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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江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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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12 16:50:4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平时好端端的妈妈突然不见了,当我们知道这个消息时真是大吃一惊了,是大姐最先发现妈妈不见了的,她在家里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就知道这次妈妈是真的找不到了,一想到这一点她便哭着去找爸爸,爸爸没法相信大姐的话,他把家里里里外外的地方都找个遍,然后确定妈妈是不见了,便和大姐抱作一团哭了起来,那时我刚好在楼上听到了他们的哭声,便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问大姐到底怎么了,大姐流着眼泪说妈妈不见了,不见了,找不到了。当我听到了大姐的话,还以为她在和我说开玩笑,我和大姐说妈妈怎么会不见呢?她在这个家这么多年了,从来都不会突然不见了的,但是大姐说妈妈真的不见了,至于去哪里了,她也不知道,我知道大姐从来不会撒谎,她也是个特别严肃的人,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她是不会哭着说话的,一看到大姐那哭红了的眼睛,我便知道这次事情重大,严重到也许是我难以想象的境地。

没过多久,我就把妈妈不见了的情况告诉了二姐,我认为妈妈的这次突然不见了,应该马上告诉二姐,尽管二姐远嫁了另外一个县城的男人,回家需要好几个小时,但是我认为回家不管要多久,二姐都应该毫不迟疑地马上回家,尽管二姐不否认妈妈不见了的现实,但是她还是问了我一些关于妈妈消失前,在妈妈身上发生了什么状况没有,妈妈有没有什么迹象表现她要消失了,有没有什么话和我们说她要去哪里,二姐说按照妈妈的性格,她要去哪里的话都会事先告诉全家人的,几乎没有一次意外,二姐的理智出乎我的想象,当大姐告诉我妈妈消失时,读过多年书的我都没有问大姐这些事,就完全相信了大姐的话,所以当二姐问我这些话时,我一概答出来的,我只好对二姐说她还是先回家吧,家里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了,这时二姐才答应了马山回家,并且是开着那辆二姐夫刚买的汽车,二姐虽然学车已经有好多年时间了,但是没有一次敢单独地开着车子回家的,这让我们对她的驾驶技术存在怀疑,如果不是遇到了特殊的情况,我想二姐会一直不敢开车回家的,可以说妈妈的这次消失让二姐打破了之前的顾忌。

在二姐火急火燎地在第一时间开着汽车回家后,那已经是妈妈已经不见了的第三个小时了,家里所有人都没有放弃希望,尽管在这之前大姐已经找了一遍,但是大家还是想再找一遍,毕竟人多力量大,我们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妈妈呆过的房间,里面所有的摆设都是妈妈在消失前整理的,当她不见了的时候,摆设还是和出事前一模一样,除了房间,家里其他的所有的地方妈妈可能都会在,厨房,楼上两个房间,还有厕所,卫生间,所有的地方在二姐没来之前都找遍了。妈妈的衣服还在家里的衣柜里,好几套过年刚买衣还在那里,那是二姐给她买的,但是她一直不舍得穿,大姐准备在她生日那天给她好好地操办一下,现在妈妈消失了,连她最喜欢的衣服都没有带走,妈妈连身份证都没有带走,我们不知道她这次是要去哪里呢,难道连身份证都不需要了吗?

我认为妈妈简直是太粗心大意了,不管去哪里都要带身份证的,如果不带的话可能会被警察误认为是流民的,当然了如果妈妈真的被当做了流民,我们还是乐意看到的,经常也许会把妈妈给带回家的,就怕妈妈不被经常抓住,妈妈消失前还把家人的衣服给洗干净了,晾晒在家里的晾衣绳上面,那个晾衣绳上现在就飘逸着全家人的衣服,也包括妈妈的衣服。我们把家里里里外外的地方都给找遍了以后,听了爸爸的话,我和大姐分头去邻居家去找,去妈妈以前喜欢串门的家庭去找,我还以为妈妈会在这些家庭其中的一家,我还抱着这样的期望能在他们家找到正在聊天的妈妈,以前我就经常看见妈妈捧着饭碗在他们家,一聊就是好长时间,那时家里的饭菜都凉了,我怕妈妈回家吃不了热饭了,就去找妈妈,从我懂事的时候,大概七八岁开始吧,直到我的个头已经超过妈妈,直到我大学毕业,直到我工作好几年了,我都会去找正在别人家聊天的妈妈,我去了就喊一声,妈妈,快回家啊,家里的饭菜要凉了啊,妈妈听了,句让我不要等她了,她已经吃饱了,听到这句话,我就会独自回家去了,现在,我在去找妈妈的路上,当走到邻居家时,我照例喊了一声妈妈,妈妈,你吃饭吃好了吗?可是没有听到妈妈的回答,邻居们也都说妈妈不在他们家,今天就没有来过,他们看到我着急的样子,还笑话我了呢,那意思是我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粘妈妈,我问完了就走了,去了另外一家,等到的答复还是一样的,想必大姐和我的遭遇一样,我们分头去找妈妈后,没有找到,又回到了家里,这时刚好二姐也开着车子回家了,车子停靠在家里的门前,她刚下车的时候还不相信我们的话,在家里里里外外地找了个遍,她问我们,妈妈的电话打了吗?二姐还以为我们是傻瓜呢,我说,妈妈不见了的时候大姐就已经打了,打了好几个,妈妈的电话都是嘟嘟的声音,但是就是没人接听,二姐说妈妈的手机是不是坏了,所以妈妈接不到,现在她大概正在赶往家里的路上呢,大姐说希望妈妈像二姐说得那样,那样的话就是我们瞎担心了,但是妈妈不见了都好几个小时了,我们不能在家里干等着,这是不孝,知道吗,大姐说,大姐性格比较急躁,当她想到了的事情就必须让大家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如果我们不答应她就会生气,一气就是好几天,这点和妈妈很像,二姐问待在家里垂头丧气的爸爸,是不是爸爸和妈妈吵架了,爸爸睁着无辜的眼神,好像二姐是在冤枉他,爸爸说她这几天和妈妈一直很好,根本就没有吵架,妈妈最近几天心情很好,因为二姐刚买了车子,她还在等二姐开着车子回家把她给接到自己家里去玩一玩呢,另外,妈妈在家还准备了好多好吃的,等着二姐和大姐一起回家吃呢,那些东西现在就在冰箱里面,都是妈妈小心翼翼地用保鲜膜给包好了的,妈妈怕时间长了,食物会变质,爸爸说这些的时候表现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让我们不再忍心去怀疑她了。

