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点旧工作稿08《爵士乐迷雾笼罩皇家园林》

生铁

Mike Stern，Jazz音乐大腕中的大腕，他留着有刘海的金色长发，穿着紧身的黑色衣裤和软皮鞋，抱着他的YAMAHA定制电吉他，当有人走到台前为他拍照，他就举起双手露出孩子式的笑容，看起来好象才只有30多岁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已经有50多岁了。与其说他像个爵士乐手，不如说他更像是Raymond乐队的一员。
Géraldine Laurent也穿了一身黑衣服，不过比较宽松，她看起来比照片里更胖一点。她英语不太好，更不要说中文，每一首曲子演奏结束，她都要对着麦克风说上一段法语。但当她鼓起腮吹奏起萨克斯时则变成了一个沉醉于自我世界的民间艺术家，她微低着头，舞台上的灯光使她的双眼都被阴影遮住。
郭亚志，还有他。他扎着马尾辨，留着修剪过的络腮胡，深红色的中式外衣和黑色西裤搭配起来，远看更像是一件牛仔衬衫。当他开口讲话时则带着音乐家的阴柔之气。在当晚的演出中，他用中国的乐器唢呐和管子吹出了沙哑的半音阶。这3个人成为2008年九门国际音乐节最后一晚演出的记忆的一部分。但这绝不是当晚记忆的全部。
在灯火通明的中山音乐堂外，五色土社稷坛周围空无一人，夜幕已经笼罩了中山公园。西门外已有800年历史、先后归属于宋高宗和乾隆爷的太湖石“青莲朵”，在黑暗中静静伫立，和以往一样。爵士乐深蓝色的迷幻之雾正在附近弥漫——而这一切也留在了那一晚观众的内心中。
和两晚前演出的刘元爵士乐队不同，5月28日晚上的两只乐队的音乐风格都已不是Original Jazz，但源自最初新奥尔良混血黑人音乐的风骨还在——无论是建立在白人音乐节拍上的花哨旋律还是黑人民歌的自由化倾向。
Géraldine Laurent的萨克斯Solo相当有穿透力，鼓和低音贝斯的配合也比较前卫，是典型的淡化jazz节奏特点的欧洲改良派爵士乐团。而Stern乐团的曲风则70年代发展起来的带有Funk、Fusion风格的Jazz流派，也更贴近摇滚乐，特别是Stern采用大量摇滚乐里常见的连复乐句。与Géraldine Laurent的三重奏乐团相比，Stern的乐队更有大师风范，更富有演出经验。现场演出也能达到录音室效果。特别是和Stern合作近10年的萨克斯吹奏者Bob Franceschini，他的萨克斯几乎成了Stern音乐中不可或缺的组成，而黑人鼓手Lionel Cordew也可谓顶级水准，在一首曲子中他在每4小节中敲一段眩技Solo，整整20段，竟没一段是重复的。
Stern这次演出了他在These Times(2004)和Who Let the Cats Out? (2006)专集中的一些新曲子——包括Fusion味道极浓的，双倍Cheese口味的“Last One Down”和繁杂迷离的纽约之音“Remember”。在Stern音乐交织出的绚丽画面中，调和得极微妙的淡粉色大面积地铺陈其中。而Géraldine Laurent则更多用黑白两色描绘破碎的线条。而中国乐器参与Jazz演奏，这在中国的Jazz演出交流中，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传统的桥段。而这次的郭亚志并不让人失望。作为学贯中西的吹奏乐艺术家，他利用自己发明的唢呐“活芯”装置，使唢呐能准确奏出西方12音体系。但他与Géraldine Laurent合作的“金蛇狂舞”和“江河水”仍然有些显得过于生硬。无论是乐器音色还是音乐语言上，传统民乐都无法和爵士乐融洽地粘和。但郭的友情客串，以及之后用管子与Stern的吉他进行的即兴Jam，还是体现出他的音乐水准——只是，和Jazz没什么关系。
北京是一个格外喜欢接纳Jazz音乐的地方。很多人对此感到迷惑。但实际上，当演出结束，人们在中山公园那些黑色的树影中穿行，望着外面被城市的夜灯染成红色的天空时，你或许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个城市的嘈杂纷乱和它的空旷、尘世气息、怀旧感以及深藏其中的忧愁与欢乐，还是与Jazz音乐的气质可以不谋而合的。

《外滩画报》2008-06-12 总第 288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