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

南隙

133.5.   


被鼓吹的城市规划
不过源于一种将就；
看过了雪的抗争，就知道再没有硬汉硬得过它

我成了头脑发昏的笼中小禽
我厌倦了报时
抖抖斗篷，口袋里一团乱线
临行时难以找到的东西都在不愿看见的地方
还是要在屋里来回走动，直到吵醒一半的你
我们，一睡一醒是阴阳两隔的站法

你不发怒的时候我更伤心
走时间的歧路，我们已经来到了既非当下也非未来
而是未来荒凉的隔壁，在那里饿得虚浮
你偷偷变成我的甜食，或者我偷偷变成你的谷物

远处是祖父母，在连续的相互搀扶中变成打滚的穿山隧道
中处是母亲，一切血和力的大枢纽
近处是你，我们一胖一瘦全无严肃的性欲可言，主要是吃，然后在相互的缝隙间伸伸手脚

一如既往地，明天破晓我还会陪你走到车站
水泥冰川的路口，硬云的空中大战
绯红的慢性末日还将持续壮丽几十年
在这里
我的争斗永远是冷与热，而非生和死

——我，一位复仇学教授，
我不怕老，我额角有一把燃烧的椅子
听着：

明天，
我要大笑，暴跳，跃进人群作滑稽戏
惊吓扫雪的环卫工人。
凭一颗丑角之心张开双臂
我要拥抱往来于冰川的巨型火车，
那狗屁不通的讽刺之王。











128.

十月二十日，大雪
帝国的鹰派在高空盘旋
重新规划着城池的一般性

敌视严寒只是上古品德
全城湿润的嘴巴都会咏雪，
没有人是心怀愧疚的幸存者






129.

野地里，总有生的皮肉在流浪
它们视火为一夕之欢的情人，而非子嗣
它们亲吻后马上离开

世界末日不过是我们脱下斗篷
由再现升格为发生，加入他们瑟瑟而凛然的队伍

南隙

127. 黑暗之心

雨夹雪滴漏了一夜，甜如杨梅酒
如腐烂的乡间路，
将我的寄居蘸出滋味
食物肥厚而贫弱的芬芳

暗河来到阳光下，迎头撞上更浓郁的物质
世界突然宽容复仇，一群杀手到处改道
装点得金光闪闪。

此刻永远是甜蜜的，苦难
是生的夸张。

南隙

93.

天牢吊住的，是一片
碾行的，荧荧的意志

上一刻好像还有很多团圆的舆论
从井边坐拢来。
须臾，酒就凉成了龟甲里的腹水

一堆幼稚的蹄子滚下楼梯
拐弯时，用手肘推搡墙壁


98.

天的发暗，是聋哑的总统在起作用
没有一个广场不在照片里
直到尾羽被选举惊起一点点





99.

季节是关乎尊严的最后一点提示
关乎塘边的石头何以同时具有重量和纹理、翻动时何以昏天

没有称过白马的骨和生殖器
就没有资格称白马，天真败光了称谓的遗产，湖已经穷成点线面

年末藕农给小屋拉了电线，一些比他更着急的扇形路过天空，滴滴答答
这是对荷花的控诉：我宁可在一片合法的赭色里

南隙

134. 摘下鸟

蓝宝石一般难以计数的
是日子。为此要出门

捕鸟人踩着梯子忙活
仿佛天空是一片葡萄架




135.
一旦开始谦虚就彻底失败
光就收缩，永恒的死屋就被拂开
一角。

童年在翻山之前，母爱在蚊柱之后
二十年前早有末日
红云迟滞，一则报道的心眼向外烧蚀




136.
在体力的极限到达前刷新自己
公交车代言的冰川飘进雾里

如果构成世界的是速度
疾病和妈妈一样可爱

南隙

137.
世界长大后剩下无数茫然的母亲。
只有繁育
固守古老的膨胀率。

悲哀和奇观都源于无能，
诗句背后有无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