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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下了车,这是一座雾都,已是上午十一点钟的样子了。这里却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从车窗里看不到什么,所以她索性走了下来。
没找到管军的电话,这让兔子有些不知所措。火车已经开了,三分钟以前的事情,兔子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和过于自信。身上的囊中羞涩让她意识模糊,她用最后的五元钱去上了网。
管军是搞IT的,所以只要上班,他的QQ就会挂在网上。只是他很少在工作时间与人聊天,又或者现在守在计算机前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管军本人。他的同事或者是他的女朋友,反正不管是那种情况,都曾被她遇到过。她不喜欢管军的那个女朋友,一个很神经质又小气的女人,还不怎么会说话,总是横冲直撞的,也就是管军这样的男人会宠着她吧,她想。
果不然,那个绿色的头像安静的竖在那里。兔子的网友并不多,能在白天出现的人就更少之又少。所以她没有犹豫什么,对着那个彩色的图标狠狠的点了一下,只打了两个字就发了过去。“救命!”
兔子看了看表,她还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用来等待,按照以前的统计得出,管军平均45分钟才会和她说上一句话。现在是第一句,她底气十足的逛起了其它的网站。这真是座美丽的城市,
已经是中午了,太阳正照在头顶的时候,可是到处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拿出尚且还算富余的饼干,兔子大口的吃了起来。她的确是饿了,昨天晚上为了赶火车她什么东东都没有吃就跑了过来。她没有想到这场演出会那么受欢迎。这场名字叫《凌晨三刻的死亡》的实验话剧只是她一个梦境中的一段,她拖朋友招来几个还在读书的电影院的孩子一起做了剧本,当了演员,都是些没有报酬的事情。可没想到竟然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很多电台,电视台,报纸,杂志都前来采访。兔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扔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就逃上了火车。
逃到了这里,一座陌生的但到处又都是雾气的城市。这里有管军,那个和她从小长到大的哥们。
回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是不想要的东西却跑出来捣乱,就像现在,她想记起管军的样子。可是眼前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了。四年,真的是一晃而过的瞬间吗?
兔子看到那个晃动的头像时,她竟有些不情愿。也许,人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显得理所
当然。
“你是谁?”这样生硬的问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兔子的QQ里了。
“那你又是谁?”兔子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又是一个莽撞的家伙,不过,看上去不像个女人。女人对女人的敏感程度不会在等待中浪费时间。
“我不认识你!”信息再发过来的时候头像突然成了一片灰色。
“为什么隐身?”兔子的第六感总是能帮她获得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所以,她在喝了一口纯净水以后,先发制人。
“我要工作!”他不甘示弱。
“我是兔子,我找管军。”兔子懒得理他,她清楚的知道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让她牵扯出很多话题,但是现在,现在她没有这份闲情。
“他不在!”他回答得很迅速。
“找你也一样,麻烦你告诉他,我现在就在离火车站最近的一个网吧,我跳车下来了,身无分文。我会在这里等他。直到他过来接我。谢谢。”兔子在打“身无分文”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她考虑着有没有必要让这个陌生的男人知道她现在的窘相。可是,实事就是这样,她连吃晚饭的钱都没有了。活命要紧。
“你是他什么人?”在等了十分钟以后,兔子看到了这样一行字.
“你是女人?”兔子有些气愤。
“不是!”又是十分钟的等待。
“谢谢你能帮我这个忙,至于我们的对话,我想,可以就到这里了。”兔子已经没有心思再和他说什么话了。
“可是。。。。。。”他好像还没有罢休的意思。
“可是什么?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的话一定要带到。”兔子吃完了最后一块饼干,喝完了最后一口纯净水。“好了,我会在这里等。下了,88。”
兔子很干脆的下了线,没有等他说完再见。
弥漫着的雾终于有了些缝隙,透过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光,兔子觉得这道光来的很不是时候。怎么说也要等到他遇到管军以后,在对他绽放第一抹微笑,这时候阳光也跟着跑出来,那会是怎样的感觉呀。可是,管军没有来,雾却渐渐的散开了。中午的这座城市看上去不是很拥挤,人群稀稀疏疏的散落在广场的各个角落里,都是静止的,丝毫看不到流动着的气息,像一只庸睡着的猫。只是偶尔会看到过往的几辆出租车,速度降到最低,徘徊,这让兔子想到了家乡的鸽子,休闲的步伐,镇定自若的神情,在偌大的广场上。都是为生存而奔忙,方式却大相径庭。那管军呢?那个当初毕业于清华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如今却跑到了这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小城里讨生活,难道就真的只因为爱情?
