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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冠中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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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5: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吴冠中随笔三则  


  新华网 ( 2003-09-11 08:23:53) 稿件来源:美术报
  

  生命的意象

    大地上生长出无限的生命。生命破土而出,出落得千姿百态,或纤纤细草、或繁花似锦、或苍松翠柏……然而方生方死,一切生物均从灿烂走向消亡。我感觉生命在生长,奋力地生长,朝气蓬勃,同时又感觉它们在枯萎,凋谢,生与死的线条在碰撞,在拥抱。是黑夜,是黎明,是黄昏,我从视觉美起飞,像蝴蝶,却跌入了生命的意识流中。一位友人见了这画,说像菖蒲,他出示菖蒲的照片,我看也像,菖蒲也罢,芦苇也罢,它们都是我的相识,但画笔无情,只表现生命、生死,却忘记是谁和谁的生命了。

    艺术贵在无中生有

    画家和作家的构思方式是不同的,后者在时空中耕耘,前者在平面上推敲。如果画家只遵循内容决定形式的法则,他的形式从何而来?内容是工、农、兵,于是千篇一律的概念的工农兵图像泛滥全国!缺乏形式感的画家,一如没有武器的战士!

    “栩栩如生”,几乎成为我们赞扬美术作品的至高标准了!我并不笼统地反对模仿客观外貌真实的栩栩如生的要求,但这不是造型艺术的最高标准,更不是惟一标准,艺术贵在无中生有。酒是粮食或果子酿的,但已不是粮食和果子,酒也可说是无中生有吧!

    个人感受与风格

    儿童作画主要凭感受与感觉。感觉中有一个极可贵的因素,就是错觉。大眼睛、黑辫子、苍松与小鸟,这些具特色的对象在儿童的心目中形象分外鲜明,他们所感受到与表现出来的往往超过了客观的尺度,因此也可说是“错觉”。但它却经常被某些拿着所谓客观真实棍棒的美术教师打击、扼杀。

    我属科班出身,初学素描时也会用目测、量比、垂线检查等等方法要求严格地描画对象。画家当然起码要具备描画物象的能力,但关键问题是能否敏锐地捕捉住对象的美。理,要求客观、纯客观;情,偏于自我感受,孕育着错觉。严格要求描写客观的训练并不就是通往艺术的道路,有时反而是歧途、迷途,甚至与艺术背道而驰!

    个人感受差异,也是个人风格形成的因素之一。毕沙罗与塞尚有一回肩碰肩画同一对象,两个路过的法国农民停下来看了好久,临走给了一句评语:“一个在凿(指毕沙罗),另一个在切(指塞尚)。”而我们几十个学生的课堂作业就不许出现半点不同的手法,这已是长期的现象了吧!

    风格之形成绝非出于做作,是长期实施中忠实于自己感受的自然结果。个人感受、个人爱好,往往形成作者最拿手的题材。人们喜爱周信芳追、跑、打、杀的强烈表情,也喜爱凄凄惨惨戚戚的程腔。潘天寿的钢筋水泥构成与林风眠的宇宙一体都出于数十年的修道。

    风格是可贵的,但它往往使作者成为荣誉的囚犯,为风格所束缚而不敢创造新境。

    人的高贵在于懂得忧伤。人可以忍受劳累和种种不堪忍受的痛楚,却不可以忍受生活的无意义和无希望。艺术是生命海洋中闪闪发光的灯塔。安格尔说:“艺术的生命就是深刻的思维和崇高的激情。”

