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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
——杨震
一棵树伸出上百只手
攥紧它貌合神离的枯叶,泥滩上
灌木黑朽丛生,形同烧焦,
两簇灰黄芦苇
僵持在不再滋养它们的水中。
湿缓空气从岸边
把整条河的冷吹向我。
天际,黑云凝结成条,
重叠,弥合,攀升……
阴霾底部,一道苍白的光裂出。
那费劲悲痛也未能挽留的时光啊
美得如此寒阔而孤寂!
你的存在曾令生活安静,头脑清晰,地球准确运转,
牛奶,蜂蜜,无声有力。
还会再有吗:
熬尽屈辱疼痛所提纯的信念;
一瞥疼爱就能重燃的幸福之火;
成千上万亩三月四月的时光为一人荒芜;
那么多中空的日夜,高高垒起,眺望着你!
年光周转,唯有寒潮如期而至,
四十三天风雨扫除每一片侥幸。
干枯空洞的树林
在河对面展示剩下来的日子。
两对宽大翅膀却从天而降,
齐向河心,滑落楔形波纹。
出汊港,风衣男女拥吻在白色小艇上,
缓缓驶向那裂开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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