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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绿石》连载[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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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3:5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绿石》

    又名:《我亲爱的人沦落风尘》

    文/艾冬


    故事梗概:

    生活的路是自己选择的,人生的目标是自己树立的,这话没有错。可是为什么人常不自觉地被生活所左右?人生所有的追求原来不只是追求这两个字。追求的过程又有多么的无奈呢?
    绿石(green stone)是一种石头,它有翡翠一样的绿色和光泽,质地坚硬。
    在他国闪亮的柜台前我看到它,站在它面前久久不舍离去。它让我心感灵动,直到买下一块方了心愿。这就是我小说《绿石》的来源。
    15岁的朴英娜被父亲送给一个叫乔吉的黑社会头子做最后一个女人。乔吉失踪后朴英娜沦落为风尘女子,但她却一直在寻找丈夫乔吉。失身给酒吧妈咪崔菊花的大学生南仁凯认识了改名为小艺的朴英娜吸毒女,被朴英娜模糊执着的爱情感动,爱上了她。两人一起生活了多年。
    迁移到福州的南仁凯在网上认识了知识女性绿石,从小对绿石的职业有敬仰感的南仁凯对绿石很有好感。此时的绿石也正陷在一场情感的纠葛之中,为了从这场纠葛中摆脱出来,绿石做了许多努力,在努力过程中与情人的妻子红仙达成一致主张。
    南仁凯在拯救自己的想法驱动下,他回东北为改名乔娜的朴英娜办护照想送她到新加坡去发展。在东北办护照期间,几乎忘记了朴英娜的乔吉发现了记忆里的朴英娜,在乔吉摆脱公安机关追捕的过程里,他南下找到了乔娜。

    目录

    1、召见  
    2、遥远的痛
    3、修改  
    4、蓝梦
    5、金属吸管  
    6、鱼的眼睛
    7、缠住你的绳索
    8、裸睡的男人
    9、初夜鼓点
    10、色即是空
    11、小姐包包的秘密
    12、携手人生
    13、化妆品的故事
    14、宗原这样的情人
    15、疑心重重   
    16、美丽的绿石
    17、湿身  
    18、退学  
    19、情绪的绿石
    20、妈妈我要回东北几天
    21、自己的哭声
    22、小艺   
    23、幻觉里的饭香味
    24、窃听器和摄像机
    25、安静的美丽   
    26、女儿的彩色皮球
    27、理想的拯救  
    28、冬天没有落叶  
    29、美沙胴  
    30、厌倦的绿石
    31、我的恩情
    32、我是歌手
    33、波折
    34、世纪联华
    35、出逃计划  
    36、娘家的北屋
    37、一意孤行   
    38、上岛咖啡屋
    39、缤纷的落叶
    40、虎落平原
    41、狂乱的夜  
    42、我要跟他走  
    43、叉烧饭
    44、误解
    45、乱了的线条
    46、结束和开始  
    47、住下吧大哥
    48、病愈之初
    49、孩子不是我的
    50、独自登山的人
    51、唇舌之间  
    52、挣扎  
    53、又见鱼儿
    54、酒里的疯狂
    55、我知道你会来
    56、120急诊
    57、尿液化验单
    58、情
    59、于实
    60、寝食难安
    61、尾声—幸运ABC

    (全文十七万字)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19 19:42:37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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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3:57 |只看该作者
1、召见

    不知道怎么就有这样的胆量了,绿石很经常在自己的小屋里召见不认识的人。南仁凯就是这样被绿石召了来见的。南仁凯是一个什么人?绿石不知道。南仁凯从网上来。不知道南仁凯什么时候就跑到绿石的QQ上来了。上绿石QQ时南仁凯的名字叫似水流年。闲挂在QQ上很久,那时绿石热衷于网上聊天。聊天绿石很有一套。真实而诚恳。当然这真实诚恳里掺合了不少的虚构。
    “你真的要来?”
    “嗯!”
    “你要来做什么?”
    “看一下你拿一下你的稿子。”
    “真的?”
    “真的。”
    “好吧。”绿石想自己也不用怕,有什么好怕的?劫财?这里没有钱财。劫色?自己明显的比那个要来的男人大那么四五岁。根本就无色可劫。即便南仁凯愿意来什么绿石也不是全被动的。三十多岁的女人根本就不在乎和谁来那么一下。
    如果这个南仁凯真的要那样了,她也不拒绝。但不拒绝不等于就同意。绿石心里自有一个想法,如果来人在我不太喜欢的情形下那样了,那么这一次见面也就是他们的唯一的一次见面。她不喜欢自己和男人的关系只建立在性上。感情她分不了给别人,而没有情义的性就像报刊杂志给自己出的命题文章一样是一场索然无味地无病呻吟。

    黑暗的楼道,南仁凯在黑暗中快步走下自己的家往那个只在QQ上聊过的并被自己发现她与别人有着不同职业的女人,她那个职业是他从小就向往和尊重的职业。临江?那个方向在这座城市的南面。城市的夜空被高耸的楼群缀的灯火染的绿一块紫一块红一块黄一块的。他去过很多城市,所有他呆过的城市的夜空仿佛都很相似。风有些凉,但总比呆在那个没有生气的屋子里强。三百六十五日的美好,重复的美好再怎么如意也会腻味,在他的心底时时冒出一种念头,这个念头有些危险,所有的危险又都是吸引人的。
    此时他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自己是一个很有方向感的男人。生活是什么?这是他经常思考的问题。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这也是他经常问自己的问题。我还年轻。这是他经常鼓励自己给自己时间和希望的条件。可是南仁凯真的不小了呢。73年生,如果按中国民间最普遍的计算岁数的方法,他该32岁了。忽略。人只要心里年纪轻些就是年轻。除了忽略实际年纪之外保持心里年纪的年轻又是南仁凯的一道被自己努力肯定的做法。
    顺着绿石给指引的方向坚决地往土南走,身子虽然坐在的士上但他的感觉却不似平日打的享受自在,身子前倾着,时时保持着和身后的靠背有那么一寸多些的距离,这一寸多的距离似乎是一种下意识里的快。他对的士司机说了他要去的地点的名字就把眼睛睁在车前灰黑色的柏油路上。现在还是冬天,柏油路平坦不会有夏天常出现的软化的凹凸。不宽的旧马路拐弯处一家花店的鲜花摆在路边上来,他拍了司机老弟的手臂一下,让司机等等他开了红色夏利的车门,跨到路边人行道上,快速地要了几种花让人包了,付了钱急急地跨进车的司机坐旁边。车子顿时洒满了香水百合和满天星的花草香。

