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黑蓝论坛

 找回密码
 加入黑蓝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查看: 1963|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我的太阳

[复制链接]

418

主题

0

好友

337

积分

新手上路

快点跑

Rank: 1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07-8-4 13:04:1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献给所有不爱我但却善良的人。
——题记


亲爱的,这一切仍未归为平淡。它仓皇而又享受地来来回回奔流在你我心间,无论对于未来的寓示或沉淀为记忆。你看时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它只是在观看我们疯狂的奔跑。
爱恨情欲,暴虐,绝望,死亡,这些字眼极清楚的暧昧着成为这个城市的流行色彩。我记录下它模糊亦或透明的躯体,我渴望这些色彩融化于我的全身,我的笔尖。我用文字剖析了自己的面孔,狰狞却又美好。只是跃出那个怪圈的,不再是我一个人。我看见大家揉在一起揉成一团,像一只雪白的面团被捏成海鸟状,并展翅飞起来。它抖落的,是一些细沙。比如此刻你所看到的。



我坐在厕所里吃着饭,伴着水龙头滴答作响漏水的节奏,一下一下地咀嚼着嘴里的青菜。我把所有的碗放在马桶盖上,盘腿席地而坐。落地的大镜子里有一个女人一脸茫然的与我四目相对。下水道里是楼上冲水,倾泻而下的声音,我感觉到全身都被那些水淋得通体冰凉。
在这个时候,我对生活是什么已经毫无兴趣。它就像一根无趣的藤蔓捆绑着我想拥抱的阳光。我叫着他的名字,我说,弥弥,弥弥,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走出这里去见见人和阳光?我的嘴里全是厕所的味道,我的弥弥。他只是哼哼了几声,随之传来更大更刺耳的割锯声。天知道我是怎样颓然地叹气。那不是因为弥弥对我的冷漠,我只是感觉自己像是从诸多烦恼的生活中超脱了出来。只要待在这不大不小的厕所里睡觉洗澡吃饭看书,仔细聆听弥弥从早到晚从不停歇的割锯声,能从头上的小窗户里看到几只划过眼际的小鸟,那样就挺幸福。
楼下串街做买卖的人吆喝着走过。他经常将我从这种虚空的幻景里拉出来,他的吆喝声一次又一次地拉着我回到过去的好日子。

那时候弥弥还没有迷恋上木雕。日子在一如蜜糖的空子中浸泡着。我们在午夜的时候工作,在清晨进入睡眠,并且抚摸着彼此的脊背。弥弥经常用头顶着我的下巴,安然地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我拉着他修长而骨感的手,心里几乎要幸福得滴下泪来。我戴着我心爱的红色帽子在床上跳着,弥弥说小红帽,呵呵我心爱的小兔子。接着我就把我们的单人床跳出一个硕大无比的洞。他就是那样的,当他在第一次见到我就抚摸着我的嘴唇说,你的嘴唇和我的很合拍时,我就像一只伤心而破碎的玻璃娃娃一样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向荒芜的未来。
弥弥在一家夜总会里弹琴。每天晚上我都会坐在厅堂的同一个角落里喝着七喜等弥弥下班。我的身体总是跟随着弥弥的琴声左右摆动着,脱口而出的喃喃自语让四周的人十分难受地看着我。我心爱的弥弥,他的眉毛在跳动,他是如此的专心。我受理捧着七喜有些颤抖地俯下身趴在桌上。那时夜总会里的灯光晕乎乎的,世界也晕乎乎的。

弥弥做事情专心致志的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于是,我不能认为他是在对我视而不见所以在厕所里发脾气。他只是太爱他的木头,他忘记了世界,忘记了成长,也忘记了自己。

我们的家已经不像是家。这所房子里堆满了弥弥的木头,唱片和他用于修饰木头的各种工具,根本没有除他以外第二个人落脚的余地。起初,他只是有些病态地把那些老树根当作宝,但他仍然每天与我的嘴唇亲密的在一起。可后来他根本不把我当成一回事。他开始通宵达旦地为他幻想的爱人绘图。凌晨的时候他冲进厕所一件一件剥掉我的衣服,他跪地上仰视我身体里所发生的一切暗战,他吻尽我潮湿的灵魂。