妈妈说走就走了,连一声招呼都不打,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也太让人感到气愤的了,爸爸说如果这次妈妈回来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她,不教训都不行,都这么大的人了,说走就走,又不是小孩子,就算小孩子要去哪里了还有点声音吧,还会和父母说一下吧,妈妈活了五六十年了这些道理不用说也是懂的啊,爸爸叹着气说,爸爸的话让我们觉得好笑,但是妈妈的确不在家里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处,只有等到把她从躲藏的地方找到了,那时爸爸再怎么去说妈妈我们也不会帮妈妈的了,因为她这次做得太过分了,离开了去了哪里也不和我说一声,如果她在家是在是太闷了,突然间想去哪里散散心了,如果哪里有个朋友打电话叫她去玩了,如果老家出了事情叫她突然回家了,她完全可以和我们说嘛,不用隐瞒我们的,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她的几个子女也都长大了,会体谅她的,现在她说走就走是什么意思,是在生我们的气嘛,是不是几个子女有什么做的不多的地方,让妈妈感觉到难过了,又或者是我们不值得她信任,她有些话连我们都不能说呢,如果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她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她也许会隐瞒一点,毕竟在她眼里我还是个小孩子嘛,在她眼里我永远都长不大,她把我当做三岁大,但是大姐这几天一直在家里陪她,大姐不一样啊,大姐结婚都十几年了,她的子女都十岁了,妈妈完全可以把肺腑之言告诉大姐嘛,大姐不会透露一个字的,如果大姐实在不能说,二姐也是可以说的,女儿比儿子更懂事,也更能体谅父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全国上下所有的家庭都一样,做父母的都会觉得女儿比儿子更加贴心,但是我不会嫉妒两个姐姐的,我以前就没在妈妈面前埋怨过,现在我都这么大了就更不会埋怨的,妈妈应该相信家里总会有人她是可以信任的,所以她要去哪里应该和家人说一下,这是一种负责人的态度,也是作为母亲应该为子女想到的,有时候当子女体谅了父母,做父母的也应该体谅一下子女,但这一次妈妈明显是疏忽大意了,她在匆忙地离开这个家时,就没有和任何人说,所以当她突然不见了的时候,我们都很着急,希望妈妈看到我们着急的样子,能马上悬崖勒马,回家来看一看。

但是妈妈明显是没有想到我们有多么的着急,如果她看到了一定会后悔当初的选择的,她就不会匆忙地丢下我们,离开这个她依依不舍的家了,虽然这个家给她增添了很多的烦恼,培养几个子女长大也一点都不省心,但以前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她都坚持下来了,那时她一个人带三个子女,家里条件也没有现在这么好,但是她对我们都是不离不弃的,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下给我们吃,她不舍得吃,总是吃我们吃剩下的,我们吃不掉的,她才捡起来吃,小时候我还笑过妈妈呢,说妈妈不舍得买好吃的给我们,家里那么多钱都不舍得给我一点买零食吃,每次上学去学校了要她给零花钱,要一块她就给五毛,她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小小时候家里没钱她一分一厘都省着花,现在家里有钱了,她在走的时候身上都没带什么钱,家里的存折一张都没带,她的那个还是姐姐用过了,给她的黑色包包她都没有带走,里面放着她的钱包,里面还有七十五块六角钱,这些钱是平时要花的,妈妈每次出门也会背着那个黑色包包,现在这一次她离开家了没有带走,她是不是忘记了,还是因为太急忙没想起要带走呢,这一切我们都要向她问清楚,等她回来一定要问清楚的,但是现在妈妈都找不到了,还能问谁呢?

大姐把妈妈身边的所有东西都翻过了,希望能在里面找到一片妈妈写给我们的小纸条,希望能看到妈妈留给我们的一些字或者是话,如果能找到的话,我们就不会担心了,甚至还会称赞妈妈这次的心思呢,她出人意料地让我们担心了一场,然后又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结束了这次担心,毕竟妈妈以前离开家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她都是面对面地告诉我们的,就在我们翘首以盼地看着大姐在翻看妈妈的东西时,大姐却找不到妈妈留下的只言片语,更让我们生气的是她随身携带的钱包和钥匙也都没带走,家里的钥匙归妈妈保管,所有房间门的钥匙,橱柜的钥匙,还有壁橱的钥匙,抽屉的钥匙,都归妈妈保管,妈妈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放在里面,平时就把它们给用钥匙关上,用的时候才打开,但现在妈妈竟然连钥匙都没带,她到底是要做什么呢?大姐想不通,我想不通,二姐想不通,爸爸更想不通,钥匙妈妈不会给爸爸的,总是藏在她身边,比如枕头底下,或者衬衣的口袋里,妈妈害怕爸爸拥有了钥匙后会把家里所有的地方都给打开,爸爸就是这么好奇的人,爸爸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拿走妈妈的东西,把妈妈藏得一些私房钱拿走赌钱输掉,所以她不相信爸爸,现在她竟然把钥匙就放在家里,放在她的黑色包包里,这不是明显让爸爸拿走属于她的东西吗,她难道是要考验一下爸爸吗,或者是再也不担心爸爸的所作所为了,或者是她急着做什么事情,现在已经没有功夫去担心爸爸了。

