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傍晚，我走出很远

阿步

很久，都没有放一张彩色的图片了。那就放一张吧。
老物件，旧旧的。好像不知道从哪个年深日久的角
落里提溜出来的。就像下面这三个分行，我把它们
从夏天里拎出来，让它们也看看冬天的模样。


这个傍晚，我走出很远

吃了？吃了
老师傅在水龙头旁刷着白瓷碗
我朝外面走

刚刚晴好的天空
忘了搽胭脂和口红
我朝它挥手
但我不爱它

没人递我一支烟
缓缓我的瘾
在去往小卖部的路上
我遇到一只狗
从篱笆的缝隙里钻进自家的院子
它早已认识我
在院子里看我经过
一声也不叫
眼神还很温柔

我的双脚拖着一串沉重的词
我不会用
所以走得歪歪扭扭
路上的陌生人问我怎么了
我说晕
就像第一次抽烟
我也晕
明明是坐在天蓝色床单上
总以为是躺下了
他们光明正大地笑话我
我就真的躺下了

不过我喜欢其中的一个词
天涯
因为它总是很远

2013.7.13
2014.1.8

最后的房间

每天早上我都盼望着太阳下山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换上舒适的衣服
来回踱步。等所有人都回到房间
我就下楼，看夕阳
顺便抽支烟

想想，整个家族里都没像我这么作的
父辈们都喜欢大大咧咧一笑就像太阳的孩子
有时，我会怀疑
我到底是不是吃老李家的饭长大的

每次从远方回来，经过那片祖坟
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心虚
我怕它们。但是我又知道那将是我最后的房间

2013.8.12

爷爷

你又默默地倚着被褥上哭泣
像你活着的时候那样

你很小就从学堂里出来
半夜里抬过日本人的尸体
赶着马车走街串巷卖过杂货
坐着绿皮火车去东三省贩卖过木材
见过那里的大雪
被朋友出卖
身无分文
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还有一片桃树林
每年都结出红嘴儿的果子
你有三个儿子五个女儿
他们却一个也没有料到你走在了奶奶前面

你肯定有话想对我们说
说你年轻时英俊的面容
说你在野地里那场后来被外人描述得面目全非的爱情
幸亏到最后奶奶也并不知道

好像，某些事情
注定要成为那个最应该知晓它的人的秘密

就像现在，你只是倚在被褥上默默地哭泣
看着我们，却不告诉我们，我们将会遭遇怎样的明天

2013.7.26

落荒猫

最喜欢第一首。旧旧的，真好

阿步

落荒猫 发表于 2014-1-9 18:21
最喜欢第一首。旧旧的，真好

谢谢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