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诗词】逆光（保罗·策兰）

陶北

心脏藏在黑暗中，硬如智者之石。

那是春天，树木飞向它们的鸟。

打破的罐走向井泉，直到它干涸为止。

人们徒劳地谈论正义，直到巨大的战列舰将一个淹死者额头撞碎为止。

四个季节，没有第五个来挑拣它们。

他曾如此爱她，她甚至想把他的棺材盖撞开——如果她放在上面的花不是那么沉重的话。

他们的拥抱持续得如此长久，以致令人怀疑他们的爱情。

审判的日子到来了，追查耻辱行为的元凶，十字架被钉在基督身上。

埋葬鲜花，让人躺在坟墓之上。

时间跳出钟表，向它示范并命令它正确地走。

当那元帅将那叛逆者鲜血淋漓的头放在统治者的脚下时，统治者怒不可遏。“你竟然如此冒险，要将王室充 满血腥味。”他叫道，元帅战战兢兢。
失败者张开嘴开始叙述丁香的故事。
“太晚了”，部长认为。
后来，一位编年史作者证实了这个主意。

当那被绞的人在绞架上被打结时，他的眼睛还没有翻白。刽子手迅速地将它们合上。然而，围观者觉察到了，因此羞愧而低下了头。
然而，此刻那绞架将自己视为一棵树，因为没人打开眼睛，便不能确"定，它是否也在作案的现场。

他将善与恶，罪与清白，好与坏的品质放在天平上，因为他想在审判前得到确认。然而那天平之盘显得如此沉重，两边保持同样的高度。
然而，无论如何他希望得到结果，便闭着眼睛绕着天平转了不知多少次，一会儿这个方向，一会儿相反的方向，直到他再也不能分出哪一个秤盘里装的是什么。然后，他决定在不了解秤盘的情况下进行审判。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一个秤盘确确实实地往下沉了，然而却不能再分辨出，哪一个秤盘有罪，哪一个秤盘清白。
因此他发怒，放弃尝试从中发现孰优孰劣，就作出判决，并忍不住让自己有一种有可能判错的感觉。

不要受到迷惑:最后一支灯光没有节约更多的光——是黑暗越来越深。
“一切流逝”，包括这思想，它也不能使一切重新停 止不动。

她将镜面转到背后，因为她仇视镜子的虚荣。

他讲授重力原理，提供了一个个证明，只见到无动于衷的耳朵。因此，他飞上天讲授飘浮原理——现在，他们想念他了，只是无人感到奇怪，他为什么再也不能回到地面。

（王家新译，选自《保罗·策兰文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