妈妈是当天早晨离家出走的,出走的时候我记得天刚大亮,公鸡叫了第一遍,后来公鸡叫了无数遍,太阳也升到了天空中,二姐回到家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半中央,也就是说我们找妈妈找了一上午都没有找到她,二姐来到家里的时候我们又再次地找了一遍,等我们第二次去附近邻居家找妈妈时,那时他们才晓得妈妈不见了,但是他们还以为妈妈是和爸爸吵架了,是我们家里的私事,他们也不好去管的,最多去去拉拉架,其他的都做不了什么了,有些人甚至连这些话都没说,直接说没看到我们的妈妈,因为平时妈妈也不会去他们家,所以他们觉得我们这次去他们家去找,简直是毫无用处的,他们也就懒得理财我们了,但是我以为如果妈妈是故意躲避我们的话,她应该不会去以前去过的人家,该去的是没去过的,这样她才能成功地躲避我们的寻找,妈妈的小聪明我们是清楚的,所以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家庭,尤其是我,当邻居说没见到妈妈时,我甚至还闯到他们的家里面去找,他们跟着我生怕我把他们家的东西给偷走了似的,所以当看到他们那怀疑的眼神时,我在找遍了后就会朝他们家的门前吐一口唾沫,谁叫他们怀疑一个无辜的我了呢,难道我以前偷过谁家的东西了吗,我想一想,好像是没有的啊,又或者是我小时候做过这些事,但现在我长大了,已经丢弃了小偷小摸的习惯,早就成为一个三好青年了,他们怎么可以趁着我焦急地寻找妈妈的时候怀疑我是个小偷呢,这实在是令人气愤,但是我没有怪罪他们,因为我没有时间和他们啰嗦了,当他们在我离开后,在我背后骂我小混蛋时,我差一点转过身回去揍他们一顿,和我一样大的一定要打一架,比我大的就骂一句,比我小的就直接上去揍,压在身下揍,可是我在找妈妈,我没有时间和他们胡扯。我们姊妹三个在村里又找了一遍,还扩大了寻找的范围,大概找了三四十户人家,除了这些人家,我们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人可以找到妈妈的场所,比如,马路边,湖畔边,树林里,甚至连小孩子躲猫猫的草垛里我们都找过了,但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这让我们以为妈妈是个躲猫猫的高手,连一向自诩为高手的我也自惭形秽。

妈妈不在了的第一天夜里,我们谁都睡不着,一个个都在各自的床上唉声叹气,一想到平时妈妈现在在家里睡觉的场景,而现在人却不知道在哪里,现在人是不是已经也睡在了温暖的床铺上了,没有妈妈在,大家好像都失了魂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我和爸爸睡在一张床上,从爸爸睡得床那一端不断地传来叹气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大姐和二姐在隔壁房间里睡觉,透过门下缝隙透过的光线,我知道她们房间的灯一夜都没有关掉,还有她们在床上不断起身,还有来回在地板上走动的回响声,通过这些我知道她们也都没有睡着。没有妈妈的一夜很快天就亮了,和昨天似乎没什么区别,好像妈妈不在的这一天家里没什么变化,以前妈妈穿的拖鞋还是摆在鞋架上,我们以为她会在夜晚悄悄回家把鞋子穿上,让我们知道在我们找她的时候她也在找我们,只不过她现在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回家,但她知道我们仅仅一夜就已经很担心她了,如果她不让我们知道一点她的讯息我们会疯掉的,所以她就会在家里留下一些她来过的讯息。大姐最先想到这一点,她好像担心我们会抢了她的风头一样,担心我们会抢在她的前面找到妈妈回家的证据,所以在我们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疯了似地向妈妈房间奔跑而去。那间房间在妈妈没在的那天夜里没有人睡在上面,因为我们都相信她会在我们熟睡之时悄悄地返回家,睡在那张她睡了差不多四十年的宽大的床铺上,那张床妈妈在没消失之前一直睡在上面,从她从遥远的川城嫁给远方的父亲时就睡在上面,我们都认为她如果回家了一定会睡在上面的,她是舍不得不睡在那张床上面的,那张床上的所有角落都沾满了妈妈身上的气味,任何人只要一闻到那气味都会想起妈妈,所以现在妈妈不见了我们都认为那张妈妈熟悉的床铺,以及床上似乎还残留妈妈身上体温的床单一定会把妈妈带回来的,正因为这一点,在第一时间大姐才会不顾一切地跑到那张床上。我们看到了大姐奔跑的身影,好像害怕她会抢走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好像她看到了妈妈后会私自地把她给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知道,让妈妈成为她私藏的宝贝,于是便也疯了一样跟着大姐奔跑了起来,我们因为奔跑的速度太快,甚至把阻挡我们奔跑的一张板凳给撞翻了,年龄大了的爸爸奔跑的速度当然不是我和二姐的对手,在半路上我们就听到他那因为长久吸烟而坏了一半的肺呼出的一阵阵强烈的喘息声,还有他那因为常年不锻炼而僵硬的骨头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似乎要断裂的声音。