    “津平路建华新村5号楼703。”他念着绿石给他的地址,快步从小区门口走进去,看到一个长方形的脸的瘦老头披着军大衣坐在一把长长的旧会议椅上听收音机,就随口问他怎么走。
    “哦,最后一座。”老头被突如其来的热情问话惊醒了似的,迟迟钝钝地回答。
    南仁凯迈着他自己认为是自信的步子顺着坡走上去。到了坡顶他四周看看,又认了一下方向直直地就最南边的最后一座走去。
    这小区是九十年代中期的安置房,房子面积都不太大。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房地产开发,稍稍有钱的住户都往别的大面积的住房地搬迁了,留在这里的小面积的安置房里的除了老人就是外来的租户。昏黄的路灯让他像回到了老家的旧厂区。而正是这旧场区的感觉让他感到某种亲切。选取了最边上的那个楼梯他快步地跑上去,快到7 楼时他停了下来从牛仔裤小小的口袋掏出手机,拔了绿石的电话。
    “喂?”看到这个电话号码绿石知道南仁凯来了,只是她不知道南仁凯已经到了那里。
    “妈妈。”南仁凯停在六楼和七楼梯的转弯处用很纯正的河北口音把妈妈这两个字读出来。
    “……”绿石愣了一下。
    “妈妈开门。”
    “呀!你不要这样叫我,这样叫我我很难受的。”绿石此时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左臂。“这样的叫法太可怕了。”她没有想到南仁凯会在这样现实的见面的场合叫自己妈妈。当时同意他叫自己妈妈的时候是在网上。她垫着脚尖把脸趴在门上那园点的猫眼上看看。屋内的明亮让她要命本看不清门外的人。一个黑影站在六楼和七楼拐弯的黑暗里。黑暗里那个黑影怀里抱着什么?
    她打开铁门脸上挂着一种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那个黑影快步地跨过那几层楼梯大步迈进来。绿石用她那自认为阅人准确的眼睛悄悄地观察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似凶狠的暴徒的样子,她稍微放了些心,又开始注意地下。侧身进来的南仁凯立在她厨房的洗衣机边上。她把一双拖鞋放在他的脚边。不用言语这拿鞋的举动就像给进门的男人一个格式化的要求。不可轻举妄动,一切按我的要求和习惯来。
    然后她抬起头,从南仁凯 的眼睛里接过他手上的花。
    “你还会买花。”这样不信任的话从自己嘴里出来,绿石有些不好意思。正是由于这不好意思她才在刚才那紧张严肃的神情里加入了微笑。绿石的笑很亲切和灿烂。南仁凯一下子把未见面时的对这个女人的外表相貌的担心全都放下。

    二月中旬应该已经入春了。但这个女人穿的很多,高领的黑毛衣一条黑色的棉毛呢裙。女人移开自己的眼睛。她从南仁凯眼里看到了一丝从别的男人眼里也常看到的东西。她装着不在意的样子从南仁凯身边把他引入里间。经过书桌边上她随手拖出一张靠椅。
    “你坐吧。”家里少了个花瓶,她想了想把那束花站立在手边的电话台子上。在放花的同时她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脸往花丛中间靠了靠,用力吸吸,让花香直接进入鼻腔。整整衣冠,绿石把自己的坐姿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从两台电脑中间观察南仁凯。他侧坐着,腿没有伸到桌子下面的那块空格里。
    “这个就是在网上一次女一次地给我发来丝袜和母子性爱的图片的男人?”她的严肃的脸松动了一下。“穿上衣服坐在那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正常。
    “谢谢你的花,很香。”她对他笑笑。南仁凯憋着那口气不说话,做主人的她需要这样的开头。
    “香水百合。”他强调了一下。她笑起来更加好看。
    “家里没有人?”绿石问南仁凯。
    “有,一个合租的女孩在那里。”
    “还要合租啊?”
    “一间房空在那里也是空着,就在网上登消息她就来了。”
    “很漂亮吧?”她又笑起来。南仁凯点点头。于是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哦,我给你泡茶。”绿石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站起来往书桌的另一边的石台上拿杯子和茶叶。南仁凯站了起来,眼睛在这所小屋子的四周看着。绿石身后好像有另一双眼睛跟着南仁凯的视线。说起来绿石喜欢别人看她的屋子。她的屋子俭朴但不失雅致气度。卧室书房的墙是可以挂上相片的地方都挂着她去各地旅行拍回来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心满意足地笑着。
    “妈妈您这屋里少了样东西。”
    “什么?”
    “花瓶。”
    “嗯。刚搬过来没多久许多东西都还没有想到。”

    绿石端着热气腾腾的杯子放在南仁凯有面前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坐下。
    “你真的愿意帮我改字?”
    “说到做到。”南仁凯举起手发誓。绿石高兴起来忘记了南仁凯刚进门时的自己的防范。
    “你说周末能改好给我?”绿石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今天已经是星期四了呢。
    “说到做到。”南仁凯又爽快地说这四个字。
    “嘻嘻。”绿石竟从心底笑出来。她喜欢男人这个样子。“那好。”她站起来从柜子的夹层拿出厚厚的一本打印本。
    “就是它,十五万字。因为下月初要交所以最好周末能改出来,这样我就有时间根据你的修改把在电脑文档上的错处改好。”
    “保证。”
    “那我很高兴。”绿石是一个很懂得说话技巧的人。这时她只说我很高兴。她觉得此时说我很高兴比说谢谢真实的不知道多少倍。特别是对那些愿意帮助自己的男生,这样的陈述对讨好自己的对方是一个奖励。
    南仁凯接过绿石伸到他面前的那本厚厚的小说稿开始看前面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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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遥远的痛

