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艺术家

戈杜

短篇小说，发个试试水


1：杀人的艺术

   我有一把刀。
   一把滴血不沾的刀。
   它锋利无比，见血封喉，它是我的工具，我工作的工具。
   没错，我是一个杀手，一个行走于黑暗之中的杀手，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杀手。而我的刀，就是我最好的伙伴。
   我时常在黑夜里擦拭我的刀，它明亮而银白，世间最高贵的器物也比不上它，我对它有着无法言说的喜爱。
   在诸多的杀手之中，我最喜爱的是秦国时候的盖聂，他不但是一代杀手，更是一代大侠，是我当之无愧的偶像。
   虽然在这个社会之中，热兵器已经很普及了，可是于我而言，我还是更喜欢传统的冷兵器，刀。因为那是我身份的象征。现在干我这行的人已经没有了那种身为杀手的自觉感，他们忘记了传统的荣耀，沉醉于现代科技带来的便捷，杀人在他们的手中变得越来越单调，没有半点的乐趣。
   一直觉得无论干什么都是一门艺术，即使是最冷酷的杀人，也是有一种杀人的艺术存在的，而我，将致力于发觉所有潜在的艺术，成为一个杀人的艺术家。
   或许这样的想法有些奇怪，你听到了不免有些惊讶，但我啊，却实实在在是这样想的，就像大多数有梦想的人一样，努力的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
   或许关于我，还有一种说法，不过这将是另外一个不同的版本，我不知道在这里把它讲出来是否合适，但我想，如果坦诚相见能够赢得你们的喜爱的话，我不妨将这它讲出来吧。
   我是一个孤儿，我的父母在我年纪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为了养活自己，我必须有一份工作，这就是我成为杀手的原因。
   怎么样，这个目的很单纯吧，因为要生存下去，不得不从事一件事。因为要有所选择，所以便选择，有些人选择适合他们的工作，有些人随意的选择，每个人大概都有属于他的命运吧。
   对，是属于自己的命运。
   我接活，各种各样的活，杀人的活，但我有三个准则，虽然我知道这是三条没有任何意义的准则，但我依然遵从我的内心，不折不扣的执行着。
   
   1：不杀小孩。
   2：不杀女人。
   3：不杀老人。
  
   在我的同行们看来，这是三条太可笑太傻的准则，因为一旦有了准则，便无法随心所欲，无法随心所欲，便意味着有所限制。而有所限制便是杀手这个行业的禁忌，是最危险的。没有人愿意碰触，而我却选择了。经常没有人愿意雇佣我，一方面是因为我固执的使用我的刀，而不愿使用手枪；另一方面则是我的那三条准则，在我的雇主们看来，这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我的生意很不好，在我的同行们早已富得流油的时候，我依然贫困，陪伴我的除了我的刀和我保守的荣耀，便什么也没有了。我的固执带给我巨大的失败，可我从来不曾后悔，每个人都要像艺术家一样，诗意的活在这个世上啊，即使饿肚子又能怎么样呢？所以啊，现在的我，还在这条路上走着，励志成为一个诗意的杀人艺术家。
   