兔子,摇了摇手腕上的表,看到上面的指针在机械般的一圈圈走动。这就是所谓的时间吗?三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兔子乖乖的坐在这家网把门前的石凳上,一动不动。她的眼睛累了,嘴巴也累了,还有耳朵和大脑。脱了厚重的鞋子,脚指头也都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现在,理所应当的一件事就是能美美的睡上一觉。小小的思考过后,兔子就真的这么睡过去了。
“你是谁?”兔子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张面孔竟然是属于一个好看的男人。
“那你又是谁?”好看的面孔衬着好听的声音,会让人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感。至少兔子是这样的,她将身体使劲向后退了退,紧接着又抓紧胸前的背包,双脚渐渐移向另一边。
“你还没有穿鞋。”好听的声音再加上迷人的笑容,阳光一下子就撒了下来。
“你走开!”兔子强行将自己的意识从刚才的短暂昏睡中抽离出来,故意大声了嚷了起来。
“啊。。。”不争气的身体显然还没有适应眼前的紧张局势,不合时宜的大大伸了个懒腰。
“你确定?”那个男人丝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但是,他的目光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在兔子的身上。
“为什么不?我又不认识你?难道你认识我不成?”兔子一边穿上鞋子一边说着。兔子一直都认为自己的脚长得很好看。所以她没有穿袜子的习惯。
“你在等人,是吧。”男人掏出盒烟,红双喜。
兔子看到了他的手指,修长,柔软,水嫩,透明。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她又看了看那张脸,棱角分明的轮廓,幽深的双眼,笔直挺立的鼻子,粗重浓黑的眉毛,微薄性感的嘴唇,样样都透露出成熟男人的阳刚之气,唯独这双手阴柔的像个女人。
“废话,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五个小时零六分钟,可是那个该死的男人还是没有出现,不过,我是不会走开的。你想怎样你就说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兔子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耳朵通过神经警告自己,简直就是语无伦次。但是,她已经懒得去改了。
“你是他什么人?”男人的眼光终于重又回到兔子的身上,定格,却不深入。
兔子隐约的记起在不久的过去她曾经因为同样的一句问话生过气。她的意识也似乎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管军呢?”兔子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用脚狠狠的跺了跺地,小腿的麻木已经迅速的侵袭了大脑。
“跟我走吧。他不会来了。”男人拿起放在地上的包,抬手截了辆出租车。“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
兔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看到看着的车门马上就要关上了,就几步跑了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是兔子,你是谁?”对同一个男人却问了三次他的名字,兔子还是第一次遇到。
“韩冰。。。。去吃点东西吧,你也饿了。”韩冰示意让司机转了个弯,开进了一条宽敞的大道。
“管军呢?”兔子在重复了几遍“韩冰”的名字以后,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哥们管军。
“想吃什么,四川菜还是东北菜。”韩冰转过头问她,眼睛是笑着的,藏了一点光在里面。
兔子意识到每每在自己提到管军的时候,韩冰都会有意的扯开话题,莫非这会是一场骗局?
可兔子一点都感觉不出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存在。她透过反射镜看到韩冰正看着窗外的风景,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显出半点异样。
兔子终于可以放心的躺在一张舒服的大床上了,刚才的那顿饭吃得很饱,也顾不上自己已经进行了两个月的瘦身计划。韩冰很少说话,只顾低头吃着,他吃饭时的样子也很好看,架子摆在那里,撑起半大的黑色风衣,沉稳的,不急不躁。饭吃的很快,只是几口就完了事。他看了看兔子,然后掏出红双喜抽了起来,兔子发现韩冰并不是真的喜欢抽烟,因为在兔子看来,一个真的喜欢抽烟的男人是绝不会将一根烟只抽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扔掉的,而韩冰已经是第二次这样做了,且样子是那样的从容。
现在韩冰在卫生间里面给她准备洗澡用的热水。这件事情以前只有妈妈一个人为她做过,不过兔子现在已经没有精力想那么多了。韩冰,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然后,又用手在手心上一笔一划的写了一遍。兔子很任性的翻了一个身,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张的照片上。上面的两个男人笑得都很灿烂,一个是韩冰,另一个是管军。管军,他们是认识的,看上去关系还相当不错,可是为什么韩冰却不肯提及关于管军的半点消息?