    有了思维和艺术,人就是高贵的芦苇! (摘自《画里画外》)
養在深閨人未識--吳冠中

    張家界,是大庸縣北部的一個林場,很少有人知道她。我這回因事,順便到湘西寫生,旅途匆匆,人們給我介紹張家界林場,我先是姑妄聽之,後來不少當地同志再三推薦,我才下決心去看看。因爲我有過別人介紹風景如何好到頭來大失所望的經驗。這次看到張家界林場,卻意外地使我非常興奮,如獲失落在深山的明珠。
    隨林場公路登山,數個拐彎,地貌突然大變,峰巒陡起,綠樹疊翠,這裏是湖南真正的桃花源了,立即引人進入了奇異幽深的世界。這裏的秀色不讓桂林,但峰巒比桂林神秘,更集中,更挺拔,更野!桂林憑灕江倒影增添了閨中的娟秀氣;張家界山谷間穿行著一條曲曲彎彎的溪流,亂石坎坷,獨具赤腳山村姑娘的健壯美!山中多雨意,霧抹青山,層次重重,頗有些黃山風貌,但當看到猴子爬在樹頂向我們搖晃時,這就完全不同于黃山的情調了。還有那削壁直戳雲霄,其上有數十畝數十畝的原始森林,我們只好聽老鄉們講述他們曾經攀登的驚險故事而望林興歎。
    張家界林場位於澧水上游,我們不瞭解連綿不斷如此密集的石峰在地質上的價值,但誰都對其間的奇樹異草和珍禽怪獸感興趣。這裏有一種自己長有水囊儲水的背水雞,就是聞所未聞的。我先不知有虎有豹……一進山急匆匆就往石林和樹林深處鑽,是被景色美入迷了。石峰石壁直線林立,橫斷線曲折有致,相互交錯成文章,不,可以說是“畫章”吧。人們習慣於以“猴子望太平”、“童子拜觀音”等等形象的聯想來歌頌自然界形式之美,還往往要用“栩栩如生”來形容其酷似,其實許多石頭本身就很美,美就美在似與不似之間。張家界的石峰名堂可多了,什麽秦始皇的“金鞭”,什麽“三姐妹”……美麗的故事由人們的想象自由去創造吧!

吴冠中:遗忘
 

  除了“文革”期段,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前我几乎天天作油画,每天必将当天用过的油画笔洗得干干净净,用肥皂洗,用手指甲使劲捏笔毛根部的残余颜料,务必洗得像新笔一样,保持笔毛的柔软与弹性,工欲善其事,第二天用的是利器。每次洗大大小小一把脏笔,至少要花三四十分钟以上,我的手指永远是那么粗糙,且从不擦任何润肤剂,保留了老树根的本色。画得精疲力竭了,还必须干这种苦事,如果哪天因故不洗笔,便感到分外的轻松。人家介绍用煤油等等溶剂代替肥皂,但我这个手工艺人还是保守着手工方法,只是将洗衣粉先粗粗洗一遍,最后还得用肥皂和手指甲擦捏。七十年代中期后,兼作水墨,作油画的光阴被分去一半,不再天天洗笔了,而将用过的油画笔泡在小水桶里,保持不干,以便随时取用,泡坏了的就扔掉,换新的,似乎我阔气了。

    有时几个月断了油画,那一桶笔被遗忘了,发硬变形了,泡的水虽也换,亦发臭了。拣能用的使劲清洗,不行的便只好淘汰,故再作油画时,有重操旧业之感。过一时期,当我又回头作水墨,墨汁和颜料有的亦干涸了,尘封的工具、宣纸等需打扫清理一番,其间不少有关材料找不见,遗忘了。

    没有画意时,也偶然写些文章,吐露情思。有些发表了,有些不满意的,搁置一边,当我又投入绘画时,这些文稿就被遗忘了。数十年来积累的画作不少,油画、墨彩、速写,较佳的拍了反转片,大堆反转片无人整理,往往为找几件反转片翻遍书柜书架,而在无意中却发现一些难得的照片、信件及文稿,“遗忘”成了我生活中的障碍和内容。这大概也是衰老的迹象了。

    数十年江湖生涯,不采珠宝,我也取过一些喜爱的什物,如西藏的牦牛角、高山溪流中纹样别致的石头、印尼的民间木雕、鱼化石、鹰的标本、树根……这些从远地带回的被宠之物早都遗忘在角角落落,屋里无余地,它们便被遗弃在阳台上。其实阳台也不是它们的归宿,书籍、画册都往阳台挤,一些盆花也只是过客,阳台的正业不变:晾晒衣裳。

    是食物,是垃圾,很分明,但有时也不分明,有些宝贝往往被遗弃在垃圾里。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用之物与无用的垃圾还往往相互转化,许多事物该遗忘,但遗忘中也偏偏遗忘了不该遗忘的重大事物。十七世纪荷兰画家弗尔美(1632—1675)只留下三十余件作品,而且尺幅均甚小,属今日世界珍品,但他曾被长期遗忘,今被誉为被遗忘而被重新发现的画家。

