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登录
- 2015-10-17
- 在线时间
- 11 小时
- 威望
- 2020 点
- 金钱
- 760 点
- 注册时间
- 2015-2-14
- 阅读权限
- 10
- 帖子
- 148
- 精华
- 0
- 积分
- 1
- UID
- 197629

|
梅子花开
一
我是王小帅,出生在湖南一个小山村,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牵着舒蔓的手去看梅花。那时候大人们常常打趣地说:“小娃,是不是长大了要讨舒蔓做老婆。”我点点头,望了望舒蔓粉嫩得像梅花瓣一样的脸。心里嘭嘭乱跳:“她真美,像纯洁的天使。”
后来我和舒蔓的家都搬到了小镇上。同样是南方。小镇却沾染了潮湿,肮脏的气味。
二
我们在一个城市念书,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职专,我们仿佛永远离不开小镇。
我对坐在旁边的舒蔓说:“记得小时候奶奶带着我去看老戏,我们坐着小马车,从村子的这一头一直到了北边,我们在马车上睡着了。等我们到的时候戏台都站满了人。”
舒蔓说:“有什么好的啊!老土……”
我感觉我身体的四周全是灰尘,在光线下肆无忌惮的和我们的领土纠缠。
舒蔓做出了一个鬼脸:“什么时候帮我买那双粉红色的ADIDAS鞋。”
“天啊,这不要我的命吗!一双ADIDAS我可以买三年都穿不完的鞋。”
我想离开舒蔓,我想精心策划一次出走。
三
那天,我登上了一列开往北方的火车。
火车飞驰。
南方在我身后已经黑了下来,而北方却轰然亮了起来。
途径之处,火车尽可能积累更多的麦地,白色阳光,孩子们的笑脸,他们挥舞的小手,田野里欢快的动物们。
路途遥远,我掏出口袋里的香烟,顺便掏出我的钱包。从钱包里翻出两张照片,女神舒蔓,三年前的她,现在的她长长的头发故意被拉得笔直笔直。她不再喜欢纯净水的味道,她每天喝很多可乐。她不再喜欢以前穿过的衣服,她说那些布衣服都发黄了,她开始喜欢名牌服装。她最近还迷上了一支最为流行的摇滚乐队,所以把头发染红并不奇怪。另一张照片上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遥梦河,那时候我们常常在一起打篮球和桌球,常一起逃课。梦河已经死掉了。不然这次去北方我一定会叫上他。
四
遥梦河是第一个教我打桌球的人,无奈我悟性不佳,直到现在还是菜鸟级别。他有一个漂亮的挑杆技术。
那一次遥梦河用漂亮的挑杆将最后的黑八送进了边角。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妖艳的女子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得意之中的遥梦河。她慢慢朝梦河走了过来。走到梦河面前伸出一只白皙的臂膀搭在他结实的肌肉上:“你好,我叫许倩琴,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一片妖娆的笑声弥漫开来。
第二天梦河就和许倩琴手牵手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
以后的一段时间,早上我看到他和她一起骑着单车来学校。遇见了熟人这两个小妖精就会更得涩,抱得更紧了。
可是那一天梦河突地对我说:“许倩琴以前的男朋友回小镇了,那家伙是个出名的混混。”
他低着头说:“她一天都没和我说话呢!”
我以为梦河接下来会选择沉默,可是今天他的话特别多,他像得了失心疯,做出一幅要杀人的样子:“小帅,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凶她的。”
又过了几天梦河没有来学校念书。直到有一次我看他和校外的一群小混混混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尖声呼啸。目光极为凶狠,看到了我他主动走过来和我打招呼,这时候旁边班的一个漂亮女孩走过来,他色眯眯地对着她看,口里打出响亮的口哨。梦河叫我去常去的饭馆吃饭,他眼角泛着泪光说:“她还是离开了,这是意料中的事,可是我被打了。”他开始啜泣了:“我已经爱上她了,我,很爱她。我每天都在想她,你知道我的感觉吗?痛彻心扉的……”
五
在火车上,我开始猛烈的吸烟。我把一口烟直接灌到了喉咙里,这气体在南方还是暧昧不明可到了北方却成了一种煎熬,有一首诗里面曾把香烟比做燃烧的记忆,我觉得比喻得不错。
这时候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飘了过来:“能借根烟抽吗?”
我抬头看那说话的人。熟悉的面庞。
惊愕。
我说:“你是舒蔓吗?”
那女子满脸狐疑地问:“舒蔓是谁?”
