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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常强调写作的变化和探索,强调已写出的作品的质量、语言,强调应该规避和杜绝的写作上的坏习气,毫无疑问这些基本素质非常重要,但久而久之,难产甚至胎死腹中的问题在写作中会变得越来越尖锐,因为我们对写作的实践,常常建立在负面思考的基础上。
这不是我个人所面临的问题,我相信这是一个群体性的问题,是我们这类写作者所共同面对的难题,即写作这一动作被消解掉的问题。这常常导致我(我们)谈论文学跟另外一些人谈论文学的角度不同甚至截然相反,我们惯常的说话方式是“文学不是……”,而另外一些作者更倾向说“文学是……”。这是一个作者和另一个作者的区别所在,也是我们在写作属性上跟他人最大的区别。前者这种探向未知的写作比后者对已知的叙述的不同正是写作上的“先锋性”的体现。
我可以说,我们是极具先锋性的,这种性质不在于最终作品的样式,而在于写作从起始到结束这一过程所做的逆向思考。这是“血统”上的先锋性而不是形式上的先锋性,一个“异类”在人群中他也常常是跟大众有着相似的相貌的。这是站在一个写作者的角度上来讲这个问题这种现象的,是从写作过程的内部看待这个问题。他们的写作形式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是在对已知的消解而非对已知的消费。因此人们常提到的社会现象社会价值社会事件,永远不是他们直接的创作素材,他们的才能不是将纷乱的社会现象提炼成一个具有概括性的作品进行观察,也不是从反面进行反讽和调侃。他们的才能是在规避自己被这类已知价值和现象的同化和异化。同样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当一些人开始对生活展开描述的时候,他们也开始写作,但写作这一具体的动作远远未落实到动笔之上,他们是在否定和消解对生活的抄袭,在进行复杂的思考和理解。这种写作性质存在的危险性并不在于探及事物复杂的一面,而在于在思考中面临的自我消解。
首先是过度的思考容易消解掉写作的欲望,从有说话的欲望开始,对场景的呼唤和对表达的需求同步产生,继而为寻求合适的表达方式和语言,不断地对涌现的灵感进行捕捉和否定,直至消耗掉写作的热情。即使是一万字的短篇,在已经动笔写上几千字之后仍然面临着写作被消解掉的危险,那就是对已写出的部分的怀疑,这常常是热情消退所导致的对它价值的否定。于是,在你的草稿中有许多开头、题目、片段、构思,只有极少的已成的作品。
这些被写出来的作品是幸运的,它们在被消解掉之前产下,之后,思考如果继续进行,它们最终也将成为弃婴,它们的价值和意义仍然被我们消解掉了,很少再去正面观看它们。但毕竟,它们是我们写作能力和成果的有效展示,虽然我们感到羞耻,感到它们并不足以代表自己,感到那些尚未写出的和即将写出的可能远胜过已经写出的。但当下一次写作开始的时候,又会面临同样的问题,永远是这个问题。
越容易被消解掉的构思和作品,越具有明显的表达倾向,在我们心中越稳固的作品,越是脱离写作的意义臻至无意义的作品。意义、事件、现象,是我们的食物,远远不同于我们的产物。矛盾的是,我们也不单纯去写无意义的东西。这既是对意义的消解,也是对无意义的怀疑,因此也无法持久地动用自动写作,而那些作品,就是在这种挣扎的缝隙中被写了出来。而一个作品的强度,既是这种消解和与消解的对抗在文本中的体现,它显得隐秘,但对我们来说仍然是显性的,常常也是评判一个作品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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