    奔忙、欢乐、苦难、遗憾、恩怨……随着生命的发展发生一轮又一轮新的转变,往事日渐被遗忘。年轻时精力旺,欲望盛,什么都想抓,现在进入老年,像爬上遗忘之岭,回顾来路,是一片茫茫的远景,不辨哪里遗留着油彩、墨汁、文稿……曾为遗忘而苦,而遗忘其实倒是一种解脱。缘此,我作了一幅抽象水墨“遗忘之河”,是依据传说,认为人死后必经一道河,口渴,喝一口水,于是生前之事统统忘光,此即遗忘之河。我的画面表现无形状无阴晴无方向的河,近乎忘却的境界了,却又洒落几个彩点,终于还是留下了忘却的记忆。

    日月如梭,新陈代谢,岁月如像人一样会老,她将遗忘的事真是浩如烟海,但不会的,她永远年轻,她铭记着古往今来一切的一切,“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随着科学的发展,历史老人将返老还童。

    方生方死,看来庄子是不怕死,不怕被遗忘的。但该被遗忘的却不肯被遗忘。曾经自己为自己建造纪念碑的为数当不少,毕竟大都还是被推倒了,被遗忘了。而倒掉了的雷峰塔却并未被遗忘,因那个美丽的故事反映了人间真情,雷峰塔今日又被重建于山色湖光间。推倒的贞节牌坊决不会重建,即使不被完全遗忘,但将永远被诅咒。儿女为父母竖墓碑,缘于家庭孝心,但儿女的儿女的儿女的墓碑都竖起来时,将是什么景象呢?该遗忘的遗忘掉吧,因有永不会被遗忘的:屈原、居里夫人、孙中山、鲁迅……谁必被遗忘,谁决不会被遗忘,其实都毋须自己操心。

    《人民日报》


                     2003-01-20 10:17:22


  
吴冠中绘画谈:夜咖啡

 

 



夜咖啡


  四十年代前后,抗日战争期间,在重庆沙坪坝,那时中央大学和重庆大学的学生都爱泡茶馆。茶馆极简陋,草顶竹墙,大都设在嘉陵江边,从茶馆俯瞰滔滔江水,江上行舟,心旷神怡。顾客之意不在茶,学生们都是借茶馆一席之地做功课,写论文。虽人声嘈杂,心专便不闻喧闹,工作效率反而很高,真是闹中取静。
  巴黎的咖啡馆,大都处于闹市,人来人往,杯盘碰撞,偏有作家喜欢于此写作,据说波特莱尔的许多诗文就诞生于咖啡馆的浓香中。至于画家,更喜欢在蒙巴那斯一带的咖啡馆中出入,往往相聚到深夜。莫迪里阿尼当年贫穷,就在咖啡店给人画肖像,只几个法郎一张,换杯咖啡而已,别人还不要,他往往偷偷在铺桌子的纸上画下对方的肖像以自娱。巴黎的许多咖啡店孕育了失意文人,积累了人文史迹,颇引起后人的追念。一九八九年我重返巴黎写生,便钟情于母校巴黎美术学院附近的一家小小咖啡店,因其偏僻,状貌依旧,尤其夜晚,灯光幽暗,气氛神秘,颇唤起我回忆的情思,归来便作成了这幅《夜咖啡》。一九八九年这幅《夜咖啡》被东京西武百货店在巴黎博览会中卖掉,九十年代上海《文汇报》将之制作成七十八幅限量印刷,并邀我赴沪出席首发式。久未去上海,发现上海的“夜咖啡”已很曾遍,但不知“夜咖啡”中是否亦在萌生新的东方文化沙龙。记得凡高书信中谈到他的名作《夜咖啡》,他却是想用明亮的色彩表达出专人堕落的气氛。



夜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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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5:00 |只看该作者
吴冠中与波洛克

   这样的题目是因涉及吴氏与波氏的“雷同”之争而立。笔者一直坚持论艺不论人,因为人品好不等於作品就好,作品好坏无关人品好坏。艺术面前无古今中外、长幼尊卑之分,却有优劣高下之别。论艺不可掺杂情面,因为胡子一把,因为头发太白,因为地位很高,因为名声颇大,怕伤及情面而只讲好话,则其论必低下庸俗。艺术家之起码胸怀乃是“隔靴搔痒赞何益”。至於“武断”、“放冷箭”之类,不是被论者胸襟狭小,便是论者别有艺外之心了。真正能“断”的只有历史,论者之断算不得数,仅一家之感、一家之言而已。此文竟然要如此套头,无奈之致。