在某些事情上我们还会体谅一下年老力衰的爸爸,但现在妈妈不在了,我们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找到妈妈残留的信息,所以当然都不会考虑他的速度而故意减慢自己的速度,尤其是一向不让人,还有喜欢在妈妈面前和我们争风吃醋的二姐,此刻,她虽然刚刚长途漫漫地开车回家,一夜未眠似乎还保留了很好的体力,她看到大姐最先从房间里冲出去,便也紧跟着冲了出去,我的脑袋比她们差一点,只好自甘情愿地留在她们身后了。那扇静止了一夜的房门突然打开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倾洒到房间里,我多么地希望那道阳光也会撒在妈妈的脸上,最好昨天我们的紧张和担心都是多余的,妈妈根本没有离开我们,她只是像个小孩一样和我们开了一个玩笑,她好像又想起了小时候和伙伴们玩的捉迷藏的游戏,那个游戏深深地扎根在她的脑海里,因为多年和父亲生活在一起而忘记了,不知道为何昨天谁向她提起这个,所以她一下子又记起来了,所以她便想和她最亲近的人玩这个游戏。昨天一整天她就躲藏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这个角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连和她朝夕相处的父亲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刚刚探亲回家的大姐,以及半个多月没有回过家的二姐。我们都认为妈妈一定是和我们开玩笑,这个玩笑不会开很长的时间的,因为她知道她的几个子女谁都无法承受她消失了的现实,如果她继续玩下去的话那这个家没有她就要塌了,我们都认为一向为这个家庭着想的妈妈是不会让这个家塌了的,所以在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笑着请因为担心她而要责怪她的子女原谅她,就在我们这样想的时候,大姐最先破入妈妈的房间,那扇经过一夜没有开了的房门被她野蛮的推开,我们都害怕她的这一举动所产生的响声会把胆小的妈妈给吓走,到时候不知道又要到哪里去找她了。那扇脆弱的房门随后发出吱呀一声响,仿佛在向房间坐在床上的妈妈通风报信,仿佛它也知道我们正着急地寻找妈妈,所以恶作剧般地想让妈妈提前离开,让我们找不到她,好像它在我们家这么多年里我们对它不薄似的,现在趁妈妈消失之际,它要一报之前所受的委屈的仇恨,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所以它毫不客气地发出吱呀的声音。我们都不知道之前谁得罪了那扇房门,当它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肆无忌惮时,我们的脚步随之也变得轻盈起来,尤其是学过舞蹈的二姐似乎要从空气中飞升起来,她潇洒地向空中飞腾像一片云彩,她那因为着急门所发出的报警声会把妈妈给吓走脸蛋通红,虽然她的肚子和我们所有人一样空空如也,但是她还是努力地向空中飞升飞升,她这样做就是为了减少脚步踏在地板上产生的摩擦声,她简直是太大惊小怪了。二姐做这一切让在身后的我和父亲感到脸红,毕竟我们不如她脚步轻盈,无法像她那样腾飞,只能在后面慢慢地放慢脚步,虽然这样做的作用不是很大,但起码也让我们感到自己尽到了努力,父亲简直不需要太放慢脚步,因为他本身的奔跑速度就不快,简直和走路一样。那扇门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一向本分的我也生起气来,我恨不得在走进房门的一刹那再一脚踢在它身上,让它知道得罪我们这个家庭成员的任何东西都不会有好结果,但是就在我这样做的时候,忠实本分的父亲终于拦住了我,说,算了吧,它也不是故意的,也许它也不知道我们正在找你的母亲,如果它知道的话是一定不会发出声音的,但是它还在响动,我放下正要踏在它身上的脚大声地对父亲说,大概是门知道了我要踏在它的脸上了,于是逐渐地放轻了吱呀声,不一会儿那令人讨厌的声音才消失不见了,但回音还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着,回荡着。我和父亲站在门外停留了片刻后,二姐已经放下了腾空而起的身子,大概她也听到了我和父亲和房门的谈话声,知道那扇房门已经停止不动了,于是她才放下警惕的脚步,当她从空中逐渐地降落下来的时候,没想到已经踩在了妈妈房间的地板上,那些地板随之发出空洞的声音,好像是从十几尺的地下发出的一样,好在那时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来到了房间里,正一心一意地寻找妈妈存在的信息和证据,所以没有在意地板的搅乱,如果知道它是故意搅局的话我一定会把它踩个稀巴烂。

房间和昨天我们离开时一模一样,但是似乎又不一样,大姐先是趴在地上朝着床板下看去,她希望在那里找到母亲的身影,但是一无所获,二姐好像知道妈妈藏在哪里一样,她鄙夷地看了刚刚从地板下爬出来的大姐说,妈妈那么大的身躯怎么可能藏在床下嘛,二姐平时和大姐就有不和,在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总是争吵,有时甚至放下已经作为母亲的身段大打出手,而不管在一旁哭啼刚刚几个月和几岁的外甥,那时只有妈妈能把她们给拉开,再好好地教训一下她们,但现在妈妈不在了,我和父亲都生怕她们会趁妈妈不在了的时候一雪前仇,忘记了今天我们要找到妈妈这一职责而大打出手。毫无疑问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虽然二姐咄咄逼人,但是大姐没有和她拌嘴,她只是举起自己的手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那些灰尘在她的身上占了一块很大的地方,那形状似乎和妈妈长得越来越相似,是二姐最先发现这一点的,她赶紧拦住大姐那拍打身躯的手,整个一张脸凑到大姐身上,好像大姐身上有什么好吃的不让她知道似的,没想到她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说出了那句让我们都认为她疯了的蠢话,妈妈就在房间里,妈妈没有走,当我们再想向二姐问清楚妈妈到底在哪里时,她却说不清楚了,只是模模糊糊地说,妈妈真的就在房间里,我能感觉得到。

