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先锋艺术的海外风波

赵松

把对艺术的批评上升到对道德及对艺术家本人的批评，就跟假艺术之名胡搞些哗众取宠的事情一样，都是属于不伦不类也不着调的可笑之举。实际上，瑞士人雷德马顿在批判之前，先要解决的是判断这个东西是不是艺术品的问题，如果它是艺术品，那么就要首先在艺术品批评的范畴内来进行基本层面的评判，“我想知道这个婴儿的头颅是从哪儿来的，想知道是不是作者为了这个作品而杀死了婴儿。我们都知道中国存在着堕胎问题，但我们有权利责问我们自己。”当这个话一出来，可以知道，他并没有否认这不是艺术品，然而显然他并不关心这一点，而是迅速地把聚焦点放在了“婴儿的头颅从哪里来的”上面，随后又以一种非常粗野的逻辑推出“是不是作者为了这个作品而杀死婴儿”的猜疑，随后为了消解这种粗暴思维，他马上又牵扯出“中国存在着堕胎问题”，把这个样一个本来属于个别现象的事例进一步上升到国家问题的范畴内，从而转移了问题的关键，把对个别现象的怀疑上升到对可能存在的国家普遍现象的置疑，稍微有点理性的人就会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必然联系，在最后，他又说“但我们有权利责问我们自己”，从而摆出了道德自律人士关心世界的严肃面孔。这种逻辑，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了，很多习惯于把自己的标准当成放诸四海皆准的通律的西方人都喜欢这样看中国的事。最后给人这样一种印象，只要是中国的事，总归是值得怀疑的，需要追究一下的，因为中国长期以来在他们眼里就是专制的和不文明的。

“然而，此番解释并不能打消雷德马顿对于作品的反感。这位瑞士右翼党派人民党的前任候选人对媒体表示他要坚持起诉，即使“花掉准备度假的全部费用”。”从这段话里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个普通市民，而是一个有党派人士，甚至可以称之为准政客。那么这样的背景让你不能不怀疑他此次大张旗鼓地抓住这样的一件事作文章的根本动机在哪里，一腔热情地干此勾当的目的真就像他自己表白的那样“为了‘对死者表达起码的尊重’”么？谁又能说他不是从政治投机的角度想打一次“中国牌”呢？不然的话他何以如此急切地让这个证据并不充分的案例匆匆进入法律程序呢？

“8月15日《纽约时报》上的一段话颇具意味:‘如果你是西方人，曾经接触过一些古代中国的文艺，那么也许你会认为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度还在以缓慢的脚步跳舞。而瑞士的现代中国艺术展正在向世界倾诉着一个快速变化中的中国，没人能够对这一事实否认，也没人能够阻挡它的继续发生。’”纽约时报的角度也挺有意思，相比之下也客观一些，它的潜台词似乎是：现在不是一个老欧洲如何评价一个新中国的事，而是一个老欧洲学会如何正确看待和理解一个新中国的事。把有色眼镜先摘了再说吧，不指望你高看或溢美，但也不希望你瞎看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