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良友》杂志刘溪的采访

陈卫

1.当初创办民间刊物《黑蓝》的初衷是什么？
陈卫：当初做《黑蓝》，肯定出于我们对中国文学杂志的不满意。这种不满意包含三点：一是对纯正的实验文学倾向的坚持关注相当不够；二是办刊方式，包括刊物与作者之间的关系不够纯洁健康，并未以文学为第一原则；三是没有以精良的制作体现文学的价值。《黑蓝》的创办，针对上述三点表达自己的看法，虽然最终还有一些小小的不满意，但是大原则都已体现，小不满意都可以及时调整。


2.在当时那种地下状态，创办《黑蓝》一定面临不少困难吧？如何克服这些困难的？
陈卫：相对于官方刊物，民办刊物的困难和麻烦很小，因为后者减少了绝大部分无谓的浪费，只需关注事情不可或缺的部分，主要就是钱的问题，而这个问题由于朋友的资助，也就变得极其简单。不过麻烦虽然减少，但要真正达成却并非容易，民办刊物最终面对的问题，是创办者自身整体素质和人格力量，以及整合各方资源的意识和能力，要说困难，是体现于他们的日常生活之中，而不是一时一刻的突击。


3.《黑蓝》纸刊当时都发送到哪些人手里？在他们中反响如何？
陈卫：发送到我们当时能知晓的各个有实验文学艺术倾向的创作者和思想者。总体反响基本与我们对《黑蓝》的估计抵达一致，这也让我们感到明眼人多的是，而真正的创作者读者的需求也很迫切，只是做事、做得好的事太少。


4.现在爱好艺术的年轻人中流行一种DIY精神，比如自己办文学民刊、办艺术网站、办独立厂牌自己给自己的音乐做唱片，您怎么看这种DIY精神呢？
陈卫：我无比欣赏这样的精神，因为DIY精神无疑体现了展现自我力量的自由。但是我更重视合作精神。如果同类中有比我们做得好的，我们没必要死抱“宁为鸡首，不为凤尾”的自我膨胀情绪，给整体造成浪费，我愿融身其中，为其尽力。须知：中国接下来的很多事，都往往不再是靠一己力量就能撑起一片天空，需要各自贡献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团队精神是必需的。


5.拿民间文学刊物与主流文学刊物相比，它们有什么各自不同的特点？主流文学刊物的意义是什么？民间文学刊物的意义是什么？您觉得民间文学刊物和主流文学刊物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陈卫：现如今的民间文学刊物与主流文学刊物，几乎是在两条不同的管道中行进，彼此搭界的层面并不多。这是因为双方在各自目的、方式上有很大的不同。在民间文学刊物眼里，主流文学刊物的意义越发丧失殆尽，而在主流文学刊物那里，它们也大可不必重视民间文学刊物，这是因为他们的生存利益尚未受到根本的威胁。未来的中国文学刊物，或者说出版制度，必然会由少到多地“民办化”，但这同样不是目前的“民间文学刊物”所体现出的面貌，其间也必然需要很多“体制化”，这种转变和磨合是为了把事做得更好；我认为这就是“民间文学刊物和主流文学刊物之间的关系”。


6.您怎么看待文学道路上的实验精神？
陈卫：实验精神是文学道路必需的精神。即便现在在我们看来最“传统”的文学，在它产生的当时也都对先前文学有所革新，而这些有价值的革新，正来自于它融身其中的大量的实验。在中国，更要重视健康、纯正、冷静的实验精神，而不是一拥而上草莽式的反叛。


7.网络对先锋文学、实验文学有什么样的作用？
陈卫：网络操作的便利、迅捷、自由、透明，必然会得到先锋、实验文学的侧目，它的成效实际上比“民间纸刊”还要来得明显。但它同样需要比纸刊投入更大的人力，这同时考验着合作者的团队精神和创办者对自身方向的随时警惕和把握。


8.黑蓝文学网每个月都要从论坛上遴选网友作品编辑成黑蓝网刊，我觉得这是取代文学纸刊的一种新型DIY产品，黑蓝网刊对黑蓝文学网意味着什么？
陈卫：黑蓝网刊确实就是当初黑蓝纸刊的新型表现方式，它除了能够抵达作为纸刊的《黑蓝》的所有功能，还为黑蓝聚集、稳定基本的人气，以及以较快的速度体现黑蓝方向的重申。但是由于网络更新的周期迅疾，网刊编辑的时间仓促，网刊的质量往往要比纸刊时期低，因此我们已在筹划将黑蓝网刊纸媒化，采取季刊或年鉴的方式，在黑蓝一个季度、一年的网刊中进行挑选作品，通过递增筛选的方式，保证精品的重复展示。


9.黑蓝网刊每一期都有一位执行主编，对执行主编的选择有什么样的要求？
陈卫：首先我们与网刊的每位执行主编彼此在文学上都有相当的了解，这就要求双方为黑蓝已“共事”较长一段时间。在黑蓝主要精力尚在小说的时期，目前各位执行主编暂时从小说家中挑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对诗歌和诗人的忽视，事实是每个栏目的责任编辑仍旧拥有完全的自主权。我们正在考虑接下来每期网刊的诗歌也要求选稿编辑为它们写点评。


10.与纸刊相比，您觉得“黑蓝”是否拥有更大的发展优势与可能？
陈卫：现在的黑蓝文学网，从一开始就定位于“以网络为源头，不放弃各种方式”的创办形式。因此我们不是把黑蓝仅仅放在网络上思考的。我们不断地考虑、筹备、甚至已经部分地实施将黑蓝“产品”投放纸媒、以及其他媒介的方式。最终，所有与黑蓝相关的动作，都是一个整体，各自发挥它们应有的优势和作用，同时又相互影响。


11.现在是一个网络化及商业化非常繁荣的时代，那么，您认为在“黑蓝”与市场之间会不会有一种恰当的接合点，既不损伤“黑蓝”的个性风格和先锋走向，还可以使“黑蓝”作品在市场中体现中应有的价值？
陈卫：在这一点上我有自信，但不自大。保持冷静和一颗平常心是重要的。市场，短期内并非我们的必需，而我们的目的、实验倾向、风格则随时不能转变。在与市场接合的过程中，我认为关键在于纯正，或者说操作方式的专业。这正是我们接下来每次与市场有所接合的原则。同时黑蓝的持续本身起着“培育读者”的作用，我们有信心、甚至有数据能检测到我们的读者群。黑蓝文学网的存在使我们有个安全的退路，如果我们坚定的目的与市场发生冲突或者磨合的时机尚不成熟，我们会退回我们现有的平台，继续我们的目的；而不是相反。


12.“首届黑蓝小说季度奖”的设立是现在黑蓝文学网最引人注目的一件事。能介绍一下这个民间的文学奖么？设立它的目的是什么？
陈卫：“首届黑蓝小说季度奖”是针对黑蓝网刊评选的，它将以较迅捷的速度、较好的效应向读者推出我们认为真正有质量的中国文学新人。“首届黑蓝小说季度奖”的设立，只是黑蓝奖项的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将使黑蓝在奖项制度上的完善。黑蓝的各项奖项，都与黑蓝整体的目的一脉相传：健康探讨中国新文学的可能性，严正而专业地体现中国文学新力量。


2003-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