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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推荐】国木田独步：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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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假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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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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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30 14:04:2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金福　译 　　九段坂附近有一家简陋的小饭馆。春末的一个傍晚，有一个男人拖着疲乏的步子跨进这家饭馆的门槛。里面已经有三个顾客了。油灯还没有点上，暗淡的店堂里，人影朦胧。 　　先来的三个人和刚才进门的那个人，都是干零活儿的土木工——地位极低的下等劳动者，都是除非碰上好日子连一杯浊酒都捞不到喝的那种人。可是今天，那先来的三个人似乎运道不错，悠悠然地在喝着酒。 　　“文公，嗯，对啦，听说你的名字是叫文公吧？怎么样，身体好吗？”说话的是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男人，他生得四方脸，样子很和善，年纪已经四十出头了。 　　“谢谢，反正也活不长啦！”刚才近来的那个男的带着自暴自弃的口吻这样回答。他仿佛要倒下来似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捧住了额角，痛苦地咳嗽着。这个人的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 　　“不要这样灰心啊，振作一些吧！”饭店的主人这样接了一句，此外谁也没有开口。因为，人们都在心里同意着“反正活不长啦”这句话哩。 　　“总共只剩六分钱了，随便给……给……”文公只说了这么半句，因为咳嗽得厉害，下半句“给我一些东西吃吧”就说不出来了。他双手紧紧地攥着头发，喘不过气来。 　　老板娘背上背着哇哇地哭着的孩子，一面点油灯，一面回过头来问他说：“难受吧？要不要喝点儿水？” 　　文公摇着头。 　　“这个比水好，喝了就有精神啦！”先来的三个人中间有一个高个子这样说。这个人似乎对这一家饭馆并不熟悉，所以刚才一直没有开口。他递过一杯浊酒。文公还是摇着头。 　　“给你斟一瓶吧！对，没有酒是提不起精神来的。钱以后再说吧，喝了也许会好一些。”店主也不等文公答话，就给他斟了一瓶浊酒。这时候，那个方脸的男人却接下去说：“要是文公没有钱，就由我来付好了。噢，文公，你就喝吧。” 　　文公听着这些话，但还是双手抱着头，默默地没有出声。不一会儿，一瓶浊酒和一小碟素什锦放到文公面前。这时候，他才抬起头来。 　　“老板，太对不起啦！”他的声音是这样的微弱，一面又咳嗽着叹了一口气。他那脸型是长长的，面颊非常消瘦，一头短发大概好久没剪了，仿佛野草似的，灰蓬蓬地没有一点光泽。 　　由于文公的出现而使这里蒙上了一层阴郁的气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看来谁也没有埋怨的意思。文公一连喝了三四杯，于是又用手抱住了头。他对别人对他的亲切照顾，既不是无动于衷，但也没有怎么感动。他只是觉得别人就向是从另一个世界里在跟他说话似的，虽然感到高兴，但也知道别人对自己也只能照顾这么多。因此，他虽然想把“反正活不长啦”这个念头抛开一下——即使是一瞬间也好——但是怎么样也抛不开。 　　一种茫然的、绝望的、心神恍惚的感觉象烟雾一样深深地笼罩着他的身心，遮住了一切光明。 　　他是空着肚子喝酒，因此很快地就有了些醉意，精神也略微振作一些了。他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龇着牙笑了。这时候，那四方脸也立刻高兴得喊起来： 　　“啊，你们看，精神不是好些了吗？喝吧！喝吧！一瓶不够就再来一瓶，该花多少钱有我哩！要想提起精神来，就得靠这个……”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外面奔进两个人来，看上去也都是干零活儿的。 　　“到底下起来啦！”