“水已经差不多了。”韩冰进来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将袖子挽的高高,雪白的衬衫,就那么被他草草的穿在身上,一副干练的样子。
“谢谢。”兔子很客气的匆忙起身,又小心翼翼的从韩冰身旁绕过,径直走近卫生间。她碰了碰水池里的水,真的不冷不热,用来洗澡刚刚好。细心的男人,她想,他们住在一起吗?兔子突然有了这样的疑问,应该不会吧,至少管军的女朋友应该不会同意的。
“帮我把睡衣拿来好吗?放在我的背包里面了,天蓝色的那一件,谢谢。”兔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很安静,韩冰是个可靠的男人,这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的,很少能有人,尤其是男人,在面对兔子的时候目光可以如此从容。兔子喜欢这样的距离,不是刻意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
“是这一件吧。”睡衣被小心的放到了晾衣架上。
“是呀,谢谢你,韩冰。”兔子这次很完整的念出了他的名字,好听的名字,兔子从小就喜欢记住各种各样的名字,就像管军,听上去就像“冠军”。所以当初在一大堆孩子里面她第一个就记住了他。可是,管军呢?到底现在这个男人在哪?为什么凭白无辜的又多出个叫韩冰的人。
兔子穿着睡衣毫无设防的走出了卫生间,韩冰正在看电视,他把声音开得很大。一根烟就那么被点燃着放在烟灰缸里散发出淡淡的尼古丁香味。他在看一个很老的片子,片子的名字,兔子记不住了,反正她以前是看过的。当画面中的脸被定格的那一霎那,兔子突然发现在韩冰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光彩,那射人心魄的欲望,一点点的霸气一点点的忧伤,但兔子的出现很快的破坏了这种光彩的延续。韩冰谨慎的收回所有的目光,即而在第一时间里恢复到最初的平静。兔子在画面继续表演之前抓住了那张脸,是一个男人的侧面,鲜明的轮廓,黝黑的肌肤,只是朦胧中,兔子下意识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同样的面孔,她转过头看了看韩冰,这个男人正在散漫的将咖啡填入嘴中,他知道有个女人已经看了他很久,可是他就那么镇定的坐着,没有一丝慌张。
“我洗好了。”兔子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被忽略。
“嗯”韩冰并没有抬头看她的意思,他开始用快进键从屏幕上一扫而过的继续着他的电影。
兔子,回到睡房,从包里翻出护肤品,那带有馨香味的膏体再一次让她得到了一种释放,这张偌大的双人床不得不承认的确让人留恋,兔子把自己的身体甩在了上面。头发还是湿湿的,被毛巾裹的严严实实。兔子翻了几个身到了床边的柜子旁,她想看看他们的照片,管军的还有韩冰。可是,照片已经不在那里了,上面什么都没有。兔子顺手打开抽屉里面也没有。怎么可能呢?刚才明明是在这里的,兔子努力的回忆着。她眼前滑过了韩冰好看的样子,还有那不曾上扬过的嘴角。自己梦中也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只是,最后他。。。。。。兔子不愿意再想下去。
兔子找到了永恒的电话,拨了过去,等了好久,对方并没有要接听的意思。兔子知道那一通争吵已经让两个人都身负重伤,可是,这里没有谁对谁错呀。都是公事上的应酬,为什么一定要把人情牵扯进来,现在她对永恒笑,对她说话,她就是不理。包包里还放着兔子给她买的礼物,兔子有些累了,她放下了电话。
母亲的电话是在兔子已经昏昏入睡之后拨过来的,兔子看了看号码,犹豫了半天才决定接听。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按正理,兔子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到家了。母亲的口气中有了些责怪,虽然她了解女儿的脾性,可是总是这样的来去不定,明显的距离感已经让她有些失落与无奈。兔子没有解释很多,只说到了A城,管军在这里,让妈妈不用担心。母亲听到了管军的名字,一时间有些记忆不清,但很快就发出喜悦的声音,她是喜欢管军这个孩子的,从小都那么讨人爱,只可惜当年兔子执意考上了复旦学了中文,而管军却留在了北京上了清华。这一别就是四年,四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就像她以为女儿会和这个英俊的小伙子之间会有着一段美好的姻缘,可事实上他们就这样走开了生活中再也没有任何交集,可是现在女儿却突然跑到了他的城市,那还会有故事吗?兔子隐约感觉到了母亲的心思,她大致交待了回去的日期便匆匆挂上了电话。她已经厌倦了母亲的过问,虽然这也是爱传递的一种方式。
韩冰一直没有进来,兔子也没有出去,她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发呆。外面音响的声音仍旧没有转小。那美式的英语以着超人的速度传入耳膜,应该是男女主人公之间发生了争执吧,兔子想,然后他们会紧紧的拥抱在一起,那个女人说不定还会流下几滴眼泪,男人看到了便开始吻她,激烈的,接着他们做爱,一次又一次。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来临,什么事情都像未曾发生过一样。兔子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一点湿润,梦里的那个男人最后还是死了,那个梦。。。
