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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冠中与波洛克
这样的题目是因涉及吴氏与波氏的“雷同”之争而立。笔者一直坚持论艺不论人,因为人品好不等於作品就好,作品好坏无关人品好坏。艺术面前无古今中外、长幼尊卑之分,却有优劣高下之别。论艺不可掺杂情面,因为胡子一把,因为头发太白,因为地位很高,因为名声颇大,怕伤及情面而只讲好话,则其论必低下庸俗。艺术家之起码胸怀乃是“隔靴搔痒赞何益”。至於“武断”、“放冷箭”之类,不是被论者胸襟狭小,便是论者别有艺外之心了。真正能“断”的只有历史,论者之断算不得数,仅一家之感、一家之言而已。此文竟然要如此套头,无奈之致。
对吴冠中与波洛克艺术的比较,笔者的看法非常明确肯定,吴冠中的艺术不能与波洛克的艺术相提并论;若非论及“雷同”,则比也不必了。
可能因为太熟悉评论界的现状,江洲在提出吴冠中与波洛克作品的“雷同”之后,已预见到了“吴先生或评论家可能会有别样的解释。”
果然,翟墨的话最能作这些“别样解释”的代表:“波洛克的行动绘画是主观情绪支配下的滴溅泼洒,吴冠中的点线抽象是密林藤萝印象的抽象提练。”陈瑞林的解释与翟墨无别:吴冠中“来自生活,来自写生后的创造”,波洛克“强调主观的流露,强调自动”。
吴冠中则说“观众并未研究作者间的根本差异,也能理解,但这与借此放冷箭说‘抄袭’是另一回事,性质完全不同”。(按:江洲文章里并无“抄袭”一词。)
三家都强调了画法上吴冠中与波洛克的不同。只是翟、陈两位都承认吴冠中与波洛克存在着“表面某些画迹相近”,“画面或有相同之处”。吴冠中则并不见有“相同”之意。而在读画之前,竟然要同吴所云“先得研究作者间的根本差异”,则乃笔者闻所未闻,不觉奇哉!
原来,只要画法不同,就算“表面某些画迹相近”,也与“抄袭”不着边际的。有人用脚踏、用嘴喷,或者学安迪·沃霍尔用丝网印,弄它几张林密萝藤的图象,也加点红高梁,可不许说他是“抄袭”的哟。
但尽管翟、陈作出“抽象提练”、“写生后的创造”等“言语游戏”般的解释,“都难以更改视觉上的直观感受——毕竟画面雷同,形式相似”。
吴冠中说八十年代后才看到波洛克的作品,并没有为“雷同”之嫌开脱多少,相反倒显得吴先生的孤陋寡闻来了;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并不烧掉的“点线抽象”作品,竟是与波氏“雷同”的。
翟氏提出“抱怨酱油没有醋味,或指责红茶太像可乐”是一种“异元”批评,揭示了在评论界尚未显明的一种现象,有发明之功。但问题是吴冠中与波洛克的艺术相比较,成了一种变质的“异元”,是酱油太酸,是醋又太咸;是红茶嫌多了些气泡,是可乐则少了些畅快。不能把一个玩票唱程派的去跟梅兰芳相比,还说是酱醋有别,风格不同。发明“异元”的同时,当知酱有优劣之别,醋有新陈之分。
吴氏抽象仅得波氏抽象的“表面相似”,波氏作品浑大厚重,纵深灵动,而吴氏作品浅泛单薄,气弱之极。波氏的线条圆劲而又流动,吴氏的线条扁平而又浅浮。
本来拿吴先生的纸本与波洛克有着极厚质地的油画来比,实在有点委屈,更无奈的是吴的用笔浅显直白,少了书法用笔的金石气,而“含刚键於婀娜”、“粗而不犷、细而不纤”的用笔之妙就更遑论之了。吴先生作品里的用笔境况,还是能说明他确实缺乏在用笔上的着意着力,或者更确切地说,吴先生对於构图变化、画面情调、个人模式等诸方面的重视,远远大於对用笔的重视。
或许有人会说,我这是拿红茶来与可乐瞎比方。岂知波洛克也有手绘的油画,手绘的纸本作品,它们与吴氏的作品相比较,其视觉感受仍然与前述的一样。
中国画与洋画不能相较?非也,人类艺术必有共通处,所谓人心千古不易。黄宾虹的精品,可与波氏的并置在一起而毫无愧色,虽然波氏的作品质地厚重,幅面庞大,而黄氏的作品平面纸本,尺寸细小,但这一中一西足可以抗衡比肩。
黄氏之所以能抗衡波氏作品,仍在於笔墨的精到。本来,画面韵味、个人模式并非不重要,但如果笔墨粗劣浅薄,则画面韵味的美妙,个人模式的鲜明等等,都将流於空泛表面。这些作品或许在极有气氛的展厅里,在缩小了的印刷精美的画册里,能迷人一时,但若把原作搬回居室,晨夕相对,品茗细读,则必露其薄相了。
