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歌声

温书

一九七九年夏,俺们村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曾显赫一时的村长让镇上的派出所给抓去了，若知详情，请看如下文字。
   三年前，也就是一九七六年夏，俺们村的赵铁匠死了，酒后淹死的，他的尸体让几个村民草草的埋掉了。赵铁匠死后的三年，村里一直都风平浪静，除了李家的一条养了十多年的杂毛狗无故被石块砸死外，再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当然一条狗的死去，是没人记得的。   
赵铁匠死后，他十五岁的儿子赵一虎继承了他爸的铁匠铺，村民们亲切的叫他小铁匠，小铁匠打小就耳濡目染了他爸的一手绝活，老铁匠使得是十斤的大铁锤，小铁匠差一截，将就着五斤小铁锤，小铁锤在他的手里，不再是铁家伙，而是“棒槌”，他爱将一切沉重的东西叫“棒槌”，“棒槌”经他的手，在空中稍稍停留一小会儿，此乃蓄势，十秒之后，咣的一声，坠下了，石碾上的铁块经接触，不由得轻快的响了两声，弓箭的威力在于等待，这道理小铁匠很清楚，铁块和石碾狠狠的吻过以后，火星子像干燥的唾沫，从那口子里咻的一声飞了出去，被他粘上了，就算是哑巴，也会轻微的喘叫几声，作为痛苦的回应，蜜月时，亲吻还会持续，小铁匠也不敢怠慢，他不断的为那两口子寻找机会，“棒槌”一下一下的轰炸，两片通红的嘴唇不停的砸吧，石碾上的铁块薄的如一张热乎乎的烧饼，透着闪电的光彩，顿时，铁匠铺光辉闪耀。小铁匠气力耗尽了，铁块就不再是普通的铁块了，是镰刀，是锄头，是锹子，是那吃土的农具。
   说起小铁匠，还得和一样东西沾边，草垛，他爱草垛如爱小铁锤，草垛又很多，他一一给它们取了名字，比如靠村口的，叫草垛一号，靠村尾的叫草垛末号，中间的按照阿拉伯数字依次的叫，说起草垛还有一段光荣的历史。老铁匠生前，小铁匠吃了他很多苦，受了他很多骂，小铁匠的妈就是让他骂死的，村里人家的狗路上一遇见老铁匠，就远远的跑开了，也许，李家的狗是受不了他的骂才自尽而死的，只是传闻，没人亲眼见过，当然不能乱说了。老铁匠的名声臭了，小铁匠不愿意和他一起住，就搬进了草垛一号，他晚上回家，白天回草垛，一人住两个地方，老铁匠看不惯，晚上就狠心的将大门关上，小铁匠肚子饿了一天，想回家拿点吃的，见门关上了，他便偷偷的翻过围墙，溜进灶房，一次，家里灶火灭了借着微弱的月光，他踩着突出的墙角，卷起袖子，爬了上去，他跳了，左脚触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心里一吓，喊了出来，他害怕老铁匠醒来，就默不吭声的蹲着，鸡叫时才回到了草垛。
   某日，小铁匠闲着，草垛外一个孩子站在田埂上对他喊“你家爹爹死了，还不回去”，小铁匠不信，憋足了嘴里的唾沫，朝他射去，小铁匠离开后，孩子哭了，自此，他明白了什么叫娘们。老铁匠死了，小铁匠不知道，仍旧守着草垛，一天夜里，知道了详情，便回到了家中，重新操起铁匠的营生。村子里只有一家铁匠铺，小铁匠主持的，活计很多，太累，一次，他不小心受了伤，找镇上唯一给人治病的方医生，人家看不起他，没给治，他受了气，在家一连晕睡了三天，三天过后，就放弃了铁匠铺，又回到了草垛里，村民们劝他回去，他只摇头，大家见无了希望，便像忘记了似的，不再提他了。
   小铁匠彻底隐居后，村里出了件怪事，住在村口的张大爷，晚上的时候，自家门前不抽烟，而且秘密的潜入了村长家，好事的村民统计，他进去后，十分钟才出来，至于两人究竟谈了些什么，更是秘密。自那晚以后，一连数日，张大爷夜里不寂寞。且热闹非凡，村民们有准备的走进他的家，连拖着鼻涕的孩子也两两拉着手过去，于是，村子里长久的宁静被打破了，这本不是件值得张扬的事，但人言可畏，一伙人热闹也罢，全村的人都疯狂了，就不同寻常了。在一个狗声阵阵的夜晚，村长带领着数十位村民占领了村口，村民们围着他，像一个个滑稽的猴子。