电话响了的时候是凌晨2:37分,因为这里不是自己的家,所以兔子只是用耳朵回应着这撕吼般的鸣叫。等上了一阵,双方都没有要妥协的意思。兔子这才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厅里。韩冰半躺在沙发上,看上去睡的很香,噘着的嘴让硬朗的面孔有了一丝孩子般的顽皮。兔子没有惊动他,径直走到电话机旁拿起了话筒。
“喂~~”兔子听到那边很吵闹的声音。
“你是谁?”是个女人的声音,显然是在喝过酒以后拨过来的。
“你找谁?”兔子的第一个意识是这个女人应该和韩冰有着特殊的关系,可是让她疑惑的却是为什么自己会在那个女人的尾音中听到很满足的一笑?所以,她反问了过去。
“我找我的男人,你说,你们把他骗到哪里去了?”女人的无理取闹让兔子有了一些不满。
“对不起,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再见!”兔子不想再纠缠下去,放下了手中的电话,那个女人还在那边大嚷着,很突然的,兔子听到了“韩冰”的名字,可再当兔子拿起电话的时候那边已经吊线了。
“韩冰?”兔子在这一天里面不得不再次提到他的名字。起雾了,比她初到这座城市的那场大雾还要来势凶猛。兔子透过落地窗的玻璃向外望去,是剩下一圈圈晕黄的小点勉强撑起这夜的延续。兔子在经过韩冰身边的时候,本能的把放在沙发另一端的大衣盖在了他的身上。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兔子再起来的时候天气已经是晴空万里,一点都看不到昨夜那场的浓雾留下的半点痕迹。看看表,已经是八点多了。兔子很大声了喊了一下“韩冰”,但没有人回应。今天是周二,没有人会选在今天放假的。兔子洗漱完毕之后,看到厨房的餐桌上摆着早餐,有煎蛋,炒饭,牛奶,面包什么的。旁边还放了二百元钱和一把钥匙。兔子没有去碰那钱,只是很满意的填饱了自己的肚子。韩冰的手艺是让兔子没有想到的,这样的一个好看的男人。呵呵。
换了一套衣服,兔子决定出去走走,找不到管军,至少还可以看看他居住过的这座城市。兔子没有买地图,随意的坐着公交车绕着护城河从南走到北。在兔子看来,这真的是一个很小的城市,只用了大半天就可以摸出个大概来。人也不多,市中心的人就更少了,看不到什么像样的大型超市
百货商店到是有几个,可是能卖的东西却少的可怜。偶尔会看到被装修得很别致的小店,在阳光下晒的一塌糊涂,店老板们一个个张大了嘴,极力呼吐着充斥着尾气和烟尘的混浊空气。兔子很奇怪,象这样的一座小城,没有过多的车辆驶过却总能嗅到一股子酸涩的CO2味道。眼睛真会欺骗人,透明的,偏视而不见。兔子很后悔自己临走时没有拿上放在桌子上的二百元钱,有了它们,至少现在不必蹲在街边看别人穿的都是怎样的鞋。她是坐着5路出来的,街的这一边是通往另一个方向的5路站台。人潮已经散去,刚才兔子,就这么蹲着任大批大批的人流从她的身体四周环绕而行。也许吧,她想,会在这个站台碰到什么人。管军也好,韩冰也罢,甚至是昨天半夜打过来电话的那个女人都无所谓,只要在她的记忆中曾占据过一个角落,只几分熟悉也会帮助自己离开这个该死的站台,回到那张大床上去。
时间没有给兔子太多想象的空间,很快的,天便黑了下来。在保持了一下午蹲姿之后,兔子终于耗不过背部的疼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晃了晃手腕上的表,上面的准确时间是20:37分。距离她上一次进食的时间相隔了九个半小时。肚子的轻微疼痛提醒她不得不尽快回到暂住的地方,以及时提供给大脑充足的养料,四肢的疲惫似乎已经麻痹住了视觉神经的输导功能,在坐上出租车的那一霎那,兔子下意识的睡了过去。半个小时后,她近乎是被司机推下车的,迷迷糊糊的将身份证压在了司机那里,冲冲撞撞的爬上了楼梯取钱。
韩冰家住在四楼,所以,在一上楼梯口的时候,兔子就听到了,夹杂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然后便尽是难听的咒骂,哭诉,和一些混浊不堪的字句。兔子上得很慢,因为良好的听觉让她很快就判断出这声音的起源应该是从韩冰所居住的那层楼面里传出。直觉告诉兔子,如果这个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话,无疑是个最不明智的举动,所以她打算退回到一楼,暂避一下这场风暴的侵袭。可是,门外司机一遍遍不耐烦的催促声,又让她不得不迈出缓慢的步伐向上慢慢移动。于是,声音变的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听到女人重重的喘气声。但是,咒骂已经停止了,渐渐趋于一种平静。兔子稍稍送了一口气,步子也变得轻松起来,可是紧接着的一记响亮的耳光,却着实让兔子吓了一跳。一个女人从她身前不足10米的地方冲了下来,火一样一滑而过,依稀可以听到抽泣的声音。可是当她再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韩冰的门是开着的,兔子将上半身探了进去,并没有看到韩冰的身影。地上散乱着一些纸片,像被谁狠狠的撕过一样,不规则的躺在了地上。兔子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钱,窗外一声声撕吼已经快让兔子的脑子炸掉了。她一把抓起钱,猛地冲了下去。取出其中的一张塞到车里,又伸出右手的中指竖在那里,嘴里骂了一句“Fuck!”狠狠的踹了一脚车屁股,转身进了楼道。边上楼兔子边考虑现在要是再出现在韩冰面前的话会不会很合适。可是转念她又想,这中间本就不该有自己什么事,若是自己刻意逃开了的话未免有点小题大做。哎,不管怎么说,打女人总还是不对的。兔子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再一抬头的时候,韩冰已经出现自己的眼前。
