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 弟（原创小说）

柏祥

干 弟

　　

　　□柏 祥

　　

　　一

　　 干妹于我，本来是刘叔和爹在我们临出生前定下的。说是要生了一男一女，就作夫妻，如果是同性，则作兄弟或姐妹的。说过之后，爹多少有些悔，夫妻的事，要几十年呢。可偏偏我出生了二十五天后，刘婶生了个女孩。爹和刘叔在兴奋中不免又说起，爹就说我一下子有了四个儿子想闺女都想疯了，你那闺女干脆给我当干闺女算了。刘叔也开通连连说是啊是啊也行。这样我就有了这么个干妹。

　　 我和干妹在一片清澈童音里一天天见长。我自然是个人虫儿，上山爬树浑身泥巴。干妹也活脱脱一个小可人儿。日子象山间的小溪一样清澈细碎，一晃而过了。

　　 一年又是一年。

　　 我和干妹都上了学。干妹安静，我机灵聪慧。刘婶总是叫了我和干妹一起复习功课，我和干妹好得不得了。可刘叔刘婶却象有啥心事一样。越来越沉重，更加疼爱我。我问干妹，干妹也不懂。我用了几个世纪的时间才知道，刘叔刘婶还想要个儿呢。可是，十几年了不见刘婶的肚子鼓，刘叔就免不了叹气。刘叔一叹气我和干妹就愈发用功了。

　　 初中的学业有些紧了。

　　 这天我和干妹放学往石埠走，自然是快快乐乐。此时的石埠分外美丽，桃红柳绿片片如云样地簇起，各式的屋脊或明或暗，有几只栖鸟儿，猛地翻飞起，抛下一串清脆的音儿落进村东的河里。淡淡的炊烟给微风斜斜地扯着，渐渐飘渺而起。

　　 一条大河，波浪宽......

　　 干妹忍不住又唱起。我们就这样到了刘叔家里，刚一进门，就给一阵香气吸引住了。哇－－！好香！我和干妹几乎一齐叫了。

　　 娘却不给我吃，把鸡径自端给刘婶。哦，刘婶病了哩！我和干妹赶紧上去问。娘一脸喜气地嗔怪：小孩子家懂什么！你们要有小弟了呢！

　　 我和干妹惊喜得不得了。

　　 二

　　 我和干妹高中毕了业。我上了延边大学中文系，干妹也上了吉林农学院。这时候，刘婶真的有了个胖小子。四年大学时光很快过去，我毕业留了校，干妹也进了延吉的一个园林处。这时干弟已经很会讲话了，胖嘟嘟的，叫人越来越爱。干弟听干妹哥哥地叫，也叫我四哥，叫爹娘干爹干娘，于是我又多了这么个干弟。

　　 毕业后的第一个春节，我和干妹回了石埠。我和干妹领着干弟在雪地里疯啊疯，干弟穿着我们给他买的火红的羽绒服，将我们的心情也点得火热，银白的田野里荡满了笑。

　　 可是，每当我们说一句活，干弟总要重复个不停。我还在跑跳，干妹大笑着来抓我，干弟也跟着。抓住他抓住他抓住他.......干弟说个不停。

　　 我不能不重视了。我和干妹停下来问干弟：你说啥？

　　 你说啥你说啥你说啥......干弟还是重复个不停。

　　 我和干妹的心情一下子暗淡了许多。带了干弟往回走，田野给雪蒙遮得完美而又素穆，树儿都银装素裹，偶有几团风吹起的雪轻轻扫过，给人一丝丝冰冷。太阳很好，整个世界都银光光的，无限清新。

　　 明天要下雪要下雪要下雪......干弟的病又犯了，这好好的天怎么能下雪呢？我和干妹心里乱乱的。

　　 回到家里，刘叔刘婶他们也在那里包饺子，一屋的温暖，一屋的笑语，我们刚一开门，就扑面而来：当时还不同意他们指腹为亲呢，看如今，多好！我和干妹听见，脸一下子红到了脚趾头。

　　 家人们也大笑。

　　 我和干妹不便说起，就一起去了小屋。我躺在小炕上望棚，干妹满腹心事地望我，渐渐地，她有些忍不住，伏到我怀里流泪。

　　 “真不知，爸妈他们怎么来面对这个事实。”干妹说。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我轻轻抚着干妹的头发说，心里也没底。

