是忘掉了什么东西。
    他来到苏颂身边,打了个招呼。苏颂笑了笑。然后,他就慢慢地坐在苏颂身旁,开始谈论天气。他说这个夏天非常长,非常热,现在已经十月份了,但还是非常炎热,有时候甚至还能听到蝉鸣。
    “今年不会有秋天了,真让人寂寞呀。”苏颂插了一句,拿出那盒烟,抖出了一根递给他。
    “哈,阿诗玛。有几年没抽到这个牌子了。你从哪里弄的?”他没有马上点着,而是先把烟在鼻子底下一顺,仔细地闻了闻 ,随即笑了,“这不是你的。”
    苏颂脸有些红,注意到他有一口异常洁白整齐的牙齿。他正要说些什么,那个男子摆了摆手,点上烟,慢慢地抽了一口。
   “以前我们这儿的女孩子们都喜欢抽这个。网吧里这个牌子走得最快了。”
    他看了苏颂一眼,笑了笑,又接着说,“有一次,我正在网吧里玩老虎机,突然听到包间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娘嗳,爽死俺了’。顿时,全网吧的人一阵爆笑。
   “哈哈。”苏颂抑制不住了。
   “那些姑娘们呐,”他的声调优美,有些陶醉,“她们那里都特别紧,有时候你都已经满头大汗了,她们还没怎么的,”突然他毫无必要地压低了嗓音,“你知道怎么让她们喷出来吗?”苏颂的目光有些僵硬,喉头开始急促的上下移动。“你得使劲,加快节奏,在她们突然夹紧你的一瞬间,掌握好时机,猛地拔出来,那时你就会看见她们那白色的粘液滋滋地喷出来。”说着,他把一根中指放在鼻子下面使劲地嗅了嗅。苏颂被他说昏了头,有些糊里糊涂,,不由自主地抬眼看了一下他的脸,微微抖动的前额下一双淡黄色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苏颂把目光移开了,盯着那汪潭水。
   “当然,姑娘是越年轻越好。”那人继续滔滔不绝,向他仔细描述着种种细节感受,仿佛正在介绍如何发掘一个精心策划的秘密。他说,男人的鸡巴样子都差不多,女人的阴部可是屄如其面,各个不同。
    他扔掉烟头,伸手拿起了苏颂的鱼竿,端详着,又看了苏颂一眼:“还是竹子的有感觉,碳钢鱼竿不适合在这里钓鱼。”
    苏颂接过来,掂了掂,放在自己的身边,含糊地说了一句,大概吧。
那个人把手向前伸了伸,抬起来,放在自己的眼前看着太阳:“一般来说,喜欢钓鱼的人都不太合群吧。”他转过脸眼睛对着苏颂,似乎想知道苏颂究竟懂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苏颂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个轻微的动作都没有。“我回来是因为,很奇怪,你很像我的一个学生。你们看上去都是那种很敏感的德行,孤单得都很文艺嘛。
    苏颂告诉他,他倒是觉得自己挺粗糙的,不过有时候确实感到挺寂寞。
   “哼。”他低了一下头。“寂寞?寂寞啊,寂寞啊,寂寞,不在寂寞中变态,就在寂寞中恋爱。你有女朋友了吗?”
    “哈。”苏颂不置可否。
    “可别学我那个个学生,一辈子就爱一个,还是一个结了婚的。他想她想得鸡巴毛都白了。听说过白发、白虎,没听说过白鸡巴毛的。”
    “你怎么知道他那个是白色的?”苏颂有些奇怪。
    “医生说的。”
    “嗯?”
   “进那种医院都要把人拾掇干净的。他在里面呆了有半年多吧。从医院里出来以后,他总是念叨,说是脑子里被删除了一段什么。他不止一次地努力回忆,终于有一天他在梦中想起来了。他跑来兴冲冲地告诉我他们给他删除的是一段生活。在这生活里,他曾拥有他现在不曾拥有的青春——他和她在一起生活过。想起这个以后,他无比幸福,原来事情曾经真得如此。”
   “现在呢?”