“刚才去哪了?”被对着光的脸孔,让兔子分辨不清韩冰的目光有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
“忘记带钱了,打车回来让司机停在楼下,我上来拿钱。”兔子推开了韩冰档在门口的身体,跨过那一堆纸屑,直奔向那张温暖的大床。
“那你把什么东西压在司机那里了?”韩冰并没有要罢休的意思。兔子很奇怪,刚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是现在他竟然可以如此冷静的和她进行着这样无聊的对话。
“我的身份证呀!对,我的身份证还在车上呢?天~~~”兔子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傻掉了。
韩冰没有看完她的表演就退了出去。却一下子又被兔子拉了回来。
“你是不是在窗台上都看到了,你就不会提醒我一下么。你和你女朋友吵架,关我什么事呀。我又没有得罪你。不还都是因为你们吵架闹的,才让我分神。真是的。现在怎么办。你说呀!”兔子越说气越大,声调越高,底气越足。可正当她想责怪韩冰为什么要打女人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好像被什么刺到一样,传递过一丝疼痛。她分明看到了在韩冰的左脸上烙着五个清晰可见的指印。兔子像收了惊吓一般退到了沙发的另一端,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女人!”韩冰起身的时候身体有一丝轻微的晃动,直觉告诉兔子只有女人才会有这样下意识的举动,那么细微,那么不经意,那么柔弱,无助。这样会让扰乱理智无法去辨析眼睛看到的和常理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出入。韩冰,那么高大英俊的一个男人却如女人般发泄着自己的情感。也许吧,人在某些及至的情况下,或多或少都会忽略本身的性别,只是发泄,这没有什么。兔子又试着向自己解释道。
没有洗澡,兔子回到了温暖的床上。床头的柜子上放着正在充电的手机,充了一天,应该充满了吧。兔子用手钩住了电话,开机。里面已经存了很多的短信,谁的都有。兔子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每个月的电话费总是贵的吓人,在她已经尽量减少褒电话粥的时间后。可是,状况却仍不见好转。积少成多呀!一条一条的回,就像减肥,要少食多餐一样会胖,道理都是一样的。兔子,按名字一页一页往下翻看着。在最后一条上看到了永恒的名字,她查阅了时间,应该是在半个小时前。内容,速回电话。兔子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出了一连串数字,接听,“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真是没有耐心的家伙。兔子心里想着,告诉她很多次了就是改不了。但是,永恒的脾气她也是知道的,如果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在这种僵持的状态下,第一个先低头的决不会是永恒,就算她错的是一塌糊涂。兔子不甘心的又拨了一遍电话,通了,可是没有人接听。等,等待的时间总是可以清晰的听到秒针在有规律的嘀嗒前行。兔子看着自己的表,然后有些盲目着等待着。
“给我一个离你最近的座机的电话,我给你拨过去。”永恒的短信在不久以后发了过来。
电话?兔子迅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几步就跨出了卧房,韩冰不在,他不在客厅。在兔子的视力所及范围内并没有韩冰的影子。兔子叹了口气,用放在桌子一角的子母机分机电话给自己的手机拨叫了一下,然后就拎着两个电话一起回到卧房。她倒在了床上,目光却停留在敞来着的门那。她刚要起身将门关上的时候电话铃已经响起来了。
“喂,永恒,我是兔子。”在等待了三秒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后,兔子压低了嗓音说出了第一句话。
“兔子,帮帮我,我。。。。。。”永恒的哭声让兔子觉察到了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她不得不重新做了起来,将身体靠在墙上,右手握紧话筒。
“恒恒,你别哭,到底怎么了?”兔子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
“我怀孕了。”永恒顿了一下,然后便开始用力的抽泣。
“孩子是谁的?”兔子没有提到贺刚的名字,因为永恒这时的哭泣也许多半都是对这个男人的愧疚。
“我不知道,真的,兔子,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知道。”永恒的歇斯底里倒是让兔子没有想到。这种问题在她们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当然,不清楚应该找来哪个男人负责的还是第一次。不过,于兔子,她现在想知道的是永恒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去还是留?