    1997年吉林敦化市百米街,脑后梳着小发鬏的朴英娜在姥姥家低矮的小屋走出来。她小学毕业后就再没有走进校门。五月绚丽的阳光照在院子里的那棵苹果树上,枝节粗大的苹果树经过一个冬天的睡眠显得容光焕发,所有的枝桠间鼓起来的小结疖象睡醒的婴儿睡袋,睡袋的开口处伸出他们毛绒嫩黄小手,积极地伸长着呼唤着,吱吱地到睡袋外面晒太阳。果树靠下的粗枝桠上挂着几个她父亲以前用过的旧鸟笼儿。空空的鸟笼顶上是夸张生锈的八号铁线扭成的挂钩。15岁的朴英娜在院子里站了站,对这样的景色并没有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感到欢喜。她的眼睛只在那开张的果树蕾上经过便把眼睛看在那那棵苹果树的底下,那里有她父亲昨天送来的一盆君子兰,这株君子兰小小矮矮的,爸爸对姥姥说:春天了可以放在院落里晒晒太阳。朴英娜知道家里因为超生了自己,爸爸和妈妈并不和睦。父亲很久没有来姥姥家了。昨天父亲到来时那怪怪的神情让她和姥姥都觉和奇怪。朴英娜回忆起来爸爸那笑里似乎有些讨好她和姥姥的味道。可是自己和姥姥怎么了呢?朴英娜也是从妈妈那里承继了对父亲的顺从。妈妈的脾气够暴的了可是还是被爸爸的拳头给镇了下去。自己这么小还能怎样?小时候妈妈常骂自己是扫帚星。父亲是一个莫明其妙的大男子主义,妈妈生了姐姐之后他要妈妈再偷偷生一个,不想生出来的却还是女的,原本父亲工作的化工厂也把父亲给开除了。她想起和爸爸住在一起的妈妈和姐姐。好多年了朴英娜只和姥姥两个人住,甚至过年也是。爸爸没来妈妈没来姐姐也没来。
    爸爸是来对姥姥说朴英娜长大了,让她搬到前些日子他卖了君子兰得到的四万元钱买到的小套房里。下周三之前搬好。朴英娜年后就在吉林市的汉城宾馆上班,因为她身高和体形都好,笑起来又甜就在宾馆餐厅部做迎宾。每个月460元,吃公家的。每天上午十点半上班。这会儿十点,她要往宾馆去了,那家宾馆离他们家不远小朴英娜总是走路去的。
    突然门口处传来了吵闹声,一辆工具车停在了门口。卷袖叉腰地先进来几个男人。
    “朴烟枪你的女儿在呢?”看到朴英娜那伙嘻嘻哈哈的男人冲着在后面停车的爸爸喊。
    朴英娜有些害怕地看着这群如入自家地盘的男人。
    “你的东西在哪儿?我们头让我们来给你搬家。”
    “你说的是我爸爸?”朴英娜问。
    “你爸爸?他配当我们的头?”几个大大咧咧的男人相视大笑。“是乔吉!你以为是谁?你爸靠你发了。”
    “什么意思?”
    “小姑娘今天开始你要享福了,你老爸把你送给乔吉老大了。你也不要上班了。跟我们整理东西去。”
    说到这爸爸朴德军进来了。
    “快,女儿听话。”
    “那姥姥呢?”
    “姥姥那么老了上楼也喘你先住过去吧,乔老板给了钱把那里的一切都准备好了。老爸给你寻了条出路。”
    “爸爸。”朴英娜欲言又止,她想她能说什么?反抗?从来对爸爸不能有反抗的,反抗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着拳打脚踢。“爸爸我可以上班了,这个月的薪水二十号才结。”
    “谁也不敢少咱们的。你先整了东西然后跟韩丽娟阿姨去做头发。”韩丽娟是爸爸的一个女朋友,和爸爸走的很近。前年生了个儿子,那时妈妈回来哭哭涕涕的怨自己命不好,生了两次也没生出男孩。
    “爸爸!那工作我很喜欢。”
    “喜欢?你能做一辈子?快听话。有福不享是傻子。”爸爸说话的声音总是很大传得很远。在爸爸说话时他们一家人没有一个声音敢再大的。看到朴英娜在那里犹豫着,爸爸有些发火了。“怎么样?老子的话你不听?为了你好啊!快去!整理了晚上换上漂亮的新衣服到海丰楼吃饭,乔老大也来。”最终乔老大没有来,说乔老大来是朴德军的愿望罢了。

    从海丰楼下来,爸爸由韩丽娟阿姨挽着。韩丽娟阿姨轻易不出现在朴英娜他们家人面前的,前年妈妈冲到爸爸和韩丽娟阿姨住的地方被爸爸用脚踢出来后,这个由爸爸联系起来的两家人几乎老死不相往来。直到今天下午这个花枝招展的柳表阿姨才笑容满面地出现在朴英娜的面前,她把朴英娜带到了全市最好美甲中心然后又到了全市啊好的1加1 美容院,给朴英娜做了个朝鲜族女人出嫁时必梳的高髻,随后就有几个乔吉派来的人参与。从美容中心出来的朴英娜身穿一生昂贵的由人从韩国最高级时装屋订做的韩服,脚履丝织的韩靴,如此盛装衬托出来的朴英娜简直不象是由父母生出来的神仙女子。海丰楼所有人眼睛都让这个女子抓住,他们甚至不相信在他们的土地里能生出这样一个美人。
    “这一套韩服要上万人民币吧。” 朴德军和韩丽娟眼都直了。朴英娜由乔老大派来的人护卫着。那样的架式让朴英娜所有的亲戚不敢靠拢。
    鼓足了天大的勇气,韩丽娟才在朴德军的鼓动下将一条750的白铁戒指和一枚半克拉的钻戒交给朴英娜身边的那个负责此次化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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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修改