二姐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们感觉她不是说瞎话,尤其是一向疑心疑鬼的父亲似乎相信了二姐的话,开始在房间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甚至也像大姐一样趴在地板上嗅了嗅,仿佛妈妈就在空气中,离我们并不远,甚至就在我们的脚下的某个地方,也许刚刚我们踩过的地板妈妈刚刚也踩过,所以地板上拥有妈妈存在的证据,爸爸似乎最新发现了这一点,他立即精神抖擞地让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赶快在房间里找妈妈,不然等一会儿妈妈又不见了。我们都无法违抗爸爸的命令,尤其是一向听命于爸爸的二姐最先执行他的指令,她像爸爸一样也趴在了地上,大概是因为她还沉浸在妈妈还在的想象中,脑海里想象的也都是妈妈平时的样子,所以当一把眼睛投射到光洁发光的地板上时,她竟然说出了令我们感到匪夷所思的话来,她说妈妈就在地板上,什么?妈妈在地板上,我们都睁着惊讶的眼神看着傻乎乎的二姐说,对,我看见妈妈那38码的脚印了,妈妈刚刚还在这里,我似乎都能看见她在我们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来过这间房间了,大概是妈妈不想吵醒我们,所以就提前来到这个她住了几十年的房间里,所以现在地板上到处都是妈妈的脚印,这里一块,那里一块.二姐说得信誓旦旦,似乎妈妈的脚印的确就在地板上,只要拿起放大镜一照就能发现到处都是,但现在我们哪里去找放大镜去呢,所以都只好跟着二姐一样趴在地板上到处去看,连一向身体不太好的爸爸也放下一家之长的架子趴在了地上,任何一个人只要找到妈妈的脚印便会汇报给其他人,是的,妈妈来过这里了,脚印还是刚刚踏上去的,大家都大惊小怪地说,好像妈妈离开了这个家,哪怕暂时找不到她的身影,但是只要找到脚印也算是重大的线索了。

我们在地上不断地寻找着妈妈的脚印,因为我们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把一向胆小的妈妈给吓跑,所以大家都屏气凝声地做着属于自己分内的事情,大姐和二姐在没有出嫁之前和妈妈几乎朝夕相处,妈妈的所有心里话都会和她们说,在她们只有十几岁大的时候便把她们当做成人一样看待了,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的两个姐姐最先享受到妈妈的恩惠,在这个时候她们理所当然地要努力地去寻找妈妈存在的线索了,好在大姐不辜负大家的期待,在第一时间向我们禀告了妈妈除了把脚印放在了地板上,让我们得知她来过这间房间,除了地板,大姐仿佛还不甘愿于和我们一样趴在地上,来寻找那些寥寥无几的脚印,大概妈妈回家的时候比较匆忙,大概在来到这个属于她的房间里,她还有其他要去的地方,但那时我们从手中得到的线索还不得知妈妈到底还会去哪里,所以大姐最先想到了这一点,在寻找脚印的间歇,她还忘记不了要去妈妈睡过的床铺上去看看。大姐最先从地上爬起来,在我们惊讶的眼光注视下,扑到妈妈睡过的床铺上,先是狠狠地把床单拿起来放在自己的鼻子上闻一闻,我们看到大姐似乎要把床单给塞进自己的鼻孔里似的,但很显然是我们看错了,大姐的鼻孔并没有那么大,她只能将部分的床单放进鼻孔里狠狠地闻了闻。我们似乎都能看见从床单中飘出一股白色的雾气向着大姐的鼻孔钻进去,等回过神来才明白那不是雾气而是阳光,是一束阳光照射到大姐的脸上,所以让我们误认为是妈妈留下的气息,还是爸爸想得周到,在昨天我们即将上各自的床铺上去休息的时候,爸爸就把我们召集在了一起,告诉我们一个重大的任务,说没有他允许,谁也不能擅自闯进妈妈的房间,也不能擅自睡在她的床上,如果谁违背了他的指令,那么久不要怪他不讲情面了,爸爸说得比较严肃,让一向在我们面前丝毫没有权威的他顿时充满了威严,那时我们还以为他有点大惊小怪,尤其是喜欢一个人睡觉的二姐在昨天晚上就打算和大姐分床睡,所以她在洗完脚之后就想躺在妈妈的床上,但还是被爸爸一巴掌给扇在了脸上。

爸爸一向对二姐比较仁慈,当我小时候和二姐发生争执的时候,他从来都是站在二姐一边维护二姐的,但昨天夜里就因为二姐没有听他的安排想睡在妈妈的床上,被他打了一巴掌,二姐顿时捂住了自己发红的脸庞,然后就哭泣着跑到了大姐的床上,和大姐睡在了一起,这就是昨天夜里发生的唯一一件意外的事情,那个意外也让爸爸在床上一直叹气,不知道他是在想念妈妈,还是在为打了二姐而不断地自责。爸爸毕竟是爸爸,想得还是比较周到的,他知道如果我们睡在了妈妈的床上,也许会一向胆小的妈妈给吓走,她还是喜欢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回到自己的房间的,如果她发现了那张床单上留下了别人的气息,看到有人在那张床上呼呼大睡的话,她可能就不会回来了,这是爸爸的考量,当我们第二天早上来到妈妈的房间时,发现妈妈的脚印时,才知道爸爸的考量是正确的,所以大姐最先明白爸爸的意思,她抢夺了原本属于我拿起妈妈睡过的床单,也抢走了妈妈在床单上留下的最浓烈的气息,这种气息只有妈妈才有,也只有她能给予我们,现在她不在了,我们当然要极力地去留下她身上的气味。我愤恨不已地看着大姐一直拿着床单,她似乎没有放下来的可能,也没有要拿给其他人分享的可能,当二姐也想拿起床单嗅一嗅的时候,却遭受到了大姐凶狠的敌视,大姐那吓人的目光直接把二姐给吓退了,她再也不敢和大姐抢夺妈妈的床单了,只能拿起属于妈妈的第二件物件,那就是床头妈妈枕过脑袋的枕头,在我即将要拿起枕头的时候,却被二姐抢了先,她在我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迅速地扑向那只蓝色的枕头,那张枕头是妈妈在最近几年一直枕的,所以如果仔细一点的话也许还能发现上面残留的妈妈的头发,所以,二姐拿起枕头后仔细地寻找着,并且也像大姐一样狠狠地寻找着妈妈的气味。二姐的运气似乎比大姐更好,大姐在床单上面没有找到的东西,被二姐找到了,二姐一惊一诧地举起自己的手,拿在阳光下对我们说,我找到了妈妈的头发,还有一根,我们都被二姐的话给鼓舞了,如果枕头上有头发的话那说明妈妈昨夜也许回来过,在昨天之前的无数个夜晚,我们都没有发现枕头上有头发,大概是因为粗心大意,又或者我们从来没想过妈妈会不和我们说一声就离开我们,所以我们对于妈妈的头发时不太在意,也不太在意来寻找妈妈的头发。现在发现了妈妈的头发,对于经历了一夜无眠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鼓舞,爸爸接过二姐手里的头发,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才郑重其事地对我们说,是的,这根头发是你们妈妈的,没错,是的,爸爸的证言再一次让我们相信妈妈来过这间房间,加上之前找到的脚印,我们确定妈妈没有离开我们,但现在她为什么不出现呢,妈妈为什么要和她的子女开捉迷藏的游戏呢,对于此我们都十分地不解。