   “现在?在床上躺着呢。有一次,他幸福地喝了很多酒,爬到屋顶上看月亮,大概是学李白想捞捞看,结果就从屋顶上掉了下去。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学生。”
   “SB。真他妈一个纯粹的SB。”他滋地嘬了一口,扔掉了烟头。
   “那是他自己那么说,我估计着是他自己要跳的,他有一次说过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李白。”他顿了顿,“男人没有必要去崇拜迷恋任何东西,尤其是女人。女人只有两种,fucked and to be fucked——被干的和要被干的。有机会,一定要晚点结婚,好好折腾折腾,多认识几个姑娘,要不,你不会知道谁是最合适的。”他语重心长地劝诫着,讽刺的声音几乎变得充满感情,像是恳求苏颂要理解他。
   “要知道,女人是凭腰里的剑来争夺的,”他突然站了起来,“这是所有智慧的源泉,”他唰地拉开裤子,暴露出自己勃起的阴茎,“这是所有幸福的根源”,他迅速地捋了捋包皮。苏颂的脸部剧烈地抽动着,喉咙咯咯作响,想要说出什么话来,却一句也说不出。
   “爸——爸。”
    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嗓音从林子外传了进来:“我把那只狐狸给套住了,去啊。”一个孩子跑了进来,苏颂认出来正是那个躺在草坪上的孩子。孩子望了苏颂一眼,那一下的眼神让苏颂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打磨自己的眼底。他注视着那孩子,嘴唇慢慢地翕动,那个孩子仿佛敏感地感知到了什么,又看了他一眼,拉起那个男子的手走出了树林。
    苏颂一下子瘫了下来,喘了半天。左手一动,触到了一条柔韧冰冷的东西。他吓了一跳,后来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租来的鱼竿,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那件事他已经做好了,来这儿是休假,散散心,看看这个她经常念叨的地方,顺便等那个结果的。如果成功的话,肯定会有人通知自己,这么重大的一件事,肯定会有人告诉他的。
潭水看上去有些凉,水中间是块银白色的浅滩。他慢慢走进水里,屏住呼吸,顶着冷水的乍然冲击。水冲过来打着旋儿,涌到了膝盖那里。他蹚了一会儿,停下脚步,然后又稍稍往前挪了一点儿,岔开两腿,站稳了,向水中看去。潭水清澈,在潭底卵石和泥沙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褐色。几条赤眼鳟鱼抖动着胸鳍,稳稳地侧在水中,流水在它们身边激起一股股细细的泥沙,迷雾一般游移不定。十多条银鱼围在大鱼旁边,像是印在水底的石头上,一动不动,又突然窜动起来,飘飘忽忽地穿过懒洋洋的鳟鱼,消失在石缝里。
    苏颂蹲在那里,对着它们看了好半晌。一条赤眼鳟鱼倏地跃出水面,划出一条弧线,水中映出那条鱼的身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影子迅速地向前飘动,等影子飘到苏颂左脚前方的那块大石头里,他又看见了那条鱼,身子僵直,绷着脸,眼神空洞,冲着流水。
    苏颂的心一下子抽紧了,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涌上了心头。空气筛流着两腮,又酸又胀,从那些偶然撕裂的表层可以窥望到既紧张又光滑的泉水。他觉得听觉有些涣散,就直起身子,向林外望去。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头狐狸。它挣扎着从河上游的灌木丛里爬出来,跑上那道小河滩,头摇了摇,扭了两下,鼻孔里垂下几道白色的黏液。它的皮已经被剥掉了一半,剥下的皮向着头部卷在一起,血淋淋的身体和漂亮的皮毛之间有一片白色的黏膜。时不时的,那头狐狸会停下来,扭过头去看着自己那已经被剥了一半的毛皮,嗅一嗅血红色的身体,然后继续歪歪咧咧地向前冲。它转过脸时,脸在阳光的闪烁里虚化。苏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它冲进了另一侧的树林。
    “妈的。”苏颂骂了一句,他的声音在越来越黑的林子里听起来很怪,他不再说话了。
他点着了一根烟,根本没什么味道,可他还是一口一口地狠狠地把它抽了,也尽量不去想那头狐狸。他应该起来了,今天应该轮着他了。苏颂不想去想那个人,可是他还是记起了那天上午的工作例会。他早早地到了可是忘了打卡,还没穿制服就进会议室了。主席台上的那个人当着全体职工的面点名批评并宣布将在会后对他进行处理。后来,经过一系列合法程序,现在他成了一名干事,而当时他的全部理由竟然只是换洗衣服忘带了。那人又追问,面如鹰相,声音沙哑,这是理由吗,他只是哼唧:不是。
    “真他妈窝囊。”
    气温有些低,水面上刮起了风。他慢慢地涉水到了那片银白色的浅滩上,动作有些僵硬。他伸了一下腰,几只鸟儿从石壁上噗噜噜地飞过头顶,正好在他上方时,他喊了一嗓子,“没这么干的,”可是它们根本没往下看。
    苏颂穿上鱼饵,加上铅坠,把鱼钩抛了出去。水流向外拽着鱼线,鱼线弯成弧线的时候,他扳上了导线轮。他脱掉鞋子,左臂夹着鱼竿,两只光脚在沙地上蹭来蹭去,心里在想,那只鱼钩在赤眼虹鳟嘴里弹开时不知是什么样子。
    两个人从上游岸边的树林里走了出来,来到了河滩上,正是那对父子。那个男孩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头发很长,风吹一下,就变得凌乱。旁边的树阴很好,树木粗大茂盛。地上有很多树的花,泛红泛绿的颜色,踩上去有轻微的咯吱声。那个父亲喝了一口水,朝他笑了笑。他的身体前倾,衣服被风鼓起,面目在阳光中慢慢模糊。苏颂看了一下表。
    他们在河滩上走来走去,看看苏颂,然后又向两边看了看,最后朝他走了过来。
    “嗨!”