    南仁凯侧着身子从绿石的房门走出来。到门口时他犹豫了一下,就这么走了么?转头看看身后送客的这个女人歪着头微笑着看着自己。他从她的微笑里看到了距离,这种距离是她那看似和蔼亲切的微笑造成的。如果我强吻她一定会被她扫地出门。南仁凯这样想着,慢慢地挪动脚步。
    “我星期天晚上送过来。”
    “好。”女人仍然微笑着。她在微笑之中加入了距离,她时刻注意着南仁凯的任何一个小动作,南仁凯靠近自己一步她就退后一步,一直保扶持着两个人之间的那种安全的距离。
    “就这样走了?”
    “那还怎么样?等你改完了我们再好好聊聊。”女人绿石说着这种暧昧的话。这样的话她经常说。这话的作用就像兵家常用的“缓兵之计”。
    “好。”南仁凯心里充满了希望。

    有些失望的南仁凯回到家里,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于儿立即从客厅那台电脑前站起来。
    “没关系你玩。我要改稿子。”南仁凯 把手中的稿子向那个女子晃了晃。脱鞋的当儿他希望那个女人过来把自己拿回来的那本厚厚的稿子拿去看看。那个女子果然走到他面前来,情意绵绵地帮南仁凯拿走手里的东西。南仁凯有意地留给她时间,走进两间卧间中间的洗手间。
    “这么多呀。”卫生间门虚掩着,于儿的女人知道,因为她没听到门哒的声音。
    “是啊,她是作家呢。”
    “你们很熟吗。”
    “当然。”南仁凯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湿得手。
    “你玩吧,我到房间去了,星期天要交,我得改去了。”
    “这么多?”女人的眼睛在那叠厚厚的打字稿和南仁凯的脸上游移。
    “得加班。”南仁凯笑着,脸上带着自豪。女人无可奈何地把本子交给南仁凯。南仁凯对女人轻轻地笑笑,装着没事似地走进两间房中的主房。女人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到电脑前重新坐下。
    “乔娜还没有回来?”女人说的是南仁凯的女朋友。
    南仁凯看看卧室桌上的钟,钟的指针指到了十一点一刻。
    “快了。”
    “那你要不要给她准备些宵夜?”
    “有面包。”南仁凯的声音从房间传出来。女人听出那声音是男人背过身去的声音。
    “你要喝咖啡吧?”南仁凯有个习惯,喜欢喝咖啡。
    “不了,刚才在她那边喝了。你忙吧。”
    女人一阵失落。她住进来已经五天了。这五天的前十多天他们聊的挺多。他和她可是很亲密地在QQ上聊的啊。住进来需要一些勇气。在那十天的QQ聊天中她对他有了初步的了解。感觉自己似乎能和他很密切地相处,即便他有“媳妇儿”。
    南仁凯总是这么地叫那个和他同居的女人,那个女人总是夜半之后回来。回来看到她和老公在聊天会满脸不高兴。她从没有和那个被他叫着“媳妇儿”的女人聊过。那怕下午时分碰到了那媳妇儿也当她不存在地从她面前走过去。叫于儿的女人努力地让自己显得温文尔雅地不在意的正派。女人也看看时钟,时针指到了十一点一刻。如果早的话他的那个“媳妇儿”就快到家了。
    她整理了一下她在网上去玩的那些网页,准备快快洗了回房间去。今天南仁凯对自己的冷淡让她心底有些酸酸的感觉。

    “南仁凯,那丝袜要不要洗一下?”叫于儿的女人提起丝袜。南仁凯马上从里间走出来。偷偷地看了女人的脸低下头去。
    “你想洗它?”
    “没有。”女人抬起刚才阴沉的脸笑着对南仁凯说。
    “那份稿子要改出来,所以我做的不够。”南仁凯的声音含糊了些。
    “没关系。”
    南仁凯眼神立刻温和了许多。笑笑地走过来看看门然后拥了女人一下。女人立刻高兴起来。
    “你去忙吧。”她通情达理地对南仁凯说。
    “乔娜也快回来了,我进屋了。”南仁凯说。
    “嗯。”女人会意地笑着。
    女人上了一下洗手间走进客房,进客房之前停住屏着呼吸听了听主卧里传出的声音。主卧书桌上灯透过门的逢隙透了出来。女人理解地进了自己的房间,脱衣,换上一套白色的睡衣穿上,把两个枕头摞起,靠上背去,然后拿出手机给家里的先生发短讯。
    离开家感觉不错。女人心想着。发了短讯女人思想昨晚和南仁凯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人在等大门开启的声音。要想在这里住下去和他的媳妇儿怎么相处似乎很关键。她的心凶起来。我怎么就不能……

    在门响的时候女人关灯躺下。她在黑暗中听到隔壁的南仁凯开门迎出来和乔娜说话的声音。
    “回来了?”
    ……
    “我今天去了绿石妈妈那里,她让我帮她修改小说中的错字和病句。”
    “你洗了么?”
    “洗过了。你饿不饿?”
    “喝酒了?”
    “嗯,陪一个河南来的客人喝了些。”
    “阿月在么?”
    “在。”
    “听说我们的老板最近遇到些问题,所以姐妹们又在那里多呆了一会。”
    “什么事?”
    “搞不懂。可能是后天有人来检查吧。”
    “我去绿石妈妈那拿稿子之前把你的那件格子睡衣洗了,今天给你拿米色的吧?”
    “好。”
    “水要不要帮你兑一下?”
    “先用盆子。”
    “嘘。”
    “你今天没玩电脑?”
    “她玩呢。”
    “今晚可能睡不了了我要赶快把稿子改出来,你洗吧,我在屋里等你。”
    “浴巾我给你挂在门把上。”
    “要不要浴帽?”
    “我也洗头。”这声音明显地隔了双重门传过来。女人想媳妇儿已经进了洗手间了。她真想垫脚开门出去再看一眼这个这些日子在自己心里充满了幸福和冒险期盼的南仁凯。但她翻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时外面似乎已经安静了。南仁凯可能已经进房间去了,出去也看不到什么。黑暗中她又轻轻地把被子盖好。翻来覆去好一会,思想从这里飞到了她她刚工作不久的那个汽配公司。

    此时这个叫于儿的女人并不知道被南仁凯叫做乔娜的女人就是那个朴英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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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蓝梦

