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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或凌晨去浴场,整个浴池就我一个人,大片的灯光和电视屏幕都已熄灭,只留一两束照明,它们摇晃在水面,随着水纹荡漾。四周空寂无声,只有低缓的水流潺潺不绝。我有时在微凉的池沿上躺下,不久池沿也就被我焐热。在微凉中将要入睡,但沉到一定程度脑子突然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这是思想最困难的事情的最好的时候。一切条理都像水一样干净清晰,也像浴区的光影一样明暗分明。
冬天,一个人洗完澡,擦干身体,穿上浴衣,上楼喝几杯白开水,整个共享空间幽暗,惟有头顶一束射灯投下睫毛的阴影。偶尔一个穿着制服的按摩小姐贴着墙角走到走廊顶头转弯,走进更深的幽暗。出来的时候大多凌晨三四点,外面的空气清新得可以擦洗肺叶。有时已近黎明,浦东湛蓝的天色反衬着呼出的白气,星星蓝亮,偶尔一弯冷月当空,一架飞机在高空闪烁着比星星还小的灯光无声地远去或者归来,机上仿佛一定有你的亲人。
最早的时候,不在大池泡澡,只冲淋。一直不怎么喜欢桑拿。但是喜欢擦背。火罐拔了几次,嫌疼。肉都拔得鼓鼓的,睡觉不平。刮痧更可怕,看到别人背上条条伤痕,老是想到“负荆请罪”。盐浴奶浴更没兴趣,感觉都是骗人。
当你闭着眼仰卧,听擦背师傅在手掌上勒毛巾的时候,你会想他在想什么。他们的手艺甚至整个人的素质,从他们第一下擦你的额头就感受到了。每一刀都做了几千几万遍,但每一刀还是像第一次那样细心卖力。他是否会竖过手掌擦你的每一道指缝和趾缝,意味着他是否真正敬业。当他的毛巾缓慢而吃力地在你背上犁行,耳边仍是压低声音的淙淙水流,这时你再次在想:他在想什么。
我还爱吃浴场里的辣肉面,加一客雪菜肉丝。特别饿的时候还要加一块大排。
以前在浦东时,水木年华有几台可以上网的电脑。有一次走过那里,看见几个男女穿着浴衣正在一台电脑前欣赏张柏芝的艳照,那是这件事爆出的头几天,网禁还没来得及跟上。我看见滚鼠标的手轻微颤抖,惊艳的情绪感染着我。
总是在穿上浴衣之后才走进健身房,那意思似乎是先洗完澡,再弄出一身汗,最后再洗一把?很担心刚才的背白擦了,所以不太能接受这样的顺序。
但我没法在浴场过夜。休息厅里呼噜此起彼伏,早上很早的时候又开始有人走动。但是浴场里的包房却极其沉静,可能也是因为大凡想在那里睡觉,一般都已非常睏累,也就觉得那里的包房特别安适。
如果纯粹洗澡,目前性价比较高的是附近的“清和池”。“水上威尼斯”的演艺节目好玩,但看过三次之后也腻了。“清和池”环境尚可,价格便宜,但擦背不行,而且大池里的水是死水,不循环。擦背好的在浦东一家性价比很不高的“阔海”。前天刚去过一趟,发现它越来越罩不住了,不仅“休闲按摩”已取消,连营业时间也必须在24点终止。
昨天一行人又去了一次久违的四海游龙。不是周末生意仍旧这么好,有点不可思议。随着时间和水汽的侵蚀,四海游龙也渐显老态。但纯粹的洗澡还是非常舒服。它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质量都很好,也是少有的配备护发素和洗面奶的浴场。
只要是半夜去浴场,即便几个人同去,最后都觉得是自己一个人。
井回药浴图一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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