大姐也睁着不解的眼光看着妈妈睡过的床铺和床单,还有那张白色的蚊帐,上面似乎还沾染了妈妈被蚊子叮咬过留下的血迹,这个血迹清晰而明朗似乎故意让我们感到悲伤,大家都对妈妈的存在的证据感慨不已,但是这些证据又有什么用,它们再多也不能说明妈妈就在房间里,就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那些没有生命的证据。大姐积蓄了多时的对妈妈的想念终于爆发了,她突然声嘶力竭地朝着一无所有的空气中喊着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啊,你出现吧,你不知道我们找的你找的好辛苦,你怎么能不说一声就离开了我们呢,大姐越说越动情,然后泪水忍不住地肆意流淌下来,二姐好像也被感染了,然后也哭了,爸爸也哭了,哭得很伤心,我看着他们好像已经放弃了追寻妈妈的努力了,眼下已经相信了妈妈不在了的事实,但是我不信,我坚信妈妈还没走,还在某个角落里等待着我们去寻找他,所以我没有哭,我像个男子汉一样离开这间充满了妈妈存在证据的房间,朝着家里的厨房跑去。在我还没有跑出门口的时候,大姐和二姐还有爸爸似乎已经止住了哭声,然后我便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他们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声音,想在那些柜子和抽屉里继续找一下妈妈,那些柜子和抽屉是妈妈在家里的主要打发时间的地方,我们家里所有的衣服都是妈妈放的,所以,也许妈妈想念我们了,就会在衣柜里躲一会儿,除了衣柜还有抽屉,里面的针针线线也都是妈妈最挂念的东西,当我们的衣服破了就会丢给妈妈,让她给我们缝补一下,也许现在她就躲在某个角落里给我们缝补衣服,等缝补好了以后就会在夜晚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出来,把那件缝补好的衣服又放在了原来的地方,但是现在她不能出来,因为我们在找她,她就是要让我们找不到她,但是又不能让我们失去找寻到她的希望,如果我们不继续寻找了,那么她就真的会伤心地离开我们的,那次离开也许就是永远了。