　　 三

　　 又过了几年，我和干妹结了婚，而干弟也到了入学的年龄。刘叔刘婶也就是我的岳父岳母，跑延吉，后来又去了沈阳，北京，可干弟的病并不见好，只是干弟预知天气什么的越来越准了。爹和娘见到刘叔刘婶痛苦的样子，说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治好干弟的病。刘叔刘婶也做豆腐了。可他们渐渐失去了动力。我见干弟还不去上学，就和干妹商量着把干弟接过来，进了我们大学的附属小学。

　　 可干弟去念了一上午就哭着回来了。

　　 “他.....他们都学我重复一句话。”没完没了的干弟伤心得不得了。妻也就是干妹抱着干弟流泪。

　　 实在不行咱就在家里教弟弟，我说。

　　 好啊妻说，她就擦干了眼泪。

　　 自此，干弟就不再上学，由我和妻来教他。干弟别看说话有毛病，脑子可灵得很，半年我们就教他学完了小学二年级的课程。

　　 可干弟说话还是重复个不停。干妹一听见心里就忍不住沉重。

　　 阿琪。有一天，我教干弟语文时猛地想起一件事，就叫妻。我们心理系的拓教授非常有名，咱弟可能属于心理上的问题，我找他试试未尝不可，我说。

　　 拓教授？这名字我可听说过，妻说，不知行不行。

　　 试试吧，我说。

　　 就这么定了。第二天下了班，我就和妻领着干弟去了拓教授家，我提着一大包国货精品，一下子爬到了拓教授住的十二楼。按了半天门铃，门才开了道缝。

　　 你是谁？拓教授说。

　　 我是柏祥，我找拓教授我说。

　　 拓教授不冷不热地将我让进屋来。

　　 我坐下，给拓教授讲了半天，他终于弄清了干弟的情况，可他却一言不发。我又说干弟有非常强的预感能力。真的么拓教授显出一点兴趣来。他看看干弟还算机灵可爱，就问了干弟几句。

　　 试试吧他最后说。

　　 又是试试，可还得试。

　　 四

　　 从此以后，我每天都要带着干弟到拓教授家去一个小时。去了之后也不知拓教授在小屋里教干弟些什么。我也不便问，只好在客厅里看拓教授的大部头著作。

　　 时间过了一个月，干弟却不见好，只是预感能力越来越强，妻找不见什么东西时干弟总能准确地指出来。

　　 过了一阵，看得出拓教授已经喜欢上了干弟了。妻见干弟的病还是不好，心情又沉落下来。而我也不好驳拓教授的面子，依然带着干弟去。

　　 你干弟真是个才，他的预感能力真是罕见。这天。拓教授对我说。

　　 我自然知道干弟有些特别，可我想起我岳父岳母，想起妻，脸上还是流出一点失望。

　　 又过了一阵，拓教授捧出一摞中文的外文的权威杂志，上面都有拓教授关于干弟的论文。

　　 我心烦意乱，胡乱地翻了一气。

　　 哈佛大学要我去讲讲关于你弟弟的研究成果，拓教授说。

　　 好哇拓教授，您的水平真是值得我们青年人钦佩。我说，已经下决心不再把干弟往拓教授这里带了。

　　 拓教授打了几次电话，我都说干弟病了。拓教授也只好作罢，去准备他出国的事。

　　 这一天晚上，我们三个人正在吃饭，就听见一阵门铃，我推开门见是岳母刘婶。

　　 奇儿呢奇儿呢岳母一进门就叫。

　　 妈－－！干弟叫着扑到岳母的怀里。岳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地看了半天，见干弟并没有缺少什么，才放了心。

　　 我听人说报纸上登了你弟弟给人做了试验，我一听就急了，难到你弟就象在工厂里做试验那样没了个囫囵个儿，我一急就立马不停地到了这里一下子爬到你十八楼来了。

　　 有电梯呢妈我和妻说，递给岳母一盒饮料。

　　 什么电梯鬼梯的你没看我都急成啥样了。岳母一边给干弟从包里拿出那些好吃好玩的一边说。

　　 我和妻安慰了岳母一气，给岳母重新做了饭。干弟自然高兴得不得了，一会儿重复说个不停，一会儿一连串地给岳母背颂我教他的全唐诗。

　　 看来，这次治疗真的失败了。

　　 五

　　 我和妻对干弟也失去了信心，只是更加认真地教他。

　　 我没想到会遇到教育系的顺教授。

　　 顺教授是一个有些真才实学，却一直未能有什么突出成就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起干弟。这是一天下午，我在图书馆里查资料，不想正碰见顺教授。