    和平区中医院是一所区属医院,隶属区卫生局,几经合并改革总找不到适合其繁荣发展的形式。于是由各科室医生院内各自承包,手术费和门诊费都由医生和医院按比例分成。小小的区医院五脏俱全。牙科、内科、外科、鼻咽喉科、儿科、妇科一应俱全。绿石在这家医院门前徘徊了两天,今天终于仰着头把自己装着一个无事的人跑了进去,连挂号都没挂,就直奔二楼,因为她从门口观察过一楼,一楼大厅左侧是挂号窗口,右边是中西药售药柜台,正面是一个发热门诊再就是发热科边上的外科换药,因此她想她要去的妇科就应该在楼上。她大步地经过二楼的一间注射室之后放慢脚步,在走廊末端的鼻咽喉科边上看到了一个门楣上挂着一片泛黄的妇科字样的门,她走过去。门大开着,离门一米远的空间摆着两张褪了白漆的木桌。木桌的两把和桌子一样笨的靠背椅边上又有两张被人踢到桌子底下的也一样褪了斑驳的白方橙。绿石想象这两张靠椅和那两张方橙的作用。桌子边的靠椅上没有人,倒是离桌子和方橙不远的一张窄窄的床边坐着两个挎着包小声说话的年轻女人。她走进去站了一会然后问那两个停了说话用并不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人:医生呢?
    那两个人用嘴呶呶,指着那两张木桌后面的那道用白布栏起来的里面空间。这时绿石才注意到这间不大的房间原来还被割成了两个部分,前面半部是看病的地方白布后面是另外用途的手术室。她手伸向白色的布帘在两块布帘中间拔开一个可钻进人脸的方格,两个身穿白褂的中年女医生在为一个躺着的女子做手术。
    “你干什么?”
    “医生我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是否怀孕了。”到了这里绿石想自己已经不用委琐什么。好好的正常人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你出去一下。”坐着的那位医生对站着的医生说。
    “好。”站着的那个医生明显的比坐着的那位医生来的年轻些。“你先出去等一下,我洗洗手就出来。”那个站着的医生对帘外的绿石说。
    绿石缩回挂在白布上的脸,木木然地转过脸,她又看到了那两个时髦的女人,女人又停止了说话把脸瞧向她。她对她们做个无可奈何的脸然后去看墙上的贴画。
    母乳喂养就是好。彩色的宣传画也很陈旧,贴画的边上有许多钢笔记划的人名和电话号码以及没有年份的月日数字。那两个女人倚站的那张床边上,床上的凉席也是那种经过多少次太阳暴晒消毒过的感觉。耳边又传来那两个时髦闲适的女人小声的聊天声音。经过刚才那样的假设紧张她有些累了,看了看那两张桌子底下的那张方橙,犹豫了一会她弯下腰把它拉出来,拖到离两个女人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下,里面那个年轻的医生还没有出来。她的感觉绵软下来,心情似乎因为没有她曾经历过的这样相似的场面来的紧张严肃而放松。绿石静下来听听,她们在聊一个两人都认识的人,那个人刚装修好复式楼,复式楼的女主人怎么安排她一天的生活。
    “一个钟点工九点半来,帮她把家里的卫生从上到下做了,她自己呢喜欢从市场买了菜回来,然后下厨,伊老公、儿子都喜欢她做的菜。十一点再开车出去接儿子。时间这样安排着每日也过的很快。”
    “伊车又换了没有?”
    “没有吧,好像说开着开着已经对那辆车有了感情了,有了感情也不想换。”
    “嗯。人都是有感情呢。”
    “命好”
    绿石一直有听路边人说话的嗜好,听着听着她好像走到另一个天地,那个天地的景物是动的。比如话中那个女人如何下厨,然后如何地从楼下车库开车的情形,她又会设置联想那个女人是长发的还是短发的。只有白布里边不时传出来的金属被人放在盘子里的声音才让她时不时地醒过来这是在一家不大的区属医院。
    她又看那两个说话的女人的背景,想她们大约是来陪里面躺着的女人的。这两个时髦的女人的朋友怎么会到这样的区医药里来呢?难道朋友之间竟有这样的悬殊?或许里面躺着的那个女人也和自己一样是作恶中不小心得来的苦难那也不要有这样能说闲话的女人陪着来呀。这世界很多事表面看都是违背常理的,解释起来也颇费周折,但是就是爱发生。绿石联想到自己肚子里竟有一股闷气在回旋,要是平时在家,她那一个人独居的地方她一定会站起来叹一口大大的气,可是在这里她没有,她的眼睛去寻找可以看到外面天空的窗口没有找到,窗掩盖在白布后面那半间房子里。
    感觉自己百无聊奈,她开始鼓励自己去想别的轻快一些的事情。对了,昨晚那个南仁凯很有意思。竟这样积极地帮一个不太认识的妇人改作业。她的表情开始丰富起来,原因虽然不是确定的但也是明了的,一是那个所谓的神圣的职业,另一个是自己的魅力还有一些。
    那个白褂衣终于从那两片白布缝中钻出来,胖胖的身体把布撑的很开让人看得到里面半间靠东面墙上的一架药柜,那药柜也和眼前的那两张单抽屉的桌子一样粗大的骨胳。她擦擦手坐下,面对着绿石:“你怎么样?”
    “我可能怀孕了。”
    “检查过没有?”
    “自己用蓝梦测过。”绿石说到这些时眼睛不自觉地看了看那两个站在床那边说话的女人,她们已经静下来注视着自己和医生。
    “再检查一下。”那个女胖医生开始开单,竟然没有像别的医院医生先问爱孕时间,孕者身体感觉悟等等问题。“省了也好。”绿石想。免得自己还得看顾左右而思想自己怎么回答。
    “你到下面挂个号然后到隔壁再做一下检查。”
    “我做过了一定。”
    “不行。”
    “好吧。”绿石无可奈何。