就在其他人在翻箱倒柜的时候,我一意孤行地来到了妈妈经常炒菜的厨房间,妈妈每天一早起床都会来到这里为我们全家煮早餐,所以现在是早上,她回家的时候一定会来到这里的,这是爸爸他们都没有想到的地方,却让我想到了,这让我感到一阵窃喜,因为我在床单和枕头上是争不过大姐她们的,就让她们在妈妈的房间里继续寻找吧,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厨房里和妈妈多待一会儿。我一走进厨房,厨房里一片宁静,似乎有一道屏障把厨房和其他地方都给隔离开来了,大概是妈妈就在厨房里,她知道我要过来了,所以就希望我能和她单独地待一会儿,而不让其他人打扰,妈妈的好意让我一阵感动,禁不住地流下了眼泪,但是很快又被投射到厨房里的阳光给蒸发掉了,又或者是我没有留意到眼泪,它到底有没有流下来我也不是十分的清楚。我一走进厨房就拿起了妈妈以前刷过的牙刷,这是一把白色牙刷,我想在牙刷上找寻妈妈存在的证据,如果妈妈回来了,那么她一定会在厨房里留下点什么的,这是我确信无疑的,我仔细地打量着这把白色牙刷,用拇指轻轻地在牙刷毛上面抚摸了一下,是的,是湿的,还有一点温度,似乎是有人刚刚刷过的,没错,妈妈回来过,这把牙刷就是证据,妈妈逃不掉了,她就在厨房里,再也离不开我,我感到一阵窃喜,但是没有大声地说出来,我怕我的这一发现会让大姐和二姐知道后,她们也会跑进厨房来把妈妈给吓走。我轻轻地把牙刷给放在茶杯里面,这时,我似乎感觉到有一个人站在我的背后,但是我不敢马上转身,我怕把这个人给吓走,大概她就是不希望我发现她,所以没有打扰我,只安安静静地待在我的身后,我低头,能看到倾洒在地面上的一个人的影子,很熟悉,等我再次辨认的时候便发现这是妈妈的影子。影子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就在我的身后,我稍微地移动一下脚步的时候,那个影子也移动了一下,我不动,它便不动,这时我便不知道这个影子属于妈妈,但是她又不想让我发现她,不想让我看她,我不知道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难道现在还有什么比我们母子相见还重要的事情吗,我虽然有点生妈妈的气,但是我还是不敢动,我怕我一动那个影子就会消失不见了,再想见就不可能的了,我又稍微地低头,这时窗外的阳光愈加的明亮和炽热,我的身体也开始发热了,我好想有点被阳光晒的昏昏欲睡了,大概是因为昨夜没有睡觉的缘故,我似乎想马上躺在地上睡一觉。我不能睡,妈妈还在厨房里,如果我睡着了,妈妈就会消失不见了的,所以我就努力地打起精神来,等我再次地想起背后的那个影子时,却发现它已经慢慢地向后退去,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我的眼前,这时我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把还在房间里的爸爸他们给吸引了过来,是不是看见妈妈了,大姐摇着我的脑袋问,我还哭,哭个不停,说啊,是不是看见妈妈了,她在哪里,大姐眼睛通红地询问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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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28 09:44:1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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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回答大姐的话,也无法告诉她妈妈刚刚就站在我身后,要不是大姐和二姐还有爸爸鲁莽地冲进了厨房,把妈妈给吓走的话,此刻我大概正和妈妈见着了,而且还可能妈妈就会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然后像平时一样为全家人煮好早餐。可是现在厨房里一点妈妈的踪迹都找不着,那些以前妈妈都摸过的厨具,此刻都安静地待在各自的位置上,上面都沾满了妈妈的掌纹和汗水。厨房里的那把菜刀是妈妈从遥远的家乡带回家的,还有舀水的水瓢,是铅做的,随着使用的时间越长,菜刀越来越快,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被划出一道血痕,妈妈以前切菜的时候就被这把菜刀划过手,虽然妈妈的手掌上面已经布满了老茧,但依然被划破了,妈妈的手掌像是田野里面的沟壑,上面布满了各种划痕,有的是被田野里面的树枝,有的是被菜刀,还有的是被不知名的东西划破的。此刻那把菜刀就闪着寒光,上面似乎还留有妈妈切菜留下的菜叶子,就在昨天,妈妈就用这把菜刀为全家人做菜,我似乎在厨房里面都能听见妈妈切菜炒菜的声音,所以当大姐问我妈妈在哪里的时候,我立即捂住她的嘴巴,妈妈就在附近,我听到了她的声音,你们不要出声,妈妈就会出现,仔细凝听,还有妈妈把菜炒好盛在碟子里,叫我们去把桌子和椅子摆好,叫我去把冰箱里面的啤酒拿出来,叫大姐去把白酒倒到爸爸的杯子里面,叫二姐去把碗筷给摆好,之后全家人就会围绕在一起吃饭了。大姐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便屏气凝声地左顾右看,二姐比大姐紧张,她找了一早上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此刻看到我发现了妈妈,就算妈妈刚离开,但毕竟还在家里,只要她继续找下去,总能找到的,爸爸老泪纵横,总算有了头目,你妈妈总算肯出现了,老婆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啊,只要你出现,我以后再也不抽烟了,我听你的话,把烟给戒了,马上,只要你吭一声就行了,爸爸老泪纵横地说,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顺着光洁而油光的脖子流淌下去,爸爸哭的很伤心,把自从昨天妈妈消失后,他对妈妈的思念还有妈妈消失后的无奈一下子都发泄了出来。

我们一家人都待在妈妈以前呆的最久的厨房里面,看着妈妈以前用过的厨具,把它们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个遍,都希望在厨具里面找到丝毫妈妈存在的线索,大姐甚至朝着锅底的那些柴灰看去,就在昨天,妈妈还用这个锅灶炒菜煮饭,那些柴灰就是嘛往锅洞里面塞的柴禾燃烧后的灰烬,此刻似乎还留有余热和余火,这说明妈妈离开厨房的时间并不长,也许还刚刚离开了,就在我们踏进厨房前,妈妈还坐在锅灶后面,正准备再塞一根柴禾到锅洞里面去,可是现在她却不见了,到底是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从昨天晚上她消失后,我们就都不知道了,谁也无法得知此刻她身在何处,也许就在家里,也许不在家里。大姐往锅洞里面不停地张望,似乎在里面也能找到妈妈似的,妈妈庞大的身躯怎么可能在锅洞里面呢,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大姐就是一直注视着锅洞,呆呆的,好像变傻了一样,二姐站在大姐身边,拿起旁边的一根柴禾,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似乎想从中得到某种讯息,这些柴禾都是妈妈抱回家的,每当家里的柴禾不多了的时候,妈妈就会从田野里,从四面八方把柴禾抱回家,还有从那些枯树上面把树枝一根根掰下来当柴禾背回家,妈妈自从嫁给爸爸后,自从我长大懂事后,甚至当我不懂事之前,就看到妈妈这样做了,家里烧饭的柴禾都是吗一根一根抱回家的,在下雨之前,在即将烧完之前,妈妈都会提前准备好柴禾,她对柴禾比对自己还看重,下雨天她就把柴禾架在胳膊下面,匆匆忙忙地抱着,跑回家,她怕下雨下雪的时候,柴禾会湿了,就拿塑料胶纸把柴禾给盖得严严实实的,每次家里需要柴禾了,她就会从草垛上面抽一些出来,那些柴禾就像是她的身体的一部分,当需要了,就从身体上抽出一部分,仅仅是为了给家人做一顿热腾腾的饭菜。二姐闻了好几根柴禾,然后把它们轻轻地放回原位,因为也许那些柴禾便是妈妈离开前最后留给我们的,所以我们要珍惜着使用,可是又或许当我们用完了这些柴禾,妈妈就会出现了,就会又从外边抱回很多柴禾回家来,看到调皮的我后,叫我拿起扫帚把落在地上的柴禾给扫干净,以前妈妈叫我这样做的时候,我还不是十分乐意,那时我的多么的懒惰,有时妈妈会生气,但不一会儿她就不再生我的气了。