他们大声地说着，随便找个位子坐了下来。原来在文公进门以前。西方的天空里就已经乌云密布，远远地雷声隆隆，早就是风雨欲来的模样了。 　　“没有关系，一会儿就要晴的。可是，这时候下起阵雨来，天时可有些变啦！”店主这样说。 　　由于这两个人的突然来临，店堂里也热闹起来；不知不觉之间，已没有人再去注意文公了。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屋子里，两盏油灯发着红色的微光。朦朦胧胧，这间被煤烟熏黑了的店堂里到处都是暗淡的影子，只有那几个粗汉子的红脸膛在忽左忽右地移动着。 　　文公把人家款待他的一瓶酒慢慢地喝完之后，就开始吃饭，在那位背着娃娃的老板娘的好意之下，他就吃了个饱。最后，店主看到他起身准备要走的样子，就慌忙对他说：“还在下着吧？等停了再走吧。” 　　“大概不会再有大雨了，各位，多谢啦！”文公说着，就披上他那件满是破洞的外套出去了。外面只是小雨，看来快晴了。他穿过这条小巷，好歹走到街上。店主劝他雨停了再走，可是，上哪儿去呢？文公在巷口的一个屋檐下停下来，向街两头望着。撑着蓬的人力车匆匆忙忙地来来去去，街上的积水里映着店铺里的灯光。再前面一二百米就是大街，电车从那儿通过。是啊，文公上哪儿去呢？ 　　那小饭店里的伙伴们当然是不回知道文公上哪儿去的，可是对他们说来，文公上哪儿去都不是问题。为什么呢？原来在他们里面，也有此刻还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哪儿去的人哩。这些人多半是住所不明或住所不定的人，因此也无怪他们对文公今天晚上的去处问题毫不关心了。可是，等文公一出去，这个人的不久人世的样子也就成了大家谈论的题材。 　　“真可怜，能让他进教养院就好啦！”店主说。 　　“可是，教养院这种地方多麻烦，很不容易进去哩！”顾客中的一个土木工说。 　　“那末，只好死在街头上啦！”另外一个人说。 　　“没有一个人照料他的人了吗，到底这家伙是哪一乡的人啊？”又有一个人说。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事实上，文公也的确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出生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父母兄弟：连“文公”这个称呼，也是人们随便叫出来的。大约十二岁的时候，他曾经因为流浪儿童的理由吃了一阵子监狱里的饭。在那里听了种种修身立命的大道理，不久就被赶出来了。此后，一直到三十几岁，虽说各种各样的苦工都做，但也还是过着和过去一样的流浪生活。去年冬天开始染上了肺病，可是连一点药也吃不起；土木工也罢，零活儿也罢，反正一天不做，一天就没有吃的。 　　“已经不行啦！”十天以前文公就在这样想着了。即使如此，只要还能工作，也就非工作不可。今天早上总算挣了五分钱，下午又挣了六分。这六分钱刚才在那小饭店里花完了。上午的五分钱已作了午饭钱，因此现在袋里又是一文不剩了。 　　是啊，文公上哪儿去呢？他茫然地站在屋檐下，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世界。 　　“唉！还是死了的好！”他这样想着。一阵寒噤，全身都战栗着，又接连地咳嗽得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两个月前在日本桥某处做土木工时认识的一个年轻人，他名叫办公，就住在这附近。文公沿着泥泞的小路走了将近<chmetcnv unitname="公里" sourcevalue="1" hasspace="False" negative="False" numbertype="3" tcsc="1">一公里</chmetcnv>，来到饭田町河岸边一条又暗又窄的小巷里，尽头有一所铅铁皮屋顶的矮房子，防雨板早已关上了。 　　好容易走到门口，文公鼓起勇气喊到：“办公，在家吗？” 　　“谁啊？”里面立刻这样回答。 　　“是文公。” 　　门打开了。 　　“什么事啊？” 　　“让我住一宿吧。” 　　办公听说，立刻就侧过身子，让开一步，一面却说：“啊呀，你看看，哪里睡得下啊！” 　　往里一看，果然，虽说是一间三铺席的房间，但有名无实，铺的都是木板，房门口有一块泥土地，也仅仅容得下一个人在这儿换木屐而已。这间三铺席的房间里铺着两床卧具，一盏小煤油灯放在箱子上，在暗淡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一床棉被下面盖着办公的父亲，隐隐约约，只看得见一个脑袋。 　　看到文公默不作声，办公就说：“为什么不到那老婆婆开的小客栈去呢？” 　　“没有钱。” 　　“住三四个晚上，房钱赊一下不行吗？” 　　“再也不让我赊账啦！”文公说着又咳嗽起来，疲倦地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身体也不好吗？”