所谓历史的验证,就是被反反复复地让各式人等不同的视觉来验证,也就是要耐得住看。而要耐看,在中国画当求之气韵生动以外,则是笔墨之精;在西洋画当求之意蕴强劲以外,则是笔触肌理之美。我们乍见梵高作品,在感受过“色彩强烈”、“热情如火”、“内心的痛苦在张力中扭曲盘卷”之后,我们还会感受到其沉着之气,以及遒劲苍辣、凝重厚实的笔触肌理。而倘若抽去这可玩味的“遒劲苍辣、凝重厚实”,那么,前述的“内心痛苦在张力中扭曲盘卷”的风格,必将沦为空虚做作,叫人如何感动的了。至此,到底该先强调笔墨,还是画面情调、个人模式,可以不言而喻了。无笔墨之情调必薄,无笔墨之模式必陋,这是笔者认定的古今中外千古不易之理。此处所言笔墨乃精到之笔墨,而非低劣之笔墨,吴先生的画中也可算有笔有墨,但低劣耳。张仃先生之笔墨,亦低劣,彼乃论有不同,而笔墨之低劣则“雷同”也。
不觉多说了几句有关笔墨的话题,实在是出於对吴先生作品中轻於用笔的可惜,以致让我们感到他的作品与波氏的作品放在一起大有愧色——尽管吴先生作品的拍卖价好像高於黄宾虹。
由此我们还想到刘国松、谷文达、周韶华诸家,不认笔墨的账,欲以表面文章取胜,一时固然也有人喝彩,但他们的作品何时能在波洛克、德库宁诸洋大师的面前神情自若呢?谷氏好像已有醒悟,可能是因为他有更多“比较”的机会,知道放弃了笔墨,又仅在一张纸头上涂抹,是何等的无奈,他终於不用笔墨而放弃笔墨——虽然他仍然把新材料叫做“毛发墨汁”,但他的作品又怎能与基弗的并置而无愧色呢?
无论洋大师、土大师,对艺术皆是呕心沥血乃致献身,大师还是“代不数人”的。投机取巧,弄些情调,弄些模式,还自以为得计,虽然得逞一时,却终将为历史所弃,愿有心人鉴之。
结束此文之前,还得跟一直受“大批判”威慑,至今“杯弓蛇影”的人说明一下,笔者搞不来“大批判”,仅仅是,有展览的权利,便有评说的权利。“入木三分骂亦精”,这“入木三分”本是评论的“底线”,但笔者反对“骂评”“酷评”,只追求不伤人格的诚实批评,论艺术而不论情面的批评。假若“诚实”让某些人感到比“酷”“骂”还难以忍受,则是笔者所无奈的事了。
(2000.11.1.京郊)转载:中国艺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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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资料:波 洛 克 (Jackson Pollock 1912~1956)美国画家,抽象表现主义的主要代表.1912年1月生于美国怀俄明州的科迪城,1956年因车祸去世.早年在纽约学生联盟学画时,对默西哥画家西盖罗斯、奥罗斯科有极大兴趣,后又追随H·霍夫曼的画法.
1943年开始举行个人展览,得到美国现代派艺术收藏家古根海姆的资助,从此波洛克在美国和西欧名噪一时.1945~1946年间,波洛克从纽约迁往郊区长岛,开始他的行动派绘画创作.
波洛克行动绘画的创作过程很奇特,他先把画布钉在地板上,然后用棍棒浇上油漆,随着画家自己的走动,任其在画布上滴流,他说,他的创作是潜意识的冲动,"当我画画时,我不知道在画什么,只有以后,我才看到我画了什么."他用石块、砂子、铁钉和碎玻璃掺合颜料在画布上磨擦,有时则任其成为稠厚的流体.波洛克摒弃了画家常用的工具,摆脱手腕、肘和肩的限制,而以他随意的行动作画,他的这种作画方法,即称行动绘画,或抽象表现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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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冠中的大美与不美(读书随笔)
解波
常迷惑,吴冠中先生何以抖不去是非之纠缠?