“我想要这个孩子,兔子,真的,我爱他。”永恒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过重的抽泣遮盖了她除此以外所有声音。
“可是,恒恒,你听我说,你们早晚都会有孩子的,你和贺刚。只是时间的问题,你干吗这么着急呢?这个孩子生下来,对谁都没有好处的,这个你要清楚。”兔子仍旧努力地让事情往好的一面发展。
“不,不一样的。”这是兔子在过于嘈杂的声音中抓到最后一个词。
“恒恒,听我说,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为什么还要犹豫呢?其实,你已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只是在这中间牵扯进了太多的情感,愧疚,胆怯,混乱。所以,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冷静。好好去和贺刚谈谈吧。还有,恒恒,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是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的,逃避是没有用的。”突如其来的三个人,不,是四个人让兔子有些头大。而且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在电话里说清楚呢?“等等吧,我回去再说,你先别着急,身体要紧,你得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不要胡思乱想。”
“兔子,我。。。。。。”
“喂,喂,恒恒,喂~~”电话吊线了。兔子知道永恒不会再拨过来了。她将电话放到了一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和永恒的和好竟然会是因为这样的一件事情,她曾一度很羡慕永恒那浪漫完美的爱情,只差一步,在离幸福之差一步的地方,出现了另一个男人,打破了这平静的一切。掠走了曾经的海誓山盟,像一阵暴风,侵袭而来,悄声而去,剩下一片狼藉,哭泣的潮水,退了又退。
兔子突然有了一种想回家的冲动,至少不会像在这里,跑来这么多烦乱的事情打扰自己。她只是想在这里看一眼曾经的朋友,那个叫管军的男人,看一眼就走,没有任何奢望。可是,为什么为凭空出现这么多的人。对了,韩冰呢?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了?刚才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呀。现在,这里乱糟糟的一片,兔子习惯性的晃了晃脑袋,一头扎进了温暖舒适的大枕头里。
再起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天还没有亮,仍旧是漆黑的一片。兔子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3:15分,怎么可能会过的那么慢?明明是睡得满满的一觉,还以为天会大亮,太阳已经顶在头顶上了呢?下了床,直接去卫生间,兔子迷糊的迈着步子。在推开门的那一霎那,她顿住了,怎么会有男人的哭声呢?隐隐的,低低的啜泣,本能让兔子想到了韩冰,可是真的会是他吗?那么高大沉稳的一个男人,脸庞挂上两行泪,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场面,兔子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但是,脚步却在僵在了那里。应该进去看看吧,说不定现在这个男人需要她的帮忙。兔子推门的声音很轻,致使哭声并没有因外人的闯入而有一丝停息。韩冰蹲在那儿,整个身体就卷缩在一个角落里,看不到他的脸,双臂紧环着上身,一个碎了像框紧挨着他的左脚,双肩有规律的上下抽搐着。一下又一下。兔子走上前一步,她想看清楚像框里面的人是谁?但是,韩冰的身体挡住了她的去处,只是一步的距离,她分明可以看到像框一角的颜色。兔子试着跨过去绕到他的正对面,但她还是失败了。韩冰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身子重重的沉在那里,如磐石,动不得。兔子,没有强求什么,因为在面对眼泪的时候总会让人无言,更何况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刚认识不到48个小时的陌生男人。想到陌生,兔子情不自禁了笑了一下,对于太多事来说,她自己才是真正的过客。
兔子索性也跟着蹲了下来,她觉得她有义务让这个男人停止哭泣,至少别像现在这样让人能感觉到他的孤单。她靠在墙的一侧,只是安静的听着。渐渐的,她发觉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于是,她的手不自觉的附到了韩冰的肩上随着那有规律的抽搐一高一低的上下起伏着。在没有得到任何反抗后,她又小心的攀上了韩冰的头。试图慢慢的将这个高大的男人拉入到自己的怀里。兔子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隐约记得,以前在自己的伤心的时候,总希望能够有个肩膀可以依靠。也许男人也是这样的吧。毕竟,人在达到某种及至的状况下会忽略自己的性别。不过,对于做这一系列动作所消耗的时间却是让兔子没有想到的。她的胳膊明显感觉到了酸楚,抚摸的频率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好在,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是顺利的。也许,男人真的比女人要坚强吧,至少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显出任何需要一个肩膀依靠的姿态。