办公刚刚注意到这个情况。 　　“完全垮啦！” 　　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就这样默默地又站了一会儿。 　　这时候，还没有睡着的老爹却仰起头来说：“办公，让他住一夜吧！三个人睡和两个人睡还不是一样！” 　　“那倒是一样，好吧，你去把脚洗一洗。把这双木拖板带着，到水龙头那儿洗了脚米吧。”办公轻快地说着，伸手在房门口摸出一双木拖板来递给文公。 　　这样，文公总算有了过夜的地方，他在办公父子俩的脚那一头缩做了一团。老爹和办公都因为白天剧烈的劳动，一会儿就睡熟了。可是，文公却因为咳嗽发烧，痛苦地熬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地睡去。 　　日长夜短的季节，天亮得早。四点半光景，办公就打开了窗子，开始煮饭。不久老爹也醒了，起身作着准备。 　　饭煮熟后，办公先装好了这一天的饭盒儿，老爹和自己各一份。于是两人开始吃早饭，这时候老爹低声问办公说：“这个年轻人看来病得很重哩，我看今天还是让他休息一天的好。” 　　办公嘴里吃着，点了两三下头。 　　“我们临走以前，你就和他说：我们煮得有饭，要他随便吃一些，休息一天吧。” 　　办公又点点头。老爹又把声音压得更低一些，说：“你不要把这看作是别人的事情啊！我弄得没办法直想死的时候受到朋友们帮助的事情，也不止是一次两次啦。除了朋友，谁还肯来帮助你呢？你也要把这个饿年轻人当作朋友一样帮助他才是。” 　　办公一面吃着，一面把嘴凑到父亲耳边轻声说：“可是，文公活不长啦。” 　　老爹立刻停下了筷子，瞪着眼向他说；“所以更应该帮助他啦！” 　　办公还是顺从地点着头。临走，他摇醒了文公说：“喂，我说，这会儿我们出去干活儿啦，大哥，你就休息一天吧。饭给你烧好了，就拜托你给我们看看家吧。” 　　文公突然被摇醒，吃惊地正想起身，却又被办公止住了，只得又躺下去，一面听办公说，一面点着头。 　　担心这位看家的不一定能够胜任，于是父子俩又把挡雨板关好，这才一同出去了。文公听说人家托他看家，本想立刻就起身的，可是翻了一个身，感到睡得舒服，结果直到十点钟才醒来。想再睡吧，又感到肚子饿得慌，只得勉强起身吃了些饭躺下又睡。将近中午的时候肚子又饿了，于是又吃了饭，躺下了。 　　办公父子俩是在一个工头手下当土木工，担任本市的埋管工程。老爹是在挖掘铺设下水道管子的深沟的一组工作，办公则在填土的一组。这天下午三点钟左右，老爹正在泥沟里挖土，马路上有一辆包车走过，一铲子土正巧撒在那个车夫的脚上。这辆包车以及车夫所穿的衣服都相当讲究，车上的乘客又是一位绅士。那车夫立刻放下车子，嘴里喊着：“你干得好事！”抓起一块泥土就向老爹身上掷来。 　　只见那车夫最里咕哝着：“下回当心些，糊涂蛋！”起身就要走。老爹哪里肯服气。他喊一声：“混帐东西！”纵身跳到路面上，也抓起一块泥土向那刚刚拿起车把要走的车夫身上掷去，并且喊道：“土工也是人啊，不要欺负人！” 　　车夫放下车把跑过来，两个人就扭做一团打起来。那车夫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毫不费力地就把老爹推到沟里去了。因为出手的势头猛了些，老爹就象一根棍子似的在深沟里打了几个滚儿，不但肋骨折了，而且后脑也受了很重的打击，当场就昏过去了。 　　散在附近工作的土工们立刻就聚拢来，那车夫狠狠地挨了一顿打，最后又被扭到警察局去了。 　　失魂落魄般的办公和另外两个土工把只剩下一口气的老爹放在门板上送回家来，那已是下午五点零五分了。文公在这一场骚乱面前，吓得躲在房角里缩做一团。不久，附近的医生总算来了，但所谓诊察，也只是形式而已。他只说了一声“脉息已经停啦！”草草了事地转身就走了。 　　“办公，你要沉住气啊！我一定给你报仇！”工头这样说着，从腰包里掏出三四枚五角的银币给他说：“这个你拿去买些酒来喝着，今晚给老爹守灵，明天一早我再来帮你料理。” 　　工头去了以后，一直站在外面的两个朋友总算到了屋里，可是连坐的地方也没有啦。这时候办公突然对公文说：“老爹因为和混蛋的车夫吵架，被他害死了。今晚我和朋友为他守灵，这个你拿去，也好找个小客栈住下。”说着就把刚才人家给他的银币给了文公一枚。 　　文公收下了钱说：“那末，你让我再看一下老爹的脸吧！” 　　“你看吧！”办公这样说着，就把盖在老爹身上的东西掀了开来。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看不清楚，可是文公还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 　　这是饭田町那条小巷里举行过简陋的葬仪后第二天早晨的事了，新宿赤羽间的铁路线上发现了一个被火车轧死的人。 　　死者的尸体就放在铁路旁边，上面虽然盖着草席，但还有一部分头和脚尖都露在外边。头上染满了血迹，一支胳膊似乎已经没有了。在尸体旁边，有六个人在徘徊着。那边的高堤上，有两个抱娃娃的小姑娘和一个干手艺活儿的人，也只是一声不响地在看着。