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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郁闷进行到底——影评《旺角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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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0:2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将郁闷进行到底
——旺角黑夜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意外地从梦中醒来，回想起昨夜电影里那些阴沉飘忽的画面，感觉头昏沉沉的。望望窗外，蒙胧在遮天蔽日，四周则悄无声息，仿佛一个没有行人的黄昏，很是诡异。我对自己说，这原来是个梦。我没有中枪，也没有被人砍死，那真是太可怕了。我本来还以为是世界末日。

每看过一部电影之后，就会习惯地去找找评论看看，所以昨天晚上一直在网上翻看关于旺角黑夜的影评。只是关于这部影片的评论并不太多，且多是弹大于赞，即便是赞的，也不忘赞完后揭几处疮疤。作影评人真是件残酷的事情啊，一个人的逻辑思维太强了有时也很可怕，我就不喜欢对别人太残忍，当然这种指指点点是应该适当存在的。

还是杀手的故事，还是妓女、黑帮、警察，还有弱小的社会公众，就人物的构成来看，仍然是香港警匪片中一贯的人物结构，只不过剧情和画面风格似乎都在有意无意间地模仿杜琪烽的某些作品，但又仿得半途而废，反而丢掉了导演自己本身所擅长的东西，感觉尔东升有些舍本逐末，在把握影片上有些犹疑不定。

旺角黑夜让我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PTU，杜琪烽的那部完全个人风格化的经典之作。同样是发生在黑夜的故事，同样有描写警察内部、黑帮之间，和警察与黑帮之间的微妙关系，黑帮的人要做事，警察模糊执法，还有相同的宿命主题。看完片子之后，我脑子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尔冬升在模仿杜琪烽。但说一味地模仿也不尽然，应该是在创作的理念上有借鉴或相近的地方。也许拍惯了文艺片的尔冬升并不是那么擅长于警匪题材的类型，也或许是他抛弃不了拍惯了文艺片的那种惯有的姿态和强调，又乐于朝商业靠拢，但又不愿纯粹的拍一部毫无深度的商业电影。于是想做到双赢，既想突出文艺片的主题深度，又想在商业上有所作为，终于导致了旺角黑夜在立意上的模糊与不伦不类，无法均衡各种元素处处都想标新立异是一处失败。看完这部影片之后，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其他导演的同类型影片，这对导演本身来说，不能不说也是一种失败。一部精彩的电影，除了剧本和演员的因素，应该完全是依靠导演自身的功力积聚而表现出个人的独创性，令人叹服，但又不是完全借鉴或拿来主义。从这个角度说，旺角黑夜做得并不成功。

当然，旺角黑夜在近期的港片之中也算是佼佼者，比起江湖之流的烂片的确要好得太多，毕竟那只是两个初出茅庐者的雏嫩之作。演员的演出也都基本合格，但没有太出彩的地方。整部片子前半部分稍逊，后半部分有较多精彩的情节，一些细枝末节也处理得比较妥当，较好地突出了影片的主题。例如杀手被小混混寻仇砸伤（这一节让我想起王家卫的堕落天使），误杀本是毒贩的东南亚房客反而立功，立功后的年轻警探又被杀手阴差阳错地枪杀，苗警官二次违心枪杀匪徒等等，都是表现人生无常的宿命观点，体现人生每一刻都充满了出乎意料的意外。不过这仍然避免不了旺角黑夜在情节结构上的一些硬伤，我相信那仍然是导演太刻意交代主题论点而忽略正常逻辑的后果。

在看PTU时，单就剧情发展来讲，我完全猜不到下一分钟故事将会告诉我什么，而且的确如此，PTU几乎每一处的情节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到最后又全都在情理之中。那是一部能让人产生无限惊喜的电影。旺角黑夜比起PTU来，似乎在线索的处理上显得有些吃力和牵强，硬要将许多分散的线索强扭在一起的结果只会让人觉得刻意和做作，并且破坏了整部影片在某种程度上的和谐。来福本来是来香港做污鼠（杀手）的，为什么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他来这里寻找女友林素儿，这个变换显得太过仓促和勉强，导演没有交代清楚这两件事情之间的过渡和关系，有欺骗和模糊观众视线的嫌疑。即便是为了衍生出更多的情节线索，也用不着这么生硬地把这许多因素强拉在一块儿，至少也应该给出理由，让观众看着明白，不会稀里糊涂。还有一些分散的线索最后无缘无故就没了踪影，比如影片最后虽然给出了女主角张柏芝饰演的妓女刘丹丹的去向，但对两黑帮间的仇杀却只字不提，到影片结束竟然风平浪静，虎头蛇尾，这显然也脱离了影片最初的目的，脱离了主题。相比起来，杜琪烽的PTU到最后所有线索同时收尾，几乎没有瑕疵。PTU让我完全猜不到结尾，而旺角黑夜看到一半过后，我已猜出吴彦祖必死无疑的结局。并且，结尾超市几路人马的偶遇更有抄袭PTU之嫌。

另外，旺角黑夜中无疑渗入了“黑色”元素，不管是影片的剧情、人物和年代，还是画面、叙事风格，以及所表达的主题。但尽管如此，导演在企图表现人物内心争斗和剧情发展时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入了俗套，并没有拍出期待的效果和新意。

不过抛开以上所言及的一切，旺角黑夜的后半部包括旺角黑夜这个片名都是我个人所喜欢的，只是一部电影不但烙印着导演个人的审美情结，也自有着观众乐于接受和拒绝认同的一面，无论怎么样，一部再出色的电影终究也不可能尽讨每个人的欢心。而看电影最大的乐趣就在于，你永远都能够在里面去发现一些你感兴趣的东西。对于我来说，看电影最大的目的，就在于能够让我暂时逃离这个满是芜杂的现实世界，就如同我在一场清晨醒来的梦境里获得短暂的新生，然后继续郁闷。


零四年五月底六月六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