许多年过后，曾参与此事的人说，他一生没有遇到这等奇事，说那晚的月亮竟破天荒的笑了，此话一出，立刻遭到他人痛击，其一，月亮不会笑，即使笑了，也绝不会是大笑，笑的程度到底如何，后来没人记得，但村长却心事重重，张大爷是整件事的传播者和引火者，村民们认为他和平时不同，若是平时，他定是口若悬河，相反，他蹲在一边，饶有趣味的抽着烟，当星星睁大眼后，村长发话了，他把事情的始末重述了一遍，声明胆小的不必强留，村民们听了满脸的茫然，只张大爷拿着烟斗对着坚硬的土地磕着，作为谈话的回应，等烟斗的灰烬散完了，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眼角划了一道笑容，相似的笑容曾出现在村长家里，村长记得，在那个令他一生难忘的夜里，疲倦的他从妻子白皙的身体里抽出，正在一边躺着粗声的喘息，女人仍不满足，将布满细汗的胳膊搁在男人的小肚子上不停的挠，他受了刺激，恢复了些许的生机，觉得余兴未了，再次猛烈的冲了上去，关键时刻，屋外门突然响了，几下急促的敲击声，像拨浪鼓一样在村长的脑子里转悠，这是，女人哼了一声，随后乖乖的从他的身上爬了下去，村长起了床，粗粗的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间打开门，让张大爷踉跄的进了屋，张大爷一口气说完了要说的，临走的时候，向村长丢了一抹笑容。事后的一个礼拜的夜晚，当村长对村民们说完后，他依然笑了，比起那晚的，多了一层含义，笑容过后，村长孕生了一丝顾忌和悔意，若如张大爷所说的，赵铁匠即曾经的赵一鸣鬼魂出没，尖利的叫声也是由他发出的，此事就蹊跷的很了，他思考着老人的笑容，觉得受了莫名的威慑，不禁有些后怕，当初既然内心在争斗，不知该不该查明真相，再三考虑后，自己做出了行动的决定，现在也就不能后悔了，村民们见他不动声色，也就不好意思凑过去打扰，夜晚本就寂寞，又无事可做，他们便一如往常，用竹节般的手指抠除锹子上的泥巴。午夜时月亮收敛了笑容，躲藏在厚重的云层里，安静的夜，一下子被打破了，声源来自何处，紧张的村民如热锅上的蚂蚁苦苦的找寻，秩序乱了，村长咳嗽了几声，大家便不再出声了，跟在他身后，朝令人惊吓的声音走去，张大爷慢慢的随着。
   小铁匠重回草垛，不为别的，乃是他一贯的作风，他打铁时无师自通，悟出了个道理，懂得蓄势的重要，另外在方医生鄙夷的皮鞭下，他发誓要夺回尊严，于是便狠下功夫，于午夜之时练习吼叫的伎俩，为何要这样，是他长期观察后总结的教训，那天他拖着流血的腿，在众人的目光下，一瘸一拐的走进了方医生的诊所，方医生对他没有理睬，他等待着，一个个病人都出去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的扶在诊所的铁门上，他痛苦的等待着，希望自己的腿能好再去打铁，于是就耐着性子，看着方医生木然的脸，希望逐渐的没了，他走上前不平的说：“干嘛不给老子治病，你欺负人”，
方医生说“你爹杀了我家的狗，要怪就怪他”,
“那里为啥给王大麻子治，他还骂过你哩”，“
“他凶的很，我的声音没他大”。经过那次血的教训，小铁匠和他爸的仇恨又添了一层，，他知道了胆大的比胆小的更吃香，声音强的比声音弱的更威风，于是，他一气之下回到了草垛没日没夜的吼叫，不料一天，村口的张大爷半夜里从噩梦中醒来，循着声音的出处，来到了草垛一号，仔细一听发现了里面的小铁匠，张大爷进入到草垛后，小铁匠的命运得到了改变，他从老人颤抖的口里知道聊老铁匠的死因，甚至揭开了他娘以前的罗曼史，三天后，按照他的预谋，老人敲响了村长家厚重的大门，当他那如钳子般的指甲叩响门环时，扫兴的村长感觉那不是门声，而是扎堆的刺扎进了他的心窝里，老人进了屋，把他的可疑之处告诉了他，村长思量了几秒后，断然否定了鬼魂作祟的可能，但一九六零年的事情，依然使他耿耿于怀，所以，在老人离开后，无意间，见到了他的笑容，内心便捏了一把汗，正如他带着村民的那晚，一路上，心总是吊着的，他担心鬼魂真的存在，更害怕受到它的报复，回忆起当年，年轻的他背着包袱，依照毛主席的号召，离开了生养自己的城市，来到这里，编进了村公社，作了一名技术员，到了得当天，已故的老村长带领着全村的人去迎接，为了他，还破例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热闹过后，就安排他住进了赵一鸣的家里，赵家三代都是打铁的，祖传饿手艺造福了一方百姓，手艺传到了赵一鸣手里，等于是五花肉塞进了猫嘴里，不是腻死就是噎死，他没再为赵家增光，整日的喝酒。