　　 听说你有个弟弟教授说。

　　 是的。

　　 他有重复说话的病是么。

　　 是的。

　　 这病我能治。

　　 而我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喜来。顺教授也不在意我的表情，接着讲他的话。

　　 你晚上带他到我家里去好了，我家在莘子东区十八栋十二甲楼一单元，顺教授说完他就走了。

　　 虽说我有些心不在焉，可我还是象个事儿似的记着。晚上回了家，我和岳母妻子商量了一阵，还是决定要去顺教授那里试一次。

　　 顺教授对干弟不如拓教授热情，顺教授对干弟更象对一位病人。我有心无心地天天领着干弟去。

　　 时间又过去了许多。干弟重复说话的毛病渐渐减轻了许多。岳母，妻和我就感到了一丝希望。可干弟的预感能力却越来越差，有一大半事情都说不准了。我们在高兴之中，也没有在意。

　　 干弟渐渐好了。

　　 可他的预知能力渐渐失去了。

　　 这时拓教授从美国哈佛大学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提了一大包洋伪劣商品来看干弟。一进门，拓教授就甩掉他的鳄鱼皮革和毛呢大衣，去拥抱干弟。小家伙你真是个天才，如果研究透了你，对人类将是一个革命性的贡献哈哈哈哈......我要去拿诺贝尔奖了。拓教授的癫狂惊呆了我们，岳母小心翼翼地抱过呆了的干弟。

　　 你说了些啥，岳母问拓教授。

　　 我说你儿子真是个天才。

　　 我干弟好了哩我说。

　　 好了？不可能，他本来就没有病，拓教授说。他也不再理我们，顾自去测验干弟，他测验了几次，可干弟却什么也不知似的摇头。

　　 真的?拓教授有些绝望地揪自己的头发。

　　 是真的，教育系的顺教授帮忙治的我说。

　　 拓教授不再说话，他亲了亲干弟，奇怪地将我们每个人都看了一遍。你们这帮无知，他咬着牙说，痛苦，失望，悲愤不已。他一甩门就冲了出去。

　　 六

　　 我以为事情就会就此过去，可当天晚上，吉林电视台新闻节目就放了关于拓教授讲学归来的事。拓教授自然大讲特讲干弟，一脸的春风。

　　 放完了新闻不一会儿，就有人敲门，我一开门，见是一二十个拿着采访机摄像机的记者们。我把他们挡在门外，问他们来干什么。

　　 我们来采访你弟弟。

　　 我弟弟没什么好采访的。

　　 谁都知道你弟弟是个奇才，刚才新闻节目刚放过。

　　 都知道了还采访什么我说，我一下子关了门。心里烦乱得要命。

　　 顺教授还要我到他那里去几次。这天，顺教授说你们不用再来了。说完他拿一大摞中文的外文的权威杂志，我一看上面都有他的论文，当然也是关于干弟的。

　　 我心里有一丝怅然。

　　 干弟不用再去治了，他好了。为此，我和妻和岳母大宴了三天。

　　 可这些记者们还不死心。终于在我们喝醉的时候采访了干弟。他们大失所望，拓教授就去找顺教授吵了下架。顺教授差点犯了心脏病，最后给几个学生抬了回去。

　　 顺教授成了新闻人物，顺教授成了著名学者。

　　 顺教授马上要去剑桥了。

　　 拓教授也没法过下去了。在一片学贼的骂声中，他一气之下，托朋友关系去了韩国的汉城大学，做了教授。

　　 延边大学也因为一年内出了一个著名学者和一个著名的学术骗子而出了名。最后学校决定招干弟到少年班去学习，可干弟去了几日跟不上，只好又回来念小学五年级。

　　 干弟成了一个普通的孩子，干弟全好了。

　　 我们一家人欢喜得不得了。再不会有人吵架有人采访有人吹捧有人中伤了。

　　 我们庆祝。

流马

不能说你写的差，但也绝对不能说你写的好。
只能说这是一种肤浅的写作。
这是写作者的意识问题，眼光问题，对世界的认识问题。
在这些问题上，还处在一个很低的层次，很浅的地方。

你的其他所谓小说我都转到了黑蓝生活。我觉得，即使在作为生活小品，那些文章，也无趣的很。

柏祥

很尖刻，不过我还可以接受，因为我写东西就是自娱自乐，我真正拿出去发的东西我是不会在这里贴的。对于这一篇，我是表达了一种人才观点，其他的，任由您说去吧。
谢谢批评。

瓶盖儿

对，有趣是文章的第一要素，另外我希望从文章中看到作者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