2：新的任务

   再次得到一次工作的机会是由于本地黑帮的大哥陈，他找上了我，指名道姓的让我去杀一个一无是处的部门小职员，出价是十万元，很高的一个价钱，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贫困的生活是一方面，所杀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和我的三条准则毫不冲突，为了维持生计，我爽快的接了这个活，没有任何的犹豫。杀手的心大都是冷血的，我也不会例外，我的心比寒潭下的冰块还要冰冷。  
   目标是一个部门的小职员，没有任何复杂的背景，干净的跟一张白纸一样，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本地黑帮的老大竟然要杀他，无论如何从任何角度看，他都不像一个会与黑帮产生纠缠的人。
   他老实巴交，穿着普通，为人谦和，没有丝毫值得人注意的地方，平凡如一个普通人一般，按时上下班，回家，其他的任何场合也不去，人有些木讷之外，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这是我花费了一周的时间观察我的目标得到的信息，这就是我这次行动的目标，他的人生谈不上精彩，但也平淡的太过普遍了一些。我不由得纳闷，他到底因为什么而得罪了大哥陈，致使他的命运不得不面对死亡。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即使这样，我依然决定按照约定执行这次的任务：用我的刀，杀死这个平凡老实的家伙。
   计划很简单，我会在他的家门口杀死他，一刀封喉，不会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简单明了。这样子，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而他的命运也就走到了尽头。
   黑夜对于我而言，是在好不过的隐身衣，我就潜伏在那片黑暗之中，跟着他，看着那个中年男人一步步的迈向自己命运的终点。他即将到达他那温暖的家，而我知道，我动手的时候到了，是该动手了，不能犹豫了，在强烈的征兆之下，我冲了出去，从那片黑暗之中，迅速的冲了出去，我的刀握在手里，寒光闪过，他的身子慢慢倒下，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发出，他的命运到头了，他的生命终结了。而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我感到无比的轻松和身心愉悦，我看着我的刀，在一片黑夜之中，它闪着银白色的光，炫目无比。我对它爱不释手，不断的把玩，直至那中年男人的鲜血流了满地，而我却毫不知觉。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鲜艳的鲜血满地，红艳艳地，我从来都没有见到如此的场景，我慌乱的无以复加。
   不，这样的场景或许似曾相识，在我的梦中。
   我的刀从我的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而我也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3：复仇
   记忆之中有着一片血红色的世界，那是一个我永远不愿想起的噩梦。我躲在床下面，不敢哭出声来，看着我的父母倒在地上，倒在一片血泊里，那两个待我最亲近的人，便永远的离开了我，他们在我的面前，我瞧着他们，永远的离开，最后一眼是永远的诀别。
   那个戴着面具的杀手不知为何没有杀死我，或许是没有发现我，或许是有意放过我，我无法搞清楚原因，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我会像当年他对待我的父母那样对待他，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之前说过，关于我或许会有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现在在我的梦中，这个故事又一次出现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座空房间之中，我躺在地上，旁边是那中年男人的尸体，另外一个记忆中的我冲击着我的头脑，使得我头痛不已，我不得趴在地上，重重的呼吸，强烈的无力感。
   我晕血。有严重的晕血症。或许你无法想象，一个杀手竟然有着晕血症，可我却实实在在有着这个症状。我之所以杀人不见血就是因为晕血，我恐惧血，而这一切是因为记忆之中那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我倒在地上的时候，是那小职员的儿子救了我，我现在终于明白过来。
   我倒在他家门口，而他的父亲被我刚刚杀死，同样倒在我的身旁。
   他的年纪太小，还无法分辨善恶，他带着真诚的善意救下了我，与此同时，他抱着倒在血泊里的父亲痛哭。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可我的记忆尽量回避着这一切，让我无法回忆起来。我以为事情会这样完结的，可没有想到的是，这才是开始。
   
   大哥陈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间房间里，他一身黑衣，戴着黑道上惯有的黑墨镜，炫酷无比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示意我杀死这个孩子，我没有动手。一方面因为这与我的原则不符合，而且我根本站不起来，晕血带来的后遗症还在持续，我无能为力。
   他突然笑起来，是那种老套的大笑，他摘去了墨镜，他的脸无比清晰的暴露在我的面前，我依旧躺在地上，忍受着他的嘲笑。我没有丝毫的动作，而他的嘲讽似乎也到了头，我看到他变得愤怒，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暴躁，似乎不能忍受我的无动于衷。我知道，审判的时刻来到了。
他不再嘲弄我，也不再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戴上几十年前那张旧面具，空气冷的有些凝固。
我变得愤怒，甚至可以说狂躁，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冷静下来的，我想要拿着我的刀，我们合二为一，无往不利。
面具背后的那个家伙有些冷酷，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左轮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那是绝对比我的刀更快的东西，我没有任何办法战胜他，我深深的知道这一点，但我依然要勇往直前，因为这是我生存下去的意义。
事情总该有一个终结，或者说总该有一个结果，关于那场战斗我不想多说，过去的事情还是遗忘的好。
我的刀归于沉寂，我存在的意义也渐渐淡去，我不知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那是一个很美好的日子，阳光明媚，我在散步的时候再一次遇到了那个小男孩，他背着大大的包一个人落寂的走在路上，他的眼神有些阴郁，充满了不合年纪的忧伤，我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的我。
回到住的地方，洗完澡，穿好衣服，我再一次擦拭了我的刀，然后用它终结了我的生命，终结这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复仇。

   

何夫

老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