不料，醉鬼赵一鸣傻人又傻福，他娶走了村里的头号美人，此事一出，立刻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村里一百多号光棍，青天白日纷纷脱下自己的裤子举起来，站在老村长家门前示威，有的说：“一朵鲜花插在聊牛粪上”，有的说：“凭什么，论相貌，他比的上谁”，“谁”字的末尾重重的加了一个“啊”字，更妙的有，一向撒尿都不齐整的王二麻子唱着说：“悔不该，悔不该，武大郎娶走了潘金莲”，唱完后，手舞足蹈了半会儿，才捡起了自己的脏裤子，边走边骂。示威后，老村长的媳妇门前白白的捞到了一百多条裤子，小心的带回家，给她的男人改成四角的短裤，合身得体。赵一鸣娶了媳妇，风光了一阵子，也快乐了一阵子，时间一长，肚子里的馋虫如野火一般蔓延，他捧起了酒坛子，没日没夜的喝，喝的天昏地暗万物失色。一日老村长在村口召集全村人，商量着事情，醉倒的赵一鸣也过来了，被王麻子拖来的，两人一旁和气的呆着，村民们好奇的看着他们，等着王麻子给“失恋”的大伙出一口恶气，彼此合计，是要把赵一鸣的裤子脱了呢，还是狠狠的剃光他的头发，让他变成真正的秃驴儿。老村长看出了大家的心思，趁人不备时，从他身边的一棵柳树上折下些枝条，把皮扒了，转身说：“今个，劳烦你们给出个主意，本事件光荣的事情，要是谁自动担当了，会议现在就散了”，王麻子见他在嚼着字眼慢吞吞的说，就骂开料：“妈的，你别娘们似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旁人听了，唏嘘了好一阵子，老村长说完后，使了个眼色，对着人群外叫着“年轻人，你进来吧”，突然间，一个戴着眼镜，穿着中山装的男子出现了，他走向村长，面向大家，连鞠了几个躬，众人见了，都睁大了眼睛，抿着嘴巴，把唾沫往喉咙里吞，老村长笑了“他是城里人，分配到了咱们这里，支援这里的建设，我们总得给人家一个住处才对”，村民们听了，悄悄的说开料，有的摇头又得叹息，未嫁的姑娘憨憨的笑了，这时，王麻子站了起来，脸憋的通红的说：“俺们是粗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也知道，城里人和俺们都是一家，毛主席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前些年分了地，盖了间草房，大兄弟要是不嫌俺们穷，就过来住吧”，说完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满意的坐下了，赵一鸣醉的厉害，不清楚村长话的意思，也说：“妈的，这又啥难，只要他给俺妈酒喝，俺们家有愿意给她住”，最后，老村长说了自己的意思：“要不这样，公平起见，还是抽签决定吧”，村民们都同意的举了手，老村长松开了手里的柳树条，一一递给村民，王麻子接在手里，看了，再吵闹的问其他人：“你是什么签，给俺看看”，人们都掩护着，他急了，吐了满地的唾沫，赵一鸣抽到了长签，老村长宣布，年轻人去他家。王麻子见又是赵一鸣抢了他的威风，人群散开后，他一个人愣在原地，握住自己的签，不停的骂。赵一鸣拿着老村长交给他的锦旗，满脸的幸喜，回想他嘱咐过的话“毛主席告诉我们，工农兵要柠成一股绳，共同建设我们伟大的国家，要记得好好的照顾咱们工人兄弟，今后，村里会给你盖个大红章，在回家的路上，赵一鸣时时想着此话，不禁暗暗高兴。
    兴高采烈的赵一鸣走回家，身后跟着个生脸的年轻人，一路上两人像亲兄弟般的说笑。不久流言四起，王麻子对见过的人比划着，意思直指赵一鸣。一日，赵一鸣醉后，大摇大摆的走着，不远的地方，王麻子正和方医生逗趣，他凑过去，两人便立即住了声。赵一鸣一边笑，一边推搡着王麻子：“麻子，你咋像个大姑娘，一见了男人，就乌龟似的不吭声了”，王麻子不接话，只唱：“悔不该，武大郎娶走了潘金莲”，赵一鸣见话有玄机，收起笑容，奔回了家，他假装喝醉了，迈着螃蟹步回去，女人在门前见到他，也没说什么话，就躲进了屋子。当天夜里，赵一鸣不动声色，见女人悄悄的走出去，他瞄准去处，爬起来，跟上。跟到田地里的一个草垛，仔细一听，轰的一声，脑子像炸开一样，他扶着草垛，哽咽了起来。几天后，年轻人就从赵一鸣家搬走了，转移到老村长家住下。