我说:“是我女朋友。”
她说:“快借我根烟吧。”
我很快递过烟。女子迅速点燃。对着我吐出一圈烟来。
从烟雾中看她,她和舒蔓太像了。当烟雾消失。我看到原本应该黑色的头发枯黄了,嘴唇像两片枯干的橘子皮,眼神浑浊而肮脏。
女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来,用一种职业化的语言对我说:“晚上,如果有需要了,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实在不想和这种女人发生什么关系,犹豫了半天,觉得她并不可恶,勉强接了下来。
六
我到了北方,火车上的那个女子和我一起下了车,她和我有着同样的目的地。
北方很冷,我将这一切归结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当我找到一家旅馆住下来的时候,外面的夜已经被绷得紧紧的。到了旅馆的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舒蔓打电话。第一次,电话那头全是忙音,我又打第二次,电话里传来庸懒的声音:“我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说。”接着挂断。难道舒蔓已经知道了我这次策划的去北方的计划。
或是舒蔓根本不爱我。小时候的喜欢那都是一种错觉。
或许是这样,曾经有人说过:“所谓的爱情其实是一种交换,总有一个人会遍体鳞伤,对于爱情你不能驾御它它便要驾御你。”也有人在小说里写道:“我爱上了那个姑娘,而那个姑娘却不爱我,于是,我的一生就这么被毁了。”
过了一天,我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我开始努力找那个在火车上遇见的女子的电话,我从口袋里翻那张名片,它皱巴巴的在我手上,我努力寻找那串号码,拨通了。
我说:“我叫王小帅,昨天在火车上我们坐同一节车厢,你找我借烟来着。”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很激动,她说:“是你呀!你在哪儿?”
我告诉她我在哪儿,她说她很快就来。
门敲响了。我裹着一床被子去开门。女子走了进来。她说:“我叫朱儿。”
我说:“我知道,我在名片上看到你名字了,你也是南方来的。”
她说:“是的,我也从南方来。”
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说“赚更多的钱,回去之后和喜欢的男子结婚,过上幸福的生活。”
女子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出来散散心。”
我一边抚摩女子的身体一边问:“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身体?”
女子忸怩了一下身体说:“我喜欢他啊,还为什么。”
我和女子的身体纠缠着,我问:“你痛苦吗?”
突然门外有人大叫一声:“警察来了!”
我赶紧放开女子的身体。
门啪的一声被打开了。我一动不动站在那儿。
这时候走进来几个公安干警。
他们中的一个说:“你冷不冷啊?穿件单衣站那儿。”
我说:“不冷。”
公安说:“不冷啊,没事,不打扰你了,你去睡吧。”
奇怪,怎么不抓我呢?朱儿呢?我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发现她。
电话突然响了,是我学校的同学打来的。电话那头我同学焦急地说:“舒蔓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急救。”
我快速的穿好衣服就往楼下跑,跑到一楼的时候我看到围着许多人。
“刚刚有一个女孩子从楼上跳下来了啊。”一个大妈在那问。
一个小伙子回答说:“是啊,真可惜了,还那么年轻。”
我看到地上朱儿的身体奇怪的扭曲着。左手和右手纠缠在一起,臀部突起得很高,脸朝下俯着,嘴角边一大滩的鲜血。
我想我该去自首,可是我要马上回去看躺在医院病床上的舒蔓。
人群里还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哭得很伤心。我仔细地观察她们的表情,我突然发现其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是许倩琴,她左手拿着香烟,右手拿着纸巾,在这样的冬天依然把自己穿得很暴露。我走过去,走到离许倩琴很近的地方,许倩琴哭得最伤心:“又有一个姐妹离开了,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另一个女人说:“前几天才和男朋友说好结婚的时间呢!”
我看着许倩琴,我想告诉他梦河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我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映。但是我什么也没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我只想快点离开北方回到南方去。
七
最后一次见梦河。
梦河叫我去我们常去的餐馆吃饭。我们在小餐馆喝了点酒,点了最常吃的麻辣豆腐,我以为今天的豆腐很辣,辣得梦河鼻涕和眼泪都出来了。梦河那天的脸色显得特别苍白,身体不断的发抖,我告诫梦河晚上出门要多穿点,别不要温度光要风度。
梦河眼睛一下子红了用颤抖的声音说:“小帅,我们是永远的好兄弟吗!”
我说:“是的,永远的好兄弟。”
梦河说:“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她,请你告诉她我一直爱着她,我不恨她,我等着她回来。”
我说:“好,如果我看见她一定告诉她。”
那天晚上我和他说了很多要对方能好好活着,活得开心点的话。但是我的愿望没有实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梦河。
梦河死于吸食毒品过量。其实在此之前他就只剩下半条命,我非常憎恨那个叫许倩琴的女人。
八
我记得还是孩子的舒蔓捧着一个玻璃瓶,站在树下接着梅花瓣。
我问舒蔓:“你为什么这么做?”
舒蔓说:“它们的生命即将结束了。”
她指了指地上的花泥:“你看,上面是因为行人践踏而留下的。没人想过梅花是有灵性的,我们生活在这世界上就像这一片片梅花,有时酸,有时甜,有时苦,有时美丽,有时肮脏,但是到了最后总是要归于泥土,归于死亡。”
舒蔓机灵地鼓着两只大眼睛:“现在把它们装在瓶子里,是为了让它们延续生命。”
我知道,我喜欢舒蔓,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