    “挂号。”绿石把五十元钱伸进那个木栏窗口。窗口内两个女人在聊天。此时绿石没有地点心情听她们说什么。幸好那个挂号的女人能一心两用。拿了挂号单交了蓝梦的钱绿石快步往楼上去。隔壁原来也被隔成了两间,那一半是注射室这一半是所谓的化验室。化验室门口的一张横桌上摆着一溜没有看顾的屎尿。绿石把自己的浅杯放在最前面,人就站在那里等。靠窗的那头水泥台上一台八爪仪器一个白褂瘦女人在那里瞄着然后在那样的化验单上画着什么。
    “医生帮我先做一下,我赶时间。”
    另一个在边上看玻璃片的白褂男人看了绿石一眼走过来,看了一下那张被尿贱湿的纸弯腰从桌子下面的纸箱里拿出一张蓝色的小袋,撕了抽出其中的试纸插进尿里。等几分钟,他面无表情地对绿石说。绿石感谢地点点头。
    “很安静今天没有电话。”等待时绿石想。她的手伸进挎着的包,碰到电话。她拿出电话看看时间。浅杯里的尿顺着试纸条逐渐地往上湿,一条横杆红了,等着看第二条。要是第二条横杆不红,绿石想那或许是自己的胃有问题。但是怀孕的感觉她经历过,那不红的可能微乎其微。
    果然红上来了。那个白褂男人走了过来,看了绿石一眼在化验单上画了个加写了个阳字,仍然是面无表情。这样面无表情真是一种本领。绿石也面无表情地回看了那个白褂男人一眼。
    走到隔壁,那个女知生却在和那两个说话的女人说些什么看到她进来都停了说话。

    “是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做?”
    “今天?”
    那女胖白褂看了一下墙壁上的钟回过头对着里面的医生问:“今天来得及么?”
    “来得及,你先叫楼下的老李把手术包再准备一个。”
    绿石看看墙上的钟,又把手伸进挎着的包,在包里悄悄翻开手机的盖,在熟悉的自己的手机按健上关了手术。包里传出手机恋恋不舍的息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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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3:57 |只看该作者
5、金属吸管

    一个女人能做到不为情感所动似乎很困难,但绿石是上个经历情感磨砺过的女人,她知道情感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金属器械被那个女医生插进她的阴道,她抽缩了一下身体。
    “你几岁?”医生问她。
    “36。”手术床上的绿石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回答医生。她的那里感觉到医生旋紧左边螺丝。
    “不是第一次了吧。”
    “以前做过。”
    “家人没有来?”
    “没有。”绿石仍然闭着眼睛呼吸着,然后回答医生。在这里不用对这个陌生的女医生解释什么,她也不想装嫩。她的家人在那里?她在心里笑了笑。几个人的脸孔摆在了她的面前。除了父母她好像从来不可能把别人当着她的亲人。
    一根冰冷的金属管子伸进她温暖的阴道。可怜的女人。她的双手重叠着捂在自己的心口。跟动物一样。她在心里骂一声自己。过一会她感觉到医院脚踩什么开关的轻微动作。有一股什么气的压力使那里粘付的流质的东西从自己的阴道壁被分离。那种痛是严重的痛,不似刀割也不似冲撞而是整一块的组织的分离拉裂。她皱着眉头,想想半小时前自己吞下了由医生给她的两个药片。医生说那里面一片是让子宫开口的一片是止痛的。
    还是二月绿石的额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粒。她的嘴不自觉地张开。她用“呵呵”地深呼吸以减习自己对痛的敏感。
    “很痛?”医生停下手中长长的金属吸管,有些不忍心地问她。
    “还好。”
    “药已经吃过半个多小时,应该起作用了。你特别敏感,要忍住。”
    “嗯。”绿石咬牙回答。声音平静。这个医生还算好的了吧。她想。没有别个医生那样对我这样的“不自爱”进行冷嘲热讽。“谢谢。”绿石把谢谢你的你字省掉。她现在要少说话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到克服忍受疼痛上。
    “不能用太多的止痛药的,否则孕妇出血了我们也不知道。”
    ……
    绿石没有说话。可怜的女人面对人工流产。自己好端端的到这里来冒一次大出血和术后感染的危险。她不禁恨起来。但她不知道自己该恨自己还是应该去恨那个人。

    夜的黑暗被窗帘挡在了窗外。汗津津的女人和男人互相依偎躺在一张洁净的床上。那是一个五星级的宾馆。是这座省汇城市五家这样级别的宾馆之一。男人全身放松地躺着他的臂弯里枕着女人满足之后桃红的面容。女人的一只手还放在男人绵软下去的阴部。那里湿漉漉亮晶晶的是她们缠绵奋斗之后的遗迹。
    “宝贝睡一会。”男人闭着眼睛用磁性的声音轻柔地对女人说。女人没有回答猛一动身子来个侧转把身体的正面依付在男人的身上。她那两个让所有男人着迷的乳又给那个男人以生命延续的感觉。
    “我们结婚吧。”男人说。
    女人震动了一下动了一下眼珠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又让自己刚挺身的身体放松。她不回答男人的倡议。
    “总是这样委屈你我不乐意。”
    闭着眼睛的女人动了一下嘴唇做了一下笑的动作,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男人的手弯曲起来绕到女人的身后抚摸她的背。女人酸痛的手慢慢地动作起来从男人的小腹开始向上摸索最后落到男人的胸上,再盖住男人那红嫩的象征性的乳头上。
    床顶上的灯是那样的明亮。男人的眼睛从那个明亮豪华的灯影里看到女人所有的缠绵。
    “和我在一起我好幸福。”
    “我也是。”女人终于说。
    两个人面对面地搂抱在一起了。男人亲吻女人的额头。这个额头他也百吻不腻。女人就顺着男人温暖的气息把嘴凑到男人的脖子温暖的唇在那里轻轻蠕动。男人用力把女人拥进怀里。那个东西又在这样的磨嗦里苏醒。女人的腿跨到了男人的腰上,男人的东西又去寻找那个最亮丽润滑的地方。
    “我爱你。”
    女人不应。

    “可能就是那一次。”绿石想。心里刚才的恨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她闭着眼睛,仿佛那个男人正站在自己的身边,她松动了一下自己捂住心口的手像要把那只手伸过去握住向自己伸过来的男人的手。
    “你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医生问。
    “前一个月20号吧。”
    “那有五十四天了,胎儿很大。”
    绿石没应侧了一下仰靠在手术床上那个小小的枕头没有回答医生的话。可恨的孽种。
    痛的感觉让她把牙咬紧。那个女医生分明听到牙咯咯响的声音。
    “再克服几分钟快好了。”
    她微微地点点头。