    一九六一年小铁匠出生，女人难产死了，死后，赵一鸣没留一滴泪，村民们私下里议论，他的心肠太硬，且担心小铁匠今后的日子艰难。一九七六年，小铁匠十五岁，爹爹死了，他哭了三天，二话不说继承了铁匠铺，一次意外，腿坏了，找方医生治，失去了尊严，回到草垛隐姓埋名。但一次谈话改变了他的命运，同时也查出了他爹的死因。
谈话双方：村口的张大爷和草垛的小铁匠，
地点：草垛一号，
二人所处的位置：小铁匠朝东，张大爷面朝着他，
环境：夜黑风高，狗声阵阵，
内容：双方小声，不便观察，
谈话后小铁匠的反应：内心激动，外表也可看出，
张大爷的反应：平静异常，
后来张大爷去了哪里：村口自己的家，
小铁匠如何：一夜无眠。
    七月七日鬼节,村长在家召集村民，张大爷建议寻找卓神，一来图个安定，二来也可震慑鬼魂，他答应了。于是四人东南西北各占一方，其中一人联想到麻将不禁笑了起来，立刻就遭到大家的唾骂，众人翘楚以盼下，站立东方的张大爷朝着门神所在的位置，卷起了袖子，咕哝了三分零二秒，准确度相当高，大家都很满意，村长也偷偷的笑了，张大爷说完后，走出了屋子，不一会儿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块石头，村长见了十分的不安定，一来此石曾砸死过方医生家的那条狗，二来他由此石联想到另外一块杀人的石头。张大爷把石头塞进桌子的一角，使四方不再平稳，一切就绪后，四人坐下了，手手相握，胳膊贴住桌面，一旁的人收起了笑容，严肃异常。张大爷唱：“卓神，门神，土地公，快快显灵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他一本正经的唱了三遍，桌子突然轻微的响了两声，张大爷叫道：“卓神爷爷，卓神爷爷，请您听俺说，三天前，小的一人在村口抽烟，不料一阵暗风吹来，烟斗自行就灭了，风不是很大，但吹的人脸疼，当时，小的就打了个寒噤，过后，小的失聪多年的耳朵却好了，正在疑惑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不知道来自哪里，鬼哭狼嚎一样，小的心慌，但毕竟一个，不敢造次，第二天，俺就去找村长商量，他说这件事要细细考虑，不能够草率，故而村长召集大伙听您的神示，”张大爷说完，稍稍的抹去了额头上细微的汗珠，舒缓了一下，再说：“村长为了这件事，三天来吃喝不好，村民们知道后也很心慌，连刚出生的婴儿，半夜里也失声啼哭直到天亮，所以呼唤您老人家，为我们做个决定，大伙决定夜闯鬼门关，探寻声音的出处”，他说完后，众人长舒了一口气，村长一声不语。等待时，卓神来了，除去又石块垫起的那支桌脚，其余的全都动了起来，仿佛通了神性，跳起舞蹈来，一共跳了七十七次，停止后，张大爷撤走了石头，扔了出去，村长的眼神随着它落地，张大爷走到他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嘀咕了几句，他顿时就跌坐在地上，村民不知道原因，纷纷扶他起来，村长恢复神智后：“马上去河边”。
招神仪式结束后，村长带领着一伙人守在村口，午夜的时候，踏上了去河边的路。半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便朝声源处加快了脚步，临近后，发现小铁匠站在河边，大伙十分惊讶，他不睡觉，在哪里做什么，他在哭，张大爷走到他面前问：“小铁匠，你哭什么“，他抽噎着说：”睡觉时，爹爹脱了一个梦，叫我来河边看他，我想爹了，所以就哭了“，村长上前拉着他”胡说，死人怎么会托梦“，小铁匠抽泣不语。就在村民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河中央升起了一丝烟雾，缓缓的一个凸字形状的怪物浮出了水面，众人以为是鬼魂出没往后连退了数米远，小铁匠喊：”爹爹……“，然后不顾旁人的劝阻冲了过去，淌水朝目标游去，冰凉的河水在他快速闪动的身体下躲开，飞溅的水珠像一把把尖利的刀子戳向村长，村民见了不约而同的喊：“赵一鸣的魂过来了啊”，村长眩晕了头脑，看到赵一鸣的魂正披头散发的朝他飞过来，就昏倒在地上，不停的撕扯着衣服，还疯了似的爬滚，自言自语：“是我杀了赵一鸣，…..”，村民听了就揪住了他，当天夜里就给送去了镇上的派出所。小铁匠见事情成功了，便又游回岸边，手里还攥着个湿乎乎的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