  对吴冠中与波洛克艺术的比较,笔者的看法非常明确肯定,吴冠中的艺术不能与波洛克的艺术相提并论;若非论及“雷同”,则比也不必了。

  可能因为太熟悉评论界的现状,江洲在提出吴冠中与波洛克作品的“雷同”之后,已预见到了“吴先生或评论家可能会有别样的解释。”

  果然,翟墨的话最能作这些“别样解释”的代表:“波洛克的行动绘画是主观情绪支配下的滴溅泼洒,吴冠中的点线抽象是密林藤萝印象的抽象提练。”陈瑞林的解释与翟墨无别:吴冠中“来自生活,来自写生后的创造”,波洛克“强调主观的流露,强调自动”。

  吴冠中则说“观众并未研究作者间的根本差异,也能理解,但这与借此放冷箭说‘抄袭’是另一回事,性质完全不同”。(按:江洲文章里并无“抄袭”一词。)

  三家都强调了画法上吴冠中与波洛克的不同。只是翟、陈两位都承认吴冠中与波洛克存在着“表面某些画迹相近”,“画面或有相同之处”。吴冠中则并不见有“相同”之意。而在读画之前,竟然要同吴所云“先得研究作者间的根本差异”,则乃笔者闻所未闻,不觉奇哉!

  原来,只要画法不同,就算“表面某些画迹相近”,也与“抄袭”不着边际的。有人用脚踏、用嘴喷,或者学安迪·沃霍尔用丝网印,弄它几张林密萝藤的图象,也加点红高梁,可不许说他是“抄袭”的哟。

  但尽管翟、陈作出“抽象提练”、“写生后的创造”等“言语游戏”般的解释,“都难以更改视觉上的直观感受——毕竟画面雷同,形式相似”。

  吴冠中说八十年代后才看到波洛克的作品,并没有为“雷同”之嫌开脱多少,相反倒显得吴先生的孤陋寡闻来了;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并不烧掉的“点线抽象”作品,竟是与波氏“雷同”的。

  翟氏提出“抱怨酱油没有醋味,或指责红茶太像可乐”是一种“异元”批评,揭示了在评论界尚未显明的一种现象,有发明之功。但问题是吴冠中与波洛克的艺术相比较,成了一种变质的“异元”,是酱油太酸,是醋又太咸;是红茶嫌多了些气泡,是可乐则少了些畅快。不能把一个玩票唱程派的去跟梅兰芳相比,还说是酱醋有别,风格不同。发明“异元”的同时,当知酱有优劣之别,醋有新陈之分。

  吴氏抽象仅得波氏抽象的“表面相似”,波氏作品浑大厚重,纵深灵动,而吴氏作品浅泛单薄,气弱之极。波氏的线条圆劲而又流动,吴氏的线条扁平而又浅浮。

  本来拿吴先生的纸本与波洛克有着极厚质地的油画来比,实在有点委屈,更无奈的是吴的用笔浅显直白,少了书法用笔的金石气,而“含刚键於婀娜”、“粗而不犷、细而不纤”的用笔之妙就更遑论之了。吴先生作品里的用笔境况,还是能说明他确实缺乏在用笔上的着意着力,或者更确切地说,吴先生对於构图变化、画面情调、个人模式等诸方面的重视,远远大於对用笔的重视。

  或许有人会说,我这是拿红茶来与可乐瞎比方。岂知波洛克也有手绘的油画,手绘的纸本作品,它们与吴氏的作品相比较,其视觉感受仍然与前述的一样。

  中国画与洋画不能相较?非也,人类艺术必有共通处,所谓人心千古不易。黄宾虹的精品,可与波氏的并置在一起而毫无愧色,虽然波氏的作品质地厚重,幅面庞大,而黄氏的作品平面纸本,尺寸细小,但这一中一西足可以抗衡比肩。