    “不行,你的老婆那样的凶恶样我受不了。”
    “我和她离婚。”
    “她不会同意的。”
    男人哑然。
    两人在那个宽大豪华的浴室里静静躺着。身下的温泉水咕嘟咕嘟地冒着,从他们的腿间腰间腋下翻滚上来。
    “我们什么也不要都给她。”过一会男人又说。
    “她会杀了你的。”
    男人又没话了。
    水咕嘟咕嘟。热气腾腾上来。粉色的明亮的灯光被水气包围。
    “你等着我去做。”男人的思路似乎一直沉浸在那个问题里。
    女人笑了笑。
    “和我没关系啊。”
    男人笑了。他喜欢这个女人优雅中的调皮。
    “别睡着了,会浸死的。”
    “没关系,死了一了百了。”女人说着把自己的脚尖顶在男人的脚掌心里。“不要和我说话,我眯一会。”
    “我知道你累了。”男人温和怜惜地说。
    又是那样动一下嘴唇的笑。
    女人也比那个男人大六岁。可是在这里却看不出来。
    “到床上去吧,我帮你。”
    “不要。”女人任性起来。
    男人喜欢女人这时候这样任性,他的手从水底摸过来,摸到女人的腿然后她的腰她的乳然后自己站起来扯过壁上挂着的浴巾把女人从水里拉起来再包起来。赤裸着身子把这个沉重的没有一点力气的女人搬到床上。
    女人的脸上绽露着幸福。腾出一只手翻开刚才的被,顺手用浴巾抹了女人身上的水,盖了被子,亲一下然后自己往浴室去。在女人身边躺下,专注地看着直到睡过去。

    最后这几分钟疼痛永远没有开始那么强烈了。绿石听到医生将手中那根金属吸管“钪当”放入她手边台上那个金属盘子里的声音,然后是麻木的阴道口旋着的螺丝松了。绿石想象自己的那里疲惫无力恢复收缩缓慢的样子。
    外面那个医生走进来,拿过绿石刚才脱下来的小内裤和牛仔裤放在她的肚子上。还从那个露骨的木柜橱里拿出一张简装的卫生巾。
    “让她躺一会。”那个手术的医生说。
    “你看多不多?”两个医生对着盘子里从绿石子宫吸出来的东西交流着,由后面进来的那个胖医生把那些血块块装到一个瓶子里。
    闭着眼睛的绿石听到医生在水龙头那边洗手清洁那个金属盘子的声音。
    疲劳的她也没有心情再躺了,她用一下力把自己架在那两个金属架子上穿着白色腿套的脚挪下来,再一用力把脚用床沿上挪用到了踏板上。那里有她的鞋。
    “一切都得自己做。”她鼓励自己,抚着床头把自己挪歪的一次性塑料纸垫扶正,吃力地穿上小裤牛仔裤袜鞋。手捂着闷闷作痛的小腹走出来。刚才在这里说话的两个时髦女人没有了,她们一定是陪自己前面的那个手术女人回去了。有一股失意涌上来,但很快又被她吞了回去。

    “我开几贴中药你回去熬了喝,这比西药好些。”给自己做手术的医生坐在绿石的对面,她看着绿石的脸问:“很痛啊?”
    绿石微微点点头。她不知道这样沉重的闷疼是不是很痛。
    “医生给我开西药或中成药吧,我没有时间去煮。”
    “中成药和西药也开。中药就喝下去效果更好些。”
    “好吧。”后来绿石才想起来自己去人工流产的这家医院原本就是中医院。
    “中英给她倒点开水,你看她脸青发冷的样子。”给绿石做手术的医生对那个胖医生说。绿石感激地点点头。
    这两个小医院的医生虽然不怎么地但是蛮贴心的。或许是自己的状况太让人可怜了吧。
    “谢谢。”绿石只能这么说。
    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绿石从那家中药院的楼梯上走下来,她的精神是疲惫的眼神是失落的。从中医院一层不大的厅边上那个小门走出来就到路边。游离迷茫的绿石直盼着能能立刻回到自己的小家,她极想就躺在自己那张小床上睡觉。
    一辆的士在她身边自然地停下来,的士司机看着她。她连欢喜的表情也没有了,拖着麻木冰冷的脚打开沉重的后车门,把自己丢进去。
    “津华路。”
    司机从车前的小镜看她。她也面无表情地从小镜里看到司机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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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3:57 |只看该作者
姐姐好.一下子贴这么多啊!
如果世上没有奇迹,就让我们创造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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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3:57 |只看该作者
真好 下面的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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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3:57 |只看该作者
谢谢:)
我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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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3:57 |只看该作者
6、鱼的眼睛

