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后的三首

宋书明

《遗忘》

恋人在海上相遇
脚下的桥被画家急速擦除

每天的敬礼
飞行员追着太阳飞
将牢记的日历忘一部分

只有哲学家不看的电影在散场
人造鸵鸟雨中缩着羽毛

黄昏时我打开抽屉
手枪，日记和安眠药
唱片里的周璇颤了一下
委座的戎装像睁着眼

1948年的广州在哭


《论美是简谐》（海鸥的即兴）

论美是简谐 苹果腐烂
论波浪次第相吻 漂瓶日夜抵岸
如削的楼宇重现水中 论它们的观点温柔
论我爱你 剪刀在空中追逐

论思想是撤退的星系 论我们谈笑
突然起飞 在一个与降雪相反的方向
文明废墟一个接一个观看
论有人踩雪成径 论铁轨的延长

——论他的生长与死亡 论中子的衰变
论癌症的发展 论国家的灭亡
论冬天里的反思

论美是简谐 苹果腐烂
波浪次第相吻 漂瓶日夜抵岸
论胚芽在智齿中生长 我知道它们温柔
论星系转动 我知道我会离开
论我们的别离


《水星逆行》

承认人性的弱点
学得像个真正的骗子
走街串巷 一个白天能卖掉六台
晚归时我坐在“病残专座”的橙椅上
一个摘了道具的乞丐下班，与我并肩

承认历史的弱点 揽卷以观
沿着地图撤退 在书本和说书人中徘徊
各地的戏都在演 一次次我确认着  
身体和灵魂都裂散在路上
这是基本的磔刑

承认民族的弱点
不为做过的事后悔
现在的城是属于他们的
汉家旌旗滑稽的残留在破酒馆的塑料窗纸上
我关上今夜的城门 但竟忘了哪个朝代

承认自己的弱点 掩面下蹲
像白矮星完成了自己的一轮周期 哭泣着
退缩回自己的骨骼里面
一个蹲在井边的人
设想母腹 宇宙学以及游泳的普及

（2014.2.13）

也也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