兔子突然觉得自己的很失败,当自己的“小聪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时,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玩着一个人的把戏,还自鸣得意。
韩冰的拥抱来的很突然,正当兔子自嘲的时候,却一下子被拥到一个宽阔的胸膛中去。兔子能够感觉到韩冰重重的喘息。这样的距离让兔子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英俊,兔子突然想到了这个词,从见到韩冰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没有从他的样子中摆脱出来,这可不像自己做事情的风格,一个没有风度的女人。可是,这又能怎样呢?这的确是个事实,好看的东西本就能留住更多的关注,男人也是一样,只是单纯的心理需求,看看就好。
背部隐隐的疼痛让兔子很快从自己的世界中走了出来,真是可笑,在这样的状况下,自己还可以那么理智的去分析样子与本能的联系,自私,妙不可言的事。韩冰的拥抱很有力量,指尖传递过来的温度和力度都是可以清晰感触到的。但是,哭泣的本身已经是一种无助的表现了,而且是对于一个男人。兔子的心开始有了一丝疼痛,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白昼的经过,突兀的悲伤就很快的侵蚀到每个细胞,从一个朋友到另一个朋友。窗外的雾准时的落了下来,掩盖住了所有一切清晰的痕迹,让人迷失方向。
身体旁的另一个身体渐渐停止了上下的浮动,哭泣是件很费体力的事情,要不孩子们也不会在痛苦之后很快的进入到睡眠中去。兔子,将头转向可以看到韩冰脸的这一面,仿佛也看到了一个熟睡中的孩子。安静而有规律的呼吸,卷而上翘的睫毛,因过度抽泣而微微变红的鼻头,还有性感而禁闭的双唇。 这是一张让兔子喜欢的脸,但是,注定这张脸只能用来被欣赏,美好的事物一旦被拥有,往往会在第一时间内得到忽视甚至遗弃,人总是在失去以后才学会珍惜,或许也是这个道理吧。兔子的手指下意识的在韩冰的脸上流连徘徊,这样的触摸容易产生一种幻觉,一种自以为是的满足。喜欢一个人,也许真的可以这么简单,样子的诱惑。
费了好大的劲,兔子才把韩冰拖回到他自己的床上,再回到卫生间的时候。她似乎找到了什么。是那张像片,是有着韩冰和管军美好笑容的照片。可是却被一小块一小块拼出来摆在那里。管军,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他的戏份出现呢?兔子想到了韩冰的恸哭,这些已经让她很头痛了,她意识到什么,但却没有多想。睡在沙发上的感觉实在让兔子不爽,她起身看了看仍在熟睡中的韩冰。雾已经浓的化不开了。
母亲的电话是在八点钟准时拨过来的,这是兔子在醒后得到的消息。韩并已经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餐了。
“你的手机响个不停,我怕是有什么急事找你就接了。我给了你妈妈这里的电话,一会她能在拨过来。”韩冰丝毫没有提及昨天发生的事情。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
“嗯。”兔子找到了一件新衣服,把旧的放到了洗衣机里。“你今天还要上班吗?”望着墙上的钟指向9点的位置。兔子好奇的问道。
“不了,我已经请过假了。你来了我也没陪你好好转转,这小城虽然还不是很大。可是值得去的地方还是有的。”韩冰把煎蛋和火腿整齐的放在餐桌上,一脸灿烂的望着兔子。“其实,你是个挺可爱的孩子。”
这是韩冰第一次从正面直视兔子,而且样子是那样的专注和美好。可是,兔子还是提不起精神来。她对文字的敏感程度有时候会影响到她整个心情的起落。孩子。韩冰是这样评价自己的。这个站在自己身前要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家伙竟然叫自己是孩子,还是可爱的孩子。兔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噘起了嘴。
“怎么不高兴了呀。你真的看上去很小了,管军以前和我说起过你,从小的玩伴,他很欣赏你的。不过。。。。。。”在提到管军的名字的时候,韩冰顿了一下,可还是坚持说了下来。
兔子意识到了这里的改变,当她刚想深入的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
是妈妈的,一开口就问到了刚才接电话的男孩子是谁。兔子没有解释太多,说是管军的一个同事,在这边一起租的房子。妈妈笑了笑,放下一句,“这孩子还不错,你们多接触一下。”便挂上了电话。兔子很奇怪妈妈为什么如此肯定韩冰的好坏,按她老人家以前的性格,对待一个陌生人没有正面接触过三四次,断然不会对其做出任何评价。可是,这一次,经这个轻率的说出了口。
也许,也是她的一片好心吧。
“对了,我给你定了后天回北京的火车票,是晚上的,到时候我去送你,你妈妈很想你。”韩冰的声音传来的恰到时候。这答案或多或少已经给了兔子一个答案。
“其实,我过来这里只是想见见管军一面,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了。只是我太糊涂,忘记了他的号码,韩冰,你就帮个忙吧。”兔子见韩冰并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不停的吃的盘子里的事物,像一匹狼。兔子一下子什么心情多没有了。
他们去的地方,离小城很远,整整两个小时的车程。兔子没有想说话的欲望。她的眼睛只是怔怔的盯着前方。一个稀疏的小村落。破旧不堪的几栋茅草屋,应该很久没有人来住过了。这并不是一个能让人过目难忘的地方,至少兔子并没有看出来什么。