就在大姐和二姐待在厨房里面,说一定要在厨房里面找到妈妈的时候,爸爸就一直站在厨房门前抽噎着,他苍老的身体,禁不住老是哭泣,所以眼泪都哭干了,我不哭,因为,我知道妈妈就在我们身边,她就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知道我们都在等她回家,都在找她,可是她大概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不能出现,她在的地方此刻不允许她出现在我们身边,可是她知道,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所以我不哭,如果我哭了,我怕妈妈会在空气里面哭出声音来,到时候,我又看不见她样子,却能听到她的哭声,那将是多么一件糟糕的事情啊。我搀扶着爸爸,把他搀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他的抽噎声便停止了,身体却还在不停地哆嗦着起伏着,大概他在逐渐地平复自己的情绪吧。

尽管大姐和二姐都在厨房里,可是厨房里仍然安静的可怕,在这个宁静的早晨,整个村庄的人家都逐渐的苏醒起床了,很多人家我屋檐上面的烟囱慢慢地冒气了烟,升到天空,显示着新的一天即将要来临了,可是此刻妈妈却不见了,一个大活人一夜之间竟然不见了,如果把这个消息捅出去,被邻居和村里人知道了,谁也不会相信我们的,他们一定会问我妈妈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去老家了,我们当然希望妈妈回老家了,那样的话,对我们也许还是一种安慰,可是我们清楚地知道妈妈没有回老家,而是去了另外一个所有人都会去的地方,这个地方幽静无光,也许去一次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但是自从昨天妈妈去了以后,我们都希望她还会回来,因为种种证据都证明了她还在这个家里,她还不想离开我们,所以家里所有她以前呆过的地方,拿过的东西,上面都沾满了她的痕迹,这些痕迹都让我们误以为妈妈还在家里,还没有离开我们,所以,我们费尽力气,按照这些证据的方向去寻找妈妈,希望能找到妈妈存在的蛛丝马迹。全家人都不会轻易地放弃寻找,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继续找下去。

天越来越早了,在这个和以前无数个类似的早晨,妈妈都会比全家所有人都要早起床,每天早上妈妈起床的时候,我还在熟睡中,那时我还在家里上学的时候,妈妈给我煮早饭,早饭里面煮几个鸡蛋,说是为了给我补充营养,好长个子,这个习惯妈妈一直保持着,从我懂事的时候,一直到上初中高中,每天早上都会吃一个妈妈煮的鸡蛋,煮好了饭以后,妈妈就会把家里的地面给打扫一下,她拿起自己做的扫把去池塘里洗干净,然后回家拖地,地拖完了以后,又开始洗全家人的衣服了,一大盆衣服就她一个人洗。想到这里,我便离开爸爸和姐姐,从厨房离开,来到屋外,希望能再一次看到妈妈坐在小板凳上面,她的面前摆着洗衣盆,她一边洗衣服,一边叫我去家里用舀子去舀一点热水放进洗衣盆里面,盆里的热水不够,你去帮妈妈舀一点吧,我看到那个摆在门前水泥地上的洗衣盆,似乎听到了妈妈在叫我的声音,可是我的眼前却是空落落的,连妈妈的影子都看不见,但是洗衣盆上面还沾染着洗衣服和水渍,我想妈妈一定是刚刚把衣服搓完了,现在一定又是去村里那一洼她常去的河流里面去洗衣服去了,想到这里,我便离开了家,一个人沿着妈妈以前经常走过的路,去往那个我熟悉的河流去。清晨的空气十分的纯净,整个村子都十分的安静,全村人都不知道我妈妈消失的事情,所以大家看见我这么早起床,都还以为我在跑步运动,他们都笑嘻嘻地和我打招呼,那些笑容以前都是面向妈妈的,妈妈每天早上都会沿着我脚下的路去往洗衣服的河边,有时会有好几个邻居阿姨和妈妈一起洗,此刻她们也许就在河边,也有的阿姨洗完了的时候,刚好遇见妈妈抱着一盆衣服去河边,这时她们就会互相打个招呼,现在她们看见我了,以为我是要去找河边找妈妈,以前妈妈去河边之前,如果衣服多了,会教我叫我等一会儿她洗完了的时候,去河边接一下她,帮她提一下衣服,因为衣服刚刚冲洗干净,无法拧干,很重,所以她抱不动,那时我就会先在家里呆一会儿,然后再去河边,到了河边,看见妈妈已经洗完了衣服,正等待着我呢,于是,我就下到河边的条板上,去帮妈妈提衣服,妈妈就跟在我身后回家。那些阿姨看见我了,以为我还是去接妈妈,就好心地提醒我,说你妈妈今天没来河边,你不用去了,也许我脸上那沉默难看的颜色,让她们察觉到了我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她们只是说了一句,不想以前要说好几句,便不说了,然后便看了我一眼,便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不管她们的话,继续往前走去,不管妈妈在不在河边,我都是要去的,毕竟那是我找寻妈妈唯一的希望,所以,我脚步坚定地沿着那条河边的路往前走,河边的杨柳垂在水面,不断地划出一圈圈波纹,说明在条板上现在是有人在洗衣服的,也许那个人就是妈妈,想到这里,我便加快了脚步,并且越走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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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27 15:47:59 |只看该作者
温书还常到论坛呀
Thought is already is late, exactly is the earliest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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