  黄氏之所以能抗衡波氏作品,仍在於笔墨的精到。本来,画面韵味、个人模式并非不重要,但如果笔墨粗劣浅薄,则画面韵味的美妙,个人模式的鲜明等等,都将流於空泛表面。这些作品或许在极有气氛的展厅里,在缩小了的印刷精美的画册里,能迷人一时,但若把原作搬回居室,晨夕相对,品茗细读,则必露其薄相了。

  所谓历史的验证,就是被反反复复地让各式人等不同的视觉来验证,也就是要耐得住看。而要耐看,在中国画当求之气韵生动以外,则是笔墨之精;在西洋画当求之意蕴强劲以外,则是笔触肌理之美。我们乍见梵高作品,在感受过“色彩强烈”、“热情如火”、“内心的痛苦在张力中扭曲盘卷”之后,我们还会感受到其沉着之气,以及遒劲苍辣、凝重厚实的笔触肌理。而倘若抽去这可玩味的“遒劲苍辣、凝重厚实”,那么,前述的“内心痛苦在张力中扭曲盘卷”的风格,必将沦为空虚做作,叫人如何感动的了。至此,到底该先强调笔墨,还是画面情调、个人模式,可以不言而喻了。无笔墨之情调必薄,无笔墨之模式必陋,这是笔者认定的古今中外千古不易之理。此处所言笔墨乃精到之笔墨,而非低劣之笔墨,吴先生的画中也可算有笔有墨,但低劣耳。张仃先生之笔墨,亦低劣,彼乃论有不同,而笔墨之低劣则“雷同”也。

  不觉多说了几句有关笔墨的话题,实在是出於对吴先生作品中轻於用笔的可惜,以致让我们感到他的作品与波氏的作品放在一起大有愧色——尽管吴先生作品的拍卖价好像高於黄宾虹。

  由此我们还想到刘国松、谷文达、周韶华诸家,不认笔墨的账,欲以表面文章取胜,一时固然也有人喝彩,但他们的作品何时能在波洛克、德库宁诸洋大师的面前神情自若呢?谷氏好像已有醒悟,可能是因为他有更多“比较”的机会,知道放弃了笔墨,又仅在一张纸头上涂抹,是何等的无奈,他终於不用笔墨而放弃笔墨——虽然他仍然把新材料叫做“毛发墨汁”,但他的作品又怎能与基弗的并置而无愧色呢?

  无论洋大师、土大师,对艺术皆是呕心沥血乃致献身,大师还是“代不数人”的。投机取巧,弄些情调,弄些模式,还自以为得计,虽然得逞一时,却终将为历史所弃,愿有心人鉴之。

  结束此文之前,还得跟一直受“大批判”威慑,至今“杯弓蛇影”的人说明一下,笔者搞不来“大批判”,仅仅是,有展览的权利,便有评说的权利。“入木三分骂亦精”,这“入木三分”本是评论的“底线”,但笔者反对“骂评”“酷评”,只追求不伤人格的诚实批评,论艺术而不论情面的批评。假若“诚实”让某些人感到比“酷”“骂”还难以忍受,则是笔者所无奈的事了。

(2000.11.1.京郊)转载:中国艺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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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资料:波 洛 克 (Jackson Pollock 1912~1956)美国画家,抽象表现主义的主要代表.1912年1月生于美国怀俄明州的科迪城,1956年因车祸去世.早年在纽约学生联盟学画时,对默西哥画家西盖罗斯、奥罗斯科有极大兴趣,后又追随H·霍夫曼的画法.
    1943年开始举行个人展览,得到美国现代派艺术收藏家古根海姆的资助,从此波洛克在美国和西欧名噪一时.1945~1946年间,波洛克从纽约迁往郊区长岛,开始他的行动派绘画创作.