    苏颂慢慢侧过身子,看了看他们。父亲带了条单管猎枪,男孩手中拎着一把猎刀,刀尖在阳光下一滴一滴地滴着黑乎乎的东西。
    他知道是那个父亲叫他,现在,他戴上了一顶草帽。
   “你看到一只狐狸从那边跑出来吗?”
   “ 他肯定看到了,又没过多久。”那个男孩插了一句,说完,他抽了一口,把烟递给父亲,一直盯着苏颂。
   “我说,嗨,小子,你听不见吗?你看见一只狐狸吗?”
    “没这么干的,也太操蛋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男孩说。
    “你知道什么。活剥质量最好,客户指明要这个的,还有喝活鹿血的,500一碗,你怎么着?跟我们说它朝哪边跑了,你这个装逼犯。”那个男人有点不耐烦了。
   “它跑哪儿了?”那个男孩问,说着从父亲手里接过了枪,把枪抬了起来,隔着水潭对着苏颂。
   “不知道。”苏颂收了鱼线,又穿上了一个鱼饵。
   “哈哈。”男孩笑了,是那种阳光般静谧的笑容,苏颂非常熟悉。
    男孩对父亲点了一下头,慢慢地抽出一只手,在衣襟上蹭了蹭,然后是另一只手。过了一会儿,他把枪举到肩膀那里,打开了保险。
    地黄与蒲公英在雨后里散出一阵淡淡的苦味,一只红嘴斑鸠停在树叶沉静的呼吸里,林中的水潭里白色的鱼卵正在孵生出小鱼。苏颂记得曾跑向一个庭院,它的石阶上有一束被扔弃的发黑的花朵。在房里的桌子上,玻璃花瓶里只盛着半瓶清水。
    枪口对着苏颂的肚子,还可能稍稍往下一点。激起的潭水冲上沙滩,在他的脚下打着旋,泛起一层泡沫。苏颂嘴唇翕动着,舌头板在那里。他低头看着清澈的潭水,看河里的石头和一层一层波浪状的沙底。他想知道假如他把潭水踢起来,然后倒下身子,在水中翻滚会是什么样子。
    就像一只狗。
   “你怎么回事?”苏颂问那个男孩。脚下突然变得冰凉,潭水瞬间暴涨,淹到了他的两腿,然后又灌到他的胸部。
    那个男孩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那儿。父亲也只是站在那儿看看苏颂又看看自己的儿子。
   “别开枪。”苏颂说。
    那个男孩又把枪对着他瞄了一会儿,然后把枪口抬得高高地。“怕了吧。”
    苏颂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嘴巴不住地一张一合,觉得自己很累,很想躺下来睡一会儿。
   “嗵”地一声响,那个男孩还是开了枪。苏颂缩了一下脖子,“哈哈,没有子弹的。”那个父亲说,“你看到那只狐狸了吧。”
    男孩把枪还给了父亲,那个男人咧着嘴笑了笑:“你也不看看,这世上的戏都演到哪一出了。以后不要抽女人的烟。记住。”
    苏颂目送他们走出树林,才蹲下身子,艰难地穿上鞋,坐在沙滩上呆了好一会儿。脚下一条干涸的水沟里,乱石间植物得意地生长着,喜爱阴雨天的燕子倏地飞过。那次宣布对自己处理的会议之后,有一次梦到在食堂吃饭,抬起身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在那片黑压压的人群中白花花的。
    苏颂又在水里站了一会儿,目送着他们走开,耳边传来那个父亲低沉的嗓音:“你没接到你姐?她不是说昨天晚上到吗?是不是那个傻小子又给她打电话了?连一个小娘们都搞不定,缠着你姐干嘛。SB。什么?钱?要钱她自己想办法。我不会给她的,一分不会给。她自己跑出去自己不会想办法吗?我不管了,要钱她去打工去要饭去做妓女随她的便。”
    再往后,他听不清了。他恍恍惚惚地走到岸边,站了一会儿,开始往回走。那个时候,教室里的灯总是亮的,那个丰满高挑的女子,他不知自己怎么会脸皮那么厚去问她aboard  和abroad的区别,她又怎么会耐心的给自己解答。其实,一直都是你。
    整个下午都没有下雨。这时,他刚看见那座楼房时,雨慢慢地落了下来,雨丝吹过有些光秃秃的树木。路边的野草里有只丢下的柑橘,给雨水淋得透亮。苏颂停步捡起了柑橘,把柑橘放进上衣的口袋里。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苏。”
   “嗯。”
   “在哪儿呢?”
   “怎么着?”
   “你是打算继续留在讷河打网球呢还是到省会来?”
   “到那干嘛?”
   “跟着哥哥我混呗。”
   “算了吧。刚从那儿发配到讷河还没俩月呢?”
  “我已经调到总公司这儿来了。”
  “怎么?”
   “换了新领导了,你以为我还那么不开窍?”
   “翟总出事了?经济问题?”
   “不是。调走了。”
    “为什么?”
    “二把手出车祸了。”
   “怎么回事?怎么落在老方头上了。”
   “前两天吧,他中午喝了点,非要开翟总的那辆车去山里。司机小王说车子该保养了,他觉得刹车片有点问题。他不听。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还一脚把小王踹地上,抢了钥匙就走。结果,在公路上撞一卡车上了。事后分析说是开车速度过快,在雪地上刹车不及。听说,他还从车里爬了出来,拖着血,走了好长一段路呢。到死了,还是不肯认。”