    并不是急切地想知道故事的发展结果,而是从这些情节和故事的发展过程中了解那个女人。心被一种无形的手握着在他视线的空中,他思考那颗空中的心就停下来,他一行动那颗心就开始往一个方向移动,要追到那颗心他必须不停地跑。这个意象在南仁凯的意总值里出现后南仁凯感觉自己也无比高尚。一个希望似乎从那些关闭的门里趟出来,希望里一个自己下班后回来看见在写作的那个叫绿石的女人,然后亲热然后看她写的东西,她写的东西名流千古。此时他背后的床上躺着的那位陪自己五年的女人乔娜变得遥远和渺小了。以往南仁凯不回来乔娜就通宵地等,南仁凯睡她也不睡,她总是安静地坐在南仁凯的身后不管南仁凯玩到多晚。穿着睡衣的乔娜趴在由自己和南仁凯的枕头叠起来的高枕上,手里握着一个方形的电子游戏机。那个位子离坐着改稿子的南仁凯的腰间不到三十公分,玩着玩着,闻着这个男人熟悉的气味她觉得自己很安全。南仁凯偶尔和她说:妈妈的文笔很好。她对乔娜说这话的意思自己的心里很明白,这是他不去睡的原因或者是被妈妈吸引的原因。小学都没有毕业的乔娜当然不懂的什么叫着文笔好,但自己的南仁凯都崇拜到如此地步的作家女人那一定了不起。
    “睡嘛。”玩了几版乔娜看到南仁凯还没有睡的意思提醒他。
    “你先。”
    乔娜没有应。她也习惯了这样的陪。往日南仁凯玩电脑到下半夜她也就坐在他的身后的沙发上,累了也就在沙发上睡了,直到南仁凯结束了网上的聊天游戏然后叫她她才拖着惺松的睡眼和他一起进卧室。那一间房租出去了他们转移到卧室。她继续玩着,直到自己睡着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半夜三点半多了,明天还要上班,他脱了衣服一只腿跪在床边上先把乔娜移到床的里边。这个女孩睡着了挺重,是自己一只手的缘故吧。他也没多想,上了床还趴着看了一会,他被书中的情节吸引,忘了自己要做些改语序逗点的事。过一会他关灯把自己的身子躺直。总坐着背还是有些酸的何况自己的背部曾经受过重。他在黑暗中往床里边看了看,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他只是凭着往日的习惯看看睡熟的乔娜,轻轻地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拖过去一点,怕她着凉了。不想惊动她。
    黑暗中他很快就睡着了,睡着睡着他的身子躬起来。乔娜身上的被子被挪到了一边。那双光洁细长的腿惨白地露在空气里,窗外一缕银色的灯光从白白的墙壁上反光下来。
    隔壁的女人听到关灯的声音时醒过来一下,驻耳听听没有动静然后她也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还算是新床吧。自己心里还是充实美美好的。虽然自己是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的情人但这也是幸福的。家里的生活真的是太沉闷了。这几年看看周围她好像什么都是充裕的啊,怎么就心里发慌了呢?先生、女儿。早上七点于儿就醒过来了,她看看钟再看看窗外,这和家里不一样的房间朝向以及窗帘的颜色让她有一种自然的放松的感觉。房间的门关着,屋里的景物全现在眼睛里。紫色的三门橱门上修饰着几条拱形的淡绿,自己睡的床也是。靠窗的那边有一单个床头柜,柜上一个台灯,上面放着一叠她公司的产品性能保存证材料。到省城来是她先生同意的不如说是她用许久的不开心换来的。很感谢体贴人的丈夫,她知道他的丈夫是爱自己的。这个爱不要用太多的事实去证明,当时自己被同居男友放弃她还在痛苦之中他就接受了自己这就是事实。怪都怪自己漂亮吧。于儿,168的个子,体重46公斤,细长的腿柔柔软的腰肢。控制的很好的优雅的行走坐站姿势。结婚的这许多年她曾经忘了自己有这样脱俗的模样,那天认识了一个做安利的书珍姐听了几堂美容课才让她记起。除了听课和分享产品每个月的月底25-28号左右所有的安利人员都会聚集在沂城的安利公司门口,为她们这个月这一梯队达线做一下努力。这关键的几天他们带来了新人也鼓励线外的只使用他们产品的用户多买。冲线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所有的安利人都会变的狂热起来,他们甚至能不吃饭地站在总公司门口用这热烈的场面鼓动那些新人让动摇犹豫中的新人不自觉地加入和购买队伍。
    “白天那个女人不上班的。”金钱和爱情比起来那个重要?对于她这样的女人来说似乎是爱情。爱情是什么?有时她也弄不清楚。在平淡富足的生活之中爱情似乎是重要的。当爱情不在的时候总想着把握住什么的人首选的就应该是金钱了吧。因为隔壁的那个男人的女人不上班所以想和他的相处是不可能的。还是正常些吧。于儿起床,开门出去,静穆的客厅还沉浸在昨夜的沉睡里,隔壁的房间轻掩着,她侧目看看只看到椅背上挂的女人的丝袜。她怔了一下。心竟流动起。身上的许多地方都松动了的感觉。
    喜欢丝袜和鞋这是多么变态的事啊,可是他却告诉了自己可见他对自己是多么信任啊。谁乐意把自己最阴暗的阴私告诉人?她放轻手脚走进洗手间,洗手间非常整洁明亮,灯光里粉紫色的镜边框淡黄色的肥皂盒几瓶洗发水和沐浴露。坐式的便盆也映出明亮温馨的光来。她从浴盘壁上的门柜里拿出自己的牙刷牙膏,开始刷牙。镜子里的睡衣女人绝对附合许多女人追求的身材标准。腰腿修长脸貌清秀。刷了牙她用湿毛巾把脸捂了一下开始注意自己的眼睛。那双眼睛是她始终关心的部位,结婚后的第三年,女儿三岁半时她离开夫家回嫁家时做的双眼皮。做了双眼皮之后她的自信一下子复苏了许多。有了身材又有了这双美丽的眼睛那个男人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呢。在自己的意象里她简直就是一个最漂亮的女人。所以这个南仁凯不可能不会被自己吸引。那怕他的身边的那个叫乔娜的女人更年轻更美艳也不能留住他,这就是事实。一个很卑鄙念头从心底升起,她自己认为这样的念头是卑鄙的,但卑鄙没有什么不好,如果可以爱的很好,她愿意卑鄙,把那个白天不上班深更半夜才回来的女人赶走。然后,然后自己就可以天天地和这个让自己动心的男人在一起了。有无穷无尽的爱。她想着,这句美好的一理想的响亮的话竟然悄悄地从她的心里通过口头表述了出来。然后还补了一句:“无穷无尽的性爱。”
    时间真快,从当时的以为性是男人的获得到现在明白性是男女两方共同的收获她感觉到自己大了。原来自己的不珍惜会因为自己的年纪的长大而后悔,再向往起来所有的都会加倍地珍视。如果这个男人愿意我也愿意和他共斯守,那怕是这样三十多岁了还租房子住。
    她关了洗手间的门坐在便盆上。洗面盆上面的那面镜子很大,整个洗手间的景物都能照进去。她在这洗手间里寻找那个男人的痕迹那怕是那个男人的味道。那个男人的味道让她陶醉。
    大便也拉不出来了。她索性起来。用安利洗面奶洗脸然后化妆。房间里没有梳妆镜她的花妆只好在这里做。
    一切都做好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今天要穿有衣服准备好时间才七点半多一点。她想了想走出房间,到厨房拿了块搪瓷小盆开了门往公寓门口若悬河的那家早餐店直去。打了一盆稀饭买了几种福州当地的糕点。把这个两人家庭和自己之间敌意消除,是自己该做的第一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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