    波洛克行动绘画的创作过程很奇特,他先把画布钉在地板上,然后用棍棒浇上油漆,随着画家自己的走动,任其在画布上滴流,他说,他的创作是潜意识的冲动,"当我画画时,我不知道在画什么,只有以后,我才看到我画了什么."他用石块、砂子、铁钉和碎玻璃掺合颜料在画布上磨擦,有时则任其成为稠厚的流体.波洛克摒弃了画家常用的工具,摆脱手腕、肘和肩的限制,而以他随意的行动作画,他的这种作画方法,即称行动绘画,或抽象表现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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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页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第七版 文艺副刊·读书  2000年12月11日  

吴冠中的大美与不美(读书随笔)


  


    解波

  常迷惑,吴冠中先生何以抖不去是非之纠缠?
    偶往来,必赞叹:一位名动中外的画坛耆宿,仍拥有质朴无华之清雅,仍张扬艺术生命之激情,犹若人间大美之化身。
    然则,不美之事亦如影追逐:忽而是旷日持久的假画案,忽而是针锋相对的笔墨之争,忽而是连篇累牍的批评……
    局外人看不清花色斑斓包裹的内核,只能喟然长叹:世间名人难当。
    近日,吴先生赠我一本新作《吴冠中谈美》。翻开扉页,一幅以黑胜白的肖像照(见图)撩动了我的思绪。浓重的黑,深沉的黑,模糊了眉眼,强化了银光闪烁的白发,刀劈斧凿的轮廓,骨节遒劲的手之交握。照片强烈地冲击人的视觉,传递出孤独美、沉思美和冷峻美。
    眼前恍出古诗:“绝顶人来少,高松鹤不群。”
    那山那人那松那鹤幻化作吴先生书中之言:“鹿死于角,獐死于麝,我将死于画乎?”
    古今中外,大画家、大作家都有传世佳作,也会有败笔残章。吴先生独立特行,苛求自身,不追摹前人,不重复自己,力求每幅画都有新意,都有真性情的自然流露。因之,他不断画,也不断毁,勤于回顾,勇于探索,只要觉出有所不满,不论何时心血,必付之一炬。他曾告诉我,五十年代他在井冈山画了一组油画,并复制一份给当地博物馆。后来,他觉得笔触幼稚,毁了原画,而复制件却流传人间。谈及这些,他的声音像抱残枝头的老叶,黄锈且筋脉暴出。
    常言道:敝帚自珍。谁不珍爱自己的作品?谁不怜惜浸透了自己血汗的病儿?熊熊烈火舔食的不仅是先生的画作,也是先生的辛劳、无奈和切肤之痛。
    再痛也要毁,他不能容忍流传谬种,企求洒向人间的都是无愧天地灵气的大美之作。
    正是这种苛刻,这种追求,使吴先生铸造出虹贯中西的艺术之桥,成为第一位在大英博物馆举办个展的在世东方画家,其画在国际艺术品拍卖中创在世中国画家之最。
    如日中天的吴冠中,若是离群索居,三缄其口,或许能名高避谤,少一些风生水起。
    偏偏,吴先生也是性情中人,从绘画艺术及至社会艺术氛围,他都爱之深、求之切、思之远、形于言表、发诸文字,况且,在艺术上对己的苛求和对人的挑剔相辅相成,他的目光那么锐利、思维那么敏捷、出言那么直率,以一颗童稚之心应对纷繁复杂的现象,岂能不捉襟见肘,陷入不美之窘境?一次,吴先生坦言:“我不搞家庙,家庙很难维持”,并列举了一些家庙冷清之现状。乍闻此言,甚觉新奇,又忧其尖利,诚恐刺伤某些画家及其家属。如今翻阅书中《京城何处访珍藏》篇章,其中言道:“到北京确是找不到林风眠、齐白石、潘天寿、石鲁……无奈之中,有些作者或其家属在本人生前或死后建立自己作品的陈列馆。这些个人力量建立的小庙或家庙,其困难当可想见,国家必须建立大庙。”通篇拜读,“尖利”之感如潮汐退尽,凸现而出的是吴先生之耿耿丹心,是对假画充斥市场之愤怒,是对物欲寸寸逼近、美育寸寸萎缩之忧思。
    作为艺术家,若无敏感,无率真,无苛求,很难创造人间大美;
    作为社会的一员,若太敏感,太率真,太苛求,极易招至种种误解,造成不美。
    探索者常常是孤独的,创新者常常是苦恼的,前行者常常是艰难的。世界上最长的距离,恐怕是两颗心的隔膜;世界上最难逾越的鸿沟,恐怕是人与人的理解。
    人世间有大美,无完美。只要无关国家民族,不涉气节风骨,很多细微末节,朦胧些胜过清醒些。君不见,雾中看花,月下访古,不是别有一番韵味吗?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0年12月11日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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