   “有点可惜。”他想起老方那肥胖,笨拙的身影,摇晃着,总像是刚刚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那只哈士奇在他身边绕来绕去。
   “是啊。说来也怪。要不是那天翟总拍着桌子骂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得那么难听,他大概也不会喝酒,不喝酒也就不会抢钥匙了,也就不会……”
   “错了。”苏颂轻轻地念叨了一句,一只手摘下眼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揉了揉额头。一只狗正在一丛树荫下刨土,它在地上起劲地刨着,弄脏了自己的两只前爪,连后爪也弄脏了。草叶上的露水,让小狗的毛卷曲起来。院里有人在大叫奇奇,奇奇就回头看了看,继续刨,仿佛土里有奇奇自己幻想出来的骨头。那个人站在那么远的地方,还一个人抽烟,把烟灰弹在了地上也不告诉他。你怎么就老了呢?才那么一会你连你老也不告诉我,我听到你的训斥声还是那么的沙哑。明年三月一些树木会变成木头,站在马路边上,看着我们的衣服越穿越少,想想现在这个冬天的事情不知会不会就难过起来。
   其实,我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而已。
   以前,自己还是孩子,身高不足一米,坐车不用买票,也还没有恋爱。还要去上课,他从不迟到。门前拐个弯就有大片大片的路可以一直走下去,在黑夜,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走,在白天,朝着更白的地方走。一次看见肖崇宇蹲在路边哭就把他带上,一起朝着更白的地方走。
   “肖崇宇,你现在已经是副总了,26岁,咱们全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总,不应该再相信世上有什么巧合了。”
   “哈哈。”
   “呵呵。”
   “他动的那60多个干部大概现在大部分全都官复原职了吧。我只是提了那么一格而已。呆几天过来报到吧。你那年休假就别歇了。”
   “嗯”
   “跟着哥哥我干别嫌委屈啊。老翟那么干是有点过分,不过据说他只是想吓唬吓唬你。谁让你全公司近百个中层里就你扎眼。”
   “嘿嘿”
   “以前的别再接着了。”
   “哼,忘了她吧。真正的婊子啊,咱们男人是看不出来的。再说了,想管也管不了啊。”
    “哈哈。遵守规则的人一定会得到规则之外的报酬。”
   “回头见。”
   “嗯。回头见。”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无所谓了。她说得没错,那真是个钓鱼的好地方,是个好地方。可是就算明天不下雨,他也不会再回去了。明天?明天他得回家,上班。有只喜鹊在头顶的一棵树上叫,不远处靠近八角楼的地方,有另外一只喜鹊回应。苏颂走得慢腾腾的,边走边狠狠地捏着衣兜里的柑橘。
    他摇着头,走上台阶,在门口停了一下,他不想进去。可是他得再收拾收拾。他猛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然后抓住门把手,打开了门。有什么东西在床上的书包里发出齿轮般的声响,他警惕地扫视了一眼。除了那沉着稳重的声音,屋里一片安静。他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坐在床上,开始把鞋脱掉,然后穿着袜子坐在那儿,打开了书包。声音是从一个葫芦罐里发出来的,现在变得更加响亮,宽厚。那只铁蝈蝈想必是一膀一膀地在叫着。葫芦是本长葫芦,罐口镶着一圈玉石。他手指一伸一攥,转着那只葫芦,想着黑暗中那只青黑色的铁蝈蝈,振动着翅膀,那对红色的门牙。这些都是路过天津时给孩子买的。那里已经下雪了,世界会变慢,冬天已至,很快就会有慢时光。他揣起葫芦,想起以前的那几次相亲,最扯淡的一次是说自己看过很多动画,有EVA……,女的问他:
   “舒克和贝塔谁开飞机,谁开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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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9 12:44:57 |只看该作者
修辞都感觉不太舒服,对话分好几段,不同的人,节奏也有点乱。后半部”爸爸”的言行很突兀,人物之间的互动很古怪。留白比较多,但又是散乱的...
住到黄河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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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9 13:18:30 |只看该作者