偶往来,必赞叹:一位名动中外的画坛耆宿,仍拥有质朴无华之清雅,仍张扬艺术生命之激情,犹若人间大美之化身。
然则,不美之事亦如影追逐:忽而是旷日持久的假画案,忽而是针锋相对的笔墨之争,忽而是连篇累牍的批评……
局外人看不清花色斑斓包裹的内核,只能喟然长叹:世间名人难当。
近日,吴先生赠我一本新作《吴冠中谈美》。翻开扉页,一幅以黑胜白的肖像照(见图)撩动了我的思绪。浓重的黑,深沉的黑,模糊了眉眼,强化了银光闪烁的白发,刀劈斧凿的轮廓,骨节遒劲的手之交握。照片强烈地冲击人的视觉,传递出孤独美、沉思美和冷峻美。
眼前恍出古诗:“绝顶人来少,高松鹤不群。”
那山那人那松那鹤幻化作吴先生书中之言:“鹿死于角,獐死于麝,我将死于画乎?”
古今中外,大画家、大作家都有传世佳作,也会有败笔残章。吴先生独立特行,苛求自身,不追摹前人,不重复自己,力求每幅画都有新意,都有真性情的自然流露。因之,他不断画,也不断毁,勤于回顾,勇于探索,只要觉出有所不满,不论何时心血,必付之一炬。他曾告诉我,五十年代他在井冈山画了一组油画,并复制一份给当地博物馆。后来,他觉得笔触幼稚,毁了原画,而复制件却流传人间。谈及这些,他的声音像抱残枝头的老叶,黄锈且筋脉暴出。
常言道:敝帚自珍。谁不珍爱自己的作品?谁不怜惜浸透了自己血汗的病儿?熊熊烈火舔食的不仅是先生的画作,也是先生的辛劳、无奈和切肤之痛。
再痛也要毁,他不能容忍流传谬种,企求洒向人间的都是无愧天地灵气的大美之作。
正是这种苛刻,这种追求,使吴先生铸造出虹贯中西的艺术之桥,成为第一位在大英博物馆举办个展的在世东方画家,其画在国际艺术品拍卖中创在世中国画家之最。
如日中天的吴冠中,若是离群索居,三缄其口,或许能名高避谤,少一些风生水起。
偏偏,吴先生也是性情中人,从绘画艺术及至社会艺术氛围,他都爱之深、求之切、思之远、形于言表、发诸文字,况且,在艺术上对己的苛求和对人的挑剔相辅相成,他的目光那么锐利、思维那么敏捷、出言那么直率,以一颗童稚之心应对纷繁复杂的现象,岂能不捉襟见肘,陷入不美之窘境?一次,吴先生坦言:“我不搞家庙,家庙很难维持”,并列举了一些家庙冷清之现状。乍闻此言,甚觉新奇,又忧其尖利,诚恐刺伤某些画家及其家属。如今翻阅书中《京城何处访珍藏》篇章,其中言道:“到北京确是找不到林风眠、齐白石、潘天寿、石鲁……无奈之中,有些作者或其家属在本人生前或死后建立自己作品的陈列馆。这些个人力量建立的小庙或家庙,其困难当可想见,国家必须建立大庙。”通篇拜读,“尖利”之感如潮汐退尽,凸现而出的是吴先生之耿耿丹心,是对假画充斥市场之愤怒,是对物欲寸寸逼近、美育寸寸萎缩之忧思。
作为艺术家,若无敏感,无率真,无苛求,很难创造人间大美;
作为社会的一员,若太敏感,太率真,太苛求,极易招至种种误解,造成不美。
探索者常常是孤独的,创新者常常是苦恼的,前行者常常是艰难的。世界上最长的距离,恐怕是两颗心的隔膜;世界上最难逾越的鸿沟,恐怕是人与人的理解。
人世间有大美,无完美。只要无关国家民族,不涉气节风骨,很多细微末节,朦胧些胜过清醒些。君不见,雾中看花,月下访古,不是别有一番韵味吗?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0年12月11日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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