此外，四周一个人影儿也没有。昨晚的雨已经停止，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四野里，嫩草新叶在阳光里闪耀着。 　　那六个人中间有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医生，三个是搬运工人，另外一个戴着礼帽，穿着双线棉布大褂的，看来是村公所里的人，他沿着铁路在一二十尺的范围里来回踱着步。只有警察和那三个搬运工人一直在谈笑，那医生则是双手按住太阳穴蹲在一边。原来大家都在等着棺材来收尸哩。 　　“大概是被半夜两点钟那班货物列车轧死的吧！”一个搬运工人说。 　　“那时候是不是还在下雨啊？”那警察一面点着纸烟，一面这样问。 　　“下着哩，雨是三点以后才停的啊。” 　　“真有些象是个病人，你说呢，大岛先生？”警察向医生这样问着。大岛医生看见警察在抽烟，自己也拿出一支烟来，向警察借着火，一面向那边的死尸看了一眼，说：“没问题，是个病人。” 　　这时候有一个搬运工人又接下去说：“昨天在那边荒野里走来走去的，一定就是这个家伙，穿的就是这件外套，一点儿也不错。他摇摇晃晃地走了一会儿，又在树荫下面休息来着。” 　　“这么说，我看，他本来就是准备来寻死的了。因为怕白天里死不了，所以等到晚上才自杀的。”那警察这样说着，感到有些疲倦了，就在上下两条铁路线的中间蹲了下来。 　　“这家伙啊，我看一定是因为老是下着这么大的雨，实在忍受不下了，于是就从那边的堤坝上滚下来，卧轨自杀的。”有一个搬运工人，仿佛亲眼见到似的这样说着。 　　“说来，这家伙也真可怜。”警察这样说着，心不在焉地向坝那边望去，但见看热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其中还夹杂着学生模样的人。 　　这时候，一列开往赤羽的火车疾弛而来，在朝阳的照射下，玻璃窗闪闪地发着光。车上的火夫、司机、乘客都探出身来，望着下面那个用草席掩盖着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因为姓名籍贯不明，所以照例受到了暂时浮埋的处理。这，也就是文公最后的归宿。 　　事实上，也正如那个搬运工人所说，文公是因为实在走投无路了，才这样倒下来的。 　　　　　　　　　　　　　　　　　　　　　　　　　　　　　（1907年7月） 本篇选自《日本短篇小说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03月 【木棉手工录入，转载请注明转自黑蓝及录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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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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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 08:01:42 |只看该作者

这个《日本短篇小说选》是哪一本？谁有书影可否发来一看

http://guqiewangyan.blogspo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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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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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嘴不吐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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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 16:17:29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西南在2008-06-01 08:01:42的发言：     这个《日本短篇小说选》是哪一本？谁有书影可否发来一看 </div><a href="http://www.heilan.com/forum/dispbbs.php?boardid=5&id=28754&page=1">http://www.heilan.com/forum/dispbbs.php?boardid=5&id=28754&page=1</a>