我开始迷上洗澡,每天要洗十几次,不停地搓来搓去。这是我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产生的奇怪的爱好。我用洗发露,沐浴露,肥皂和洗衣粉,能用上的全用上了。洗得全身发红,皮肤因为受不了含碱程度太高的洗衣粉几近溃烂。
最后,我站在喷头下赤裸着全身向弥弥喊道,你这遭人砍的,我要阳光,我要出来!这房间里每一只蚂蚁每一个木雕都是命运,你不能这样困着你的女人!在这样的放身叫嚣之后,我发现我的歇斯底里它终于复苏了。而之前那个终日对生活感到茫然并易于满足,得过且过的温柔女人已被束缚那恒久不退的洪水冲击得体无完肤,开始露出她的真实面目。弥弥再一次站到我面前,我不知道他怎样来到我眼前,只是他温驯的目光毫无保留地为我打开一扇门。我看到,弥弥也赤裸着身体。这样也可以出去吗?他摊开手,朝自己身体左右看了一下说。那时地板上第无数次升腾起热气。我开始想不明白这一切,不过我仍然乐于接受弥弥现在的状态。
弥弥一把把我抱起来,他横抱着我穿过拥挤的厅堂。我看到了我预料中的一片景象,我们的橙黄色灯罩被弥弥卸了下来,他把它钉在一根奇怪的木桩上,他说那个木头的名字叫[我的太阳]。我的所有衣服,海报和我拼命收集了两年的贝壳全部成为了他爱人的陪衬。我险些尖叫起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哭了,我发现现在除了哭什么都干不了。弥弥曾经是那么爱看我在茫然时无辜的表情,我以为他现在会感到开心,而他睡在床上的一个凹处,他睡在那个洞里同样哭泣着。我们相互凝望,一动不动地相互凝望,这关着我们的屋子成了一只浮游的气泡,窗外的鸟只是一些污秽。
弥弥说,这世界其实一直都是无声的,真的,他这么说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那么疲惫和无奈。但他的睫毛仍显生动。我亲爱的弥弥他依然纯洁。

我在我的日志里如此写道:“当爱情落幕时,我会以为生活他抛弃了我。既然爱情成为了我的信仰,于是弥弥他便是这信仰的主宰。他手持主动权,翻来覆去地折磨着我付出的痛与爱。我的弥弥他说他爱我,我就以为天上所有的雪花都是他的爱,他各种各样不同颜色的爱。他摔了电话,我就以为我被天下人唾弃遗留。曾经我是那么相信我们的爱情,如今弥弥没有只字片语地扔下我和他的木头离开了。我固守在这里,像只兔子,我想告诉他,他的眼睛就是我的伤心,可是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我会给你写下一首又一首的诗篇,让你明白这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会给你冬天里的温存,福尔马林里的永垂不朽,直到你回来,你一定得回来!
我们都是寂寞的人/
执着地生活/
并且追求欢乐/
我要用一只河里的笼子将你/
囚禁/
我的小小甜心/
我将给你一切一切/
盲目的生活。”

在多年之后,我为这些矫情的反复示爱喝很多杯凉水。我记得当时弥弥走的时候他其实是说过一句话的。至于为什么描写为沉默着离开,我已记不太清。当时他把我丢在床上,我滑进那个洞里,用未经世事的眼神看着他说,滚吧,我们谁也不是谁幸福的保障!于是我在弥弥临走时的摔门声中醒了过来。在很多年以后我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他走,我才醒过来呢?我开始垂头暗暗细想前因后果,我觉得这些问题都是我的问题,自从爱上他就把好好对他视作自己的使命,并且我知道这是爱情最忌讳的。尽管我是那么在乎他。
而后,在整天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里,我不止一次幻想我贱卖了我和弥弥所有的家当去换取为数不多的扩音器。我追逐在机尾的狂风和尘屑里,用尽全身力气后脚着他的名字。风沙快要褪我一层皮。然而他没有理我,飞机也没有理我。不过那只是幻想而已。

现在,我躺在阳台的沙滩椅里,身上是弥弥的蓝色棉布衬衫。我把腿叉在栏杆上看每一次日出日落。陪伴在身边是我用弥弥剩余的木头做的一个他的模型,希望这个木雕能够像我所期望的那样陪伴在我左右。我守着我们的家和木雕,期盼有一天它们能像梵高的画一样卖个好价钱。我想,[我的太阳]就能。



据我所知,榴莲是那种生长在单亲家庭里却非常坚韧的女人。她喜欢别人那么叫她,女人女人女人,然后她就以为自己真的已是女人了。事实上,这一切都由她自己的情绪而定。我已经讲过,榴莲生来就是特别坚韧的女人,她时常变换的状态几乎使她的人格受损,也就是她时而能承受奇耻大辱,时而却不能容忍任何人对她新烫的头发评价半句。

在被弥弥包养起来的那段日子里,我每天横躺在我和弥弥那张大得惊人的床上,看天花板上流动的光影,猜想榴莲的音容笑貌。弥弥和她曾经的那段姻缘对我来讲具有无比大的诱惑力。更为了度过一些无聊的白天,这种想象在我看来充满现实性的必要,我的静躺的身体居然常常被这样的想象激励得沸腾起来。
我带着一脸天真的笑容想着,当弥弥握住榴莲的肩膀说“亲爱的我去吃饭了。”
“好的。顺便捎些什么吧,比如糖什么的。”
“恩。”
那种平淡如水但却隐含无比激情的生活是怎样维持继续的,又是怎样让两个人能够毫不隐晦地在彼此面前表示自己的欲望,这成了我最关注的问题。
虽然我和弥弥现在生活在离榴莲千里之外的地方,但这阻挠不了我对榴莲强烈的好奇心。有一段时间我曾很深地陷于她的容颜里,想象着曾经她和弥弥嬉戏打闹时不停蹭起来打到眼睛的红帽子,弥弥只肯告诉我他曾经的女人是一个经常戴着红帽子,神情通常茫然的兔子女人。