阿呆 发表于 2015-1-29 12:44
修辞都感觉不太舒服,对话分好几段,不同的人,节奏也有点乱。后半部”爸爸”的言行很突兀,人物之间的互动 ...

要的就是这种古怪,不舒服的效果。这个我还是改过的,理了理结构。你看猪皮原先写的,更乱。不过你的趣味挺传统,一些同事倒是说这个小说挺能装b的。哈哈。
猪皮错误的根子在语言,语言软弱,气息软弱,一个软弱善良的家伙,太弱了,骨头太少。
诸位看看我动了动结构,是不是顺眼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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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侃  猪皮知道吗。  发表于 2015-1-29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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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9 13:44:11 |只看该作者
鸿渐 发表于 2015-1-29 13:18
要的就是这种古怪,不舒服的效果。这个我还是改过的,理了理结构。你看猪皮原先写的,更乱。不过你的趣味 ...

猪皮的原作我没看额
住到黄河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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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9 14:41:07 |只看该作者
才把猪皮的原作翻出来看,大概看了看,竟然没看出来你究竟改哪了。也没有精力和兴致细细对比两个习作了。
住到黄河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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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9 16:02:36 |只看该作者
。。。我还一直以为鸿渐是猪皮的小号呢
哎,潜龙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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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9 19:52:16 |只看该作者
阿呆 发表于 2015-1-29 14:41
才把猪皮的原作翻出来看,大概看了看,竟然没看出来你究竟改哪了。也没有精力和兴致细细对比两个习作了。

语言我肯定改不了。一改,整篇的气息就动了。这我办不到。
比较他们没必要,玩玩而已。我就是看他原作后面的跟帖那么多,动了改动这个念头。
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我设置了一下,希望过渡可以平滑。
原作你所说的一些留白造成的坑我试着填了填,当然不能像南派三叔填的那么有意思。
总而言之猪皮这种磨磨叽叽软弱无力的华丽我实在看不上,后来,也就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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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9 19:53:25 |只看该作者
飞机头 发表于 2015-1-29 16:02
。。。我还一直以为鸿渐是猪皮的小号呢

你看过我写的那篇小短文,新来的人吗,你觉得谁更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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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8 21:51:57 |只看该作者
有些坑还是留着比较好。说得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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