“这是我的家。”韩冰冷漠的声音,让兔子吃了不小一惊。
“可是,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
“呵呵。”韩冰拉住了兔子的手,却没有任何温暖的传递。
“介意吗?”韩冰在走了几步之后回过头问道。
兔子很用力的摇了摇头。这样的牵手只是一种单纯的连接,没有任何情感参杂其中,所以并不是兔子想要的。所以,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兔子选择了前者。
“讲个故事给你听吧。”韩冰继续走着,穿过破败的草屋,向密林的深处走去。
“从前,有一个男孩子为了报恩放弃了他自己喜欢的人而要了另一个他根本就不爱的女人。他一直都不敢和那个女孩子说,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也喜欢着自己。就这样,他带着深深地歉意和爱离开了这个世界。”
“韩冰,我喜欢你。”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对,我喜欢你。”兔子在略加思考以后又肯定了一遍。
“可是,我不能喜欢你。”韩冰的口气似乎并没有受到兔子所说的那些话的影响而有任何改变。
“为什么?”兔子,有些恼怒的吼道,她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时候韩冰的冷静和不屑一顾的回应。
“我已经有了爱人。”韩冰拉着她仍在向前迈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已经到了林子的最深处了。这里安静的让人害怕。
“可是,这并没有什么了。我不会干涉你们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兔子突然觉得这很像几天前在台上上演过的某个片断。在她的剧本里面,那个梦境的碎片。
“但是,你的存在已经干涉了我们相爱。”韩冰的脚步突然间加快。
我?兔子显然被这句话说愣了,除了管军,再没有谁会和他们两个人都有交集。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也就是说,管军,现在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上个月他们还通过电话呢?管军还说要去北京看她的新剧本呢。但是,报恩又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女孩又是谁。
“你告诉我,管军是不是已经死了,你说呀!!”兔子近乎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这很重要吗?反正从头到尾你都不曾爱过他。”韩冰的语气听起来像个女人,幽怨的女人,满心愤恨的女人。四周的漆黑已经让路变得难以辨认,可脚步仍旧艰难的向前迈进。
“我们要去哪里?”兔子似乎意识到了潜在的危险。她不得不让自己停下来。
“我不能容忍别人来分享我的爱,他是我一个人的。他只能爱我。你明白吗?我不准管军爱上一个并比不爱他的女人。不可以这样的。”韩冰的疯狂已经呼之欲出,他太高大了,这让兔子挣脱不掉他的危险。
“你放开我~~不要~~救命~~”
躺在病床上的韩冰怎么样也会让兔子联想到刚才他那接近死神的眼神,但太多的管子插入他的体内让兔子不得不面对这一现实。她化了不少的力气才把他送到了医院,但还是晚来了一步。他刚才和她说了好多的话,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温和的,冷静的,且笑容可掬。但是,现在兔子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一起等待死忙得降临,将他带到他心爱的人那里。过度的安静让时间变得可怕。兔子已经没有力气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那极度恐惧的一瞬,那接近死亡的喘息。眼前,这个美好的男人,是她喜欢过的并仍在喜欢着的男人。她喜欢他的样子,他的笑,他的冷静。
凌晨三刻,韩冰死于先天性心脏病。
兔子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样打法那个红衣女子无礼的吵闹的。可是,她自己又有什么错呢?在一次旅途中,她的爸爸在汽车翻滚到山崖前的最后一秒从车门里推出了一个年轻人。三年后,那个年轻人却成为了自己的男朋友并答应她照顾她一辈子。可正当她想告诉那个年轻人她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却因一场交通意外在一个月前离开了。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明白她爱他,现在,他已经死了。
韩冰是唯一一个见过管军最后一面的人,大学四年的细心照顾,已经让这份感激化为了深深的爱恋。所以,他答应管军照顾他的女人和他们的孩子。他也知道,在管军心里到底藏着的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他恨过这个女人,可是在见过兔子以后,他知道了这里并没有谁对谁错,爱情本来就是一件疯狂的事情。
简单料理了韩冰的后事,兔子还是晚了一个星期回家。疲惫的神情使得妈妈暂时放弃了所有好奇的念头。
三天后,兔子参加了永恒的婚礼。好可爱的女人,甜美的笑容外加微微上拢的肚皮还有站在她身边那个爱着她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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