这并不代表我不懂嫉妒,只是眼见弥弥沉在那个女人的影子里太深,竟也使我对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愫。我想看着他们站在我面前,看着他们接吻做爱,用不同的方式说出自己的哑然,直至热泪盈眶。我很直接地告诉了弥弥我的想法,我要求他告诉我他们之间的一切,我说我要知道这一切,并且我可以做得比她更好,好吗弥弥。当时弥弥手里拿着一包干枯的胖大海,准备泡水喝。他无奈地推开我的手,走出花园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我们的花园里有一个小喷泉,青绿色的水从早到晚不停地自泉眼里一汩一汩地冒出来,像极了恐怖片里的情景。清晨起床之后我站在喷泉边,我身穿睡衣站在那里吹着寂静的第一阵风,头顶掠过一群鸟,忽然就会想起榴莲来。沉在那种思绪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只能感觉她的身体就像是我的身体,左右摇曳的既是她也是我,但主导是她而我是只跟随着旋转的陀螺。醒来之后我觉得自己无比愚蠢的犯了又一次错误。但你别让我说我犯了什么错,我自己也不清楚。
紧接着,我把背挺得僵硬地走进房子里,绕着弥弥的大衣柜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个衣柜弥弥从不让我碰,我也不问,关于他曾经的个人的问题我想我不应该插手。但现在我近似忘乎所以然地想要推开衣柜的门,但最终我只能把它拉开来。我看到了柜里赫然立着的那尊木雕,它如我想象中的一样美丽,我看着它,左右地倾斜着脑袋仔细观察它。在这期间,我几乎可以感受到全身立起来的汗毛刺破了我的衣服。最后,我咬牙切齿地说,你不会再有他的爱了!可怜的小姑娘。我捏着弥弥别在它腰上那一层薄薄的茅草,浑身都是混乱的细胞。
我知道我开始嫉妒并且好强起来,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打发不走心里的那层伤感。
我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判断一个男人好不好的标准无非也就是看他对自己好不好,我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在不自觉的时候总是要怀念从前的生活,我也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害怕无助寂寞时身边只有一台冰冷的冰箱。这个清晨,我在弥弥的记事本上写下“我们都是小马路上的石头,吃饱了尘土,但我们看不到身边最高的那棵小白杨。”作为今天的结束语。

我开始给弥弥制造很多的麻烦,我想让他感到累和无奈,因为我要让他告诉我他的脑筋是怎样坏在榴莲这个女人手里的。我费尽了精力做这些事情,我们的家变得非常乱,最后连我自己的身体都变得非常乱,弥弥也开始很悲观地看待这个世界。
他每天起床之后就不声不响地坐到门口去嚼外面地上的马尼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背靠着门,他看来和一只真正的兔子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制造一系列的麻烦以外,我还要替弥弥担心,我感觉要把自己累死了。后来我停止了一切行动每天守在他身旁,看着他咀嚼那些马尼草,但不制止。我想,我们都同样认真地面对着“爱”这个问题,所以我老是可以听到他在胡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有心爱的木头
你是如此的混蛋
我爱你啊
可是你是如此的混蛋
这世界如此的娇艳
你是如此的混蛋
耳朵也不听使唤
你是如此的混蛋
你叫我怎么承受这重量
这混蛋这混蛋这混蛋
而她已经不见了
你是如此的混蛋!”

他反复地念着这几句。他吐着一阵又一阵让人晕眩的味道,舌头上有浓郁的绿色而且全是草渣滓。我拉着他的脑袋很平静地讲,弥弥,你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这样为所欲为弥弥。他不讲话,他甚至连眼睛都懒得抬起来。那时候我们身边围绕着一些很酸楚,迷茫的味道。

弥弥你能不能好好地和我说说话,弥弥。
弥弥,你说话。你抬起眼睛好好看看我,我的弥弥啊!
最后一次我加重了力度向他吼到,你他妈的好好想想吧,这生活都变成什么了?你以为这草能救得了你吗,别痴心妄想了!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茫然无措,弥弥你得振作起来!
他忽然仰起头看着我,手里大把的马尼草被撒在地上。他说,我忘了怎么去爱那种茫然的神情,我爱人的裙子都被你扯掉了。
分享到: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分享分享0 收藏收藏0 顶0 踩0
肺活量巨大。 yearpiano.blogbus.com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黑蓝

手机版|Archiver|黑蓝文学 ( 京ICP备15051415号-1  

GMT+8, 2025-7-27 23:38

Powered by Discuz! X2.5

© 2001-2012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