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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用月光取暖 于 2009-11-20 21:36 编辑
你在桂林,尝试着找寻一种野兽般的生活,你想着这里似乎是你能达到这种生活状态的一个理想的地点。
你想着你在虞山公园看到的一幅宋代石刻:一个老头,拿着一根长长的鱼竿,向前抛出钓线。
你想起了你在南门桥边看到的捕鱼者,他穿着一件连身皮裤,在桃花江上设下鱼罩。
你想起你在解放桥头看见的捕鱼人,他站在齐腰深的洪水里,在漓江边张开鱼网。在他的鱼篓里,你看见几条晶光发亮的小鱼。
这些时候,天空中好像都没有云。
不知怎么回事,你在无云的时刻会觉得一切想法都只是空想。
野兽并不喜欢这样。野兽躲在树下,幽暗的城门洞里。野兽本不属于这里,这里过于繁华和喧闹,但它仍然生存了下来,它在那些繁茂的树丛和凌乱的石头之间找到了栖身的处所。它会每天早上爬上山顶,看着底下苏醒的城市。野兽是个多思者,他所有的神情看起来都像是忧心忡忡,实际这只是思虑过度的原因,他有太多的东西值得思考:过去和未来,时间和位置。这座城市只是他思考的一个地理坐标,而真正使他的思考得以进行的是云彩。
野兽只能生活在云彩之下,它在云彩之下找到庇护,本身也成为千变万化的云彩的挣扎的动因之一。捕鱼者则与之相反,他们静止不动,等待云彩散去,露出藏匿在云彩之下的野兽,用钓钩将其捕获。
因此云在桂林就成为不可或缺的生活的一部分。云悬在桂林的天空中,实际上只是那些山峰映在天空中的幻影,但正因为有了这幻影,野兽才有可能得以进入天空,在虚轻无重的境界里逃脱捕鱼者的钓钩。
捕鱼者仍然是值得尊敬的。无论是在水中还是在丛林里,捕鱼者都是野兽的最大敌手——他沉静,用无声的目光搜寻,他是一个静默不动的猎手,他让钓钩悬在水中。
唯一能让他感到不安的便只有云彩。野兽躲在云彩之下幽暗的树林里,黯淡的光线让他只能看见重重幻影。在水边,翻卷的云彩更是极大地干扰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云彩之下的一切,因为云彩打乱了他宁静的心。
捕鱼者渴望一个完全静寂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心脏,因而它在任何时候都是无梦无醒的,他在这个世界里才感到舒心悦目,才能悠闲自得地钓鱼。
他的脚下踩着石头,石头下面垫着大地。这让他看起来很像一座塑像,再过几百年也还会是纹丝不动地站在这湖岸上,甚至就像那石刻中的人形一样千百年一成不变。
但是云是没有思想的,因而捕鱼者和野兽的任何思想都可能因此而扑空。云有的时候像野兽,在天空中扑爬嬉戏,任何人看了都会情不自禁地把它比作可爱的小孩,有的时候像捕鱼者,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天空中一呆就是一整天,看得再有耐心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厌烦起来。
云是不变的,云的唯一变化就是移动,它总是在缓慢地,不停地移动,而这又使得它的外形看起来总是在发生变化。因而思想者就总能从云的变化中得到乐趣,犹如捕鱼者和野兽,在他们不想着对方的时候,往往就在抬着看着云彩。在这种观看中,他们思想的痛苦得以减淡,尽管他们从中一无所得。
看云者并不需要从云中得到什么,他们只是看。一朵云,从初诞生到消失,期间经历了万千的变化,而云竟然还是云本身,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野兽在看云的时候,会想着他就是那云中的野兽,在不断变化的身姿中隐藏着自身。捕鱼者则以不变应万变,在云中总能找到一个一成不变的身影,从而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两种人,都在某种程度上和云化成了一体,他们也因此得到了满足。而惟有云,只有云,从来不需要外界的认同,只需要自身存在着,那它就是一朵自足自满的云。
http://www.heilan.com/periodical/heilan_83/zl_ma.ht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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